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星同
(贵州师范大学 历史与政治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
“国家行政管理承担着按照党和国家决策部署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管理社会事务、服务人民群众的重大职责。”[1]城市管理是国家行政管理的重要组成部分,习近平强调指出“城市管理应该像绣花一样精细”[2],对新时代城市管理提出了新要求与新目标。新时代推进和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城市管理因其关键地位与重要作用不能“缺位”,否则必将掣肘国家治理体系的完善与国家治理能力的提升。因为,城市从诞生之初开始就与城市管理相伴而生,古今中外,实现城市公共利益的最大化离不开良好的城市管理,城市管理为城市的发展和繁荣提供秩序保障并供给其不可或缺的服务,城市管理的治理现代化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重要环节。
由于“城市管理是一类开放的复杂巨系统。现代城市的复杂性决定了城市管理工作的复杂性”[3]。所以人们对其的定义莫衷一是,但从概念上将城市管理划分为广义和狭义两个层次,得到了学界广泛认同,这种概念分野上减少了对城市管理研究时可能产生的内涵上的分歧。从广义上界定城市管理是指“对城市空间中所有人与事的管理,主体限定为各级城市政府管理主体和城市内各类居民及其组成的各类实体组织,包括企事业和社团组织(含党派组织),如环境、工商、治安等管理部门;客体实现了最大限度综合性,涵盖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众多领域”[4]。该层次的城市管理内涵可谓是包罗万象,更多展现的是城市管理主体的多样性与涉及领域的复杂性,但凡在城市空间范围内对作为主体的人所从事的活动进行管理的一切行动都纳入其中。从狭义上界定“所谓的城市管理是指以政府为核心的公共管理主体(包括政府、市场和社会力量)对城市环境、市容市貌、垃圾处理、公园绿地广场、文体设施、市政配套设施等城市公共设施和公共服务所进行的管理活动”[5],这一层次的城市管理内涵体现了作为公共管理主体的政府主导与其他主体的有效参与,框定了城市管理的具体职能范围。本文所探讨的新时代城市管理绩效评价问题,主要基于狭义上的城市管理概念而展开,并且着重讨论的是作为公共管理最为重要的主体——政府,其城市管理的绩效评估问题。作为政府部门同人民群众接触最为密切、关系最为直接、矛盾冲突相对集中的活动和过程之一,城市管理制定符合新时代特点和要求、合理和有效的绩效评价,能够促进城市管理领域治理体系的完善与治理能力的提升。因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落脚点在于充分发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势并集中体现其执行能力,旨在真正实现善政,以达善治。正如学者俞可平所指出,“善政要求我们有一个‘效益政府’。一个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适应的现代政府,应当是一个高效的政府”[6]。本文探讨的新时代城市管理绩效评价问题正是以此为导向展开的。
政府绩效“它是运用科学的方法、标准和程序,对政府机关的业绩、成就和实际工作做出尽可能准确的评价,在此基础上对政府绩效进行改善和提高”[7]。城市管理及其相关问题作为广受社会关注的热点,近年来,学者对城市管理绩效评价问题进行了较多的研究,其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通过引入新技术和新方法对城市管理绩效评价进行研究。秦晓蕾和陆登高提出运用层次分析法、专家预测法构建城管绩效考核模型[8];吴晓慧提出根据熵值法对不同量纲的指标,能够发挥其差异程度确定权重指标大小的优点,实现城市管理绩效更为合理的测算[9];王倩雯提出引入作为价值链的高级阶段并具备超越线性思维立体空间思维模式的价值网对城市管理绩效进行评价[10];吴彤、叶艳君、罗瑛等提出引入分析企业战略目标的平衡计分卡(BSC)模型,对城市管理绩效进行研究[11-13]。杨东奇和李一军提出基于数据包络分析方法(DEA)建立模型开展城市管理绩效评价,促进城市管理绩效评价的客观公正[14]。二是以问题为导向开展城市管理绩效评价研究。徐玉枝立足当前城市管理与公众矛盾冲突问题,强调在城市管理绩效评估中公民参与的重要作用和不可替代性[15];曹永胜和周佳提出重视城市管理方式创新,通过持续改进以求“最佳”的标杆管理方法改善城市管理绩效[16];刘碧海以《广州市城市管理综合提升考评方案》为评价标准,具体研究广州市城市管理绩效考核问题[17];朱瑞勋以数字化城市管理构建为导向研究昆明市五华区数字化城市管理绩效评价问题[18]。
