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融资行为对农户创业有影响吗？***

〔 DOI〕 10.19653/j.cnki.dbcjdxxb.2021.01.007

〔引用格式〕 琚琼.家庭融资行为对农户创业有影响吗？——来自CFPS数据的实证检验[J].东北财经大学学报，2021，（1）：70-77.

〔摘要〕农户创业面临资金短缺问题，需要通过金融市场获得融资。为了验证家庭融资行为与农户创业之间的关系，本文运用2018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运用二值选择模型、工具变量模型、普通最小二乘模型研究家庭融资行为对农户创业决策和农户创业绩效的影响。结果表明，家庭融资行为可以弥补金融约束从而促进农户创业，并且家庭融资规模越大，农户越有可能做出创业决策。正规融资和非正规融资影响程度存在差异;非正规融资相较于正规融资对农户创业的促进作用更大。进一步研究发现，家庭融资行为对创业规模和创业盈利状况影响显著，也就是说融资规模对农户创业绩效的提高有促进作用。因此，为农户提供便捷融资渠道并降低创业门槛，对解决农户创业融资难、促进农户创业和提升农户创业绩效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家庭融资行为;农户创业;创业绩效;信贷约束;非正规融资

中图分类号：F832.49;F325.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4096（2021）01-0070-08

一、问题的提出

乡村振兴战略鼓励和支持农户创业就业，农户成为推动农村经济发展的实践者，也是农村生产要素实现有效配置、整合的关键因素^[1]。乡村振兴、共享经济、社会创业、三农变化、城乡互动等诸多因素共同激发农户创业的积极性^[2]。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激发和保護企业家精神，鼓励更多社会主体投身创新创业”，创新创业成为党中央、国务院的一项重要战略部署，推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有利于高质量发展、发挥创业带动就业的作用。国务院下发的《关于推动创新创业高质量发展打造“双创”升级版的意见》指出，“促进就业机会公平和社会纵向流动，实现创新、创业、就业的良性循环”。创业作为一种重要的就业形式，有助于提高劳动生产率、促进经济增长、解决失业问题、扩大就业提供途径^[3]-[5]。创业企业可以有效吸纳大量的农村劳动力，以农户创业带动当地就业，提高了农民收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农村就业压力和解决各种社会问题^[2]。

资金短缺是制约农户创业的关键因素，家庭自有资金不能满足需求，需要来自金融市场的扶持^[6]。信息不对称、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问题造成了创业者较难获得正规金融机构的信贷支持^[7-8]。《2019年中国城镇居民家庭资产负债情况调查》指出，中国家庭资产存在负债率高、违约风险高的特点，其中较多资产家庭的负债主要来自银行贷款，较少资产家庭的负债主要依赖于民间借贷。农户投融资意愿受到金融机构制度要求的影响，当农户无法获得足够资金时，其金融参与受到抑制，从而削弱了农户创业动机，导致农村市场创业参与度与活跃度不高^[9]。一般来讲，正规融资存在贷款手续复杂、缺乏有效抵押物和担保人，致使农户难以获得贷款，随着以新型社会网络为基础的非正规融资的兴起，农户可以更便捷、更高效地获取创业资金支持和技术指导^[10]。

因此，拓宽融资渠道、实现便捷融资、降低创业门槛，对解决农户创业融资难的问题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家庭融资行为是否影响农户创业决策？如果有影响，不同的融资形式和规模会呈现出怎样的差异？家庭融资行为对农户创业绩效又有怎样的影响？本文研究对于家庭融资行为对农户创业决策的影响，以及其传导机制的研究有助于深入解释影响农户创业决策的家庭因素，为相关部门制定和实施农户创业融资政策提供经验和借鉴，为农户创业者指出实现可持续创业的有效路径。此外，研究农户创业行为对促进农户持续增收、优化农村经济结构影响深远。

二、文献综述

国内外已有对创业决策影响因素的研究主要包括宏观、中观和微观三个层面，其中影响创业决策的微观因素包括性别、年龄、人力资本、社会资本、认知能力、非认知能力和风险偏好等;中观因素包括家庭经济状况、家庭结构和家庭社会关系等;宏观因素则包括政策和社会环境等^[11-12]。除企业家自身特质、产权制度、税收环境等因素外，金融资源和金融制度对创业同样非常重要^[13]。个人认知能力中的数学能力能够显著促进创业，而且在管制水平低的行业中聪明人更愿意创业^[12]。政府简政放权有助于提升中国创业活力，增加就业机会，促进社会公平^[14]。

