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及
最近,我爱上了古典乐。
每天,都会花许多时间听音乐,我越听越觉得美。这种美不能言说。一个人关在一间屋子里,静静地,让音乐布满空间,更让它流入心间。这是一种倾听,它甚至不需与人分享,多说一句便是多余。沉静,抒情,纯粹,有力度,我只需打开我的感官,它就能进来,就会自然地润泽我那颗心灵。
去年夏年,我在天目山住了十天,期间认识了斫琴师马荣盛。马老师是做古琴的,我听他弹琴,又听他讲如何选材,如何做上漆,如何调音……这里面存在一些技术性的活,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感觉。声音的多种层次,穿透力,饱满度,以及里面那些细微的变化。每一把琴做出来,都是不一样的,声音也是有差别的。我们俩交流了许多,我是一个写作者,他的许多感受我都有。尽管形式上,文学与音乐完全不同,但其内在的奥妙却是一致的,我们都在把握一种语言之外的东西,把握另一种存在,一种抽象的力量。
在所有的艺术样式里,音乐是最抽象的。文学作品是形象与抽象的相合,一个作品的好与不好,其实更多的是取决于这抽象之中。虚决定了实,虚部的扎实、丰满决定了一个作品的厚度与分量。我们看似在讲一个故事,其实这是一个假象,故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故事背后所承载的那份存在与真实。
《踏白船》是一篇讲述舞蹈的小说。我试图用一个世俗化的故事,来走进舞者的内心世界。一对恋人,因舞而结合,又因舞而分手,它们的情感随着舞蹈而波动。女主人身患绝症,其时,重温舞蹈更是一种力量,给她带来精神上的依傍與救赎……其实,我这样的表述也是不确切的,因为真正的内涵是无法表达的,一表述就不准确了,也就不是我的本意了。所有的作品,都需要用“会意”来诠释,这也是我一直反对写创作谈的理由。
每一篇作品都是不一样的,人物不同,场景不同,故事不同,里面所蕴含的那份抽象也是迥异的。我被那份抽象紧抓,时逮时逃,不时欢喜不时忧。它不停地给我展示其迷人之处,但也时常折磨着我。有时,我逮住了,心里便会升起狂喜,可更多的时候却是在寻找,在转弯抹角的小弄里徘徊,或蹲,或跳,或奔跑,去捕捉那道若有若无的光。
这便是我创作的常态,一个人孤苦伶仃,却又其乐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