“经过长期努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这是我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19]。尽管国内学者对城市管理绩效评价及相关问题进行了较多研究并且取得了丰硕成果,拓展了理论深度,引入了诸多有益的分析工具和评价方法,但是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实现国家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系的现代化,充分发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要求城市管理绩效评价体系应当更具有中国特点并反映出时代特征。引入绩效评价的新技术和新方法固然重要,以问题为导向展开的城市管理绩效评价也应当不断坚持,但是城市管理绩效评价更应向多维向度发展,并且对价值意蕴的追求、对历史发展脉络的延续、对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目标的实现、对城市管理评价主体与客体厘清的思考,都是当前完善和发展新时代城市管理绩效评价的应有之义。
在中国政府绩效评估进入“研究的细化和创新阶段”[20],城市管理绩效评价要适应“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21]的大局;要立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行政体制,构建职责明确、依法行政的政府治理体系”[22]的构建;要服务于“深入推进城市管理执法体制改革,改进城市管理工作”[23]的目标。新时代中国城市管理绩效评价应当从对技术路径的依赖到强化价值意蕴的追求,从汲取西方绩效评估经验到继承发展自身的历史传统,从单一向度特别是技术向度绩效评价到多维向度绩效评价的转变。因为,无论是从中国城市管理的特点,还是从城市管理本身作为“复杂巨系统”的特质而言,新时代多维向度的城市管理绩效评价都更为合理。相较于以技术和方法单一向度为主要绩效评价手段所展现的线性评价特点(见图1),通过以人民为中心——新时代城市管理绩效评价的价值向度,继承与发展——新时代城市管理绩效评价的历史向度,治理现代化——新时代城市管理绩效评估的目标向度,延伸与扩展——新时代城市管理绩效评估的主客体向度等评价手段所组成的体系,展现出的是一种环形多向度评价特点(见图2)。其中,价值向度是整个评价体系的基础,历史向度是整个评价体系遵循的发展脉络,目标向度与主客体向度则是整个评价体系的有力支撑,通过支持、互动、协调构成一个城市管理绩效评价有机整体,并且以技术和方法进行的绩效评价可以纳入作为目标向度的绩效评价的一部分。对城市管理这种“复杂巨系统”而言,以四维向度为代表的多维度环形绩效评价更能全面进行考察,因而更为合理和有效。
图1 单一向度的线性绩效评价
图2 四维向度的环形绩效评价
贯彻“以人民为中心”发展思想,从理论逻辑上,是对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继承与创新;从历史逻辑上,是对中国共产党人民观的丰富与发展;从实践逻辑上,植根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24]。这从根本上决定了新时代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作为城市管理绩效评价的价值向度,并且将其作为价值评价体系的基础。新时代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城市管理绩效评价价值向度,价值向度评价是新时代城市管理四维向度绩效评价的基础。因此,需要明晰两个基本问题:一是需要回顾历史,探寻城市管理绩效评价忽视价值追求的原因;二是需要立足改革,思考当代中国的主流价值意蕴对新时代城市管理绩效评价的意义所在。
