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家精神、政策支持与企业价值——基于制造业上市公司的实证分析

陈支武，崔博鑫

(湖南工业大学经济与贸易学院，湖南株洲 412000)

一、引言

2017年9月8日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的《关于营造企业家健康成长环境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更好发挥企业家作用的意见》，首次以专门文件的形式明确了国家对于企业家自身品质的重视和对企业家创新精神的保护，并以政府为导向弘扬企业家精神。企业家精神首次在中央文件中被定义为发展我国高质量经济体系现代化建设不可或缺的核心力量。党的十九大报告进一步提倡企业家要充分发挥新时代企业家精神。结合现实情况分析，企业家精神作为一个企业决策的主要意志，必然会对企业的战略方向、生产经营方向产生重大影响，从而影响企业在资本市场的价值。

企业所在的营商环境同样是实现一个国家的企业乃至产业生产效率提升的重点。国家对重点投资建设领域的营商环境政策倾斜，是帮助企业促进高质量经济发展的重要一环。同时国家对市场上企业的政策支持，也是政府干预市场经济的必要手段。当市场经济出现不稳定因素时，便需要国家的干预介入。实施改革开放的政策以来，我国的市场经济能够保持稳定有效的运行离不开国家一直以来的宏观调控和政策支持。

结合目前关于企业家精神的文献研究，Miller(1983)提出企业家精神的概念，管理学界开始展开对企业家精神方面的研究和关注[1]。以Schumper对企业家精神的理解最为大众所接纳，他们将创新精神作为企业家精神的核心[2]。企业家精神也可称作创业家精神，以谢雪燕(2018)为代表的学者构建了企业家精神指数并在此基础上进行深入研究。研究发现，企业家创新精神能够有效地促进中小高科技企业的成长[3]。张玉利(2018)针对改革开放四十年以来中国经济的变化，梳理了关于企业家群体与市场的变化，发现企业家精神与创业两者相辅相成、互补互助[4]。刘辉、滕浩(2019)指出影响企业成长的因素包含多个方面，如行业生命周期、研发能力、企业创新力等[5]。耿云江(2018)认为企业家精神的培养有利于企业对社会责任的践行，企业对于社会责任的践行力度越强越好，企业价值越高[6]。

从政策支持角度来讲，Norsworthy等人(1996)在计量模型中的计算衡量得出产业政策能够提高企业价值与企业竞争力的结论[7]。因此，Rodrik(2004)和Boccia(2011)指出通过政府干预来调节资源的配置，共同解决公共部门对私人创新部门的激励，更有利于促进市场经济的发展[8-9]。宋凌云和王贤彬(2013)认为政策支持对于经济的作用在于政府调控提高了企业的同行之间的资源重置率[10]。江三良等(2020)学者同样指出国家通过调整管制、政策干预，有利于改善当前企业营商环境，提高企业价值[11]。

现有研究已经充分证明企业家精神对于企业绩效和经济发展有重要的促进作用，但是现阶段学界对企业家精神和企业自身的价值研究还处于稀缺阶段。一个企业的价值不仅能反映出这家企业在市场环境背景下的运行情况和盈利能力，还能够从侧面反映出整个企业在治理过程当中所做出的决策的准确性。当企业的价值不断地得到提升时，企业的经营范围也会随之扩大，从以往的纵向发展扩展为横向发展，能够吸引更多海内外尖端高科技人才进入企业，为企业进行创新创业，能够对企业的稳定发展起到支撑作用，同时可以有效地树立企业在市场上的良好形象，增强投资者的投资信心。企业价值作为企业在资本市场上的重要体现，研究企业家精神对企业价值的影响对于企业家在资本上的作用具有重要意义。

综上所述，本文意在探索企业家精神、政策支持、企业价值三者之间的关系。试图从以下两方面进行探究：(1)将企业家精神与企业价值两个概念进行量化，构建衡量指标，在识别和判定两者的相关性后，验证这种关系的稳定性并且解决其问题；(2)结合沪深A股的上市公司中的制造业产业，探寻有无政策支持所产生的差异性及其差异路径。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