已有文献对家庭融资行为的影响因素研究包括直接影响因素和间接影响因素两种，其中直接影响因素为家庭背景和人口学特征，间接影响因素为外部金融环境^[15]。家庭背景和人口学特征包括职业、金融素养、健康状况、人均土地面积、人均住房面积和工资性收入等，外部金融环境特征则包括金融产品、金融机构贷款政策和宏观经济形势等^[15-16]。家庭融资渠道分为以银行贷款为主的正规融资和以亲友借贷、民间借贷为主的非正规融资。中国创业家庭面临流动性约束^[17]，由于信息不对称、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问题正规融资供给不足，创业者融资大量依赖非正规融资^[8-9]。尽管非正规金融对正规金融具有替代作用，农户对于正规融资的需求依然强烈^[18]。由于信息不对称、交易成本、保险需求和利率水平等方面的差异，农户更倾向于选择非正规融资，其具体选择顺序分别为亲戚朋友、银行、信用社以及高利贷^[19]。社会资本指数每提高1%，家庭选择正规融资的概率就上升2.7%，社会资本指数中的个人声望、社交网络因素能够显著提高家庭选择正规融资的概率，而社会资本指数中的家庭关系因素增强非正规融资的可能性^[20]。家庭普惠金融水平对家庭创业决策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并且农户受到的影响更大^[21]。金融环境确实对农户创业行为有积极促进作用，其不但有助于农户创业，而且有助于已经创业的农户扩大规模成为企业家^[22]。制约职业选择的金融约束形成原因包括道德风险和有限责任两个方面，究其根本是信息不对称下的金融市场不完善^[23-24]。由于信息不对称造成了创业者与金融机构之间的信贷配给不平衡，降低了创业者融资服务的可得性，从而抑制了创业行为的可能性^[25]。然而，信贷约束不会直接抑制不需要较大的资金规模的创业行为，但是信贷约束的限制影响了创业的规模和层次^[26]。家庭创业面临着金融约束，尤其经济欠发达地区和农村受到的影响更大，在缓解金融约束的作用中非正规融资具有对正规融资的替代作用^[24]。正规金融和非正规金融均对农户创业决策和创业绩效皆有显著促进作用，其中非正规金融影响更大，并且二者之间存在替代效应。家庭融资不仅影响创业决策，对创业绩效也有提高^[10]。从货币、非货币回报衡量创业者个人效用可以发现，创业者收入满意度显著高于非创业者，机会型创业者的非货币回报显著高于非创业者^[27】。

已有文献大多关注获得家庭融资的劳动者是否会创业，但是鲜有文献细分家庭融资行为对创业的影响，并且对于创业绩效的研究仍有不足。因此，本文使用2018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进行经验分析。首先，本文基于职业选择模型分析家庭融资如何影响农户创业决策;其次，从家庭融资异质性出发，考察不同融资渠道对农户创业决策和创业绩效的影响;再次，以农户所在地区平均融资水平作为工具变量控制内生性问题;最后，针对本文研究结论提出建议。

三、理论分析

农户创业选择行为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影响因素较多，具体的作用机制分析如图1所示。