1. 城市管理绩效评价忽视价值追求的两重原因。一是从中国当代政府绩效评价的发展史来看,绩效评价作为学者们引进的“舶来品”,不论是在绩效评价的初步探索阶段还是在理论研究的拓展阶段,我国学者引介的更多的是西方学者有关绩效评估的理念、方法体系与提升政府绩效的有效工具[25]。对于城市管理价值追求要么不够重视,注意力更多集中在绩效评价的方法与技术上;要么城市管理价值追求反映的更多是西方社会的价值与理念,特别是一些商业和市场领域的惯例和观念抑或是精神,在当代中国,这就造成了对价值追求的漠视与价值追求可能出现的“水土不服”两种结果,并且这两种结果于城市管理绩效评价而言都是不利的。二是价值追求本身更多的是作为一种上层建筑而存在,相较于其他有关城市管理绩效评价的方法和技术所体现的内容,似乎价值追求难以度量、难以反映、难以表达,但是“宏观层面价值取向的主导性支持为城管体制良性改革提供了坚实的保障”[26]。城市管理绩效评价的目的在于实现、改善和提高城市管理部门绩效,以此为基础促进改革与促进发展,价值追求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不能因为度量与把握的“难”而“弃”。价值追求被忽视或错位的城市管理绩效评价体系显然是存在问题的。
2. 新时代城市管理绩效评价应当追求当代中国的主流价值意蕴。“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是决定党和国家前途命运的根本力量。”[27]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是对历史唯物主义的一种坚持、运用与发展。新时代城市管理部门绩效评价应当追求主流价值意蕴,坚持主流意识形态。坚守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才能真正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落到实处,才能在城市管理中坚持群众路线,才能够真正“牢固树立为人民管理城市的理念”[28]。从20世纪90年代起至今,关于政府部门的绩效评价研究引介到我国已近30年,关于城市管理绩效评价的研究和实践也进行了若干年,为何“城市管理与城管制度在社会高速发展的今天表现出来愈发明显的弊端”[29],为何“城市管理执法工作还存在管理体制不顺、职责边界不清、法律法规不健全、管理方式简单、服务意识不强、执法行为粗放等问题”[30],并且这些问题集中表现在并不少见的城市管理人员同摊贩的矛盾冲突上,表现在社会舆论存在对城管部门、城管人员的“污名化”“妖魔化”上,表现在城市管理部门中出现的个别违法乱纪的“害群之马”上。问题纾解导向呼吁反思城市管理绩效评估,倒逼城市管理部门绩效评估改革,这一切与城市管理绩效评价中忽视对于价值意蕴的追求不无关系。新时代坚持城市管理以人民为中心的绩效评价价值向度对扭转这种局面是不可或缺的,只有这样才能促进城市管理部门、城市管理人员以马克思主义人民观的立场,切实负起为人民服务的担当和使命,这是解决城市管理现实问题,纾解城市管理矛盾冲突,扭转社会负面舆论氛围的前提和基础。
学者尚虎平在论述我国政府绩效评价总体性问题时强调“政府管理作为一种客观的组织管理过程,既有各国共通的一般性规律,也有着强烈的情境依赖性”[31],并指出当代我国政府绩效评价中的中国特征:一方面是新中国成立后所展现出的社会主义国家性质、“议行合一”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政体所赋予的政府绩效评价特色;另一方面是我国历史传统文化赋予的以“实绩晋升”“以吏为师”“青天文化”等为代表的政府绩效评价特色[32]。这一概括性研究较好地阐述了当代中国政府绩效评价在历史向度上所应继承和发展的重要方面与具体内容。立足继承与发展的视角,在新时代政府绩效评价中需要坚持历史向度,在多维向度的城市管理绩效评价中更需坚持历史向度对现有体系进行改革与发展。因为历史向度下的城市管理绩效评估为其提供了具有中国特点的发展脉络,有助于培育和形成当代中国城市管理绩效评价自我的“根”与“源”,这对纾解新时代中国城市管理现实困境具有重要意义。
