甘孜藏区幼小教师普通话水平现状与影响因素

2021-05-20 15:36武小军
关键词:甘孜比率藏区

武小军 王 艳

(西华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四川成都610039)

甘孜藏族自治州位于四川省西部,地处川、藏、青、滇多省交界处,是以藏族为主的多民族聚集区。多年来,这一区域生活着藏、彝、羌、苗、回等25个民族,是国家脱贫攻坚重点地区。2020年2月,随着州内巴塘、石渠、色达、理塘等最后12个县退出贫困县,甘孜州全域已实现了脱贫①。在国家进入相对贫困治理的社会历史进程中,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普及推广与能力提高逐渐成为藏区巩固脱贫成果的一个重要先决条件。本文基于甘孜藏区社会发展实际,以藏区从事基础教育的幼儿园、小学教师为研究突破口,着力考察并探究其普通话水平状况与区域差异,揭示影响和制约其普通话水平发展的相关因素。

一、调查背景与样本选取

本文的调查和样本来源于四川省重大教育扶贫工程“一村一幼”计划。作为民族地区少年儿童学习国家通用语言的奠基工程,“一村一幼”指在一个建制村设立一个幼儿教学点,也可根据实际情况实施“多村一幼”或“一村多幼”。该工程自2015年实施以来,已逐渐从源头上打破了“贫困积累循环效应”,取得了很大的成效。为进一步提高“一村一幼”工程实施质量,四川省委、省政府把深度贫困县“一村一幼”辅导员能力提升培训作为实施深度贫困县人才振兴工作的重要内容。本文主要基于2019年暑期四川省“一村一幼”辅导员能力提升培训的省级普通话测试数据,对甘孜州九龙县、巴塘县、石渠县的幼儿园、小学教师的普通话水平状况进行了统计分析;同时,通过座谈、访谈等调查方式,进一步分析了影响其普通话水平的相关因素。调查共获取样本333个,其中1人因工作地不在甘孜藏区而未进入统计,实际有效样本为332个,样本的基本构成情况如表1。

表1样本基本情况(N=332)

二、甘孜藏区幼小教师普通话水平基本情况

(一)普通话水平总体偏低,区域普通话水平发展不均衡

统计数据显示,虽然甘孜藏区已实现了全域脱贫,但从事基础教育的教师普通话水平并不乐观。根据教育部颁发的《普通话水平测试等级标准(试行)》,结合三县幼小教师的普通话测试结果,其普通话测试成绩均值和普通话等级情况见表2。

表2甘孜藏区三县幼小教师普通话水平状况

续表 2

从统计结果看,目前甘孜藏区三县幼小教师的普通话水平均值为77.49,位于三甲区间。其普通话等级比率的分布状况是:二甲3.92%、二乙55.12%、三甲31.02%、三乙3.92%、不入级6.02%,没有一甲、一乙。二甲、二乙等级人数虽占比59.04%,但三甲、三乙等级人数和不入级人数占比却高达40.96%,也即是说,有40.96%幼小教师的普通话水平未达到二级乙等标准及以上。从县域观察,仅有九龙县普通话水平均值达到了二乙标准,为82.61,而巴塘和石渠两县的均值都处于三甲水平,这之中,石渠县均值最低,为71.45分,在三甲的最底端。从城乡学校观察,县城学校均值稍高,为79.86,接近二乙水平,而乡村学校均值较之低3个百分点;但从整体层面看,无论是县城学校还是乡村学校均处于三甲等级。从学校层级观察,幼儿园均值最高,为79.75,而小学均值为76.81,相较幼儿园均值低了3个百分点,但均处于三甲等级水平。四川省在《四川省教师资格制度实施细则》②中,对省属小学、幼儿园教师的普通话水平作出了明确而统一的规定:使用汉语和当地民族语言教学的少数民族自治州(县),小学和幼儿园教师普通话水平应当达到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规定的二级乙等及以上标准。依《细则》可以看出,目前被调查的甘孜藏区三县幼小教师的普通话总体水平仍然偏低,三甲及以下的人数比率较大,较多幼小教师尚未达到任职规定的二乙标准。

