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莉静,孟爱凤,程芳,单靖眙,于靖,邾萍,智晓旭
(江苏省肿瘤医院 江苏省肿瘤防治研究所 南京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护理部,江苏南京,210009)
乳腺癌是女性发病率最高的恶性肿瘤。化疗是乳腺癌患者的重要治疗方式,化疗不仅影响患者生理方面的机能,并且使患者产生焦虑、抑郁等负性情绪[1],其心理健康水平明显低于正常人群[2]。有研究显示,生命意义是维持及促进心理健康的重要因素[3],当个体生命意义感水平较高时,其主观幸福感、生命质量和希望感等积极情感也将提升[4],焦虑、恐惧等负性情绪将会降低[5]。处于良好身心状况的乳腺癌患者能够积极配合治疗,提高治疗的疗效。VAN 等[6]对癌症患者实施以意义为中心的心理治疗,缓解了患者的心理痛苦及抑郁等负性情绪,增强其主观幸福感及积极的社会支持。帮助患者寻找生命意义是护士的职责,但在临床工作中,帮助癌症患者发现生命意义常被疏忽[7]。因此,本研究旨在了解化疗期乳腺癌患者的生命意义水平及其影响因素,以期为后期开展提高化疗期乳腺癌患者生命意义的干预方案提供依据及参考。现将方法和结果报道如下。0.01).
采用便利抽样方法,选取2019年10月至2020年1月在南京某三级甲等肿瘤专科医院乳腺外科住院治疗的乳腺癌化疗患者为调查对象。纳入标准: ①病理诊断为乳腺癌且正在进行化疗的住院患者;②不伴有其他癌症;③年龄≥18 周岁;④意识清楚,无认知及沟通障碍,小学及以上学历,有基本的阅读及书写能力;⑤知晓病情并自愿参与本次研究。排除标准:①伴有精神症状或既往有精神病史;②化疗期间发生转移或恶化;③合并其他严重并发症,如严重的心力衰竭、肾功能衰竭的患者。根据多重线性回归样本大小为自变量数的10~20 倍的原则[8],本研究涉及7 个自变量数,因此本研究样本量至少70 例,同时考虑样本量20%缺失率,至少需要样本量为84 例。本研究共收集185 例样本,符合样本量需求。本研究已获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同意,伦理审批号为(2019)009。
1.2.1 一般资料调查问卷 由研究者自行设计,主要包括患者人口学资料和疾病情况两部分,人口学资料包括年龄、婚姻状况、文化程度、就业状态、家庭人均月收入、医疗费用、主要照顾者等;疾病情况包括病程、疾病分期等。
1.2.2 生命意义感量表(the meaning in life questionnaire,MLQ) 本研究采用刘思斯等[9]汉化了的生命意义感量表评估患者生命意义感水平。该量表包括存在生命意义(5 个条目)和寻找生命意义感(4 个条目)两个分量表,存在生命意义感指的是自身对其生活得是否有意义的感知水平(重视结果),寻找意义感指本身对自身意义的积极寻求程度(重视过程),条目采用Likert 7 点计分,分别赋予1~7 分依次代表“完全不同意”至“完全同意”,其中,条目2 为反向计分,其他条目均为正向计分,量表得分范围为9~63 分,总分越高表示生命意义感水平越高。总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71,分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分别为0.81 和0.72。本研究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86。
1.2.3 家庭功能指数评分问卷(the family APGAR index,APGAR) APGAR[10]由适应度(adaptation)、合作度(partnership)、成长度(growth)、情感度(affection)及亲密度(resolve)5 个条目组成。每个条目采用0~2 计分法,“经常这样”计2 分,“有时这样”计1 分,“几乎很少”计0 分,各条目得分相加为总分。总分7~10 分表示家庭功能良好,4~6 分表示家庭功能中度障碍,0~3 分表示家庭功能严重障碍。问卷Cronbach’s α 系数为0.80~0.83。本研究问卷总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697。