1. 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绩效评价历史向度以稳固根基。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人民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使得近代以来中国的面貌从此焕然一新。其后通过社会主义革命确立起了社会主义制度,并且进行了二十多年尽管艰辛但成就举世瞩目的建设与探索,其间创立了现今作为我国根本政治制度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改革开放后,我们走上了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并且实现了社会主义建设理论的继承、丰富和发展,社会主义建设实践不断深入、扩展与向前推进,确保了长期经济快速发展和社会稳定繁荣。今天,我们进入新时代,“永远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33]。城市管理绩效评价离不开对我国是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的国家性质的体现和遵循,城市管理绩效评价不能不展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特点与优势,城市管理绩效评价中不能不充分发挥作为我国根本政治制度——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重要作用,这些方面是一般意义的、世界其他国家政府部门绩效评价所没有的。但是,基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基于社会主义国家的性质、基于“中国之治”所展现的制度优势、基于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历史,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绩效评价历史向度是必须严格遵循的前提和要求,更是当代中国完善和发展城市管理部门绩效评价的根基所在。因此,只有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城市管理绩效评价历史向度才能“培元固本”。
2. 坚持中国传统文化精华的绩效评价历史向度以丰富内涵。中华民族数千年来发展生生不息,在此过程中我们形成了厚重的传统文化积淀,其中有许多优秀的传统文化,时至今日仍然能够涵养和哺育我们的文明。涉及绩效评价的传统文化在卷帙浩繁、浩若烟海的传统文化经典中是“富矿”。例如,中国传统文化中“实绩晋升”的绩效评价思想,在城市管理绩效评价中强调对政绩的重视,把政绩作为对城市管理部门奖惩,确定城市管理人员晋升的衡量标准,能够激发城市管理部门提升工作效率与质量,促进城市管理工作人员以努力工作的实绩去争取实现个人的发展和抱负。而对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之徒则给予公允的评判,并基于此对其进行惩处,促使其上进反之则最终予以淘汰。在当代中国,城市管理绩效背后更多的是与人民利益密切相关的民生、民情、民意,“实绩晋升”的绩效评价可以产生巨大的正面导向作用,促使城市管理活动更多地关注和重视人民群众的利益。而像中国传统文化中“以吏为师”的绩效评价思想,要求官吏为政以德、率先垂范、以身作则、堪为楷模。官吏具有较高的个人素质和道德修养,民众能够通过学习、模仿官员具有示范意义的言行提升自我境界,促进整个社会的礼仪教化与移风易俗。“以吏为师”对今天城市管理部门及其工作人员而言更具有现实意义,在城市管理部门中,部分工作人员由于较低的文化素质和个人修养,在工作中举止粗鲁,语言上鄙俚浅陋,形象上邋里邋遢,缺乏国家公职人员应有的“精气神”,而“以吏为师”的绩效评价需要的是城市管理以“为人师表”的导向做出改革并实现转变。当然,传统文化中有关绩效评价的思想由于其历史的局限性,因而并非尽善尽美,也有片面和消极的一面,例如像“实绩晋升”就可能由于过分推崇基于政绩的结果导向性评价体系,导致弄虚作假与形式主义的产生。但是这并非对中国传统文化中绩效评价文化积淀的全盘否定,相反,坚持中国传统文化精华对于今天我们完善和发展城市管理绩效评价具有的启迪作用,作为一种历史沉淀的宝贵“治理资源”,能够给予新时代城市管理绩效评价以中国特色的文化内涵,赋予绩效评价在当代中国视域中拥有更强的解释力、说服力、约束力。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大战略部署,为新时代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行政体制与政府治理体系指明了新方向、确立了新目标、提出了新要求,强调“必须坚持一切行政机关为人民服务、对人民负责、受人民监督,创新行政方式,提高行政效能,建设人民满意的服务型政府”[34]。