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巴山区农户生计与乡村发展耦合协调分析:以陕西省洛南县为例

2021-05-13 01:42员学锋马超群徐和平任朝霞
生态与农村环境学报 2021年4期
关键词:生计耦合样本

杨 悦,员学锋①,马超群,徐和平,任朝霞

(1.长安大学土地工程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4;2.长安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4)

“三农”问题始终是关系民生的根本性问题。近年来,我国相继推动实施了城乡统筹发展、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新型城镇化、美丽乡村建设等战略[1],不断推进农村地区的发展,着力解决“三农”问题。2019年底,我国贫困人口从9 899万减到551万人,贫困发生率由10.2%降至0.6%。到2020年2月底,全国832个贫困县中有601个宣布摘帽,区域性整体贫困问题已基本解决,但城乡发展不平衡、农村地区发展不充分依然是中国当前面临的主要问题,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成为乡村地区最为突出的矛盾[2]。农民作为乡村发展的根本主体,其发展直接关系着乡村振兴战略的落实生根,乡村的发展对于当前民生问题的改善具有重要作用,两者紧密相关,互为因果。由此,探究农户生计与农村发展之间的关系,剖析其中的成因,对于提高农户的生活水平,改善农村发展现状,进一步促进区域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可持续生计起源于20世纪80—90年代SEN[3]、CHAMBERS等[4]的研究,可持续生计是指在外界环境的影响下,既不破坏自然环境又能维持乃至增加人们资本与能力的生计方式。近年来,已有学者对农户生计与乡村发展进行了定性和定量研究,主要包括生计资本与生计活动的关系[5-6]、生计多样化与土地利用的关系[7-8]、农户生计资本与生态服务系统的关系[9]、旅游业对乡村居民生计的影响[10-12]、生态补偿对农户生计的影响[13-14]以及农地流转对农户生计的影响[15-16]等方面。现有成果多是将农户生计与乡村发展过程中的某一环节结合起来开展研究,关于贫困地区农户生计与乡村整体发展状况的研究不多,而厘清农户与乡村发展之间的关系对于补全当前农村发展短板、改善农户生计状况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鉴于此,基于英国国际发展部(DFID)提出的可持续生计框架,使用2020年1月在陕西省洛南县实地调研获取的相关数据,对洛南县生计资本状况与乡村发展水平进行测算评估,采用耦合协调度模型对农户生计资本与乡村发展水平之间的关系进行分析,以期为区域农户增收、乡村产业发展以及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提供科学依据。

1 研究区概况

洛南县位于陕西省东南部、秦岭东段南麓、洛河上游,属秦巴山片区集中连片贫困县之一。地理位置介于北纬33°52′00″~34°25′58″,东经109°44′10″~110°40′06″之间。洛南县地势西北高,东南低。境内最高点海拔2 646 m,最低点海拔670 m,相对高差最大值1 976 m。洛南县面积为2 830 km2,辖16个镇、1个工业园区管委会、244个村(居),人口46.1万,其中常住人口20余万。2019年洛南县生产总值为148.56亿元,居陕西省县域生产总值第27位,其中第一产业对生产总值的贡献率为15.3%,第二产业为49.5%,第三产业为29.3%,洛南县2019年底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9 650元,低于陕西省平均水平(12 326元)。农业虽为洛南县的主要支柱型产业,但其产业支撑与发展相对薄弱,农村青壮年劳动力外流、人口老龄化问题成为限制洛南县农村发展、经济可持续发展的主要原因,以洛南县为研究区域探讨当前农户与乡村发展之间的关系,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和典型性。

2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2.1 数据来源

DEM数据来源于地理空间数据云,农户生计与乡村发展测度涉及的相关数据来源于课题组于2020年1月在陕西省洛南县16个镇、24个村进行的实地调查(图1)。调研基于参与式农村评估方法[16-17],主要采用访谈和问卷调查法获取相关数据,访问对象包括贫困农户与村干部2类。调查采取分层随机抽样方式,在每个乡(镇)随机选取样本村后,在每个选中的样本村中随机选取20~30户农户展开调查。共发放问卷700份,收回656份,最终获得有效问卷626份,有效率达95.43%。

