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线编程技术在京剧灯光设计中的应用

李竟成

（国家京剧院，北京 100035）

1 引言

京剧是中国影响最大的戏曲剧种。随着时代的发展，京剧也呈现出不同于以往的发展态势。在表演、音乐、唱腔及舞台美术等各个方面，现代京剧在继承传统京剧最核心的程式性、虚拟性、唯美性的同时，也进一步融入现代观众的欣赏习惯和审美需求，从而不断地继承创新。

现代京剧除了一些传统戏外，还有很多新编历史剧以及新编现代戏。传统戏的演出基本以正面白光为主，灯光设计注重白光的照度、均匀度，以及舞台灯光前后的光比。但是，随着新编历史剧、新编现代戏以及经过改良的复排传统戏的不断创排和上演，这些新创作的京剧对舞美及灯光设计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以往灯光设计的基本流程是创作人员拿到剧本后，通过阅读分析剧本，与导演及舞台设计师等主创人员进行沟通，再根据实际要演出的剧场及舞台设计效果图，去排练场看排练，根据剧情及演员调度等制作出灯位设计图纸（有时也会出灯光效果图），最后在剧场中进行全剧的合成对光，这是经常釆用的一套灯光设计流程。可是，现实中往往因为各种原因制约新剧合成的效率，如剧场条件简陋不达标、档期紧、剧场租金昂贵等。每部新创剧目的工作流程是一样的，往往为了赶进度，就会挤压对光合景的时间，这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最终的演出艺术效果。如果设计师没有足够的经验和清晰的头脑，很难在短时间内完成这项工作。近年来的灯光创作中，笔者便遇到了这些问题。然而，在时间紧、任务重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很好地完成灯光创作任务，得益于离线编程技术的应用。

2 离线编程技术概况

灯光设计是一门艺术与科技结合非常紧密的学科。近年来，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新技术、新设备不断出现，京剧舞台上也大量使用数字化的灯具与灯光控制设备，为京剧灯光设计中使用离线编程技术提供了良好的技术保障。

灯光离线编程技术最早起源于国外，主要在大型演唱会、大型综合演出中使用。由于大型演出的舞美布景及灯光设备数量庞大、技术复杂，为了体现演出的艺术效果，舞美及灯光设计师使用离线编程技术，事先在工作室利用灯光设计软件制作出虚拟演出场景及灯光效果。因此，前期的离线编程工作越细致，对后期的实际演出灯光编程工作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要使用好离线编程软件为灯光设计服务，首先要熟读剧本，在剧本中找到灯光设计的总体构思，找到灯光变化的CUE点。同时，也要熟练掌握与离线编程软件相对应的灯光控制台，为后续使用灯光控制台（或电脑上的控制台模拟器）控制灯光软件进行场景编程做好准备。

2017年，笔者参加原文化部举办的“千人计划（舞美灯光）班”，学习了灯光离线编程软件Wysiwyg的应用技术，为后续使用离线编程软件提供了很好的技术依托。Wysiwyg是“what you see is what you get （所见即所得）”的英文缩写，这是一个来自加拿大的设计软件，它能呈现用户所想像的和想要的艺术场景。

以下结合《红楼二尤》《生死契约》《延安往事》等剧目，谈谈笔者在京剧灯光设计中使用离线编程软件进行创作的体会。

3 《红楼二尤》创作体会

2017年，笔者拿到《红楼二尤》（图1）剧本后，通过阅读分析剧本，首先在脑海里有一个整体的构思。通过与导演、舞美设计沟通，确定设计方案后，便着手构思剧中每一个场景的灯光氛围和场景变化。以往的设计方法中，灯光设计主要制作灯光设计图（灯位平面图），偶尔也会有灯光设计的效果图。但这次，笔者不仅使用Wysiwyg软件制作每一个场景的灯光效果图，更是利用MA灯光控制台软件与Wysiwyg软件相结合，制作出整部戏的灯光气氛变化、灯光CUE表及灯光设计图纸（图2）。

图1 《红楼二尤》剧照

图2 《红楼二尤》灯光设计效果图

在虚拟的舞台上，呈现灯光设计师想要的动态艺术效果（三维效果），并且实时展现出来，可以为将来进入剧场彩排合成节约时间。在前期可以与导演、舞美设计进行充分的可视化沟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由于软件舞台设计尺寸与剧场舞台尺寸高度统一，因此，虚拟舞台上灯光及场景的变化与真实舞台演出及合成彩排基本可以达到统一。虽然软件中的一些灯具投射的光束、亮度、颜色、光位、光质以及运动轨迹，与现实灯具存在差别，但总体来说，它能完整地呈现灯光设计师的设计思路和想要表现的艺术效果。

