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钰 陆洪磊
(清华大学 新闻与传播学院,北京 100084)
提升当代中国新闻学的合法性和科学性,是中国学界日益关切的重大问题。事实上,新闻传播学正在迎来学科叙事结构的转变机遇期,是时候解决中国特色新闻传播学的合法性和科学性的构建问题了[1]。本文从新闻传播思想史的角度出发,分析以美国传播学为代表的西方传播学主要流派发展历程与当时政治经济环境的关系,明析各传播学派背后所持有的意识形态与政治立场,解读其中学术与政治的关系,试图为更好地探索当代中国新闻传播学的研究方向与路径提供些许借鉴。
20世纪伊始,报学研究随着商业报刊的发展在美国兴起,大学中也逐渐出现了报学系并发展为新闻学。20世纪40年代,在二战政治宣传和商业广告的双重需求下,传播学在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整体化大潮中孕育出世[2],主要从政治学、社会学、心理学和语义学等学科中汲取理论养分。
20世纪早期,随着美国经济发展并成为世界上传播业最发达的国家,大量政府和社会资本以及来自欧洲大陆的学术人才流入传播学界,使得传播学研究在美国本土迎来了迅猛发展的一段黄金时期。在这一时期内,以早期社会学发展的重镇为根基,传播研究的各个学派逐渐成长起来,并且各有重点和特色,形成了一幅五彩斑斓的格局图景。传播研究的芝加哥学派(以下简称芝加哥学派)以实用主义思想为基调,其核心是关注传播与社会二者如何相互建构,如传播如何维系民主、解决社会矛盾,社会又如何反过来影响传播;在研究方法上往往以定性方法为主,但在当时具体方式方法和范式还不尽成熟[3]。
20世纪30年代,芝加哥学派的影响力发展至顶峰,涌现了如杜威、库利、帕克和米德等代表人物。杜威和米德的思想结出了“功能-行为”范式的果实,结束了以斯宾塞为代表的欧洲宏大理论叙事,转向中微观理论的研究取向,成为日后哥伦比亚学派的立身之本,这也使得批判理论更加边缘化[4](P22)。另一方面,芝加哥学派主动向外界寻求研究经费,通过开展具体的项目为这一范式提供了研究的内容,也开创了日后哥伦比亚等其他学派获取研究经费的基本模式。芝加哥学派逐步将“社会的问题”悬置于“社会学的问题”之上,即开始直接上手解决具体的问题,这一迈进为哥伦比亚学派的行政研究奠定了理论和实践的基础,也为资本介入学术研究开辟了一条路径[5]。
20世纪30年代初,在洛克菲勒基金会等重要的外部资金注入下,舆论研究兴起并逐渐占据重要位置,促成了后来《人民的选择》、二级传播理论、有限效果论等学术成果的产生。随着二战的爆发,美国的战时宣传部门吸纳了大批来自欧洲的学者,并提供了大量的研究经费,直接促成了传播学的哥伦比亚学派兴起。战争对于宣传、媒介和说服研究的需求极大地刺激了传播学研究规模的扩大,使得大众传播成为一种主导范式,这种范式的宰制一直持续到冷战时期[6]。
无论是芝加哥学派、哈佛学派还是哥伦比亚学派,它们的建立和后来取得的成就,都是基于美国主流意识形态和民主制度有效运转前提下的[7](P4)。以往的观点认为是这些“学派”迎合了美国主流的意识形态,或根植于意识形态而随着社会学科的发展和战争的爆发自然产生,却忽视了美国主流意识形态对这些“学派”主动的收编。收编行动的结果是美国传播学研究传统学派的形成(以下简称传统学派)。
回顾传统学派形成的过程,不难发现美国主流意识形态是如何被执行的。首先,美国政府战争信息办公室(OWI)汇集了拉扎斯菲尔德、默顿、施拉姆、贝雷尔森等一批知名社会学家,带有强制色彩地将量化方法应用于战时社会科学研究中。根据罗伯特·斯蒂芬森的描述,二战爆发后,美国政府几乎是“用枪指着脑袋”强迫那些社会学家们采用量化的方法开展理论研究[8](P763)。将自然科学研究方法应用于社会科学的尝试虽然早已有之,但经过二战这一时期,自然科学研究方法和“功能-行为”范式在高度意识形态控制下彻底主导了传播学研究,定量研究占据了美国传播学研究的主流。其次,合法化、常规化资本渗透社会科学研究,逐渐形成控制。控制资金流向就可以控制研究方向,甚至“买到想要的结论”。二战及冷战时期,为了更有效地打击对手,美国政府积极开展心理战研究。在政府雄厚的资金注入下,一批前沿学者开始积极鼓吹传播学量化研究,大量研究机构相继成立,传播学研究也逐渐开始在大学中体制化[9]。美国官方资本的强势介入,直接助推了传统学派成为美国传播学的主导学派。