2.2 指标选取与指标体系构建

2.2.1生计资本的指标选取

英国国际发展部提出的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中,农户的生计资本包括五大方面:自然资本、人力资本、物质资本、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18]。根据调研地的实际社会经济情况和自然条件,结合已有文献的研究成果[19-20],共选取17个指标对洛南县农户的生计资本进行量化,具体指标见表1。

表1 指标选取与权重确定Table 1 Index selection and weight determination

2.2.2乡村发展水平的指标选取

乡村是一个地域综合体,具有经济、社会与自然环境属性,可为人类提供生产、生活、生态等多重功能[21]。乡村地域系统是由人文、经济、资源、环境等构成的系统在一定的乡村地域空间中相互影响、相互作用而形成的复杂巨系统[22]。乡村性(rurality index)是综合反映乡村发展水平、揭示乡村内部差异、识别乡村地域空间的重要指标,由乡村居民与其他参与者共同体验与表现,描述了人们对乡村的感知、意象以及乡村的多功能社会需求,揭示了城乡之间的相互作用强度及其对乡村发展的影响[23]。

调研村落农户均为安全住房,在具体计算乡村发展水平指数时未将其列入其中。

测度乡村发展水平时需要从综合、多维、系统的角度进行评价,为了更好地刻画和甄别洛南县当前的乡村发展水平,基于乡村地域系统、乡村性、乡村发展评价的相关方法与理论以及相关研究成果[24],结合乡村振兴战略的5个方面——“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分别从产业发展、人居环境和资源禀赋3个方面选取14个指标评价乡村综合发展水平,具体指标见表1。

2.3 指标量化

在构建农户生计资本指标评价体系后,采用熵值法确定各指标权重(表1)。熵值法是依据熵的概念和性质将各种指标信息量化,进而得到指标权重系数的一种方法[25]。其特点是客观赋权,可以有效避免人为评价带来的主观影响。

第一,采用极差标准化法对所选取指标进行标准化处理,正向指标和负向指标的处理方法分别为

(1)

(2)

式(1)~(2)中,Pij为第i个样本中第j项指标的标准化值;Xij为第i个样本中第j项指标值;min(Xij)为第i个样本中第j项指标的最小值;max(Xij)为第i个样本中第j项指标的最大值。

第二,计算第j项指标的信息熵值,计算公式为

(3)

K=1/lnm。

(4)

式(3)~(4)中,Ej为第j项指标的信息熵值;m为样本数。

第三,计算第j项指标的权重值Wj,计算公式为

(5)

第四,结合各项指标的标准化值与权重计算农户生计资本综合值f(l),公式为

(6)

在量化乡村发展水平时,同样采用熵权法确定指标权重,运用综合指数法测算乡村发展水平。计算公式为

(7)

式(7)中,f(c)为乡村发展水平值;Wij为第i类乡村发展水平测度层第j项指标的权重;n为指标数。

2.4 研究方法

2.4.1耦合度模型

耦合是指2个或2个以上系统通过相互作用而彼此影响的现象[26-27]。耦合度C计算公式为

(8)

2.4.2耦合协调度模型

耦合协调度指相互影响的系统之间良性关系的耦合程度大小,体现系统之间耦合协调状态的好坏程度[27-28]。计算公式为

(9)

式(9)中,D为耦合协调度;T为生计资本和乡村发展两系统的综合评价得分。笔者认为,生计资本与乡村发展在模型中同等重要,因此赋值β1=β2=0.5。

2.4.3相对发展度模型

协调度模型可用于评价农户生计资本与乡村发展间的协调关系,但难以评价两系统间相对发展状况,故引入相对发展度系数E[27],计算公式为

E=f(l)/f(c)。

(10)