1.2.4 创伤后成长评定量表(post-traumatic growth inventory,PTGI) 该量表由TEDISCHI 等[11]编制,用于评价创伤后个体激发出积极变化的水平。本研究采用汪际等[12]汉化后的量表,该量表共20 个条目,包含人生感悟(6 个条目)、新可能性(4 个条目)、个人力量(3 个条目)、与他人关系(3 个条目)和自我转变(4 个条目)5 个维度。各条目以0~5 计分,“完全没有这种转变”计0 分,“这种转变非常多”计5分,所有条目均正向计分,总分0~100 分,分数越高表明创伤后成长越多。总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为0.874,量表各维度Cronbach’s α 系数为0.611~0.796。本研究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942。
由研究者或经过培训的护理人员进行调查,调查前向调查对象解释研究目的及过程,获取知情同意书。采用统一指导语,讲解问卷的内容及填写方法,问卷当场发放当场回收,如有填写不全请调查对象补充。本研究共发放190 份问卷,回收有效问卷185 份,回收有效率为97.36%。
采用SPSS22.0 软件进行数据录入及分析。用频数、构成比、±s 描述调查对象的一般资料和各量表得分。采用t 检验或方差分析对不同人口学特征的乳腺癌患者生命意义感得分进行比较,等级资料采用秩和检验。采用Person 相关分析探讨生命意义感与家庭功能、创伤后成长水平之间的相关性。采用多重线性回归分析探讨影响生命意义感的主要因素,变量进入水平为α=0.05,剔除水平为α=0.10。以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化疗期乳腺癌患者生命意义感总分为23~63(40.77±8.85)分;家庭功能指数总分为1~10(8.93±2.15)分;创伤后成长总分为39~100(70.58±15.56)分。化疗期乳腺癌患者生命意义感、家庭功能及创伤后成长水平总分及各维度得分见表1。
表1 化疗期乳腺癌患者生命意义感、家庭功能及创伤后成长水平得分情况 (n=185;分,±S)
表1 化疗期乳腺癌患者生命意义感、家庭功能及创伤后成长水平得分情况 (n=185;分,±S)
量表生命意义感量表条目数家庭功能指数量表条目均分4.53±0.85 4.78±1.08 4.33±0.90 1.79±0.43-----创伤后成长量表项目总分寻找生命意义感存在生命意义感总分亲密度适应度合作度情感度成长度总分个人力量与他人关系人生感悟自我转变新的可能性9 4 5 5 1 1 1 1 1 2 0 3 3 6 4 4得分40.77±8.85 19.12±4.33 21.65±4.52 8.93±2.15 1.96±0.37 1.89±0.33 1.81±0.43 1.72±0.51 1.55±0.51 70.57±15.56 12.42±2.14 11.60±2.26 22.20±4.07 12.56±3.38 11.79±3.71 3.53±0.78 4.14±0.71 3.87±0.75 3.70±0.68 3.14±0.84 2.95±0.93
共纳入185 例化疗期乳腺癌患者均为女性,其一般资料及其生命意义感得分比较见表2。从表2可见,不同文化程度、就业状态、家庭人均月收入、医疗支付形式及子女数量情况的化疗期乳腺癌患者的生命意义感得分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1)。
表2 化疗期乳腺癌患者一般资料及其生命意义感得分比较 (n=185;n/%;分,±S)
表2 化疗期乳腺癌患者一般资料及其生命意义感得分比较 (n=185;n/%;分,±S)
项目 统计量 P 统计量 P n 生命意义感总分项目n 生命意义感总分年龄(岁)<40 40~60婚姻状况未婚已婚离异或丧偶文化程度小学初中高中(中专)大专及以上就业状态在职退休无工作家庭人均月收入(元)<2000 2000~4000 4001~6000 6001~8000 8001~10000>10000医疗费用支付方式自费职工医疗保险或公费医疗农村合作医疗保险34(18.38)151(81.62)43.85±10.82 42.91±8.38 t=0.478 0.635 F=1.406 0.234 4(2.16)175(94.59)6(3.25)45.75±7.37 43.18±8.79 40.50±11.43 125(67.57)18(9.73)24(12.97)18(9.73)43.08±8.71 45.22±10.99 43.42±7.08 