《红楼二尤》呈现在舞台上的艺术效果，与笔者最初利用软件制作的效果基本一致。这使笔者更加有信心去使用这一技术手段，也为笔者之后的灯光创作找到了值得信赖与依托的技术手段。

4 《生死契约》创作体会

2018年，笔者为新编现代京剧《生死契约》进行灯光设计。《生死契约》是一部描写中国农村土地改革（即土地包产到户）的现实主义题材戏剧（图3）。全剧人物众多，人物性格鲜明，环境场地多变，矛盾冲突不断，人物内心情感丰富，舞台调度很多，同时还有大量虚拟时空的描述。以上这些都为舞台灯光的创作提供了很好的支点。

图3 《生死契约》剧照

图4 《生死契约》灯光设计效果图

在进行排练前期，导演要求每个创作部门根据剧本进行设计构思。笔者与导演、舞美设计沟通后，根据舞美设计效果图，使用PS与MA、Wysiwyg软件制作了全剧的灯光CUE变化表。这种先入为主的设计，为导演、舞美设计及演员在后期排练及舞台呈现提供了可视化的舞台氛围，为剧场的光景合成提供了便利，同时也缩短了光景合成的时间（图4）。基于《红楼二尤》的成功经验，这次的设计创作虽然复杂，但还是很好地完成了创作任务，并取得良好的舞台艺术效果。

5 《延安往事》创作体会

2019年创作新编现代京剧《延安往事》时，创作时间紧、工作量大，因此，离线编程的优点便显现出来。首先，利用有限的创作时间，尽可能细致地做好前期的灯光离线编程创作。在没有合成剧场、合成时间有限的情况下，尽最大可能使离线编程做到与实际演出舞台效果接近。在进入剧场进行灯光合成过程中，对照原软件虚拟灯光效果进行实际调整即可。最后，导演也很惊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光景合成任务，并取得良好的艺术效果（图5～图6）。以下从自身的设计工作中，谈谈笔者对这次创作的认知与体会。

（1）《延安往事》创作过程中，由于没有先期合成剧场，在时间非常紧张的情况下，笔者使用前期所制作的离线编程效果，在剧场的合成彩排中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完全避免了在剧场灯光合成中现想、现琢磨所耽误的时间。基本是按照前期与导演、舞美设计等各部门沟通探讨，并经过熟读剧本后构思出设计想法，通过制作离线编程设计效果进行呈现。

（2）前期的离线编程中，有时很难体现出自己想要的设计效果。虽然虚拟舞台上灯具的型号及参数与现实的灯具基本一致，但是在实际的颜色、光束、图案、光的运动中，还是存在一些差别。但是，这并不影响笔者与导演、舞美设计甚至演员在前期探讨空间调度、舞美转换以及演员调度的可视化操作，使导演能更加直观地把控全局、调整演员的站位等，使舞美设计能更清楚地看到景片在舞台中的转换与场景比例关系，并能快速在Wysiwyg离线编程软件中及时调整前后上下的比例与位置关系，避免实际剧场的装台过程中装错位置。

（3）离线编程与实际剧场装台合成中，有时也会有不可预见的意外效果。比如，有时离线编程在电脑中所呈现的效果一般，但在实际舞台合成中却取得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有时离线编程中某一场景所呈现的艺术效果，在实际舞台合成中，被发现更加适合另一场景。虽然离线编程只是纸面的合成，灯光设计师看到剧本后直接对着画面进行编程工作，但它的好处是能将程序直接存入灯光控制台，为实际剧场的灯光合成提供便利。同时，离线编程中的灯具技术参数更能准确反映实际灯具的技术参数，这些技术参数反过来也能验证实际舞台合成演出中的灯具技术参数，因此不会有太大的出入，这也为灯光设计师提供了很好的技术参照物，节约大量宝贵的时间。

图5 《延安往事》剧照

图6 《延安往事》灯光设计效果图

6 结语

作为艺术与技术结合较为紧密的学科，灯光设计的艺术呈现离不开设计师的眼界、修养、审美等各方面的综合素养。在技术方面，同样离不开科技的发展。京剧作为中国戏曲艺术大家庭的一员，利用虚拟现实技术来呈现京剧在舞美、灯光方面的舞台艺术效果，也为设计师提供了一种更加直观和可视化的创作手法。相信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传统艺术与科学技术的结合将更加紧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