此外,美国政府通过对社会学家们的组织和集中“改造”,用自然科学的方法将所有社会学科整合在一起,直接推动了行为科学一体化运动。在后续的冷战时期,美国政府为了证明美国现代化制度和价值观的优越性,又组织拉扎斯菲尔德、霍夫兰、施拉姆、勒纳等当时最著名的社会学家们开启了现代化理论运动,进一步推动了功能主义与行为主义的合流[7](P32)。可以说,“功能主义与行为主义合流的结果使得美国主流传播理论在很大程度上变成了美国意识形态的一个组成部分,失去了学科研究独立性与自主性的品格”[3]。到后来,施拉姆、贝雷尔森等“传播学创始人”以及他们宣称的“传播学奠基人”们划定了主流传播学的范围,形成了较为稳定的学术共同体。与之意识形态不合的流派,如芝加哥学派、法兰克福学派等通通都被排除在这一共同体之外。这之后,学科化的“美国特色主流传播学”宣告形成,传播学作为一个独立的学科得以正式建立。
研究成果可以直接应用于现实,这是传播学科正当性的主要来源之一,也是实用主义主导的传统学派得以主导这一学科的原因。毫不夸张地说,传播学科从脱胎于社会科学之初,就带有浓厚的意识形态色彩,得益于二战强烈的现实需求,也受到美国主流意识形态的收编,在传统学派那里完成了“大一统”。与源自欧洲的批判学派不同,传统学派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美国本土化的产物,是“美国特色”新闻传播学最典型的代表,本身已经成为了美国主流意识形态的一部分。
李彬与刘海龙在回溯中国传播学发展历程时,将其梳理为三个“突进”的阶段:一是20世纪80年代引进西方传播学,改造了传统新闻的形式和观念;二是20世纪90年代至21世纪初,强调规范的社会科学研究方法;三是2008年以后对于传播学中国化、本土化的反思,激发出一代人的学术自觉[10]。随着近年来美国世界霸主地位的松动,美国主导的意识形态也遭遇到越来越多的挑战,促使更多人反思新闻传播学的本土化现状。客观地看,传播学作为一种学科建制,其意识形态特征和文化背景都是非常明显的。因此,我们要明确当前中国新闻传播学发展的现状和存在的问题,厘清学术研究与意识形态的纠缠,在充分理解新闻传播学的学科特殊性后,明确未来的研究方向,进一步激发学术想象力。
在中国新闻传播学本土化进程特别是当今中国特色新闻传播学形成和发展时期,主要面临以下突出的挑战:
其一,主体意识缺位,难以破除“西方理论、中国经验”的二元思维框架,新闻传播学的学术想象力严重受限。王维佳和赵月枝曾尖锐地指出:“主流中国传播研究的西方中心主义倾向、精英民主政治诉求、现代化理论框架和工具理性导向在完成了其‘告别革命’和为传媒商业化和消费文化的流行提供学术合法性的使命后,已无法使本领域在‘三重危机’下在理论创新方面有所作为。”[11]上世纪80年代以来的“思想解放”和“彼岸情结”至今仍然影响着中国新闻传播学研究,西方仍然是学术研究和理论发展的高点与框架。如果还是秉持用西方理论来解释中国经验,或用中国经验丰富西方理论,最终的结果只能是限制自身的学术想象力,让“中国理论”原地打转,反而使西方新闻传播学的话语霸权不断加强。面对活跃而生动的中国实践,依附于西方理论的中国新闻传播学必将显得愈发“灰色”。对新闻传播学来说,意识形态是学科发展的灵魂,理论是学科发展的根基。理论和方法的背后是价值观,当西方国家日益强调价值观驱动、价值观联盟时,对中国新闻传播学界来说,必须认识到,不能再将中国视为一种问题加以看待,用西方理论分析中国问题,而是要将中国作为一种方法,以中国思维总结经验、建构理论,为中国新闻传播学的本土化发展打开思路。
