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仅要承担最主要的育儿责任,同时也要承受做“完美家长”的最大压力,这一点即使在双职工家庭中也不例外。……实际上,追求成为“完美的母亲”可能会对育儿造成危害。我实验室里针对初为父母者的研究发现,母亲越是担忧外界对她们育儿方式的看法,就越对自己的育儿能力缺乏信心。
社交媒体的盛行或许进一步加剧了这种现象——父母们在社交媒体上展示自己的育儿方式,虽然表面看来只是些个人生活记录,但其他父母看到后会转而与自己进行对比。事实上,近期研究表明,产生抑郁情绪跟使用脸书较多有关,究其原因,正是拜这种个体间的比较倾向所赐。我自己的研究也调查了初为父母者的臉书使用情况,发现访问脸书网站或打理脸书账号越频繁的母亲,其自述所承受的育儿压力也越大。
令人意外的是,在育儿中追求完美的父母,实际上反而更容易育儿效果不佳。由于忧心他人对自己育儿的评价,母亲们的信心被削弱,在育儿中感受到的快乐更少,压力感则更大。一旦遭遇不可避免的育儿挑战,信心值偏低而压力值偏高的母亲往往更易放弃努力。
在诸如屏幕使用时间或睡眠习惯这些方面,儿童发展领域的专家也许很难意见统一,但就“良好”育儿方式的核心因素而言,尽管目前的共识尚不如近期各种理论纷争那般引人注目,但专家们的确已达成了显著的一致意见。对子女的养育是否良好有效,更多取决于“如何做”,而不是“做什么”。优秀的父母能敏锐觉察子女的需求,会在子女形成且渴求更大独立性的时候,对养育方式进行调整,与子女的成长合拍。能促进子女茁壮成长的父母行为因素包括:始终如一,亲切温暖,对子女的行为秉持较高期许,解释所制定规则背后的原因,并在适当的时候愿意协商。
育儿的压力越大,父母消耗的心理资源就越多,这会转而影响他们根据子女需求变化进行自我调整的能力,也会影响他们在教养子女时,对自我情绪与行为的控制能力。
换言之,如果你对育儿缺乏自信,且长期处于压力之下,你就很难保持感觉敏锐、亲切温暖、始终如一。结果是:当你不知道多少次告诉自己刚学步的孩子,不要把盘子往桌上砸的时候,虽然你的本意是想平和地解释,实际却更有可能向她咆哮;当你的小婴儿望着你咯咯笑的时候,或者家里的小少年喋喋不休地跟你讲迪士尼频道最新情景剧的时候,你可能会发现自己“思维掉线”了;当你学龄前的孩子无休止地缠着你要买更多的“神奇宝贝”卡片时,你可能会就此妥协。
所以,不要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患得患失;要明白在脸书上,其他母亲所展示的育儿经验未必比你所展示的更真实;要带着怀疑的眼光,来阅读头条上那些耸人听闻的最新育儿资讯。记住,你所能给予自己和孩子们的最好礼物就是:允许自己不完美。
——摘自[美]莎拉·朔普-沙利文著:《梦想做“完美母亲”,更难成为好母亲》,邓志辉译,《英语世界》2020年第8期
小时候,妈妈带我买东西,我总是很害怕那些屠夫,他们一天到晚都在臭哄哄的肉铺里,围着血渍斑斑的围裙,挥舞着长刀。我也很少吃他们砍下来的排骨,因为太肥了。在我的书里,屠夫总是被描绘成屠宰走私动物、从事血腥和可疑勾当的家伙。而那些我长这么大以来,总是爱跟着我的狗们,在我的笔下,它们常常会给我喜爱的角色带来紧张与怀疑的情绪。
有一种关于正义的天真想法与此相似,它使我笔下的银行家、教师、兄长们决不会以好人的形象出现。还有理发师,因为我小时候被带到理发师那里时总是会哭。而随着时间推移,我和他们的关系依然很糟。因为童年在黑贝里亚达消暑时,我爱上了那些可爱的骏马,所以总是喜欢用很大的篇幅来描写马和马车,我的马主人公总是敏锐、机灵、勇敢、纯洁,但常常为恶魔所欺。又因为我的童年生活中总是有一些友好、和善,爱冲我微笑的人们,因此我的作品中也有许多这样的人物,但是,所谓的正义,让我们首先想到的还是恶魔。在某个读者脑海里,就像在艺术馆漫步的人一样,对正义总有一种模糊的感觉:我们对诗人的期待,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找恶魔报仇。
…………
复仇带来复仇。两年前,在马克卡公园,有八九条狗把我团团围住,向我发起攻击。似乎它们读过我的书,知道我坚持要诗意地伸张正义,以惩罚它们总是成群结队在伊斯坦布尔、在公园里到处游荡。所以,诗意的正义也很危险:如果走得太远,它可能就不仅会毁了你的书——你的工作——而且还会毁了你的日常生活。你也许能非常巧妙地进行报复,以为没人比你聪明,以为你的写作再美好不过。但总有那么一群狗,会聚集在角落,等待着报复心重的文人独自走过,然后狠狠咬他一口。
——摘自[土耳其]奥尔罕·帕慕克著:《诗意的正义》,宗笑飞、林边水译,《视野》2018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