职业选择理论对于劳动者决策的解释主要包括四个维度：风险规避，企业家能力，金融约束，以及企业家能力和金融约束相结合^[28]。静态职业选择模型^[29]认为，创业决策是由企业家能力和家庭财富共同决定，然而由于企业家能力是难以观测、衡量，该模型被认为是研究家庭财富与创业关系的基准模型。企业家能力强的个体，家庭财富对于其创业具有显著促进作用，而对于企业家能力弱的个体，不论拥有多少家庭财富，他们都更倾向于受雇佣。这是因为企业家能力弱的個体创业可能获取的企业利润低于受雇工资水平，而企业家能力强的个体可以获得的企业利润高于受雇工资水平，即便受到金融约束他们也可能选择创业，但是家庭财富越多创业可能性越大。动态职业选择模型认为财富对创业的影响不是单一时期的，它从动态视角重新研究了家庭财富积累与创业，个人当期就业决策会影响下一期的家庭财富分布，且家庭财富与创业之间呈现非线性关系^[30]。家庭财富对农户劳动供给行为以及职业选择与规划的影响深远。拥有较多家庭财富的农户具有较高的非劳动收入，具有较高的保留工资，相较拥有较少家庭财富的劳动者可能提供更少的劳动时间，选择更多闲暇。农户劳动供给行为包括参与劳动与退出劳动力市场，其中参与劳动包括受雇佣和创业行为。不考虑创业农户的企业家能力差异的情况下，创业企业利润大于受雇工资水平时农户才会做出创业决策^[31]，并且由于农户家庭财富的差异，部分农户面临金融约束。目前学界认为金融约束对农户创业决策存在折中或者抑制作用^[10]，其中“折中论”认为金融约束对创业决策的影响非线性，即金融约束的缓解不一定能促进创业，而“抑制论”则认为金融约束降低创业行为发生的可能性，抑制了创业者的创业热情。本文认同金融约束抑制了农户创业决策的观点。当金融供给体系完善、法制法规健全时，农户会通过正规融资来募集资金，缓解金融约束并启动创业。然而，由于信息不对称、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的存在，农户在获得正规融资时面临办理贷款手续复杂、缺乏有效抵押物和担保人等问题，导致正规融资获取困难。因此，农户会选择亲戚朋友或者民间借贷等非正规融资方式来获取创业启动资金，非正规融资替代正规融资成为农户创业获得金融支持的重要途径，在满足资金需求后农户顺利进入创业阶段。

四、研究设计

（一）变量选取

本文的被解释变量是农户创业决策和创业绩效。参照王询等^[11]的做法，将CFPS问卷中的问题“过去12个月，您的家庭中是否有成员从事个体经营或开办私营企业？”作为衡量农户创业决策的标准，回答为“是”的样本作为创业家庭，赋值为1，回答为“否”的样本作为非创业家庭，赋值为0。借鉴刘雨松和钱文荣^[10]的做法，使用经营规模和盈利状况作为创业绩效的替代指标，在CFPS问卷中的问题是“过去12个月，您的家庭成员从事几项个体经营活动或开办几家私营企业？”和“扣除成本，过去12个月您家所有的个体经营或私营企业税后净利润是多少？”，以被调查者的回答作为实际取值。

本文的解释变量是家庭融资，包括正规融资和非正规融资。借鉴以往文献^[10]的做法进行定义，正规融资包括待偿房贷本息和待偿其他银行贷款总额，在CFPS问卷中的问题是“您家还欠银行多少房贷没还清？”和“除了房贷外，您家现在还欠银行多少贷款没有还清？”。非正规融资包括购房建房装修借款、亲友借款和待偿民间借贷的总额，在CFPS问卷中的问题是“为购买和建造、装修住房，您家欠亲友或银行以外的其他组织或个人总共多少钱没有还清？”“除购房或建房借款外，您家还因为其他原因欠亲戚朋友多少钱？”和“除购房或建房借款外，您家还因为其他原因欠其他组织或个人多少钱？”。

本文的控制变量包括农户的年龄、性别、受教育年限、婚姻状况、家庭规模、住房情况、车辆情况和所在地区。本文将男性、已婚、拥有住房和拥有汽车的样本分别赋值为1，其他赋值为0。对于受教育年限，将从未上过学/文盲/半文盲、小学、初中、高中/中专/技校/职高、大专、大学本科、硕士及以上分别赋值为0、6、9、12、15、16和19。年龄和家庭规模按照实际取值。此外，本文按照国家统计局的划分标准将样本划分为西部、中部、东部和东北部四个区域，分别赋值为0、1、2和3。

（二）描述性统计

表1为变量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创业农户和非创业农户在年龄、性别、婚姻状况、家庭规模、住房情况和所在地区等变量之间无明显差异。

（三）模型设定

本文主要研究家庭融资行为与农户创业行为，具体研究分为三个部分：一是家庭融资行为对农户创业决策是否有显著影响;二是家庭融资行为与农户创业决策内生性问题的处理;三是家庭融资行为对农户创业绩效是否有显著影响。

1.家庭融资行为对农户创业决策的影响：二值Probit模型

本文采用二值选择模型来研究家庭融资行为对农户创业决策的相关关系，假设创业=1，非创业=0，事件发生的概率取决于一系列解释变量，即，的概率是一个关于X的函数，其中服从标准正态分布。模型如下：