从区域分布看,三县教师的普通话水平呈现出不均衡态势,从二甲、二乙等级的人数比率看,九龙、巴塘、石渠占比分别为80.30%、63.74%、33.68%。九龙县幼小教师普通话水平达到二甲、二乙等级的比率最高,巴塘县幼小教师次之,石渠县幼小教师最低。将排位在前的九龙县和排位居后的石渠县进行比较,二者的等级人数比率差异高达46.62%。从三甲、三乙等级比率看,上述三县占比分别为19.70%、33.76%、46.23%,九龙县幼小教师的等级比率较低,而石渠县幼小教师的等级比率却大幅增加。也即是说,石渠县较多教师的普通话水平位于三甲、三乙等级区间。除此以外,九龙县没有三乙和不入级情况,而石渠县不入级情况较突出,占比高达15.09%。从城乡分布看,位于县城的学校与位于乡村的学校,其教师普通话水平也存在着明显的不均衡现象。县城学校教师二甲和二乙共占比66.13%,高于乡村学校教师二甲、二乙水平近10个百分点;而乡村学校教师三甲、三乙和不入级共占比42.60%,高于县城学校教师近10个百分点。统计结果显示,三县教师普通话水平不入级情况主要发生在乡村学校教师中,其比率高达7.04%。

(二)普通话水平因年龄、性别而差异明显

作为人才振兴工作的重要内容,“一村一幼”辅导员能力提升培训主要选送的是青年教师。样本年龄最小19岁,最大38岁,样本中女教师占73.19%,其中,来自乡村学校的女教师占女性教师总数的81.48%。

统计结果(见表3)显示,甘孜藏区三县幼小教师普通话水平和年龄呈现出非常密切的关系。从各年龄段普通话水平均值看:≤20岁教师为80.98,21—25岁教师为79.98,26—30岁教师为75.15,31—35岁教师为48.15,36—40岁教师为35.63。分类统计体现出年龄与普通话水平成反比的总体特征,即:年龄越小,普通话水平越高;年龄越大,普通话水平越低。值得注意的是,≤30岁教师和>30岁教师的普通话水平出现了较大的均值差异:以26—30岁年龄段和31—35岁年龄段进行比较,这两个相邻近的年龄区域其均值差异达27个百分点;而以均值最高的≤20岁年龄段和均值最低的36—40岁年龄段比较,其均值差异高达45个百分点。从不同年龄段的普通话等级比率看,达到二甲、二乙水平的各年龄段比率分别为:≤20岁教师66.67%,21—25岁教师63.67%,26—30岁教师53.26%,31—35岁教师12.50%,36—40岁教师则为0%。≤20岁年龄段教师和21—25岁年龄段教师达到二甲、二乙水平的比率接近,但从26—30岁年龄段教师开始,其比率出现较大幅度的下滑,而36—40岁年龄段教师则无一人达到二甲、二乙水平。在各年龄段不入级的人数比率中:≤20岁教师没有不入级情况;21—25岁教师比率仅为1.80%;而从26—30岁年龄段不入级的比率开始增加,为8.7%;;31—35岁及以上年龄段,不入级的比率达62.50%;36—40岁年龄段教师全部不入级。分项统计结果证实了年龄和普通话水平的差异,甚至可以说,这种差异是非常巨大的。样本主要基于“一村一幼”辅导员能力提升培训的青年教师,可以设想,在甘孜藏区40岁以上教师和大量从事非基础教育的人员的普通话水平与能力,情况可能更不乐观。

表3不同年龄幼小教师普通话等级状况

从表4的统计结果看,因性别不同形成了普通话水平的差异。男教师均值为73.15分,女教师均值为79.09分,二者相差近6个百分点,表明女教师整体普通话水平高于男教师。从性别的普通话水平等级看,女教师在二甲、二乙等级上明显优于男教师,分别高于男教师5和20个百分点,不入级情况更多见于男教师,其等级比率高达11.23%。

表4 不同性别幼小教师普通话等级状况

受城乡、学校层级的影响,男女教师内部的普通话水平也存在差异。县城学校男教师的普通话水平均值为76.26,而乡村学校男教师均值只有72.42,二者的均值差异接近4个百分点。虽然男教师的整体普通话水平不高,且均未有人达到二甲水平,最大量的等级比率都集中在二乙和三甲区间,但从三乙和不入级比率看,县城学校男教师仅占5.88%,而乡村学校男教师则高达19.44%。从学校层级看,幼儿园和小学男教师的普通话水平状况既有相似点,也有差异点。相似点在于:一是他们的普通话水平均值相当,都在73.1左右;二是都没有人达到二甲水平;三是都集中在二乙和三甲区间;四是不入级人数都较多。其差异主要是,在三乙和不入级人数比率上,幼儿园男教师为12.5%,而小学男教师则为17.81%。

由表8可知,80 g的烘干量太少,导致吸收的微波能量过多而烘干太干;100 g烘干量偏少;而140 g的烘干量偏多,单位质量的鱼片吸收的微波能量偏少而导致鱼片硬度不够;在120 g烘干量的条件下适宜,且凤尾鱼片软硬适中,咀嚼性较好[12-14]。