41.32±9.55 F=0.995 0.372主要照顾者类型配偶父母子女亲戚朋友宗教信仰175(94.59)10(5.41)43.26±8.87 39.90±8.37无有t=1.169 0.244 28(15.14)81(43.78)45(24.32)31(16.76)40.04±7.88 41.44±8.68 43.64±8.92 49.29±8.59乳腺癌家族史F=23.701 <0.001有无39(21.08)146(78.92)42.08±7.92 43.35±9.09 t=0.796 0.427 62(33.51)33(17.84)90(48.65)46.23±8.77 43.30±8.40 40.83±8.48 F=7.8070.001子女数量(个)F=16.457<0.001 0 1≥2 8(4.32)142(76.76)35(18.92)41.50±8.65 44.35±8.61 38.31±8.41 22(11.90)83(44.86)43(23.24)18(9.73)11(5.95)8(4.32)39.86±10.73 42.20±8.23 41.81±8.98 46.39±6.28 50.18±8.17 50.63±4.72 77(41.62)104(56.22)4(2.16)43.00±7.68 43.24±9.55 40.50±13.23 F=0.0670.967 F=23.448 <0.001 50(27.03)135(72.97)42.94±9.18 43.13±8.76 t=0.132 0.895 33(17.84)84(45.40)68(36.76)39.21±6.47 46.37±8.73 40.89±8.67病程(月)<3 3~6>6化疗情况新辅助化疗术后化疗疾病分期Ⅱ期Ⅲ期及以上128(69.19)57(30.81)42.65±8.69 44.05±9.21 t=0.996 0.321 F=12.373<0.001
化疗期乳腺癌患者生命意义感与家庭功能指数呈正相关(r=0.277,P<0.01);生命意义感与创伤后成长呈正相关(r=0.702,P<0.01)。
以生命意义感总分为因变量,单因素分析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文化程度、就业状况、家庭人均月收入、医疗支付形式及子女数量情况)及家庭功能指数、创伤后成长得分为自变量(自变量赋值方式见表3),进行多重线性回归分析探索影响化疗期乳腺癌患者生命意义感因素,变量进入水平为α=0.05,剔除水平为α=0.10,结果见表4。从表4可见,创伤后成长及文化程度是化疗期乳腺癌患者生命意义感的主要影响因素。
表3 自变量赋值方式
表4 化疗期乳腺癌患者生命意义感影响因素的多重线性回归分析 (n=185)
生命意义与人的生活经历有关,且寻求生命意义是人的主要动力[13-14]。生命意义干预成为癌症患者精神护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其能有效缓解癌症患者的抑郁及绝望心理,重拾对生命及治疗的信心[15-17]。本研究结果显示,化疗期乳腺癌患者生命意义感得分为(40.77±8.85)分,处于中等偏上的水平,与刘敏杰等[18]对成人血液肿瘤患者生命意义调查结果及高冉等[19]对初诊乳腺癌患者生命意义感的调查结果相一致。其中存在生命意义感维度均分(4.33±0.90)分与寻找生命意义感维度均分(4.78±1.08)分,均处于中等偏上水平,并且寻找生命意义水平较存在生命意义高。分析原因:患者在进行化疗时,家庭成员、医务人员等给予的关注与支持较多,使患者对生命意义有较多的思考,且随着互联网的迅速发展,患者能较快的获得相关医疗资讯,减少了疾病的未知所带来的恐惧,在面对治疗带来的不良反应时,对生命意义仍有较强的感悟,且积极抗击疾病,努力寻找生命意义。相关研究表明[20],当患者生命意义较高时,其负性情绪如焦虑、恐惧等会显著降低,同时生活质量会提升。处于良好身心状况的乳腺癌患者能够积极配合治疗,促进抗癌疗效。因此,在临床工作中,需要倾听生命意义感较低患者的经历,探寻其真实感受,不断引导患者,发现生命价值的意义,从而达到提升患者生活质量的目的。