其二,结构功能主义与媒介中心主义依旧盛行,新闻传播学的理论建构依然单薄。出于实用性的需要,我们的新闻传播研究更多地在讨论媒体对社会现象或事件的影响如何如何,或论证媒体对个体或群体可以施加怎样的作用,如何更好地利用媒体获取更高的传播效益等,这样的研究路径一方面过分夸大了媒介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忽略了其他可能更重要更复杂的社会要素,另一方面常常得到一些常识性的结论,无法从理论深度上给人以启迪。未来的新闻传播学研究如果长期以媒介中心主义和结构功能主义为主导,那么我们的新闻传播学仍将无法获得话语权,更无法超越西方的新闻传播学研究。因此,对中国的新闻传播学研究来说,需要更加深入地植根在丰富的社会实践中,以更加科学的研究方法来分析新闻、媒介、传播、舆论之间的复杂关系,力争构建更加坚实、高耸的理论大厦。
其三,不能准确把握学术与政治的关系,对新闻传播学科的特殊性认识不足,常常会丢失中国特色新闻传播学研究的灵魂。学术与政治的关系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为学术与国家的关系,国家的发展与建设对于社会科学的需求是天然而内在的[12]。学术需要政治转化为实际的力量,政治需要学术提供理论指导和支撑。社会科学的内在使命是“通过积极主动的学术论说,将国家的发展引导到更具有正当性与合理性的轨道上来”[13]。学术研究承担着拓展人类认知边界的重要使命,同样承担着维护国家利益的普遍任务,完全让学术研究“去政治化”是不切实际的。在当今愈演愈烈的中美冲突中,包括科学、技术、创新在内的学术研究早已成为国际政治斗争的武器,更勿论政治学、法学、新闻学等社会科学所具有的鲜明的政治工具作用。早在传播学初进中国之际,郑北渭等学者就呼吁要认清西方传播学研究的资产阶级本质:“他们(指施拉姆等西方传播学者)的研究从根本上说,是为了更有效地发挥资产阶级舆论工具的社会控制作用,宣扬资产阶级思想意识,缓和社会矛盾。”[14]然而当初这些警语被淹没在急于摆脱传统阶级批判方法论的时代洪流中,现在看来,这些话是如此直接地切中肯綮。“新闻传播学科作为兼具人文学科属性的社会学科,在中国社会科学的学科组成中,是最具制度属性和意识形态属性的学科之一,有着强烈的现实性和应用性。”[12]从前述美国新闻传播学早期的发展轨迹来看,来自政府和官方的意识形态干预从未间断过,原因之一就是传播学可以在战争和社会发展过程中产生直接的应用价值。正是这“强烈的现实性和应用型”,以及新闻媒介在现如今的信息时代可以产生的巨大影响力和社会动员能力,使得新闻传播学与其他人文社会学科区分开来,意识形态在学科发展中的影响也被放大了。因此,每一个研究者都需要充分认识到新闻传播学科在整个社会发展过程中的特殊性,不能用泛学科化的思维来对待新闻传播学研究。对新闻舆论活动来说,真实是生命,价值是灵魂。对中国特色新闻传播学的理论与实践来说,马克思主义新闻观就是灵魂。这是中国特色新闻传播学与西方新闻传播学的根本差异,无法回避,也不应回避。
其四,对方法规范的重视大于对方向意义的把握,新闻传播学研究中缺少中观与宏观视野的理论创新意识。原创性理论的提出依旧是中国新闻传播学中的突出难题。哥伦比亚学派为代表的传统学派统治新闻传播学界的大半个世纪以来,学界对于方法规范的追求超越了对理论创新的渴望,对技术性、细节性问题的研究流行,研究成果的数量几乎成为评价学者的唯一标准。当前中国新闻传播学界存在着相当的学科危机感、身份焦虑,但如果始终在操作性层面理解新闻传播学,那么这个学科就无法产生严肃的重大理论关切,无法摆脱被边缘化的命运[15]。积极地做出改变,例如逐步解除发表数量对学者们的束缚,改由代表作、同行评价等其他指标来衡量其学术影响力,可以再次唤起对理论创新的重视,重新激发当代中国新闻传播学的理论关切和学术想象力。而最重要的,还是要树立立足中国现实进行理论原创的自觉性与主体意识,能够采用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传播政治经济学、文化研究、媒介理论等理论工具,积极建构中国特色新闻学的理论体系。
