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蓓佳:在心里“养”一篇小说

2021-05-18 09:37张竞艳
出版人 2021年5期
关键词:野蜂大西洋飞舞

记者|张竞艳

这一场以喜剧开场以悲伤结束的漫长寻觅,以复调的形式,在温暖泛黄的过往岁月和生动活泼的当代生活中穿梭往返。

“侦探小说”的外壳,“过去—未来”的双线叙事,儿童文学名家黄蓓佳的新作《太平洋,大西洋》以复调的形式,在温暖泛黄的过往岁月和生动活泼的当代生活中穿梭往返,再次令读者眼前一亮。

黄蓓佳在创作上不喜欢重复自己,为孩子们创作了多部精品力作,多次荣获“五个一工程奖”、中国出版政府奖、中华优秀出版物奖等重要奖项。作为“黄蓓佳倾情小说系列”的第十五部作品,《太平洋,大西洋》出版后,一些读过此书的专家和读者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黄蓓佳的另一部经典佳作《野蜂飞舞》,有人甚至觉得这本书是《野蜂飞舞》的姊妹篇。和《野蜂飞舞》很纯粹地讲述了一个过去的故事不同,《太平洋,大西洋》采用双线叙事,通过“猎犬三人组”中三个孩子的寻找,加上网名为“福尔摩斯我师傅”这个女性神秘人物的意外插手,打捞起一段令人泪目的“音乐神童”的成长片段。黄蓓佳表示,“轻盈时尚的现代元素,勾连了沉重悲悯的历史遗案,这样的结构设计,是为了让今天的孩子们在阅读这个故事时,有更好的代入感,也有一段更宽敞的历史入口,方便他们走进去时感觉道路平坦,无阻无碍”。

在简单中写出复杂,在复杂中写出简单

《出版人》:您的新作《太平洋,大西洋》书名挺特别,似乎暗示着一种遥遥相对的守望,让人感到一种淡淡的离愁别绪。您讲述的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呢?

黄蓓佳:太平洋,对应的地点是南京,是一群好奇心爆棚、行动力超强、生命活力十足的“00”后的孩子们;大西洋,对应着古老的爱尔兰城市都柏林,一个年近九十的生活在异国他乡的垂暮老人。南京的孩子们随同荆棘鸟童声合唱团去往都柏林,参加国际童声合唱比赛,偶遇风度翩翩的华侨老人,被老人对故乡和故人的怀旧之情打动,冲动中接受了老人的恳求:寻找老人七十年前在南京下关码头分手的童年密友——一个身世奇特的名叫“多来米”的神童小号手。

于是,小说开始了。这一场盲目、纠结、充满悬念、带着强烈使命感、以喜剧开场以悲伤结束的漫长寻觅,勾连了两个大洋之间的时间和空间,以复调的形式,在温暖泛黄的过往岁月和生动活泼的当代生活中穿梭往返,昨天和今天,历史和现在,太平洋和大西洋,从前的讲述和正在发生的寻找……我选择了这样一种时空交错的方式,把一段难忘的历史呈现给当代读者。

《出版人》:在现代故事部分,您为什么想到去打造一个侦探小说的外壳呢?您本人是侦探小说的爱好者吗?

黄蓓佳:说真话,我是侦探小说、侦探电影的爱好者,一辈子没变过。这缘于我与生俱来的强烈好奇心。也是因为有这样的好奇心,长大后才选择成为作家,用文字和故事来探秘世道人心。具体到这本小说,给一个历史故事加上一个侦探小说的悬疑外壳,是觉得这个故事的内核太过悲伤沉重,毕竟我是写给当代孩子们看的,要考虑孩子的阅读能力和阅读兴趣。另外,我加上的这个外壳充满喜剧的趣味,生猛活泼,烟火气十足,在小说结构中与过往的历史形成对峙,一定程度上也消解了一点主体故事的悲伤和沉重。作为一个儿童文学作家,想要在简单中写出复杂,在复杂中写出简单,真的是太不容易啊。

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原型

《出版人》:您曾说《太平洋,大西洋》的构想早于《野蜂飞舞》,可真正面世的时候,《太平洋,大西洋》却比《野蜂飞舞》迟了三年。这里面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吗?