从女教师内部看(表5),受学校地域和层级差异的影响,其普通话水平显现出不同的特征。县城学校女教师的普通话水平均值为81.22,整体达到二乙水平,高于乡村学校女教师近3个百分点。县城学校女教师二甲、二乙总比率为75.56%,而乡村学校女教师只有63.64%,二者的比率差值为12%左右;乡村学校女教师的普通话水平整体位于三甲,且不入级比率为5.05%(县城学校女教师为0%),而将三甲、三乙和不入级比率统计、对照看,县城学校女教师为24.44%,乡村学校女教师则为36.36%,二者的比率差值为12%左右。进一步从学校层级观察,在幼儿园工作的女教师的普通话水平均值为81.50,整体达到二乙水平,高于小学工作女教师3个百分点。幼儿园女教师二甲、二乙总比率为70.49%,而小学女教师只有64.29%,二者的比率差值为6%左右;小学女教师的普通话水平整体位于三甲,且不入级比率为5.49%(幼儿园女教师为0%),在三甲、三乙和不入级比率方面,幼儿园女教师为29.51%,而小学女教师则达到35.71%,二者的比率差值超过6%。

表5幼小女教师普通话等级状况

通过上述统计分析,结合学校地域和层级差异将男女教师普通话水平比率进行横向比较分析。县城学校教师的二甲、二乙等级比率,男性为41.18%,女性为75.56%;乡村学校教师的二甲、二乙等级比率,男性为40.28%,女性为63.64%。幼儿园男教师的二甲、二乙等级比率,男性为41.18%,女性为75.56%;小学教师的二甲、二乙等级比率,男性为42.47%,女性为64.29%。从不入级比率看,县城学校的男教师为5.88%,而女教师为0%;乡村学校男教师为12.5%,女教师为5.05%;幼儿园男教师为12.50%,而女教师为0%;小学男教师为10.96%,女教师为5.49%。不同分项统计结果均表明,甘孜藏区三县女教师的普通话水平远超男教师。

三、甘孜藏区幼小教师普通话水平的影响因素

(一)民族文化与母语认同

“语言和文化的关系密切,语言和文化是共生共存的。”[1]甘孜藏区幼小教师在自身成长过程中,由于深受民族文化的影响,处于民族母语浓厚的社会语言环境之中,对母语的情感价值和实用价值有着很高的认同感,虽然他们对普通话作为国家通用语的法定地位也高度认同,但在全州民族较单一(全州藏族人口比例达83.03%)、母语认同度较高的情况下,使用母语进行人际交流往往会成为重要的语言选择[2]。从调查情况看,藏区幼小教师表现出整体普通话水平较低的语言特征,和民族母语的高频率使用存在一定的关联度。调查结果显示,30岁以上年龄段和30岁以下年龄段相比,其普通话水平均值存在很大差距,31—35岁、36—40岁两个年龄段的普通话水平均值分别为48.15和35.63,其中,31—35岁年龄段不入级比率为62.50%,而36—40岁年龄段不入级人数则高达100%,表现出年龄越大的人群,越倾向于使用民族母语,普通话水平就越低的特征。从区域差异看,九龙县幼小教师的普通话水平明显高于另外两县,究其原因,区域内民族构成是一个重要的、不可忽略的影响因素。九龙县虽然是一个多民族聚居县,但藏、汉、彝三个民族构成了县域主体民族,其所占比例分别为30.39%、26.40%和42.95%,几乎各占三分之一;而巴塘和石渠的藏族人口比例分别达到97.29%、98.48%,其它民族比率大大偏少。这从一定程度上说明,愈是民族单一的地区,或是某个民族占比较大的地区,其民族母语的使用氛围愈加浓厚,并间接影响到普通话水平的提高。

(二)区域位置与语言接触

甘孜藏区地处青藏高原东南边缘,区域内地势高亢、地域差异显著,交通不便,在空间地理上被“边缘化”,长期以来,经济发展相对滞后,形成了相对封闭的生活空间。而生活空间的封闭性,往往会使人们“自然而然地各自拥有其独特的语言生活[3]。在社会发展变化中,语言、人口、经济、教育等因素早已连在一起,成为不可分割的整体。封闭的生活空间和独特的语言生活势必带来社会语言环境的单一化、出现语言交际障碍并最终限制人的个体发展。“当语言交往存在瓶颈且地理环境较为恶劣、生态环境较为脆弱时,经济就无从发展,而经济上的拮据又间接导致教育资源匮乏,从而形成恶性循环。”[4]

