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语言不仅是一种历史范畴,还是文化的镜像折射。作为文化融合的重要一环,语言在不断丰富现代汉语内涵的同时,也受到了外来词的影响,实现了本民族文化与其他民族文化之间的双向流动。本文主要是从外来词的术语追溯、外来词的产生类型,外来词对现代汉语造成的影响等几个维度展开探究。
关键词:外来词 汉语 产生类型 日语外来词
外来词的吸收和借用是语言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的横向流动。究其本质,是由于经濟和文化之间的相互交流与融合。外来词进入汉语的过程中多会经过音译、意译,或者音译和意译共存等产生类型。但是由于意译是用汉字中本来就已经存在的汉字去解释外来词,所以关于是否应该把意译词刨除在外来词之外也存在争议。不可否认的是,外来词与现代汉语的联系更加地紧密,丰富了汉语的词库。而面对数量、种类都日益庞杂的外来词,也引发了关于汉语是否会被外来词威胁甚至同化的担忧。汉语本身有着“音”“形”“义”三种身份符号,这是一种相对稳定的结构。并且从外来词本身来说,它又具备时代性和留存性低等特点。所以虽然外来词会对汉语的词汇量产生一定的影响和冲击,但汉语不会轻易被外来词所撼动和同化,而“外来语威胁论”的这一说法显然还有待考证。
一、关于“外来词”术语的历史追溯
所谓外来词,也可以叫作“外来语”,在某种意义上可同“借词”相当。在汉语中,外来语一般是指在词义源自外族语中某个词的前提下,语音形式上全部或部分借自相对应的该外族语词,并在不同程度上进行了汉语化了的汉语词。严格地说,还应具备在汉语中使用较长时期的条件,才能作为真正意义上的外来词。
“外来词”的这一叫法的固定也是经历了漫长的过程。现代以前,关于外来词的叫法多种多样,曾使用过“译语”“译名”“译词”“外国语”等词来进行指代。1902年由国学大师章太炎在由中国人创办的报刊《新民丛报》上才把外来词汇叫作“外来词”,但是当时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和关注。因此“外来词”这一叫法并没有流传开来。在1934年陈道望先生又重提外来词的定义,“外来词”的这一叫法又重新回到大众视野。而在近代的学科术语却是从“外来语”开始的,在1949年之后,一些国内学者诸如高名凯、刘正琰等,有感于“外来语”一词与汉语中其他用“~词”结尾的词汇学术语不协调,酝酿修改之后于1958年开始正式使用“外来词”这一名称。至此,“外来词”一词作为定着语固定流传开来,专门用来指从其他民族吸收进来的语言。
二、外来词的产生类型
世界上的文字大致可以分为表音文字和表意文字两种。顾名思义,表音文字更多的只是承担发音记录的功能,而表意文字则是指该语言不仅具备发音的功能,还具备意思表达的功能,其中汉字就是其中的代表。也就是说当一种语言与另一种语言发生碰撞的时候,或者接触到一个新鲜词汇的时候,除了它的读音之外,汉语更多的是会在脑海里构思它的深层印象,以便从中获得奥义和启示。
外来语的产生主要有以下几种方式:首先是音译,也就是把其他语言的词连音带义都接受过来。汉语它本身作为一种表意文字,在这个时候汉字本身并不承担实际的意义,仅仅作为一种记音符号来吸收新鲜词汇,从而丰富了现代汉语的日常语言。比如清末民初在刚刚接触西方文化的时候会把英语中的democracy译作“德谟克拉西”,又比如“telephone”会被直接翻译成“特律风”。而伴随着词汇系统的不断增加与丰富,语言的双向交流下会不可避免地产生许多语言障碍,在音译的时候外族的新词汇在汉语中无法找到相对应的实物与之对应,因此,音译词语往往无法作为通用语言被固定下来。其次就是意译,它保留了外来词的形态结构和内部形式,并用本国的语言材料逐字逐句地去翻译。通常是在两种语言发生接触的时候,接受的这一方会运用本语言把另一种语言中所有的词,依照其所包含的意义,译成本语言中实际存在的词。最后就是音译加意译的方式。汉语中往往是双音节词和三音节词居多,因此,在翻译外来词时也会采用音译加意译以及采用加字或者减字的方式,去接近汉语的语言习惯。比如jazz译作为“爵士乐”;或词的一半是音译一半是意译,如“Wall Street”译作“华尔街”等。一般来说,在经济、文化以及人员往来的过程中,外来词刚进入汉语时通常采用的是音译或者意译的方式。但是由于音译的直译性和时代性强的特点,外来词难以长久地作为汉语词汇固定下来,所以能经过时间的检验和口耳相传的使用被固定下来的外来词,多是意译和音译相结合的词汇。
三、外来词对现代汉语的影响与冲击
