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后早期母婴连结与产后抑郁状况及其相关性分析

吴裕玲，章翀，聂蓉

（武汉轻工大学医学技术与护理学院，湖北武汉，430023）

母婴连结（maternal-infant bonding）包含母亲对婴儿的情绪，认知和行为，体现为母亲喜爱婴儿，感到婴儿的独特性和重要性，以及为婴儿的福祉采取行动［1］。母婴连结障碍会引起长期的母子关系受损，导致儿童虐待或忽视，增加儿童在成年后出现心理问题的风险［2］。产后抑郁是影响围产期妇女的重要心理问题，国内各地报道的发病率从6.50%～43.12%不等［3-4］，近年来呈上升趋势［5］。研究表明［6］，产后抑郁不仅会降低产妇的生活质量，也会影响母婴连结的建立。中国台湾学者蔡宗延等［7］研究显示，母婴连结与产后抑郁高度相关；但也有研究发现［8］，产后抑郁与母婴连结不相关。我国对母婴连结与产后抑郁相关性的研究尚缺乏且两者关系尚未有明确定论。本研究旨在了解产后早期母婴连结与产后抑郁状况及其相关性，进一步明确母婴连结和抑郁的关系，以便为改善产后早期亲子关系的干预研究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应用横断面研究方法，采用便利抽样法，选取2018年8月—10月在本市某三级甲等综合医院门诊进行产后42d 复查的产妇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年龄≥20 周岁；②单胎活产足月产妇；③既往无精神疾病史；④具备阅读和理解能力；⑤产后早期为产后42d 内。排除标准：①伴有胎儿发育异常，患有先天性疾病；②伴有严重器质性疾病、产后并发症。样本量估算：根据线性回归分析样本量应为自变量个数的10～20 倍［9］。本研究中有13 个人口学变量（见表1）及其产后抑郁变量，因此需要样本量为140～280 例，考虑到20%的不应答率，拟定本研究样本量168～336 例。产妇均知情同意，自愿参与本研究。

1.2 调查工具

1.2.1 一般资料调查问卷 由研究者根据研究目的及内容，通过文献回顾［2］自行设计，包括产妇年龄、文化程度、家庭平均年收入、夫妻关系满意度（由产妇主观回答分为满意与不满意）、分娩方式、计划怀孕、孕产史、孕期并发症、婴儿性别、喂养方式、照顾方式、产妇睡眠时间、产妇睡眠质量（产妇根据自己睡眠质量分为好与差）等。

1.2.2 产后连结问卷（postpartum bonding questionnaire，PBQ）是由BROCKINGTON 等［10］于2001年编制，本研究采用2010年香港学者SIU 等［11］编译的中文版产后连结问卷（Chinese postpartum bonding questionnaire，C-PBQ）评估母婴连结。量表包括连结受损（12 条目）、拒绝与愤怒（7 条目）、照顾婴儿的焦虑（4 条目）、虐待危险（2 条目）4 个维度，共计25 个条目。采用6 级评分（0～5 分），总分0～125 分。得分越高代表母连结异常程度越重。预实验以总样本的10%～20%设定，本研究选择50 例产妇测得该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为0.85。根据母婴连结类型分界的界定［12］，母婴连结异常可分为3 种类型：轻度连结异常（连结受损维度得分>12 分且拒绝与愤怒维度得分＜13 分或C-PBQ 总分>26 分）、潜在拒绝（连结受损维度得分>12 分且拒绝与愤怒维度得分为13～16 分或C-PBQ 总分>40 分）、明确拒绝（连结受损维度得分>12 分且拒绝与愤怒维度得分>17 分）。

1.2.3 爱丁堡产后抑郁量表（Edinburgh postnatal depression scale，EPDS） 该量表由COX 等［13］于1987年编制，本研究采用郭秀静等［14］编译的中文版EPDS 评估产后抑郁。共计10 个条目，采用4 级评分（0～3 分），总分0～30 分，得分越高，代表产后抑郁可能性越高。国内研究推荐9～10 分为产后抑郁筛查的临界值［15］，本研究采用9 分为临界值。本研究测得Cronbach’s α 系数为0.84。

