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扬州：我们无法抗拒的江南

景鑫

江南很多城市让人有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扬州画舫录》记载：“杭州以湖山胜，苏州以市肆胜，扬州以园林胜。”2020全国城市最新排名报告中，杭州成为新一线城市，扬州在二线城市之列，美丽的西湖、清淡平和的食物、精致古朴的江南园林吸引着无数人来到这儿。江南的烟火气大概就是这样的，脱俗，精致却温和，山水里有、园林里有、食物里有，而最能体现城市气质的，莫过于你看到的城市里那些和蔼可亲的人。正如扶霞.邓洛普写扬州时说，这里没有为了游客而东拼西凑的“四不像”市井生活，这里本身就是一座活生生的城市。

能不忆江南

《扬州画舫录>记载：“杭州以湖山胜，苏州以市肆胜，扬州以园林胜。”如果在梅雨季来杭州，整个空气里都是湿淋淋的，风吹过，空气里时常能闻到强烈的玉兰花香味，淡淡的薄雾氤氲在西湖和远山上终日不散。此时最能感受到西湖的美不仅在湖，也在山。

江南的四季都是可爱的。古往今来，诗人无不爱江南。白居易写《江南好》：“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韦庄也写过“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如今所说的江南一般指长江下游南岸，江浙长三角地区，这里多以平原、丘陵为主。杭州和扬州都在这片土壤肥沃的江南地区。

2020全国城市最新排名报告中，杭州成为新一线城市，扬州在二线城市之列。和杭州相比，扬州更像是一座小小的古城，发展没有那么飞快，没有那么俗气和商业化，在历史风浪中，这里保持了优雅恬静。诸如瘦西湖、大明寺等景点挨在一块，半天就能逛完，避开东关街这样的热门景点，随便走进哪一条街巷都能看到这座城市的烟火气。当地人自在地过着日子，似乎完全不在意陌生的目光。苏州和扬州都有一条皮市街，苏州的皮市街是市井生活气息，扬州更多的是文艺气息。走在这条街上，可以看到朱自清故居，以及两家相隔不远的书店：浮生记、边城书店。

游西湖

对我来说，一年中去杭州的次数甚至比回扬州还多。每次来杭州，看看西湖，从北山路沿着苏堤散步，吃杭帮菜，逛一逛喜欢的书店，似乎成了一种仪式感。我也喜欢走在秋天的杨公堤，空气里满是桂花的香味。西湖常年人潮拥挤，断桥边经常能看到一对对拍婚纱照的新人，茂盛的大树下围坐着下棋的当地老人，非常悠闲。黄昏时分的湖水泛起静默的涟漪，可以一边走路一边看很久，看着湖水总会唤醒内心一种异样的柔软。

较之杭州西湖，瘦西湖有一种清瘦的神韵。瘦西湖清瘦狭长，蜿蜒曲折，走在里面像沿着河道走路，沿湖过冶春.经过长堤春柳，可以走到五亭桥、白塔、徐园、二十四桥等景点，一路可见风格独特的江南水上园林。在过去，盐商投入了大量资金打造这里来迎接南巡的乾隆帝。扬州是大运河上的重要城市，长江流经这里，这里曾是中国的交通枢纽，清朝时期发达的海盐贸易，经过水路运往扬州，使其成為一个诗酒繁华地和温柔富贵乡。十九世纪铁路出现之后，水运被更方便的交通取代，这座城市的发展渐渐停滞。游客蜂拥到苏州赏园林，到杭州游西湖，扬州却不在必游名单上。

早茶、淮扬菜与东坡肉

获得过有“饮食界奥斯卡”之称的詹姆斯·比尔德烹饪写作大奖（The James Beard Awards）的美食作家扶霞，邓洛普描述初到扬州的见闻时说，“那里有我渴望见到的一切”，即便是老城里繁忙一些的街道，也都保持了一定的风格特色，街道两旁种着一对对梧桐树，排列着一家家小店，卖的是厨具、衣服和当地制作的刀，常有自行车和比较不守规矩的“小电驴”穿梭来往。她说，这里没有为了游客而东拼西凑的“四不像”市井生活，这里本身就是一座活生生的城市。

与广东一样，早茶也是扬州的传统。不同的是，广东人喜欢边吃虾饺边谈生意，在扬州就是放松、享受。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这句广为流传的话生动概括了扬州人的生活：扬州人习惯早上去茶馆喝茶，晚上去浴室泡澡。名气在外的富春茶社、冶春茶社的门前，如今已经排起了长队，是游客项目之一。被誉为“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的汪曾祺是扬州高邮人，他在书里写过家乡“喝早茶”的习惯，也叫作‘上茶馆”。早茶其实是吃点心、包子、蒸饺、烧卖、干层糕，以及喝茶。“在点心未端上之前，先上一碗干丝。干丝在一个敞口的碗里堆成塔状，吃之前浇上酱油、醋、麻油。”干丝是淮扬名菜，喝早茶，吃千丝，是一绝！

淮扬菜和浙菜清淡，都是一种温柔平和的存在。它们都讲究本味，食材必须应季，这是规矩，关于淮扬菜，有一种说法：“醉蟹不看灯，风鸡不过灯，刀鱼不过清明，鲟鱼不过端午”，只稍微加一点佐料调味，比如盐、糖、小葱、姜和醋。在扬州，狮子头是一年到头都能吃到的东西，早春的时候里面加淡水河蚌，清明节后加竹笋，秋天包蟹粉。《扬州画舫录》里写到的满汉全席有燕窝鸡丝汤、鲍鱼汇珍珠菜、鱼翅螃蟹羹、鲫鱼舌汇熊掌……一共一百多道大菜，详细记载了食材及搭配的新鲜水果与精致蔬菜。汪曾祺写他到杭州，除了西湖美景，让他难忘的还有两样：一是西湖醋鱼，一是在虎跑喝的龙井。真正的狮峰龙井雨前新芽，泡在玻璃杯里，茶叶直立不倒。茶色颇淡，但入口香浓。自此他才知道，“喝茶，水是至关重要的。”茶也可以做成一道菜，杭州还有龙井虾仁。

大名鼎鼎的东坡肉就是红烧肉，功夫全在火候：“先用猛火攻，大滚几开，即加作料，用微火慢炖，汤汁略起小泡即可。”完全不加水也不行，会焦煳粘锅，要加大量黄酒。而扬州炖肉，要加一点高梁酒。

汪曾祺又写，到了一个新地方，有人爱逛百货公司，有人爱逛书店，他宁可去逛逛菜市场。看看生鸡活鸭、鲜鱼水菜、碧绿的黄瓜、通红的辣椒，热热闹闹，挨挨挤挤，让人感到一种生之乐趣。江南的烟火气大概就是这样的，精致却温和，就像扬州至今还有那种低吟浅唱的魅力，这样的烟火气在山水里有、园林里有、食物里有，而最能体现城市气质的，莫过于你看到的城市里那些朴实、和蔼可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