（1）

其中，为创业决策;为创业者的家庭融资行为;为控制变量;为常数项;、为估计参数;μ为随机误差项。

2.家庭融资行为与农户创业决策内生性问题处理：IV-Probit模型

家庭融资行为与农户创业决策之间可能存在内生性问题。一方面，可能存在反向因果，即农户创业更需要通过融资的方式缓解金融约束;另一方面，可能存在遗漏变量，即可能存在未观测到的变量同时影响到家庭融资和农户创业决策。因此，本文使用IV-Probit模型来处理内生性问题。模型如下：

（2）

其中，为家庭融资行为的工具变量，本文选取的工具变量为农户所在地区平均融资规模。、服从二维分布，当=0時不存在内生性问题。

3.家庭融资行为对农户创业绩效的影响：多元线性回归模型

为了研究家庭融资行为对农户创业绩效的影响，本文建立如下多元线性回归模型。模型如下：

（3）

其中，为农户创业绩效;为家庭融资行为;为控制变量;为常数项;为估计参数;为随机误差项。

五、实证分析

本文使用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ISSS）发布的2018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目前该调查分别于2010年、2012年、2014年、2016年和2018年进行了5次调研，涵盖了中国25个省份16 000户家庭，分为个体、家庭和社区三个层面。本文主要研究家庭融资行为对农户创业决策的影响，具体的人口特征数据来自成人问卷，家庭融资、农户创业决策等数据来自问卷调查。根据家庭代码对数据进行匹配、剔除缺失和无效值，本文有效样本数量为11 828个，其中创业者1 547个，非创业者10 281个。

（一）融资行为对创业决策的影响

本文采用二值Probit回归对家庭融资行为、正规融资与非正规融资的农户创业决策方程分别进行回归，以比较不同融资形式对农户创业决策的影响。表2是家庭融资行为对农户创业决策影响的实证结果。

如表2所示，第一，方程Ⅰ表示家庭融资行为对农户创业决策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家庭融资每增加1万元，农户创业的概率会增加0.69%。这与董晓林等^[31]的研究结果一致，获得融资意味着农户创业的金融约束得到一定程度缓解，有利于实施创业活动，因而农户是否创业取决于是否能够获得资金帮助，家庭融资行为从一定程度上降低创业门槛。第二，从方程Ⅱ和方程Ⅲ看出，正规融资和非正规融资皆对农户创业有促进作用，正规融资每增加1万元，农户创业可能性增加0.53%;非正规融资每增加1万元，农户创业可能性增加1.89%，非正规融资的影响大于正规融资。这是因为农户更容易从非正规渠道获得资金，其主要来源是依靠自身筹措、亲朋好友借款、民间借贷等。但以银行为主的正规融资形式同样是农户创业迫切需求的。第三，从控制变量来看，受教育年限、家庭规模、住房情况、车辆情况、所在地区对创业决策影响均显著。受教育年限越长，农户创业可能性越大，并且在1%水平上显著。第四，方程Ⅳ、方程Ⅴ和方程Ⅵ显示加入交叉项后并未对核心解释变量的显著性产生影响，交叉项的加入是合理的。交叉项的系数为负，表明融资和受教育年限对农户创业决策存在替代效应。

（二）异质性分析

为深入探究异质性的家庭融资行为差异，本文按照性别和样本所在区域差异进行分样本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从表3可以看出，家庭融资行为对于女性农户的创业影响更为显著，其显著性大于男性。家庭融资作为创业启动资金的重要渠道更能促进女性农户创业，其促进比率为0.72%。获得家庭融资的规模越大，对女性农户创业的促进作用越大。可能的解释是：一方面，创业具有灵活性，弹性的工作时间让女性可以兼顾家庭^[32];另一方面，女性比男性在融资和人脉的获取上处于劣势，寻求融资的困难更大，当其获得来自政府、银行等渠道的融资时，其创业动机更加强烈。家庭财富对于中部、西部、东部、东北部地区的样本创业决策影响均显著，但是其影响程度存在一定差异。由于金融约束的存在，为了缓解创业初始资金压力，家庭融资行为与农户创业决策显著正相关。不同地区金融发展水平和金融市场开放程度的差异导致创业农户获得融资的难度不同。建立以银行和信贷机构为基础的基层区域金融服务市场，为农户提供专业、务实、可信的金融服务有助于促进区域经济发展。

（三）内生性检验

由表2可知，家庭融资能够显著促进农户创业选择，但是农户创业与家庭融资之间可能存在反向因果关系，即创业农户融资规模的可能更大。因此，本文使用工具变量回归解决内生性问题。表4是用IV-Probit进行内生性检验的结果。