1.3 调查方法

本研究采用现场问卷调查法，调查前征得产后门诊领导同意，在护士长的支持下进行调查。在产妇复查期间，征得产妇同意后进行问卷填写，所有问卷均由研究者本人采用面对面的方式发放和回收，调查前使用统一指导语，向研究对象讲解研究目的、意义和问卷填写注意事项，数据收集过程中避免暗示性。问卷当场回收并核查，剔除规律作答、无效作答等问卷。

1.4 统计学方法

数据采用SPSS22.0 统计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计量资料符合正态分布数据采用 （±S）表示，不符合正态分布数据采用中位数M（P25～P75）表示，计数资料采用频数、百分比表示。单因素分析采用Kruskal Wallis H 检验、Mann Whitney U 检验、Spearman 相关性分析。由于母婴连结量表得分呈偏态分布数据，故对数据进行对数转换为正态分布后进行产后早期母婴连结的危险因素分析，采用多重线性回归全进分析法。

2 结果

2.1 一般情况

本研究共发放调查问卷450 份，回收有效问卷413 份，有效回收率为91.8%。产妇年龄20～42 岁，平均（29.7±3.8）岁，均已婚，睡眠时间2～15h，平均（6.6±1.8）h，其余见表1。

2.2 产后早期母婴连结现况

母婴连结中位数总分为12.0（6.0～19.0）分，平均（13.8±9.6）分，其各维度中位数得分分别是连结受损维度为7.0（4.0～10.0）分，拒绝与愤怒3.0（1.0～5.0）分，照顾婴儿的焦虑2.0（1.0～4.0）分，虐待风险0（0～0）分，均处于较低水平，说明母婴连结状况较好。本研究母婴连结正常者334 例，占80.9%，轻度连结异常72 例，占17.4%，潜在拒绝6例，占1.5%，明确拒绝1 例，占0.24%。

2.3 产后早期抑郁状况

产后抑郁得分中位数总分为7（3～10）分，平均（7.2±4.6）分，处于较低水平，说明产妇的抑郁状况较好。按照产后抑郁得分进行分界值划分，产后抑郁症状阳性者128 例，占31.0%。

2.4 产后早期母婴连结单因素分析

产后早期母婴连结单因素分析见表1。由表1可见，母婴连结评分在文化程度、夫妻关系满意度、孕产史、喂养方式、婴儿照顾形式、睡眠时间、睡眠质量各变量组间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在年龄、计划怀孕、分娩方式、流产史、婴儿性别、孕期并发症变量分组间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

2.5 产后早期母婴连结与产后抑郁相关性分析

Spearman 相关分析结果显示，母婴连结得分与产后抑郁相关系数为r=0.419，P＜0.001，提示母婴连结得分与产后抑郁呈正相关。

2.6 产后早期母婴连结的危险因素分析

以母婴连结为因变量，表1单因素分析中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以及产后抑郁（赋值方式见表2）为自变量，进行多重线性回归分析。回归分析中方差膨胀因子（VIF）1.022～1.136，容忍度0.880～0.978，提示不存在多重共线性。残差分析：采用Durbin-Watson 检验进行残差分析，可见残差因分布均匀，基本呈正态分布，可认为模型拟合较好。回归分析发现，有4 个自变量进入方程：产后抑郁、孕产史、睡眠质量、文化程度（初中、大专、本科），共同解释了母婴连结变异的24.8%，见表3。

表1 产后早期母婴连结单因素分析 ［n=413；分，M（P25-P75）；n/%］

表2 自变量赋值

表3 产后早期母婴连结影响因素的多重线性回归分析 （n=413）

3 讨论

3.1 产后早期母婴连结现况分析

本研究显示，母婴连结总分中位数为12.0（6.0～19.0）分，平均（13.8±9.6）分，总分及各维度得分均处于较低水平，说明母婴连结状况总体较好。但高于NONNENMACHER 等［16］对产后母婴连 结的调查结果（9.2±7.9）分。本研究结果显示，母婴连结正常者占80.9%，异常者占19.1%（轻度连结异常者占17.4%，潜在拒绝者占1.5%，明确拒绝者占0.2%），与SIU 等［11］在香港地区对产后抑郁症妇女的研究结果（16.60%～24.20%）较为一致，高于西班牙［17］研究的结果（15.90%）。但与英国［18］的一项研究报告的轻度连结异常者占16.60%，潜在拒绝者占14.60%，明确拒绝者占10.60%相比，本研究的轻度连结异常比例较高，潜在拒绝和明确拒绝较低。潜在拒绝者比例与台湾蔡宗延等［7］的研究结果（1.50%）相一致，但明确拒绝者比例低于香港产后抑郁症人群（8.1%）［11］。结果提示，轻度连结异常发生率较高需要引起重视，其与各地区发生率相比不一致，可能与人群、地区、文化差异及样本量等差异有关。