总之,“驯化传播学”并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过程。在认清学术研究中的意识形态问题之后,学者们不仅要正确看待西方的新闻传播学研究经验,破除“西方理论、中国经验”的二元框架,更要充分意识到这一学科的特殊性,回归重大理论关切,从而明确中国新闻传播学界未来的研究方向,进一步激发中国特色新闻传播学的学术想象力。
新闻学界前辈甘惜分在讨论马克思主义新闻理论体系的学理建构时曾指出,应该“立足中国土,回到马克思”,旨在强调新闻理论研究需要秉持本土意识和马克思主义传统。我们说的“返本开新”,“返”的正是中国特色的本土之“本”,“返”的正是马克思主义的思想之“本”。中国特色新闻传播观念的建构与发展,需要明确学术价值的问题意识。李彬曾尖锐地指出,当下中国新闻传播学研究存在着学科萎缩、队伍涣散、价值失落的“失地、失人、失魂”困境,阻碍了新闻学的进一步发展。在这三方面困境中,以价值的失落最为要紧。当年甘惜分先生指导第一批硕士生时,曾经要求弟子首先通读《马克思恩格斯全集》,而如今众多博士生中能翻阅数万字《共产党宣言》者恐怕都寥寥无多了。与此同时,非马克思主义乃至反马克思主义的东西却前呼后拥地进课堂、进教材、进头脑,如冷战斗士施拉姆及其《报刊的四种理论》至今依然顶着“大师”等光环受到推崇[16] 。
学术价值是一项学术研究之所以能获得现实或理论意义的关键所在,是一名学者通过其研究被学术共同体所承认的重要指标之一。学术价值并非没有指向性,恰恰相反,学术价值正是凭借其明确的指向性,才得以获得与之价值相近的共同体的认可。树立正确的学术价值观,对于一名学者而言,是安身立命、关系其长远发展的大事;对于一个国家、一个学科内的学界而言,是决定其能为社会做出多大实质贡献的重要指导观念,是关系到共同体内每个个体发展方向的大事。
树立正确的学术价值观并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过程。在认清学术研究中的意识形态问题之后,学者们不仅要正确看待西方的新闻传播学研究经验,破除“西方理论、中国经验”的二元框架,更要充分意识到这一学科的特殊性,回归重大理论关切,从而明确中国新闻传播学界未来的研究方向,进一步激发中国特色新闻传播学的学术想象力。
通过对美国传播学发展至今的主导流派和意识形态分析,不难发现,西方新闻传播学发展的每一阶段都是在现实特别是在政治的明确驱动下完成的,现实与理论的紧密互动成为西方社会科学发展的良性循环,没有所谓脱离意识形态而存在的“纯粹的学术”。对当代中国新闻传播学来说,需要不断辩证扬弃西方理论给予自身的滋养。批判学派的主要功劳在于“破”,但无法支撑起一个新的学术路径;而实证学派虽然于“立”有功,但陷入功能主义的泥淖过深,需要加以超越。对中国特色新闻传播学来说,有效的研究方式依然是:立足中国土,回到马克思。
明清之际,顾炎武、王夫之、黄宗羲等人提出了“经世致用”的思想,呼吁学术活动应当有益于国事,学者应当关注政治和社会。这一思想秉承了传统儒家思想中的“入世哲学”,也深刻地影响了后世的人们。这一思想与马克思和恩格斯所提倡的理念不谋而合。马克思曾说:“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马克思不仅取得巨大的理论成就,更是以实际的革命行动为国际共产主义事业奉献了他的一生。
当今的中国物质条件极大丰富,似乎提供给了学者们开展学术研究所需要的充裕的外部条件,但关注“真问题、大问题”的研究却未见有明显增长,而现实发展对于理论进步的渴求却从未停歇,不仅从未停歇,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为迫切。
