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利,李玉伟
(内蒙古大学 历史与旅游文化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0)
所谓“社会动员”一词,是指有目的地引导社会成员积极参与重大社会活动的过程[1]。社会动员策略,即为发动社会动员而制定的行动方针和斗争方式。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为调动全国各族人民参与到驱逐日本侵略者的阵营中,采取了合乎客观实际、科学正确的动员策略,最终为抗战取得全面胜利指明了方向。目前,学界对有关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的社会动员研究,主要从毛泽东的战争动员思想以及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根据地所开展政治动员、经济动员、思想文化动员的指导思想与动员的组织方式、内容、特点、意义、影响等方面进行分析论述,并取得了许多重要的学术成果①参见韩永录主编《毛泽东战争动员思想概论》,军事科学出版社1995年版;徐彬《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政治动员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年版;刘颖《中国共产党抗日战争时期社会动员研究》,安徽师范大学2005年硕士学位论文;张丽梅《抗日战争时期国共两党社会动员研究》,东北师范大学2008年博士学位论文;李会先《抗战时期陕甘宁边民众动员研究》首都师范大学2008年博士学位论文;陈先初《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的民众动员和社会改革》,载《求索》1996年第3期;何友良《论抗战中文化知识界的农民动员》,载《江西社会科学》2005年第8期;徐彬《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政治动员论析》,载《党史研究与教学》2007年第5期;张丽梅《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民众社会动员方式研究》,载《社会科学战线》2010年第12期;张丽梅、艾虹《抗战时期中共社会动员指导思想评析》,载《理论前沿》2009年第4期;刘颖《论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社会动员方法》,载《兰州学刊》2006年第4期;翁有为《论抗日根据地的政治动员与政治参与》,载《山东社会科学》1997年第3期;赵自力《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政治动员的理论与实践》,载《胜利油田党校学报》2015年第5期;张桂霞、吴春晖《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政治动员》,载《安庆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1年第4期。。本文则通过对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所面临的实际形势及其作为一个代表人民大众利益的政党的历史使命分析入手,着重从中国共产党进行社会动员背后的机制及战略决策进行论述,以进一步深化对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社会动员的研究,为当前我国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的社会动员提供一定的历史经验和启示。
九一八事变以后,日本不仅侵占了我国东北地区,而且步步紧逼华北地区,妄图占领全中国的野心逐渐暴露。随着东北地区、内蒙古地区、华北地区大片国土的沦丧以及日本侵略者在沦陷区实施的种种惨无人道的殖民统治,每一个有觉悟、有良知的中国人都感受到中华民族处于生死存亡的危险境地。从1935年起,抗日救亡、争取民族的生存和独立、把日军赶出中国的领土,就成了这一时期广大人民最迫切的愿望。
共产国际第七次代表大会召开期间,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王明等人,根据共产国际第七次代表会议上有关各国建立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会议精神,以中共中央和中华苏维埃的名义起草并发表了《八一宣言》,指出“我国家我民族已处在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并呼吁“无论各党派间在过去和现在有任何政见和利害不同,无论各界同胞间有任何意见上或利益上的差异,无论各军队间过去和现在有任何敌对行动,大家都应当有‘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真诚觉悟,首先大家都应当停止内战,以便集中一切国力(人力、物力、财力、武力)去为抗日救国的神圣事业而奋斗”[2]。《八一宣言》鲜明地举起“抗日救国”的民族主义大旗,这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对“关门主义”思想的突破。