3.2.1 人口学因素 本研究多重线性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文化程度高的化疗期乳腺癌患者生命意义感水平较高(P=0.015)。这可能是因为文化程度高的患者对问题的理解更为深刻,剖析问题的角度全面,从而能正确调整自己心理状态,同时寻求资源与帮助的途径更多,因此对于人生的感悟与思考会更丰富[21]。本研究单因素结果发现,化疗期乳腺癌患者的就业状态、家庭人均月收入、医疗支付形式及子女数量情况对其生命意义感水平有影响(P<0.01)。这可能是因为疾病的长期治疗占据了患者生活的大部分时间,职业的发展受到了很大的挫折,一定程度上其工作状态会对其生命意义产生影响; 较高的收入会对患者疾病的治疗与康复等予以有力的支持,使患者对疾病恢复增添信心,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其生命意义感的提升;良好的医疗保障为其医疗健康提供了稳定的资金来源,增加了其内在信念感;子女与父母之间的责任与爱,维系着生活存在的意义与力量。因此,在临床护理工作中,要尽可能了解患者的基本情况,特别是对于学历较低的患者,要关注其心理变化,适时的给予相关干预如正念疗法、希望疗法等[22]。同时,对于不同文化程度的患者在实施心理干预时需适当调整说话方式、干预时间等,实现个体化干预,改善其心理压力,提高其生命意义感水平。
3.2.2 创伤后成长水平 研究结果发现[23-24],在与癌症等创伤性事件抗争的过程中,部分患者体验到一系列正性心理变化,并获得成长。本调查结果显示,化疗期乳腺癌患者创伤后成长为(70.58±15.56)分,处于较高的水平,表明患者在经历手术或化疗后有不同程度的正向心理变化及成长,与高冉等[19]研究结果一致。相关性分析结果显示,化疗期乳腺癌患者创伤后成长与生命意义感呈正相关(P<0.01);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创伤后成长水平较高的化疗期乳腺癌患者生命意义感水平较高(P<0.001)。GALLAGHER 等[24]在访谈中了解到,绝大部分患者住院期间都有家人的陪伴,愿意与家人或朋友倾吐内心的矛盾与忧虑,这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患者焦虑、抑郁等负性情绪,促进了患者积极心理的建设,从而获得了成长。同时,患者在患病后更深刻的认识到健康的重要性,对人生的价值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因而更加珍惜每一天的生活,不断转变自己的人生规划。但是由于患者需要长期往返医院进行治疗,且离开原有的工作岗位,与同事的联系较少,所以社交活动较少,很难发展新的兴趣爱好与创造新的可能性。因此,在后期的干预中,除了要增加与患者的沟通交流、引导患者对人生的积极思考外,还要培养患者新的爱好,如书法、读书等,让患者体验不同的生活乐趣,从而提高生命意义感水平。
3.2.3 家庭功能 相关性分析结果显示,化疗期乳腺癌患者生命意义感与家庭功能水平呈正相关(P<0.01)。家庭是构成社会的一个重要元素,是家庭成员获得物质、精神支持的最主要来源[25],良好的家庭功能可增进患者心理健康。本研究结果显示,化疗期乳腺癌患者的家庭功能得分为(8.93±2.15)分,结果提示化疗期乳腺癌患者的家庭功能良好。家庭的关怀与爱,使患者感受到意义与价值。本研究中,患者家庭亲密度得分最高(1.96±0.37)分,和谐的家庭关系有利于患者树立战胜疾病的信心,家庭支持能使患者感受生活意义所在。本研究约95.68%(177/185)的化疗期乳腺癌患者都有子女,其中子女是抗癌的核心动机与生命意义的重要来源[26],使患者能用积极的方式来应对疾病,除此之外,配偶支持、参与抗癌团体等均能增强家庭功能[27]。因此可组织抗癌沙龙,患者间交流战胜疾病的心得体会,使患者找到心理情感的支持,促进身心康复,同时,做好患者家庭功能的综合评估,提供相关咨询与干预,为患者与家庭建立有效联系,增强其家庭功能水平,从而提高患者生命意义感水平。
本研究结果表明,化疗期乳腺癌患者的生命意义感水平处于中等偏上水平,家庭功能良好,创伤后成长水平处于中等偏高水平,且创伤后成长水平及文化程度高的化疗期乳腺癌患者生命意义感水平较高;不同就业状态、家庭人均月收入、医疗支付形式及子女数量情况的化疗期乳腺癌患者,其生命意义感水平存在差异。因此,在对化疗期乳腺癌患者的生命意义感进行干预时,需综合评估其文化程度、就业状态等情况,制定个体化的心理干预方案,做到有的放矢,协助她们保持乐观的、积极向上的态度,促进创伤后的成长;同时引导患者与家人朋友建立亲密的联系,从而使她们不断感悟生命的价值,创造属于她们新的人生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