(一)企业家精神对企业价值影响的分析

对企业家精神概念的界定经历了古典经济学、新古典经济学、制度经济学、内生经济增长理论等阶段。尽管不同学派对其含义都持有不同维度、不同视角的看法，然而对于企业家精神包含的基本要素却达成了共识。本文主要探讨的是企业家创新精神，笔者将其划分为技术创新、战略创新、组织创新、经营创新四个方面。企业家创新精神作为一个企业核心竞争力的源泉，是影响企业价值的重要因素。李巍和许晖(2013)研究发现创新精神越强的企业家在业务流程优化、研发创新的投入程度、管理模式和工具的改善以及生产技术的改进等方面，做得更为出色，企业业绩、生产效率也更高[12]。综上所述，本文提出假设H1。

H1：企业家精神对企业价值的提高起着正向促进作用。

(二)政策支持对企业价值影响的分析

一个企业之所以能够产生竞争优势，必定存在着其他同行企业难以模仿和超越的方面。国家的政策对于我国的市场经济起到一定的宏观调控作用。一方面在一定的调控作用下，能够对市场上的垄断企业产生破壁的效果，打造平等竞争的营商环境，形成竞争的势态，更好地促进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另一方面可以推动地方经济协调与健康发展。相对于较为直接的财政补贴，政策支持更加有利于市场经济的长远发展。它能够帮助市场上更多的企业家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到企业价值的创造上，而不是在非企业生产活动上浪费大量的时间和资本。国家的政策支持从内部来看，能够有效地帮助企业扩大其融资渠道，获得更多资金。企业得到更多的资本投入，能够潜心在其自身领域当中进行研发和创新。从外部来看，通常获得政策支持且发展势头良好的企业，由于外部政策的干预，社会闲置资源也会向其靠拢，能够促进市场上更优质企业的生产创新，从而把整个市场带向良性循环的方向。综上所述，本文提出假设H2。

H2：国家的政策支持对于我国市场经济当中的企业家精神和企业自身的价值有着正向促进的作用效果；对于没有得到国家政策支持的企业，其企业家精神对企业价值的影响效果相对于受到国家政策支持的企业更弱。

三、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的研究对象为我国A股制造业上市公司，研究样本共涉及制造业513家企业2015至2019年度数据。数据大部分来源于国泰安数据库、锐思数据库、公司年报等。

(二)变量选取与模型构建

1.变量选取

本文选取企业价值(TQ)为被解释变量，技术创新(TCH)、战略创新(ZL)、组织创新(ORZ)、经营创新(JY)为解释变量，政策支持(ZC)为调节变量，公司规模(SIZE)、盈利能力(PROFIT)、资产负债率(LEV)、市净率(BM)为控制变量，具体信息如表1所示。

2.模型构建

本文选用面板回归模型进行实证分析，该模型主要用于计算多个变量对单个变量的影响程度，假设某一因变量Y受k个自变量x1,x2,…,xk的影响，其n组观测值为(Y,x1a,x2a,…,xka),a=1,2,…,n,则多元线性回归模型的表达式为：

Y=β0+β1X1a+β2X2a+···+βkXka+εa

其中，β0为常数项；β1,β2,···,βk为回归系数；εa为剩余残差。

如前节所述，本文共选取9个自变量和 1 个因变量。为减小变量间的量纲差距，对部分变量进行取对数处理，由此构建模型：

模型1 企业创新对企业价值的影响：

TQit=β0+β1tchit+β2zlit+β3orzit+β4jyit+βi∑controlit+μi+εa

其中，i代表所选的企业;t则为对应的年份；μi为个体效应变量。

模型2 政策支持对企业创新与企业价值的影响：

TQit=β0+β1tchit·zc+β2zlit·zc+β3orzit·zc+β4jyit·zc+βi∑controlit+μi+εa

四、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表2为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可以看到各变量的标准差较小，样本数值分布比较均匀，说明样本数据的代表性较好。