这种对于理论进步的渴求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首先是理论对于现实的反映需要进步。随着新闻业态的不断发展和媒介技术的不断进步,我国目前的新闻传播研究对现实的反映存在一定的滞后,在某些方面这种滞后甚至更为显著。及时反映是一方面,“反映什么”又是另一方面。学术研究在开展之初,如何确定选题一定是先决的,而确定选题本身就是学者对现实问题的一种反映。选择何种问题进行研究,反映了学者对于现实某些领域和议题的关注,也反映了学者看待现实的世界观。中国特色新闻传播观念研究对于现实的反映,不仅要及时,更要注目在历史视野和全球视野下国家、社会和民族未来发展的重大问题,中国的新闻传播学者应当具备这种历史使命和情怀。
其次是理论对于现实的解释需要进步。习近平指出,当下的中国正面对着一个“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言下之意是,中国目前所经历的历史阶段是十分特殊的,现实实践所产生的经验是历史上难以有所借鉴的。在这种情况下,及时对实践做出理论层面的总结和解释,以更好地指导未来的实践,就显得格外重要而迫切。纵观数十年来的新闻传播学界,对于现实的总结和解释工作从未停歇,也出现了许多具有重要意义的学术研究成果。然而现实的快速变化和发展,仍使得层出不穷的学术研究成果在解释力和理论高度上显得捉襟见肘。如何改善新闻传播研究解释现实的结构,是中国特色新闻学研究未来发展所亟待解决的一个重大命题。
再次是理论对现实的指导需要进步。正如马克思所强调的,学术研究的最终目的都要回归到现实。美国早期的传播学学者如拉扎斯菲尔德、拉斯韦尔、施拉姆等,也都“大大方方”地承认,他们的学术研究应当为美国的政府、政策和政治体制服务,应当对整个美国新闻传播学科的建设做出贡献。总揽中国新闻传播研究整体格局,需要有更多的人将学术研究“做在中国的大地上”,去解决中国面临的理论问题,去回应中国的现实问题,去给出有建设意义的学术建议。中国的新闻传播学界理应肩负起发展中国特色新闻传播理论的重任,与业界充分交融,及时总结业界经验,给业界以理论指导和帮助。
为此,以“经世致用”的理念发展中国特色新闻传播学,其所贯彻的新闻观念势必要满足实践性、斗争性和时代性三个层面的特质。
第一,中国特色新闻传播观念须有实践性。所谓的实践性,即中国特色新闻传播观念联系实际、指导实践的必要性。范敬宜曾说:“离基层越近,离真理越近。”实践是观念建构的基础,新闻实践对于新闻观念建构的重要性毋庸赘述。
第二,中国特色新闻传播观念须有斗争性。所谓的斗争性,即明确立场、抛弃幻想的必要性。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在政治、经济、文化乃至国际舆论各方面都对中国渐成围堵之势,尤其是2020年以来,新冠疫情在全球范围内肆虐,西方国家对中国的造谣抹黑更是从未间断,而且愈演愈烈。因此,中国的新闻传播研究必须要重视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中国特色新闻传播观念的建构需要具有敢于斗争的勇气和决心。
第三,中国特色新闻传播观念须有时代性。时代性,即与时俱进乃至超越时代的必要性。中国特色新闻传播学这一学科概念本身就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理论体系与时俱进的产物,中国特色新闻传播观念的建构也应当汲取时代最新的实践成果,以时代最新的理论进度产生理论关照。在此基础上,不仅要保持自我迭代和自我批评,更要具备超越时代的眼光和格局,一方面要设想学科发展的未来趋势和可能存在的问题,另一方面也要把握历史和掌握规律,从历史的发展中总结和形成中国特色新闻传播观念得以超越时代的特殊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