参考以往研究成果对耦合协调度的等级划分情况[27],将农户生计状况和乡村发展水平耦合协调发展状况分为3大阶段9个类型(表2)。

表2 耦合协调发展阶段与类型Table 2 Stages and types of coupling and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3 结果与分析

3.1 农户生计资本的量化结果

调研样本村农户的生计资本量化结果见表3。洛南县24个样本村的农户生计资本测算平均值为0.171 4,最高值为0.285 8,最低值为0.099 5。样本村各单项生计资本存在不同程度差异,样本村5个分项生计资本测算值由大到小依次为社会资本>物质资本>自然资本>人力资本>金融资本。整体来看,洛南县农户的社会资本和物质资本水平相对较高,自然资本水平居中,人力资本和金融资本水平处于较低水平。近年来随着精准扶贫各项政策的推行与落实,特别是就业帮扶措施、产业帮扶措施、农村基础设施建设使农户基本生活保障、产业发展水平有了显著提高,但因农户自身家庭因素以及自然条件等的限制,农户在人力资本与金融资本方面仍有较大的提升空间,后期发展过程中仍需注重对农户内生动力的培养与激发。

表3 农户生计资本状况Table 3 Rural households′ livelihood capital status

根据生计资本测算总值和各分项计算结果,采用k-means 聚类将其划分为较高、中等和较差3个等级[28]。较差等级即资本匮乏型,指某种资本极为缺乏。5种资本中无较低等级定义为资源搭配合理型;1种资本较低定义为单一资本匮乏型,2种或2种以上资本为较低定义为综合资本匮乏型地区;5种资本全部为较低定义为资本极度匮乏型。依据评价结果可知,洛南县存在资本搭配合理型、单一资本匮乏型、综合资本匮乏型和资本极度匮乏型4种生计资本类型。70.83%的样本村为综合资本匮乏型,12.5%的样本村为资本搭配合理型,12.5%的样本村为单一资本匮乏型,4.17%的样本村为资本极度匮乏型(表4)。综合来看,多数村落农户生计资本类型为综合资本匮乏型,改善与提升农户匮乏资本成为其脱贫致富的关键因素。

表4 农户生计资本类型Table 4 Types of rural households′ livelihood capital

3.2 乡村发展水平量化结果

乡村发展水平指数值见表5。

表5 乡村发展水平评价值Table 5 Assessment on the values of rural development levels

由表5可知,乡村发展水平指数变化范围为0.22~0.52,均值为0.35,表明洛南县乡村发展仍有较大的提升空间,特别是资源禀赋方面,可依托其地势地貌、地理位置等条件,改变产业发展结构,促进产业规模化经营,提高土地生产效率。

对24个样本村的乡村发展水平进行分级,共分为较弱、适中、较强3个等级[28]。由图2可见,6个村落的乡村性较弱,产业发展水平、人居环境状况以及资源禀赋条件均处于较低水平,劳动力外流造成的农业产值低、农业生产效率低、产业规模难以扩大以及乡村自身资源禀赋条件差等问题成为限制该类型乡村发展的关键因素;9个村落的乡村性适中,该类型乡村内部的产业发展、人居环境、资源禀赋值存在着较大差异,补齐短板,改善内部发展不平衡成为该类型乡村发展的关键问题;9个村落的乡村性较强,该类型乡村内部的产业发展、人居环境状况、资源禀赋条件较为均衡,但也存在个别村落内部发展不平衡的情况,如连河村产业发展水平较高,但人居环境值处于较低水平,表明乡村在向好发展的同时还需改善薄弱环节。

