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群体性事件生成的影响因素研究综述

2021-04-21 18:11陈一鑫
江苏广播电视报·新教育 2021年49期
关键词:综述影响因素

摘要:伴随着信息技术的快速进步,网络群体性事件不断增多,发展愈加复杂,对我国社会的和谐与稳定造成了不良影响。本文对网络群体性事件生成的影响因素研究现状予以分析,学者们基于政治学、心理学、传播学、社会学等不同学科,运用不同理论、不同研究方法开展了比较深入的研究。

关键词:网络群体性事件;影响因素;综述

引言

随着互联网技术的飞速发展与普及,网络空间成为了人们自由发声的基本场域,群体性事件也从现实场景走上了网络空间。网络群体性事件是网民利用网络公共领域,对事关公共利益或较有争议的社会事情进行群体性讨论和动员,进而把这股网络力量从虚拟推向现实,影响网络和社会正常运行秩序的集体行动。网络群体性事件的频发对社会的安定和谐产生了较大危害,对于网络群体性事件的研究也成为热点,众多学科的学者都开始重视对网络群体性事件的探讨。学术界关于网络群体性事件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其内涵界定、生成原因、演化机制及治理对策方面,形成了诸多研究成果。本文试图对网络群体性事件生成的影响因素相关研究进行梳理与总结,以期为网络群体性事件研究进一步发展提供借鉴与参考。

一、基于不同学科视角的研究

各个领域的学者们从不同的学科视角出发对网络群体性事件生成的影响因素进行了探究,主要以政治学、心理学、传播学、社会学等学科为代表。

1、基于政治学视角

基于政治学视角对网络群体性事件生成的影响因素进行研究的学者,大多从政府、公民、社会等角度进行分析。一、从政府主体来看。一方面,政府权力的让渡可能存在被滥用的风险,公共权力异化表现为权力腐败,因此那些公共权力大、公益性强、公众关注度高的“三公”部门已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少数公职人员滥用公共权力引发的网络群体性事件也在日益增多。[1]另一方面,政府的认识与能力偏差也会导致回应失当,处理网络群体性事件方法欠科学,赵高辉等以“丽江游客被打毁容事件”为例,指出丽江事件接连两次的官方通报与舆论焦点、案件事实割裂,使得政府丧失引导事件舆论走向的主导权。[2]刘春湘等通过借鉴现代公共行政话语理论的核心理念,剖析了政府在處理网络群体性事件时存在对话误区:政府失语造成网络舆论的无政府状态、政府禁语忽视了代表民声反映民意的“公共能量场作用”、政府后语错过了改变网络舆情意见流向和发展态势的良好时机、政府妄语而未充分调动发挥意见领袖等对网络群体性事件舆论走向的积极引导作用,最终造成网络群体性事件得不到有效处理。[3]二、从公民主体来看,多集中于公民政治意识提升、维权意识增强,要求民主平等。伴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法律知识、权利意识、维护自身利益的案例事件通过互联网广泛传播到公民群体中,公民对于公民权利意识得到进一步提高,当遇到自身利益受损,积极采取法律手段、舆论手段进行维权。[4]不断增强的网民平等、民主、参与意识有可能越过法律边界。[5]三、从社会因素来看。梁宇总结出网络群体性事件的产生有其深刻的技术因素与社会因素,技术进步使更多人可以低成本、高效率地对同一问题表达自己的意志形成话语聚焦,演变成网络群体性事件;社会诱致性因素是导致群体性事件发生的根本原因,民众因各方面利益冲突产生的矛盾不能通过正常机制解决则可能经由网络传播放大,爆发网络群体性事件;此外,权力异化引起的社会心理失衡得不到调适、利益协调失败没有合适渠道解决诉求也是重要原因之一。[6]也有学者认为群体性事件中网络舆情形成的原因中,社会压力是社会原因,在形成过程中占主导性地位;网络环境为各种信息散布传播提供超大型自由舆论场;网民的认同需求与话题性事件碰撞很可能产生强大的舆论力量,进而造成群体性事件的爆发。[7]许敏指出网络群体性事件是阶层分化与利益失衡、利益诉求梗阻、网络表达渲染共同作用的结果,它始于公民基于利益诉求或情绪宣泄的网络表达,随着网络公共话题的聚合和官方舆论场与民间舆论场的分化,网络群体性事件由网上走向网下,促使现实关联行动的达成。[8]

此外,王扩建认为网络特性的外在诱因、求实与追责的内在机理和制度供给不足的本质特性引发了网络群体性事件。[9]傅菊辉指出国内网络群体性事件频发的主要原因来自于现代化重心转移、人们现实追求变迁和社会价值观重塑的后现代时空背景;社会结构矛盾、阶层分化和规范弱化的高风险社会现实原因;以及去中心化、多渠道化、自媒体化的新媒介技术背景。[10]