表2 描述性统计表

(二)单位根检验

采用面板单位根检验法对各变量进行单位根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由表3可知，变量均为同阶单整，均通过单位根检验。

表3 面板单位根检验表

续表3：

(三)协整检验

为了解释解释变量(自变量)与因变量的长期关系，利用KAO法进行协整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由表4可知，模型1的t统计值为-12.077 23，模型2的t统计值为-11.529 97，其P值均小于0.05，即通过协整检验，说明各模型的变量间均具有长期均衡关系。

表4 协整检验

五、回归结果与分析

(一)面板数据形式的选取

本文通过F检验确定面板数据形式，分别以混合回归形式和固定效应形式进行回归分析，并得出两个形式所对应的残差平方和，据以计算F值，判断回归模型，得出各模型所选回归模型如表5所示。

表5 回归模型选取

(二)Hausman检验

建立随机效应回归模型，然后在回归结果的基础上继续进行Hausman检验。结果如表6所示。由表6可知，Hausman检验的P值小于0.05，则拒绝原假设(面板数据模型为随机效应模型)，因此全部面板数据应建立固定效应模型。

表6 Hausman检验结果

(三)模型估计和分析

模型(1)和模型(2)回归结果如表7所示。模型(1)和模型(2)的相关系数R2为0.902和0.903，表明研究所选取的固定效应模型具有较好的统计学意义。在模型(1)中，从解释变量来看，技术创新、战略创新、组织创新和经营创新对企业价值的影响系数为0.982 710、1.217 476、1.879 160和0.384 032，都为正向影响，并且技术创新、经营创新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战略创新通过了10%的显著性检验；从控制变量来看，公司规模、盈利能力、资产负债率和市净率对企业价值的影响系数为0.201 013、0.635 376、

-0.105 928和0.962 468，并且公司规模、盈利能力和市净率均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在模型(2)中，从解释变量来看，技术创新、战略创新、组织创新和经营创新对企业价值的影响系数为0.815 160、0.358 557、7.735 620和0.524 172，可以看到，得到政策支持后，企业家精神对企业价值的正向影响有了显著提升，尤其是组织创新对企业价值的影响系数由1.879 160上升到7.735 620，并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从控制变量来看，公司规模、盈利能力、资产负债率和市净率对企业价值的影响系数为0.240 929、0.770 328、-0.085 995和0.970 491，并且公司规模、盈利能力和市净率均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因此，上文理论分析在实证部分得到验证。

表7 模型估计结果

六、结论与启示

(一)结论

本文以中国A股513家制造业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将企业家精神与企业价值进行量化，采用面板数据模型实证分析了企业家精神对于其自身企业价值的影响以及国家政策支持所带来的效果。结果显示：企业家的创新精神能够显著地提升企业价值，企业家的创新精神越高，一个企业的竞争优势就越强；国家的政策支持对于企业自身的价值有着正向作用，并且还使企业家精神对企业的价值具有更深度的促进作用，在进一步的研究中发现有政策支持的企业明显比没有政策支持的企业具有更高的企业价值。

(二)启示

本文的研究具有一定的启示作用。企业家精神作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因素，在我国的市场经济建设体系下，不管是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投资运营的企业还是市场上的民营企业都应该注重企业家精神的建设，发挥企业在其自身领域的领导作用。同时积极引导国有企业的高层管理层进行角色上的转换，由传统的政府型官员逐渐转变为市场型企业家。最后政府应鼓励企业家参与产业政策的制定，在政策制定者和企业家之间形成圆圈型互动关系，构建良好的政商关系，打通政府和企业之间的沟通渠道，提高市场化程度，这样企业家才能根据自身企业特色发挥出更高的企业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