从三县所处区域位置与县域社会发展状况看,三县既有相同点,也有不同处。九龙县位于雅安、凉山、甘孜三市州的结合部,215省道纵贯全境,扼甘孜州东南门户,不仅是甘孜州距离铁路和机场最近的县,也是川、滇、藏黄金旅游环线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融入“攀西经济圈”的“桥头堡”③。县域内藏、彝、汉民族比率较为均衡,民族杂居较为明显,较多的藏族居民从事出租车职业,经商人员也较多,这就使得他们与外来人口的交往相对密切。接触和使用普通话的机会增多,使不少藏、彝族人口逐步具备了一定的汉语能力。九龙县幼小教师表现出整体普通话水平较高的语言特征,也能间接地说明因地理因素、民族因素等带来的社会语言环境改变,因语言接触而使普通话能力得到增强。而巴塘、石渠的县域实情总体上与九龙不同,并且这两个县自身也表现出较大的差异。巴塘县位于甘孜州西部,地处川、滇、藏交界处,是四川进入西藏的最后一道门户,318国道贯穿其8乡1镇,境内多高原,为高山峡谷地貌,自然条件恶劣,藏族是该县的主体民族,占比为96.61%,约86%属农业人口④。石渠县位于四川省西北部,处于川、青、藏三省结合部,是四川省海拔最高、面积最大的牧业县⑤,也是四川省最偏远、交通最不方便的县之一,主体民族为藏族,主要以畜牧业为主。出于放牧需要,大部分藏族牧民远离省道或公路,藏族与汉族杂居情况较少。从巴塘、石渠二县的总体实情看,由于地理位置偏远,交通相对不便,特别是县域内许多乡镇与外界交往很少,加之藏族人口比率很大,使用普通话的机会更少,基本形成的是较为单一的社会语言环境。即使是同一县域内的县城与乡镇、乡镇与乡镇之间,也会因地理位置、经济发展的不同而与外界交际密度不同、语言接触不同,从而导致普通话水平呈现出差异。

从调查情况看,愈是交通便利的地区,其语言接触相对充分,对教师普通话水平的影响也越大。以巴塘境内318国道为例,处于国道线上的县城鹏城,其幼小教师的普通话水平均值为80.01;同处于318线的莫多乡、党巴乡等学校的幼小教师普通话水平均值分别为82.33和81.33;同处于318国道的波戈溪乡、列衣乡,虽然其幼小教师普通话水平均值分别为78.27和79.32,较前者为低,但教师达到普通话二乙及以上的比率分别为42.86%和66.67%,且没有不入级情况。而同处于国道线上的竹巴龙乡,虽然其幼小教师普通话水平均值仅有75.66,达到二乙及以上等级的比率仅为33.33%,但却有二甲等级出现,这种语言现象可能和该乡远离县城,濒临金沙江,西靠西藏芒康,说普通话受四川方言影响较小有关。由此可见,语言接触与演化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受主、客观等多种因素的制约和影响。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交通便利会带来较为频繁的语言接触,而语言接触会或多或少促进社会语言环境的改变,并使区域内人口的普通话水平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

学界的研究进一步证实了“杂居区比聚居区容易出现语言转用,城镇、交通发达的地区比农村、山区、交通不便的地区容易出现语言转用”[5]。调查中出现的九龙县普通话均值高于其它两县、城乡学校教师普通话均值差异、靠近国道乡镇和远离国道乡镇的学校教师普通话水平差异就很好地证实了因语言接触形成的社会语言环境差异及由此带来普通话水平的差异。

(三)教师职业的临时性与语言意识

在甘孜藏区,尤其是不少偏远的乡村地区,由于经济发展相对滞后,办学条件艰苦,教师待遇低且生活单调枯燥,教师岗位吸引力小,出现了师资力量严重匮乏的现象,不少幼小教师为临时聘用。临聘就出现了一些教师专业不对口、用非所学的客观情况,也使部分教师对国家通用语的语言意识、语言学习、语言使用与提高等产生心理偏差并最终作用于普通话水平。“人类对语言的选择是一个理性的选择过程,它取决于语言运用带来的预期收益和预期成本。”[6]临聘教师作为理性的经济人,往往会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在学习普通话前会考虑成本和收益,并客观评价普通话学习的得与失。对这些临聘教师而言,要想提升普通话水平就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甚至还可能会因此错过其他就业机会。而普通话学习本身具有一定的难度,加上受民族母语环境和交流成本的制约,无法形成普通话学习、使用与提高的积极的语言意识。

