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照华
时下这个北方都市,处处是花与树的消息,它们好似被什么催促着,扎堆儿地开,见风就长,简直一夜之间就要变样。面对这缤纷景象,你或许是个欣喜地赏春的人,心情就像呼啦一下开满枝头的海棠花;又或许你会在心底里感慨:一茬儿花开、一茬儿花落,它们岂不就是正在漂走的时光?由此,忽然想到一篇小说里讲过的话:你品出的味道,就是生活的味道。的確,每个人品到的生活不一样。而好的小说,不仅有味道,而且有光亮。
白琳的小说《白,白的,空间》,题目听来有点玄乎,说的却是一对“平实夫妻”的逆水行舟。其婚姻方式之机械、平淡,真让人为他们捏把汗,更何况,作为丈夫的“他”虽在大学任教,却生性柔弱,没有主张……在这个家庭,理工科出身的妻子何姝,不仅承担维修电路、电视机等“男性象征”的家务,甚至连换灯泡一类爬高走低的事也一并捎带了。可是,她从未表露过对这位担不起事的丈夫有什么遗憾。她是一位由小县城嫁入省城、专注地以读博和出国谋取成功的实际主义者吗?若果然如此,故事将很无趣。但小说中接连出现的”光亮”,让人为之一振。我们可以读出何姝对婚姻的信念,既已选择,便要陪丈夫找到“从未有过的活着的感觉”;何姝自信能够做到——她要的不是“言听计从”的那个他,而是牵手的树、并肩的山。
胡平的《举手》,是说“我”想以吴二毛为原型写篇题为《举手》的小说,却磕磕绊绊来不了灵感。其实,“我”要写的“举手”,与吴二毛的“举手”没有半毛钱关系,从“我”好不容易写下的一些文字中可以看出:“我”要写的其实是如陷樊笼的精神困局,只不过借用某种“举手”癖好,作为其心理标志罢了,而其中不排除就有“我”的影子。其实,类似这样的“举手”,或许也隐蔽在你我意识中间。
高上兴的小说《敲门的艺术》,以“敲门”的设定和实施,映照出当下都市的人际关系。在这个偏僻的住满陌生人的小区,阳台坠落的小物件,成了见面不打招呼的邻居们打交道的媒介,而与楼上住户们的做作和谎言相比,楼下林花对敲门者直白、粗暴的拒绝,反而叫“我”生出几分佩服……
陈锦丞的《树精灵》,讲父子二人探望衰年“二祖父”的家常经历,由于有着“宇宙之思”的“我”,取得了与“树精灵”一样洞穿命运的观察,原本平淡无奇的人和事,在“我”陌生化的叙述中获得了创造,耐人回味。
王一凡的《颜料》中,安老师是一个傻傻地付出却“不合时宜”的小人物,无论先前的意外“立功”,还是最终的惹祸出局,都不会让人长时间地记忆。然而,他与学生之间有关“颜料”的些许小事,却能留下热乎乎的心灵印迹。
时节已至清明。祝愿心境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