为验证家庭融资对农户创业决策的影响具有稳定性，本文参照董晓林等^[31]的做法寻找工具变量作为家庭融资的替代变量來验证结果的稳健性，本文将所在地区平均家庭融资规模作为家庭融资规模的工具变量。从表4可以看出，地区平均家庭融资规模与受访者是否决定创业不相关，与受访者家庭融资规模有较强的相关性，所以本文认为该变量是替代家庭融资规模的较好工具变量，第一阶段检验显示，所在地区平均家庭融资规模与被访者家庭融资规模高度相关，F统计值为50.5200，表明工具变量不是家庭融资规模的弱工具变量。第二阶段回归结果显示，地区平均家庭融资规模与农户创业决策相关，且在10%的水平上显著，表明回归模型结果稳健可信，其他变量的回归结果与前文的基准模型结果基本一致。

（四）融资行为对创业绩效的影响

本文用经营规模和盈利状况作为反映农户创业绩效的指标。表5是家庭融资对农户创业绩效影响的回归分析结果。从表5可以看出，家庭融资、正规融资和非正规融资的影响系数始终为正，并在1%水平上显著，融资对农户经营规模和盈利状况影响显著。融资有助于扩大创业企业经营规模，也会使创业企业盈利状况变好。无论是对于经营规模还是盈利状况，正规融资的影响程度都大于非正规融资。因而农户创业者对于正规融资的需求迫切，但是由于融资门槛过高只能更多地选择非正规融资。因此，构建完善的金融服务平台，为创业农户提供融资便捷通道，对促进创业绩效具有重要作用。

六、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使用2018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在理论分析家庭融资影响农户创业行为的基础上，运用二值Probit模型、OLS模型实证检验了家庭融资对农户创业决策和创业绩效的影响，并用IV-Probit模型克服家庭融资内生性问题和创业决策导致的样本选择问题。

本文的研究得出以下三个结论：第一，家庭融资行为促进农户创业。家庭融资行为可以弥补金融约束从而促进农户创业，并且家庭融资规模越大，农户越有可能做出创业决策。因为创业需要启动资金，农户通过融资这种方式获取资金帮助，创业行为得以实施。第二，非正规融资对农户创业的促进作用大于正规融资。正规融资和非正规融资对于农户创业的影响程度存在差异是因为以银行为代表的正规融资的贷款抵押、贷款者条件要求较高，农户只能通过民间借贷、亲友借款等为主的非正规融资渠道获得创业资金。第三，融资规模对农户创业绩效的提高有促进作用。家庭融资行为对农户创业规模和创业盈利状况影响显著，也就是说融资规模的增加促进农户创业绩效的提升，融资规模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创业绩效的高低。

目前农户大多面临“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因此，实现便捷融资、降低创业门槛，无论是对金融市场还是农户都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综上所述，本文提出以下三个政策建议：第一，提供便捷融资渠道。完善要素市场、金融支持政策、基础设施建设，加速推进村镇银行等新型农村金融机构发展;加强政府有效监管，合理进行风险控制，切实保证促进农户创业的同时保障金融体系正常运转。第二，扩大融资渠道。增加正规融资方式的同时保证非正规融资对农户创业有效的扶持。在正规融资方面，加大对机器、设备抵押贷款额度，增强信用担保贷款;扩大对有前景的新兴创业企业的资金投放力度。在非正规融资方面，增加市场开放程度、完善社会规范、推进金融市场化建设，关注农村资金互助社、小额贷款公司发展，缓解农户创业的资金需求。第三，降低创业门槛。营造创新文化氛围，鼓励政府财政对好的创业项目进行补助;建立创业信息发布平台，宣传政府对农户创业的各项优惠政策，增加农户对创业扶持政策的认知程度。促进农村产业融合发展，加强农村基础设施建设，为农户营造更加优质的营商环境，为提高劳动者整体的就业质量提供有效途径。

参考文献：

[1]  蔺楠，包颉.文化价值观对农民创业融资影响的研究——来自“中国千村调查”的数据分析[J].外国经济与管理，2020，（6）：38-54.

[2]  張玉利，冯潇.三农创业实践驱动的学术问题与研究建议[J].南方经济，2019，（7）：72-82.

[3]  周广肃，樊纲.互联网使用与家庭创业选择——来自CFPS数据的验证[J].经济评论，2018，（5）：134-147.

[4]  李宏彬，李杏，姚先国，等.企业家的创业与创新精神对中国经济增长的影响[J].经济研究，2009，（10）：99-108.