虽然区内大力开展普通话推广,要求有条件的学校教师使用普通话教学,而对一些条件较差的乡村学校教师要求双语教学,但因部分青年教师对普通话学习和运用的重要性认识不清晰、不到位,对普通话的价值期望不高,甚至没有将普通话水平的提升作为自己人生长远发展的目标,这也间接导致了一些教师的普通话水平低下。这在乡村学校教师特别是牧区学校教师中特别明显。

结语

本文虽以甘孜藏区三县普通话测试数据考察幼小教师的普通话水平,但透过数据,反映出的一些问题应引起充分的重视。一是推普工作在藏区学校的“落地”问题,特别是在偏远乡村、牧区学校的推行。通过调查访谈,目前在乡村、牧区学校的推普成效并不尽如人意。由于汉族人口少,语言环境比较单一,民族母语和四川方言仍是师生间、学生间课余交流的常用语,普通话使用较多局限于课堂之内,且学生家庭语言也保持母语交流。二是如何让青年教师转变语言意识,将国家通用语学习、提高与个人人生发展相联系,这是事关藏区脱贫以后教育发展的大局问题。李宇明先生曾指出:“发展形成对普通话的潜在需求,贫困地区最具发展潜力人群之一是青年教师。普通话能够助其工作,助其交往,助其获取信息。有普通话的需求才有学习普通话的动力。”[7]普通话在民族地区的推广普及,其中一个重要的途径就是培育青年教师的语言意识和提高他们的普通话水平。

国家《推普脱贫攻坚行动计划(2018—2020年)》⑥对学校语言文字工作和教师语言素养与能力提出了明确的要求。一是要大力加强学校语言文字工作,确保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作为教育教学的基本用语用字,强化教师自觉规范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和自觉传承弘扬中华优秀语言文化的意识。二是大力提升教师的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应用能力,使少数民族双语教师具有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进行教育教学的能力,普通话水平达到相应等级。当前,我国普通话的普及率虽已达到80.72%,但“三区三州”的普通话普及率仍只有61.56%⑦,甘孜藏区全域虽实现了脱贫,但“脱贫”更多是基于经济数据指标参照。对照国家相关语言政策和语言要求仍然还有很大的差距,语言贫困依然存在。当前应突出抓好以下重点工作:一是提升乡村学校教师队伍的普通话水平,二是有效提高小学教师队伍的普通话水平,三是重视对30岁以上青年教师的普通话能力培训,四是关注并着力提高男教师的整体普通话水平。同时,也应抓好一些辅助性的工作。如在藏区(特别是藏区乡村)增设汉语电视频道,弥补因汉族人口少而带来的汉语语言环境不足的不利条件。加快藏区互联网“村村通”建设步伐,特别是互联网在乡村学校的接入。较多乡村学校为寄宿制学校,留守儿童多,网络信道闭塞,师生与外界语言接触不畅,严重制约了教师和儿童的语言发展。

充分发挥学校的推广普及基础阵地作用,全面加强各级各类学校的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教育,提升教师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核心素养和教学技能,进而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和学习质量,让每一个完成义务教育的学生都能基本掌握国家通用语言文字[8],这既是藏区巩固扶贫成果、阻断代际贫困、防止返贫,实现区域经济发展的必需,也是国家实现社会和谐、走向共同富裕的一个根本保障。无论从藏区区域发展的角度还是站在国家发展的层面,教师都肩负着重要的责任和历史使命,只有切实提高藏区教师队伍的普通话水平并带动双语教育,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语言贫困,实现藏区教育的大发展。本文对甘孜藏区幼小教师普通话水平的分析,目的在于找出问题、提供基本语情,从而更好地推进藏区幼小教师国家通用语言能力的提高。

注释:

①四川省人民政府:关于批准叙永县等31个县(市)退出贫困县的通知(川府函〔2020〕33号),http://www.sc.gov.cn/zcw j/xxgk/New T.aspx?i=20200218201830-197667-00-000。

②四川教育网:四川省教育厅关于印发《四川省教师资格制度实施细则》的通知(川教〔2004〕293号),http://www.scedu.net/p/78/?StId=st_app_news_i_x4003_3708。

③ 九龙县人民政府网:走进九龙/九龙概况,http://www.scjl.gov.cn/。

④ 巴塘县人民政府网:巴塘概况,http://www.batang.gov.cn/。

⑤ 石渠县人民政府网:石渠概况,http://www.shiqu.gov.cn/。

⑥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教育部、国务院扶贫办、国家语委关于印发《推普脱贫攻坚行动计划(2018-2020年)》的通知(教语用〔2018〕1号),http://www.gov.cn/xinwen/2018-02/27/content_5269317.htm。

⑦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网:全国推普周开幕:我国普通话普及率超过80%,http://www.gov.cn/xinwen/2020-09/14/content_5543334.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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