在过去的这一百多年里,外来词的大量涌入也引发了一些对于汉语“危机”的思考。对于在英语、日语等语言的强势包围下,汉语能否保持自身的纯洁性,是否会被英语、日语等同化,甚至于还有西方文化威胁论以及“语言入侵”“文化入侵”等,也不绝于耳。不可否认的是,外来词丰富了现代汉语的词汇库,表现了中国没有的事物,在传统汉语向现代汉语的转型过程中发挥的重要作用。但是关于外来词是否会对现代汉语造成冲击和威胁,甚至是一种语言会不会因为外来词品种和数量的增多被取代和灭亡,答案是否定的,关于此有如下几个观点可以佐证。
(一)汉字的固有机能
从汉字的固有机能来看,汉字一般有“音”“形”“义”三个方面的机能。所谓“音”也就是指它的发音记录功能,也就相当于其他文字的“表音性”。“形”就是指并不深入到内容层面去考量,只是从事物的外侧去捕捉事物,可以理解为文字的外形结构。“义”就是与“形”相对的概念,指的是事物内部的内容。所以从汉语的这三种机能就可以理解为汉字不仅是一种表音文字更是一种表意文字,是“音”“形”“义”三种机能和谐统一的整体。汉语本身的这种包容性和吸收性也使得汉语具备一种“求同存异,兼容并包”的性格,所以关于“外来词威胁论”的这一说法,即汉语会被仅仅具备某一种机能或者某两种机能的语言同化和消灭的可能性是很低的。
(二)日语外来词输入史的启发
在探讨外来词是否能对现在汉语产生冲击和同化这一视角之前,日语外来词的输入史就可以纳入其中作为一个评价和参考的基准。可以说日语就是在不断地吸收外族的语言和文字中存活下来的典型。飞鸟时代开始学习和使用汉字,大量引进和翻译中国的文化典籍和中国化的佛教经典,吸收和引进中国的传统文化。而随着近代西洋语的到来,汉字则是担任了西洋语的媒介,帮助日本引进和導入西洋的先进文明。相对于中国的外来语威胁论,日语中泛滥的外来词仿佛更需要引起高度警惕。但是日本翻译学家柳父章则说道:“古代我们借助以汉字为中心的汉字词和汉文训读的方法接受了先进的异文化观念;近代,继续将传承下来的汉字作为基础创造了许多新的二字词,并把新造的词作为主语组成句子来接收异文化的思想和文化。”由此可以看出日本方面对于外来语的涌入相对乐观。以汉语和日语相比,从外来语的输入量来看,数量和种类远远比不上日语,且汉字在吸收和输入外族语言时始终在用自己的汉字来对应和解释,并未借助其他语言。日语则不然,它引进的外来语不但数量庞大,而且还是用汉字充当媒介加以引进的。但是即使如此,大量充斥着外来语的日语也没有被同化或者被灭亡,也没有引起日本社会的两极分化。通过对比日语的外来词情况,对于现代汉语是否会受到巨大的冲击和影响可以不用妄下定论。
(三)外来词的时代性强
从外来词自身的特点来考虑的话,外来词进入汉语其主要用途是为了填补汉语中的语义空白,是异族的新鲜事物在汉族文化中的反映。而不论是汉语言还是汉语言中的一环的外来语,它们都具语言、文化、社会三种符号身份。在探究语言对现代汉语的影响时不能仅是探讨语言本身,而是要把外来词的语言、文化、社会的三种身份纳入考量。外来词是伴随着文化交流与融合而产生的,它具有留存率低和时代性强等特点,有些外来词汇可能只是短暂地出现在某一个时间点或者时间段内,而有一些词汇则可以成为定着语被固定下来。可以说任何一个外来词从译入直至固定下来都绝非易事,它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经历一轮又一轮的筛选和淘汰,留下来的才是适合时代发展具有时代特征的词汇,继而成为现代汉语的组成成分被固定流传下来。
四、结语
文化的交融除了带动经济贸易的发展之外,还伴随着语言的紧密接触,其中一个重要结果就是词汇的相互借用。外来词经历了漫长的阶段深入融合到现代汉语词汇中,促进了汉语的创新与发展,使得汉语的词汇宝库不断地被丰富的同时,也引起了人们对汉语纯洁性的担忧,但是语言是横向流动的,它并不是单向的吸收或拒绝,而是双向的。在汉语不断吸收和融合外来的新词汇的同时,汉语的概念和词汇也在不断地被吸收与被引进,进而衍生成为一种文化符号和一种文化象征,属于“文化”输出的范畴了。汉语自身的稳定性结构、外来词的时代性特点以及日语外来词的输入史都在昭示,虽然外来词会对汉语造成影响,但是尚不足以构成威胁,汉语也不会被同化或者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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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陈荣,女,硕士研究生在读,上海大学外国语学院日语语言文学2018级,研究方向:日语语言文化、中日交流史等)
(责任编辑 刘冬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