3.3 农户生计资本与乡村发展水平耦合协调分析

从农户的生计资本值和乡村发展综合值的耦合协调度和相对发展度(表6)可以看出,洛南县样本村农户生计水平-乡村发展水平的耦合协调度处于0.27~0.39之间,相对发展度在0.27~1.04之间,20.8%的样本村耦合协调发展类型为Ⅰ类,发展阶段处于高度拮抗状态。62.5%的样本村耦合协调发展类型为Ⅳ类,发展阶段处于低度磨合状态,即农户生计资本状况滞后于乡村发展,农户生计资本水平与乡村发展水平互动效应较少。这主要是由于农户生计资本匮乏,自身发展能力较弱,需通过指导或引导激发其内生动力。将农户纳入乡村发展环节中,使农户成为乡村发展的实施者与推动者,成为两系统协调发展的重要条件。

表6 农户生计与乡村发展的耦合协调发展评价Table 6 Evaluation of coupling and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rural households′ livelihoods and rural development

16.7%的样本村耦合协调发展类型为Ⅴ类,发展阶段为高度磨合状态,即农户生计水平同步于乡村发展水平,两者间关系趋于优化,但两者仍处于较低发展水平。村落自身地理位置、资源禀赋等条件的限制,加之城镇化、工业化、信息化的快速发展,越来越多的农村青壮年劳动力选择外出就业以改善生计状况,农村趋于空心化状态,使得作为乡村发展主体的农户并未充分发挥其积极作用,导致乡村发展处于较低水平。可见,吸引劳动力回流成为乡村发展水平提高的重要因素。

4 讨论与结论

洛南县农户生计资本水平整体偏低,单项生计资本整体表现为社会资本>物质资本>自然资本>人力资本>金融资本。

人力资本水平和金融水平偏低,资本均值分别为0.026 2和0.020 8,是目前限制洛南县农户生计资本提升的关键因素。洛南县需注重农户人力资本的积累,特别是提高技能培训的针对性和有效性,此外,通过加大对农村产业发展的投入与指导,进一步增加农户收入。

洛南县乡村发展水平整体较低,需根据乡村发展的具体特征来有针对性地改善其原有发展方式。对于乡村发展水平较低的村庄,应根据自身的资源与地理位置条件,发展特色产业,逐步扩大产业规模,此外,通过制定相关的人才引进与回流政策,鼓励青年劳动力回乡创业,以改善当前农村老龄化、空心化现状。对于乡村发展水平适中的村庄,利用产业、环境或资源优势,逐步改善短板,实现村庄的可持续发展。对于乡村发展水平较强的村庄,在保持其原有发展方向的同时,需结合其自身优势不断创新发展方式,发展过程中也需注重对人居环境改善以及资源的合理利用,实现村庄的高质量发展。

洛南县农户生计资本状况与乡村发展水平发展阶段多处于拮抗阶段,多数乡村农户生计资本状况滞后于乡村发展,只有两者处于协调发展阶段,才有助于促进区域农户增收,实现乡村可持续发展。对于农户生计状况落后于乡村发展的村庄,可通过推动乡村农业的现代化发展、人居环境的改善、村内基础设施与公共服务的完善等,提高农户的生计资本与生计响应力。对于农户生计水平与乡村发展同步但处于较低发展水平的村庄,可通过创新产业发展模式、改善产业发展条件的方式吸纳更多的青年劳动力回流,此外,通过对乡村生态环境、人居环境的改善来提升农户的生计资本,提高两者间的相互作用、影响程度,以实现区域协调发展。

农户作为乡村社会中最基本的经济活动主体和生计单元,是推动乡村发展和区域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因素之一。相较于单纯考量与评价乡村发展水平的高低、界定当前乡村发展的类型,笔者对当前洛南县农户生计状况与乡村发展水平的耦合关系进行研究,对于地区乡村振兴战略的指定与实施、农民生活水平的改善与提高更具现实意义。该研究仅基于2020年1月于陕西省洛南县调研所获取的一年期数据进行了初步探讨,由于数据年限的限制性,未能全面刻画近年来乡村发展水平与农户生计耦合协调的阶段性,下一步会对数据进行更新,以探讨两者间的阶段性发展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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