3.2 产后抑郁现况分析

本研究结果显示，产后抑郁得分为（7.2±4.6）分，处于较低水平，低于王秋静等［19］对初产妇产后抑郁调查结果（10.87±4.99）分。产后抑郁者占31.0%，低于王秋静等［19］调查武汉市初产妇抑郁发病率（33.50%），高于上海地区孕产妇女产后抑郁发病率（13.51%）［20］。与国外发展中国家报告的发病率10.00%～60.00%［8］相一致。产后抑郁受多种因素影响，可能与生物、社会心理以及产科、社会经济等因素密切相关，本研究结果略低于同地区的发病率可能与样本量、孕产史、测量工具不同等有关，而高于上海地区的发病率，可能与地区、文化、经济水平等有关。

3.3 产后抑郁是产后早期母婴连结的危险因素

母婴连结与产后抑郁的关系水平尚未有定论。研究表明［16，21］，产后母婴连结与产后抑郁症有着中-强的效应联系。也有研究表明［8，22］，母婴连结与产后抑郁相关呈极弱相关或不相关。另有研究发现［6］，即使是轻微的和未被发现的抑郁症状也会显著地削弱母婴连结。本研究结果发现，母婴连结与产后抑郁呈中度正相关（r=0.419，P＜0.001），提示母婴连结越好的产妇其抑郁水平越低或抑郁水平越高的产妇母婴连结越差。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在控制一般资料后，产后抑郁是母婴连结的危险因素，提示降低产妇的抑郁水平会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母婴连结水平。母婴连结反映了母亲对婴儿的感觉和情绪，而抑郁降低了母亲适应婴儿需求的能力，判断减弱影响了她的反应敏感性，进而影响了她的养育行为，并增加了儿童虐待和忽视、母婴关系的长期损害以及儿童精神或学习障碍的风险［23-24］。

3.4 采取积极措施干预产后抑郁和母婴连结

护士应选择通俗易懂的方式、分阶段向产妇进行健康宣教，例如采用讲座、海报宣传、发放健康宣传手册、公众号推送等方式进行宣教，提高女性孕产知识的掌握程度。同时注重产妇伴侣的知识教育，引导伴侣理解产妇的不良情绪，学会积极交流和鼓励孕妇向其倾诉不良情绪。在孕检时筛查孕妇的精神心理疾病史和创伤史，对孕妇的不良情绪进行疏导。可通过气功锻炼、正念瑜伽、同理示范等措施来预防母亲的抑郁情绪［2，25］。对于有抑郁症状的产妇及时干预，可通过倾听、解释、指导、鼓励以及团体正念干预法、认知行为疗法，以缓解产妇抑郁［26-27］。对产后心理障碍导致连结失败的产妇进行综合心理治疗，如游戏治疗、互动辅导或婴儿按摩等母婴护理指导、提供放松技巧 （如听音乐、产后瑜伽、冥想等）和护理干预支持等［28］。鼓励早期接触，研究表明［29］，出生后早期接触、立即进行母乳喂养、母婴同室等可以建立良好母婴连结。

4 结论

随着全面二孩政策的实施，出生人口和出生率有大幅度上升，在“健康中国”背景下，母婴安全问题及心理健康日渐受重视。本研究发现，19.1%的产妇存在母婴连结不良和31.0%的产妇存在抑郁症状，母婴连结与产后抑郁呈正相关，产后抑郁是母婴连结的危险因素。应采取针对性的干预措施预防产妇产后抑郁，从而改善母婴连结，促进母婴健康。本研究设计属于横断面研究，仅探讨了产后抑郁对母婴连结的影响，随着对母婴连结研究的深入，下一步将深入探讨其他影响因素，展开大样本量纵向研究，了解抑郁对其是否为持续影响，为制订合理有效的综合干预策略提供依据，以提高母婴连结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