中共中央及中央红军到达陕北后,在1935年12月召开了中央政治局会议,即瓦窑堡会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目前政治形势与党的任务决议》(以下简称《决议》),对苏区时期的一些重大方针作了调整,开启了抗战时期革命动员的新局面,并确立了党的基本革命策略:“我们的任务,是在不但要团结一切可能的、反日的基本力量而且要团结一切可能的反日同盟者,是在使全国人民有力出力,有钱出钱,有枪出枪,有知识出知识,不使一个爱国的中国人不参加到反日的战线上去。这就是党的最广泛的民族统一战线策略的总路线。”[3]《决议》的主要内容之一就是把“工农共和国”改为“人民共和国”。这一称谓的改变,体现了党对“关门主义”的反对。《决议》提出“关门主义”是当时形势下党内的主要危险,分析了“关门主义”来源,主要有:“第一,是由于对目前新的政治形势的不了解,因此,就不了解变更自己的策略以适合于新的形势的必要。第二,是由于不会把党的基本口号与基本政纲同目前的行动口号与行动政纲,在实际行动中联系起来。第三,基本是由于不会把马克思列宁斯大林主义活泼的运用到中国特殊的具体环境中去,而变成了死的教条”[4]。可以看出,中国共产党坚决反对“关门主义”,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不只是在宣传上建立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而且是想真正建立一个容纳社会各阶层、各阶级联盟的抗日救国政府。为进一步宣传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政策并巩固陕北的根据地,中共中央作出了东征的战略决策。当时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中央政府与中国抗日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向全国爱国同胞发出宣言,指出:“日本帝国主义想在中、日、‘满’联合‘防共’的名义下灭亡中国,动员所有汉奸卖国贼的军队向我中国人民红军抗日先锋队进攻,为了中华民族的自由独立与领土完整,我们誓以全力消灭拦阻我先锋军抗日去路与捣乱抗日后方的汉奸卖国贼军队……我们更号召全国爱国同胞一致奋起,抗日讨逆,响应与拥护中国人民红军抗日先锋队的东征,以救国家于灭亡。”[5]东征结束后,中共中央发表了《停战议和一致抗日》的通电,号召“全国凡属不愿意做亡国奴的团体、党派、人民,赞助我们停战议和、一致抗日的主张,组织停止内战促进会,派遣代表隔断双方火线,督促并监视这一主张的完全实现”[6]。同时,为了进一步消除社会各界对中国共产党抗日主张的疑虑,中共中央的领导人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张闻天、朱德等人先后多次给国民党高层人物、高级将领以及社会民主人士通电、致信,与国外记者会谈等,多次阐述了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政策,并向社会各界呼吁停止内战和建立最广泛的统一战线。1936年12月1日,毛泽东等人在致蒋介石的信中提及,“吾人敢以至诚,再一次地请求先生,当机立断,允许吾人之救国要求,化敌为友,共同抗日,则不特吾人之幸,实全国全民族唯一之出路也”[7]。
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随着国民党五届三中全会召开后对日政策的转变,中国共产党为了促进全民抗日,为了促成国共再次合作,开始积极与国民党高层进行商谈。1937年7月15日,中共中央派周恩来、秦邦宪、林伯渠向蒋介石送交了《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8]。随即,蒋介石针对中国共产党的国共合作宣言发表了谈话,指出“中国共产党既捐弃成见,确认国家独立与民族利益之重要,吾人唯望其真诚一致,实践其宣言所举之诸点,更望其在御侮救亡之统一指挥之下,从贡献能力于国家,与全国同胞一致奋斗,以完成国民革命之使命”①参见《中国国民党文献选编(1894—1949)》,中共中央党校科研办公室1985年发行,第225页。。此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正式建立,国共两党第二次合作也正式开始。
抗日战争爆发时期,当时中国除国民党、共产党之外,具有较大社会影响力的党派还有中华民族解放行动委员会(第三党)、国家社会党、中国青年党、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中华职业教育社、乡村建设派等。此外,中国的部分省份还存在着具有割据性质的地方实力派。这些地方实力派虽然名义上隶属于南京国民政府,但实际上仍旧各自为政,并掌握了一定规模的武装力量。在抗日战争爆发以前,这些党派和地方实力派都与南京国民政府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相互之间的矛盾时时发生。但随着中日之间的民族矛盾逐渐上升为主要矛盾后,各党派、地方实力派基本上都改变了以往的政治立场,以民族、国家大义为重,摒弃党派、政见的分歧,以求全民族动员起来组成御敌卫国的“坚固长城”。正如当时著名的民主人士沈钧儒所说:“目下民众工作,应该统一领导,应该格外具体,应该格外沉着……吾人须知一颗爱国赤心乃人人所同具,目下在每一弄堂里,在每一个屋角里,在每一个村落里,均有热情救国”[9]。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在国共两党形成统一战线的基础上,社会各界也是万众齐心,充满了御侮救亡的满腔热情,民族主义空前高涨。抗日救亡,争取民族的生存和解放,争取祖国的独立和富强,成了这一时代的主题。