2015年《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深入推进城市执法体制改革 改进城市管理工作的指导意见》明确指出推进城市执法体制改革、改进城市管理工作要“以城市管理现代化为指向”[35]。在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时代背景下,当代中国城市管理体制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行政体制的组成部分,需要以不断改革实现制度完善和治理发展。城市管理部门作为国家行政机关的组成部分,需要把为人民服务、对人民负责、受人民监督的原则落到实处。新时代的城市管理在创新行政方式、提高行政效能、建设人民满意的服务型政府的过程中不能“缺席”,这些目标、任务、要求的中心命题就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实现。同时,城市管理体制改革和工作改进的顶层设计框定现代化为指引方向,新时代城市管理绩效评估要以治理现代化的目标向度为支撑。因此,新时代城市管理四维向度绩效评价必须体现治理现代化的目标向度,这是由问题导向的城市管理“非现代化”现状和发展导向的对已有绩效评价技术、方法、原则进行统合所决定的。
1. 治理现代化的目标向度能够引领改善城市管理“非现代化”的现状。面对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新时代的新要求,城市管理、城市管理部门、城市管理人员三者都应以自身现代化的实现为基础,适应治理现代化发展的总体要求和趋势。但是,反观现今我国城市管理领域更多展现出的是一些“非现代化”的特征与因素。从城市管理的机构上看,“目前我国城市管理在机构设置、名称规范和职能配置上的现状相对于当前中央对机构改革和城市管理改革的要求还存在提升空间”[36];从城市管理方法上看,“传统城市管理方法发展至今所存在的管理成本过髙、管理方式粗放、管理主体单一、信息获取和处理方式落后、监督和评价体制不足这五大问题”[37];从城市管理人员上看,“城管队伍并不具备与之任务相适应的素质和技能”[38]。因此,可以说无论是作为一种行动和过程的城市管理本身,还是作为管理主体的城市管理部门、城市管理人员,展现的都是一种与治理现代化目标相悖的“非现代性”特征,它们共同造成了城市管理“非现代化”的整体现状。而现有的城市管理部门绩效评价对这种非现代化问题没有围绕治理现代化的目标向度进行有效建构,也没有形成系统、完备的体系,这种绩效评价是缺少价值向度支撑的,面对城市管理“非现代化”的现实问题,亟须通过以治理现代化目标向度的绩效评价去引导改善城市管理现状并纾解困境。
2. 治理现代化的目标向度能够对已有绩效评价技术、方法、原则进行统合。当代中国政府部门的绩效评价概念、理论、方法、技术、原则等基本都引介自西方国家的众多学科领域,在此基础上,我国学者围绕城市管理、城市管理部门、城市管理人员绩效评价问题进行许多探索和研究。近些年来,学者们将运用层次分析法、专家预测法构建城管绩效考核模型;利用熵值法进行城市管理绩效测算;引入价值网对城市管理绩效进行评价;使用平衡计分卡(BSC)模型对城市管理绩效进行研究;基于数据包络分析方法(DEA)建立模型对城市管理绩效开展评价等方法、技术、手段引入到城市管理绩效评价的研究实践中来,有力地推动了当代中国政府绩效评价体系,特别是城市管理绩效评价体系的发展与完善。但是,正是由于多种方法、多种技术、多种手段的存在,更需要对其进行有效、合理地统合为有机整体,这是新时代我国城市管理绩效评价面临的现实问题,更是其发展的迫切需要。而“‘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是一种全新的政治理念,表明我们党对社会政治发展规律有了新的认识,是马克思主义国家理论的重要创新,也是中国共产党从革命党转向执政党的重要理论标志”[39]。因此,新时代治理现代化的目标向度能够对已有的城市管理绩效评价技术、方法、原则进行有效的统合,能够支撑起新的多维绩效评价体系。治理现代化为建构起多重方法、多重技术、多重维度的新时代城市管理绩效评价体系提供了可能性,其包含的全新政治理念赋予了这种绩效评价体系以全新的活力与生命力。
