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桥

2021-04-25 13:00陈志宏
初中生之友·中旬刊 2021年2期
关键词:柔波木桥水流

如果说江南盈盈的水流是丽人柔荑般的手指,那么,河上桥便是一枚光灿灿的定情戒。柔波亮闪如碎玉,一桥横贯江南美。

江南遍地河,河上桥梁多。江南桥,揽水自照,越水而居,亲水而活。柔媚的水、刚毅的桥,波光衬托弧影,粼粼柔光,碎碎念,如慕如诉,好似动人诗句在流传。温婉江南,有桥,有水,才灵秀柔美。烟雨江南多情桥。水生烟,烟笼桥,桥卧水,朦胧成轻纱般的梦。于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江南桥因水而生,又因水富于生命的妖娆。丰水的江南,人们望“水”兴叹,浩渺烟波,横断天涯路。泅水靠舟,涉水赖桥。有了活动的舟,更念固定的桥。念桥之心,催生建桥之智。于是,上下齐心,一桥横架通天堑,飞虹卧波迎宾客。

行走在江南桥上,心情是好的,感觉是亲的,望天天蓝,看水水碧,一步一欣慰,一脚一感恩。日久天长,感恩之心化作对桥的神性仰慕,便要在桥头植树建庙,以期福泽万代。

老家陈坊,有条流经村前的河,名叫南港,后汇入江西五大水系之一的抚河。几百年前,村人在此修建一座木桥,十里八乡去董塘集和抚州,都打这桥过。耕作对岸的农田,输送农具,人员往来,全仗此桥。陈坊古木桥,情牵萬户心。桥头有棵硕大的空心古樟,村里老人说是建桥之初陈坊老祖宗亲手所植,树龄不短于500年。树老而成精,成精是为神。即使有樟树神的庇佑,陈坊古木桥仍然每隔十来年会被洪水冲毁,然后,村民砍树重修。最近一次重修,是在2012年冬。桥算是新桥,韵却是积淀了500多年的古韵。

古桥有古木,新桥有新庙。神性,寄托了江南人顺风顺水、吉祥如意的美好愿景。

走过的最原始的桥,是由父亲安放在水田边、水沟之上的桥。说是桥,实则是一截二尺余的杉木,搭在南北两条田埂上,下面是清浅的水沟。一步就能跨过,为何还要安桥?至今我也没能搞明白。类似的独木桥,像泥底的走螺,像空中的飞燕,更像无名的花花草草,散落江南处处。桥之祖,正是这种不起眼的独木桥。古人云:“桥者,乔也。竖为高大乔木,横为桥,连通水之两岸。”

江南桥,水之梁,横亘在水流两岸,沟通南北,连接东西,是镶嵌在大地上的凝固音符。

人们移步过桥,驭车上桥,眼望水流,耳听河风,感受到凌波微波的妙趣。弯弯绕绕的溪流、浩浩荡荡的江河在桥下流逝,不舍昼夜,流老了江湖岁月,人间却换了新颜。

桥是柔波上最美的彩虹。亲水江南,人们择河建村镇,依水筑民居。水上桥,桥下水,或婉约,或恢宏,或粗野,或巧致,或微小,或浩大:多姿多态,尽展桥之刚强秉性。水与桥相融相生,灵性嫣然,百桥有百名——白龙桥、小港桥、彩虹桥、塔影桥、小石桥、宝带桥、剑桥、抚河大桥、长江大桥……美丽的桥、动听的名,是遗落在江南水乡的璀璨明珠。

烟雨江南,氤氲出人们婉转的性情、弯弯绕的性子,让人说不清道不明、摸不透理不顺。因了水上桥,江南人的性子里平添一丝畅顺、一份耿直、一种坚强。

江南桥,是发表在水流之上的诗行。这水之定情戒啊,经千年霜雪而秀雅,历万世风雨仍挺拔,柔韧紧致,结实舒朗,在粼粼波光之上,诉说江南不老的传奇!

(选自《心灵痒痒挠——中考语文热点作家作品精选》,哈尔滨出版社,有删改)

陈志宏,大学副教授,南昌市散文学会副会长,第二届滕王阁文学奖得主,《读者》等知名杂志签约作家,全国中考热点作家。教育部“十一五”规划课题“中小学实效性阅读与写作教学策略研究”文学专家。作品入选沈阳、武汉、烟台和芜湖等地中考语文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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