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解梦遭遇现代科学

编译 传植

《梦中之脑》，安东尼奥·扎德拉和罗伯特·史蒂克戈德著，2021年诺顿出版集团出版

在《梦中之脑》（When Brains Dream）一书中，睡眠科学家安东尼奥·扎德拉（Antonio Zadra）和罗伯特·史蒂克戈德（Robert Stickgold）详述了有关做梦时大脑的种种最新研究，同时提出了一种理论尝试解释梦的存在意义。该书纵横古今，从早期人类的原始宗教角度解释梦，到首次尝试研究梦的心理学，再到有关睡眠中脑的神经生理学实验研究，穿插着作者生活和研究中的轶事证据，引人入胜而幽默风趣。

纵观历史，人类一直在思索梦的意义。古代文本，像苏美尔人的《亚述梦书》（Iškar Zaqīqu）和阿特米多鲁斯的《解梦》（Oneirocritica）都认为梦会向人传递重要而常常是超自然的信息，并需要技巧化的解读。甚至亚里士多德也尝试去解释梦的本质和作用，而他的结论是梦因我们的器官在睡眠中移动而产生。

在19世纪的世俗化过程中，教会的影响力弱化，心理学家开始研究睡眠中的脑。早期研究尝试寻找清醒时经历与梦境内容的关系，检验梦境象征的抽象本质，甚至通过收集并量化期刊杂志中有关梦的研究，进行统计学的分析，试图得出一定的规律。在弗洛伊德1899年发表其妇孺皆知的论述《梦的解析》时，一些默默无闻的科学家也已经收集了睡眠相关的研究证据，包括观察到生动鲜明的梦最常出现在清晨，以及随着睡眠进程会发生生理学变化，这些研究证据至今延用。

1950年，科学家发现了快速眼动（REM）睡眠现象，而这之后的睡眠研究往往都从生物学的角度开展。如今我们明确了睡眠对清除脑内废物的重要作用，同时能够调节激素水平，并有助于提高免疫力。也有大量证据表明睡眠同学习和记忆息息相关。

但梦对这些功能是否必要呢？或许梦真的只是随机神经元信号的无意义结果？作者在本书的后半部分雄心勃勃地提出了一个理论，认为梦本身——而非仅仅睡梦状态——对巩固记忆至关重要，并将这一理论称为“网络探索以理解可能性”（NEXTUP）。

表面上看，梦中常被忘却而内容荒诞的故事似乎与巩固记忆的过程毫不相干。但扎德拉和史蒂克戈德认为梦这一杂乱的本质，在记忆处理过程中至关重要。二人主张梦并非仅仅重复白天发生的事件并将其储存进长期记忆中去，而是让脑有机会自由探索那些业已归档的记忆，从中汲取信息并联合起来发展出一个故事。

基于NEXTUP理论，梦的本质特征是关联性弱的主题和记忆。史蒂克戈德实验室的研究支持这一结论：利用语义启动效应，科学家发现在REM睡眠时，关联性弱的“配对词”更倾向于被启动。而弱关联性内容的共同激活或可解释梦境中匪夷所思的意外展开。

但为什么梦会以故事的形式进行呢？作者认为梦境让人探索并估量可能发生的场景，这一机制使做梦者能够获得一些结论。梦境会激起强烈的情感，以此暗示脑这些组合的潜在效力，并强化这一组合。

NEXTUP理论也有动物实验的证据。经过迷宫训练的大鼠梦中会出现全新的迷宫。对斑胸草雀而言，REM睡眠是它们“创作”歌曲的时候。REM睡眠中的脑可塑性相当之高，为抹去错误和弱的神经元连接，并形成新连接提供了条件。这些证据都提示梦或向大脑提供了一个探索潜在可能性结果的机会，探索那些在清醒时危险或难以实现的可能性。

资料来源 Scie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