要构建新时代城市管理绩效评价的四维向度体系,需从作为其重要支撑的主、客体向度着力。城市管理绩效评价的主体问题简而言之就是“谁去评价”的问题,客体问题就是“谁被评价”的问题。因此,要完善和发展新时代四维向度的城市管理绩效评价,需要在静态上将其主、客体进行延伸与扩展;在动态上,促进其主、客体实现交流与互动。新时代城市管理四维向度的绩效评价从根本上说是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的,“马克思的价值评价理论,即价值评价的本质是以主客体的价值关系为认识对象,价值评价结果与价值评价主体有直接联系,价值评价结果的正确与否依赖于相关的知识性的认识”[40]。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向度评价、继承与发展的历史向度评价、治理现代化的目标向度评价,能够引导绩效评价建立在有效的价值追求与知识性认识基础上。因此,绩效评价的主、客体的问题就显得更为关键。在当前的城市管理绩效评价中,主、客体限定过于狭窄的问题很是突出。城市管理作为“复杂巨系统”,在社会主要矛盾转化、城市管理体制和工作改革不断深入的背景下,要解决好新时代城市管理绩效评价的主、客体向度相关问题。
1. 要实现城市管理绩效评价主体的延伸和扩展。具体而言,可以从“党、政、民”三个维度进行延伸与扩展。在“党的维度”,当前“在党中央坚强有力领导下,国家监察体系框架初步建立,改革取得重要阶段性成果”[41]。城市管理绩效评价体系可以将党领导下的国家监察机构作为主体,发挥其体制标本兼治的治理效能。在“政的维度”,由于违背“由上及下的决策指令与由下及上的决策效果信息不能走同一管道”[42]的公理,业务上级机关对城市管理绩效评价往往流于形式、有失公允,可以探索建立和完善政府内部专业化、专门化绩效评价部门。在“民的维度”,一方面,可以充分发挥作为主体之一的市场、社会机构在城市管理绩效评价方法、技术上的优势;另一方面,可以鼓励公民合法、合理、有序地参与到城市管理绩效评价当中,使城市管理者有效地倾听民声、了解民意、掌握民情、纾解民怨。
2. 要实现城市管理绩效评价客体的延伸和扩展。解决城市管理绩效评价客体问题,就是要解决“谁被评价”的问题。对作为客体的城市管理部门而言,一方面,从职能范围上看,城市管理部门职能“具体实施范围包括:市政公用设施运行管理、市容环境卫生管理、园林绿化管理等方面的全部工作;市、县政府依法确定的,与城市管理密切相关、需要纳入统一管理的公共空间秩序管理、违法建设治理、环境保护管理、交通管理、应急管理等方面的部分工作”[43]。在城市管理具体工作中,是由多个部门和单位在承担上述职能的。长期以来,城市管理绩效评价只将政府中专职从事城市管理部门和机构作为评价对象,这一状况亟待改革,应以具体承担职能为依据扩展和延伸绩效评价对象。另一方面,学者罗海元和王伟对我国340多个地级市城市管理机构进行调研,发现其分为政府组成部门、无单独设局、部门分权模式三个大类,其机构名称就有30种以上[44]。因此,需要按照党和国家“精简统一效能的原则”[45]进一步推进城市管理部门的综合设置机构工作,实现城市管理部门作为绩效评价客体的合理与清晰。对作为评价客体的城市管理部门工作人员而言,由于其身份的复杂问题,现有绩效评价体系往往只对在编人员进行评价,忽略非在编的辅助管理人员,但是在现实的具体工作中后者往往又发挥着极大的作用,由于其素质、能力、身份问题,城市管理领域矛盾冲突的产生往往与之密切相关。因此,必须将辅助管理人员作为评价体系的重要客体之一,才能全面、客观地反映城市管理绩效的总体情况。
综上所述,面对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46]的新变化与新发展,在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实践进程中,要集中展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及执行能力,离不开构建合理、有效并不断发展、超越的绩效评价体系,以纾解现实困境、引导城市管理向善政发展。面对新时代中国城市管理这一“复杂巨系统”,原有的以结果为导向的线性城市管理绩效评价体系,主要建构在引介和借鉴西方国家有关绩效评价方法、原则、学说、理论之上,从单一向度出发,特别着重强调技术与方法,其解释力和引导效用在逐渐减弱。因此,构建新时代多维向度的城市管理绩效评价体系势在必行,以提升城市生活品质,营造城市美好生活,实现善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