[5]  Li，L.X.，Wu，X.Y.Housing Price and Entrepreneurship in China[J].Journal of Comparative Economics，2014，42（2）：436-449.

[6]  李祎雯，张兵.非正规金融对农村家庭创业的影响机制研究[J].经济科学，2016，（2）：93-105.

[7]  孙浩男，夏咏.信贷排斥对农民非农创业的影响[J].金融与经济，2020，（4）：11-19.

[8]  丁骋骋，周群力.信用评级与农户正规融资：温州案例[J].财经论丛，2012，（5）：41-47.

[9]  张畑，刘正阳，孔荣.金融知识、正规信贷约束与农户创业选择——基于宁、陕、鲁入户调查数据[J].农业现代化研究，2020，（3）：464-473.

[10]  刘雨松，钱文荣.正规、非正规金融对农户创业决策及创业绩效的影响——基于替代效应的视角[J].经济经纬，2018，（2）：41-47.

[11]  王询，岳园园，朱晨.非认知能力与创业——来自中国家庭追踪调查的经验分析[J].财经论丛，2018，（11）：13-21.

[12]  李涛，朱俊兵，伏霖.聪明人更愿意创业吗？——来自中国的经验发现[J].经济研究，2017，（3）：91-105.

[13]  Djankov，S.，Qian，Y.，Roland，G.，et al.Who Are China's Entrepreneurs？[J].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2006，96（2）：348-352.

[14]  陈刚.管制与创业——来自中国的微观证据[J].管理世界，2015，（5）：89-99，187-188.

[15]  柴时军.信任视角下的家庭融资渠道偏好研究[J].经济与管理研究，2019，（11）：56-69.

[16]  丁志国，朱欣乐，赵晶.农户融资路径偏好及影响因素分析——基于吉林省样本[J].中国农村经济，2011，（8）：54-62，71.

[17]  蔡栋梁，邱黎源，孟晓雨，等.流动性约束、社会资本与家庭创业选择——基于CHFS数据的实证研究[J].管理世界，2018，（9）：79-94.

[18]  陈鹏，刘锡良.中国农户融资选择意愿研究——来自10省2万家农户借贷调查的证据[J].金融研究，2011，（7）：128-141.

[19]  马晓青，朱喜，史清华.信贷抑制与农户投资回报——云南、宁夏农户调查案例分析[J].上海经济研究，2010，（9）：63-73.

[20]  王金哲.社会资本影响家庭融资渠道选择了吗？——基于CHFS调查数据的实证研究[J].财经论丛，2019，（1）：52-60.

[21]  张正平，石红玲.家庭普惠金融水平对家庭创业决策的影响：基于CHFS数据的实证研究[J].北京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1）：93-102.

[22]  张海洋，袁雁静.村庄金融环境与农户创业行为[J].浙江社会科学，2011，（7）：2-12，46，155.

[23]  平新乔，张海洋，郝朝艳，等.农民金融约束的形成原因探究[J].经济学动态，2012，（4）：10-14.

[24]  张龙耀，张海宁.金融约束与家庭创业——中国的城乡差异[J].金融研究，2013，（9）：123-135.

[25]  彭克强，刘锡良.农民增收、正规信贷可得性与非农创业[J].管理世界，2016，（7）：88-97.

[26]  程郁，罗丹.信貸约束下农户的创业选择——基于中国农户调查的实证分析[J].中国农村经济，2009，（11）：25-38.

[27]  冯大威.家庭财富、创业行为与个体效用[D].广州：暨南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8.

[28]  张舰，Scott，R.人们为什么会创业？——基于风险、企业家能力与金融约束的影响因素研究[J].中央财经大学学报，2017，（8）：65-76.

[29]  Evans，D.S.，Jovanovic，B.An Estimated Model of Entrepreneurial Choice Under Liquidity Constraints[J].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1989，97（4）：808-827.

[30]  Buera，F.J.A Dynamic Model of Entrepreneurship With Borrowing Constraints： Theory and Evidence[J].Annals of Finance，2009，5（3-4）：443-464.

[31]  董晓林，孙楠，吴文琪.人力资本、家庭融资与农户创业决策——基于CFPS7981个有效样本的实证分析[J].中国农村观察，2019，（3）：109-123.

[32]  居凌云，梅强.女性创业的现状与需求分析[J].软科学，2014，（4）：78-82.

（责任编辑：兰桂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