2、基于心理学视角

在众多导致网络群体性事件形成并影响其演化进程的因素中,心理因素的探讨尤为重要。[11]郝其宏基于社会心理的分析视角,对网络群体性事件的成因进行了探析,他认为网民参与网络事件的社会心理动力在于对归属、尊重和公正的追求,注意、认同、互动、极化四个依次递进的环节构成了其深入的社会心理过程,刻板、同情弱者、匿名和逆反等社会心理效应在网络群体性事件的演化及扩展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12]他也从社会情绪表达的分析视角出发,探究了促成网络群体性事件的消极社会情绪,主要包括相对剥夺感、社会不公感、尊重缺失感和道德焦虑感。[13]徐勇则基于公众情感演化的视角,以价值累加理论为理论基础,提出在众多影响网络群体性事件发展演变的因素中,参与群体的情感是引发和推动网络群体性事件的真正驱动力,并揭示了网络群体性事件中公众情感的演变机理。他认为社会环境的变化为公众情感演化提供了基础条件;社会结构性紧张是群体性事件产生的社会条件,诱致了公众情感的积累,不满与怨恨的情感是公众参与网络群体性事件的根本动因;偶发性因素出现刺激了公众情感的唤起;共同信念的形成加速公众情感聚集,为网民的集体行动指明方向;行动动员的完成和社会控制的失效促使公众情感爆发,进而可能呈现出群体极化现象。[14]袁立庠基于传播学、社会学和社会心理学的视角,揭示网络群体性事件兴起的社会心理动因主要包含炫耀心理、从众心理、侥幸心理与宣泄心理。[15]

3、基于传播学视角222E2792-80D5-4330-B573-CC79988104B3

“沉默的螺旋”理论产生于传统媒体时代,是传播学学者研究网络群体性事件的常用理论视角。顾金喜发现“沉默的螺旋”的发展新趋势与网络群体性事件具有较为紧密的联系,“沉默的螺旋”表现形式多样化且时效性和影响力扩展更快,更易于诱发网络群体性事件;其作用场域不断扩大,现实生活与网络世界的动态传导,也使网络群体性事件复杂化;“沉默的螺旋”现象失真也易于人为的诱导网络群体性事件。[16]侯俊东以五个PX项目引发的群体性事件网络舆情为案例对象,借鉴议程设置理论,研究认为群体性事件、社会成员、新闻媒体、意见领袖、政府是导致网络舆情结构逆转的关键主体。[17]

4、基于社会学视角:

社会学学科的学者们基于社会燃烧理论、风险社会理论、冲突理论、价值累加理论等对网络群体性事件生成的影响因素进行了相关讨论。李其源等从社会燃烧理论的视角分析了网络群体性事件发生的演化机理,指出社会矛盾是燃烧物质,网络群体性事件随社会矛盾的积累而逐渐增多;突发性事件是网络群体性事件的点火温度,通过网络发酵引起网民关注;社会舆论是网络群体性事件的助燃剂,网络舆论强度、网络舆论恒度和网络舆论发展动力是发生网络群体性事件必须具备的三个条件;在社会燃烧物质和助燃剂的共同作用下,达到社会点火温度,将引发网络群体性事件。[18]张洪波也基于社会燃烧理论分析网络群体性事件的演变机理遵循着从形成机理、發展机理、扩散机理到终结机理的路径,网络群体性事件的现实导火索是地方性偶发事件,而影响其爆发的则是社会精英、网络意见领袖参与动员的话语影响。[19]雷晓艳基于风险社会理论,将网络群体性事件放在现代社会的大背景下,指出网络群体性事件主要涉及三个“风险源”,社会结构转型风险是其产生的现实根源,网络技术风险是诱发网络群体性事件的潜在根源,群众利益诉求的制度风险是引发网络群体性事件的直接动因。[20]也有学者从冲突论视角剖析网络群体性事件的成因,认为既有内在根源,如社会结构分化下的阶层冲突、道德与信任冲突、权利表达不畅与诉求冲突;也有外部原因如网络政治参与的发展、媒体“推波助澜”以及网络技术提供事件发生的载体。[21]

价值累加理论又称加值理论,由美国社会学家斯梅尔赛提出,他认为“所有集体行为的产生由六大因素共同决定:结构性诱因、结构性怨恨、一般化信念、触发性事件、有效的动员、社会控制能力的下降。”他强调这六个因素依次形成,缺一不可。漆光鸿结合“微笑局长”事件案例,根据价值累加理论,将网络群体性事件过程划分为四阶段,认为每一阶段都有其相关的影响因素。从网络边缘信息到网络主要信息阶段,社会背景与社会心理主要起推动作用;从网络主要信息阶段到网络信息互动阶段,共同情绪表达和主次生事件起直接影响作用;从网络信息互动到网络群体性事件阶段,网络动员与行动和网络管理缺失是主要影响因素。[22]邓华国也从加值理论出发分析网络群体性事件发生的现实机制,包括结构性诱因的出现如社会阶层结构的变化、社会利益结构的变化、社会价值观念结构的变化;结构性怨恨的积累如仇富心态的蔓延;一般化信念的形成,主要来源于社会主流价值观、群体内部占主导的规范、社会成员的共同经验、大众传媒的报道;触发性事件的发生,具备的条件包括事件出乎意料、事件触发大多人价值观念、事件能够提炼刺激性标签;动员的有效性,可由互联网提供信息传播的渠道;社会控制能力的下降,如社会各阶层联系的减弱导致社会整合力下降,为网络群体性事件的生成创造重要条件。[23]