黄蓓佳:是的,《太平洋,大西洋》这个故事的起因,要早于《野蜂飞舞》,虽然两本书在历史背景的设置上,有某种传续。

关于七八十年前的幼童音乐学校,确有其事。几乎是在我的手机刚刚开通微信功能不久,2012 年吧,我就在手机里读到过一篇相关的研究文章,很短,千余字。我读完的第一时间,感觉有用,立刻存进手机里的“收藏”一栏。

之后好多年,这段史料一直在我心里养着,时不时地会想起来,时不时地会在心里憧憬一下,如果写成小说,会是什么模样。我曾经说过,我喜欢时不时地在心里“养”一篇小说:将一个突然而至的念头沉在心里,五年,十年,直至蚌病成珠。作家写作要靠灵感,而灵感又往往是靠不住的东西。瞬间激动了你的事情,如果过一段漫长时间你还是念念不忘,那才值得你去打理它,盘玩它,把你的心血和时间花上去,让它脱颖而出,闪闪发光。

幼童音乐学校的故事,我喜欢,也惦念,但是好几年中一直寻找不到入口处。我要如何处理这个题材,才能写出新意,写得让孩子们一读就不能放手?

踟蹰当中,先写完了一部沉重的《野蜂飞舞》,又写完了一部轻盈的《奔跑的岱二牛》。在这两本之前,甚至还有一本《童眸》在2015 年完成在先。

音乐学校的故事似乎难产了。可参考的资料太少。还有,关于音乐,我不是一个内行,潜意识里也有敬畏之感,怕亵渎了那个时代里可敬的先生们和可爱的孩子们,不敢贸贸然下手。

直至去年,两件似乎是完全不相干的事,助我找到了故事的切入点。

第一件,我的一个亲戚,是一个特别优秀的中学音乐老师,很多年里她一直致力于“童声合唱”这项事业,带着她的那帮合唱队员们参加国内国外各种比赛,获奖多多。在我的这个小说题材陷入黑暗时,我得到了她的合唱团在荷兰又获金奖的消息。蓦然之间,迷雾散开,我看到了眼前的光亮。

第二件,在一切基本就绪,独独差一点悬疑要素的时候,在我苦思冥想要如何把小说中的诸多情节天衣无缝地编织到一起的时候,我读到了江苏文艺出版社老编辑张昌华先生的一篇小文章,讲述他如何登报帮老友寻找故人的趣事。当然,登报这个行为在今天已经是过去时了,现代通信技术让“寻人”这件事有了更多的表现手段,然而小说情节的联想和触发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合适的时间、合适的故事原型和人物原型,一切都开始融合、发酵、成形。《太平洋,大西洋》的写作就这样开始了。

写作是从心里生长出来的东西

《出版人》:您说过在创作上不喜欢重复自己,但我们都知道这是非常不容易的。您在创作上有什么心得可以与读者们分享吗?

黄蓓佳:写作是需要激情的,激情又是需要沉淀的,要跟自己的生活经历和世界观、价值观一拍即合的。我从来不喜欢为写而写,更不喜欢为某个邀约、某种使命去写,那种写作不能让我全身心浸入,不是从我心里生长出来的东西。我大概能算得上一个阅读量比较大的人吧?跟写作相比,日常生活中占据时间最多的是阅读,阅读中会有很多感悟和触发,这些小念头会瞬间点亮我自己的生活经验,会爆发和燃烧,然后闪现很多片断,然后火光熄灭,尘埃落定,故事慢慢地在心里成形。所以,比动手写作更重要的是阅读。这个阅读是浸入式的阅读,要把自己装进别人的故事里,呼吸作品中人物呼吸的空气,跟他们共同悲伤和快乐,所获得的感悟才会更加丰富。

《出版人》:近几年,市场对优秀儿童文学作品的渴求愈发强烈。听闻您新近创作的几部作品都在多媒体转化方面收获很多,能不能简要地介绍一下?

黄蓓佳:《野蜂飞舞》已经被江苏大剧院改成了舞台剧,今年五月底会隆重开演。我没有看过,据说改得很漂亮。《奔跑的岱二牛》被江苏电视台改成了广播剧,已经播放了。《今天我是升旗手》在二十年前被拍成过电视连续剧,去年又有影视公司开始制作电影,预计下半年完成。这部最新的《太平洋,大西洋》也被江苏大剧院拿去了舞台剧改编的版权,主创人员很喜欢这个故事。不过我觉得这个故事更适合拍电影,希望有影视公司关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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