二、基于不同研究方法的探索

各领域的学者在基于自己学科的基础上,运用不同的社会科学研究方法,对网络群体性事件生成的影响因素进行了探析。例如定性比较分析方法(QCA),美国社会学家查尔斯·拉金(CharlesC. Ragin)在1987年出版的《比较方法:超越定性和定量的分析策略》一书中,最早详细讨论了QCA方法。定性比较分析是利用布尔代数的运算法则可以寻找到集合之间普遍存在的隶属关系,从而开展因果关联的分析。孙喜斌等基于40个案例的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探究公共危机次生型网络舆情危机产生的核心影响因素,发现政府舆情处理失当、政府公共危机响应失效、政府自身失范与舆论讨论失控四个因素为核心因素,其组合路径是次生型网络舆情危机爆发的充分条件。四个核心因素中任何一个或两个、三个因素出现,都不是次生型网络舆情危机爆发的充分条件或必要条件,次生性网络舆情危机爆发的次要因素为次生群体性事件和公共危机元事件。[24]廖梦夏基于20个案例的清晰集定性比较分析,进行“事件属性”和“传播属性”双重模型建构,发现相比事件属性,传播属性对环境群体性事件的抗争结果发挥了更显著的作用,“舆论”是必要条件,即但凡此类事件取得成功一定受到舆论的影响;“意见领袖”是核心条件,即大多数情况下抗争成功离不开该因子的作用;而“网络媒体”、“谣言”、“舆论倾向”和“局部传播”这4个因素又是该类事件抗争成功的关键成因。[25]李良荣等对2010年至2011年间发生的195起网络群体性事件进行了定性比较分析,将网络群体性事件发生因子分为“事件属性”与“传播属性”两类,“事件属性”是包括事件指向者、发生地、发生了什么事情,主要指事件本身的构成要素;“传播属性”是指事件传播过程中的渠道、参与者、传播手段等。他们认为公众共同的利益诉求、事件发生地、首发媒体、首发位置、中央媒体参与报道五大因素是引起网络群体性事件爆发的关键成因和必要条件。[26]朱雅琳使用定性比较分析方法,综合输入性故障、相对剥夺感、情绪化传播以及亚健康政治、价值累加理论,通过梳理2014年发生的85起有影响力的网络群体性事件,将网络事件的考察维度确立为“事件属性”、“传播属性”和“动员属性”,研究发现网络群体性事件的发生更多取决于其动员行为,而非事件属性和传播特性,是否具备情感、利益诉求、意见领袖、舆论的倾向性以及社会结构是决定一起网络事件成为网络群体性事件的关键因素。[27]

高芙蓉以ANT理论为框架,揭示网络群体性事件的构成要素包括网民、“三公”部门及其公职人员、网络服务商及其从业人员等人类行动者和网络空间、网络监管制度、网络议题、网民意识、网络社会思潮等非人类行动者,网络群体性事件的形成是人类行动者共同行动的结果,网络群体性事件的爆发是非人类行动者共同作用的聚合,二者借助转译机制建构认同联盟,推动了网络群体性事件的形成和发展。[28]杨春英分析了网络群体性事件的生成要素,主要包括社会环境、技术环境、事件性质、传播强度、心理动机,建构了网络群体性事件的生成机制模型,并运用Netlogo建模软件分析演化规律及微观要素的影响,得出事件性质、传播强度和心理动机三个要素与网络群体性事件的生成具有高相关性,价值共振、情感共鸣等与公众密切相关的事件能够通过网络信息过滤机制获得关注;关键人物的言论、网络谣言等能够加大传播强度,是网络群体性事件生成的助燃剂;网民的心理动机则是网络群体性事件爆发的直接原因。[29]222E2792-80D5-4330-B573-CC79988104B3

三、结语

不同学者研究的范围与重点偏向不同,对网络群体性事件生成的影响因素判定也有所不同,总的来说,社会结构、传播动员与公众情感是大多学者都认同的影响因素。不同学科与不同研究方法的融合也呈现出更开阔的思路,现有研究成果对这一领域加深了拓展,也拓宽了笔者对该领域的认知。但是在理论上,定性研究仍然是多数;在方法上,动态模拟分析较少;在研究对象上,以单一个案例研究分析为主,不利于对网络群体性事件生成的影响因素进行全面系统的分析。社会学与传播学中的QCA方法,就是研究事件爆发成因及影响因子互动关系的有效工具之一,但在这一方法基础上进行研究的成果还比较缺乏,可待进一步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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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题:本文系2020年中南大学研究生自主探索创新项目“网络群体性事件的生成机理研究”(项目编号1053320191722)阶段性成果之一。

作者简介:

陈一鑫,女,1994年11月25日,汉族,重庆,中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222E2792-80D5-4330-B573-CC79988104B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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