全面抗战爆发后,中华民族与日本侵略者之间的矛盾逐渐上升为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中国共产党根据客观形势的要求,实时地提出了全民抗战、建立最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战略思想。在这一战略思想的引导下,中国共产党根据抗战形势的发展变化,提出动员全民抗战的战略决策。
1937年7月7日,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1937年7月8日,中共中央发出《中国共产党为日军进攻卢沟桥通电》,提出了“只有民族实行抗战,才是我们的出路”的实行全民族抗战的方针[10]。此后,随着战局的变化,中国共产党在全面深刻分析国内外政治、经济形势后,提出了全面抗战路线。1937年7月23日,毛泽东在《反对日本进攻的方针、办法和前途》一文中进一步指明了战胜日本侵略军的“八大纲领”[11]。很快,毛泽东又系统性地起草了全民全面抗战的提纲——《为动员一切力量争取抗战胜利而斗争》,并于1937年8月在陕北洛川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通过,即为著名的《抗日救国十大纲领》。其主要内容有:“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对日绝交,驱逐日本官吏,逮捕日本侦探……驱逐日本帝国主义出中国。反对任何的动摇妥协。二、全国军事的总动员:动员全国陆海空军,实行全国抗战……建立全国各地军区,动员全民族参战,以便逐步从雇佣兵役制转变为义务兵役制。三、全国人民的总动员:全国人民除汉奸外,都有抗日救国的言论、出版、集会、结社和武装抗战的自由……动员蒙民、回民及其他少数民族,在民族自决和自治的原则下,共同抗日。四、改革政治机构:召集真正人民代表的国民大会,通过真正的民主宪法,决定抗日救国方针,选举国防政府……实行地方自治,铲除贪官污吏,建立廉洁政府。五、抗日的外交政策:在不丧失领土主权的范围内,和一切反对日本侵略主义的国家订立反侵略的同盟及抗日的军事互助协定……联合朝鲜和日本国内的工农人民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六、战时的财政经济政策:财政政策以有钱出钱和没收汉奸财产作抗日经费为原则……禁绝日货,取缔奸商,反对投机操纵。七、改良人民生活:改良工人、职员、教员和抗日军人的待遇……调节粮食。赈济灾荒。八、抗日的教育政策:改变教育的旧制度、旧课程,实行以抗日救国为目标的新制度、新课程。九、肃清汉奸卖国贼亲日派,巩固后方。十、抗日的民族团结:在国共两党合作的基础上,建立全国各党各派各界各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领导抗日战争,精诚团结,共赴国难。”[12]该纲领是在中国共产党科学分析和科学判断抗日战争形势的基础上形成的,是站在全中国人民的利益和中国未来发展前途的基础上提出来的。它集中反映了中国共产党在面对日本全面侵华战争爆发后的总体抗战思想,即主要依靠和发动全国军民参与中华民族抵抗外侮的全面抗战路线。1938年5月,毛泽东发表《论持久战》,提出了著名的论断,即“兵民是胜利之本”,“战争的伟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13]。后来抗日战争的实践,充分证明了中国共产党提出的全面抗战的思想,即发动和组织广大工农群众,使其成为抗日战争的群众基础和力量源泉,团结和组织一切抗日力量,走全民抗战的路线,是最终取得抗战胜利唯一的正确的道路。
马克·塞尔登在《革命中的中国:延安道路》一书中,提出了中国“农民对中共的支持既源于党对其物质需要的满足,也与根据地的民主政权建设及其所激发的政治参与意识密不可分”[14],以此反驳查尔摩斯·约翰逊在《农民民族主义和共产党政权》一书中提出的“由日本的侵略、奴役和迫害所引发的农民民族主义,才是中共获胜的关键所在”的观点。不过,《农民民族主义和共产党政权》一书中仍强调了中国共产党民主建设在抗战时期所发挥的关键作用。1937年5月3日,毛泽东在延安召开的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会议上作了《为争取千百万群众进入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而斗争》的发言,指出:“对于抗日任务,民主也是新阶段中最本质的东西,为民主即是为抗日。抗日与民主互为条件,同抗日与和平、民主与和平互为条件一样。民主是抗日的保证”[15]。抗战爆发后,国民政府压制民众抗日的现象还时有发生。中国共产党指出了这种做法压制了爱国军人的积极性,限制了人民的抗日救亡运动。1937年8月,中国共产党在颁布的《抗日救国十大纲领》中,提出了“召集真正人民代表的国民大会,通过真正的民主宪法,决定抗日救国方针,选举国防政府,国防政府必须吸收各党各派和人民团体中的革命分子,驱逐亲日分子”[16]。这一方针的提出,表明了中国共产党要通过建立民主政治体制动员广大人民群众共同抗日的基本战略思想。1940年3月,毛泽东在《抗日根据地的政权问题》一文中,正式提出了“三三制”民主建政原则,随后各抗日根据地按照新民主主义政权模式建立各级政府。在抗日战争中后期,中国共产党提出的以“三三制”为模式的联合政府主张,对国统区的政治民主化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通过抗战期间中国共产党对民言建政的实践,我们可以得出,中国要实现长期抗战并赢得最后的胜利,唯有实行真正的民主制度,才可以进行广泛、有效的社会动员,才能组织和凝聚全民族的力量。
在抗战初期,由于日军的强大攻势,整体的武装力量亦强于中国抗日部队,而且再加上当时国民政府采取片面抗战路线和单纯的防御作战方针,最终致使国民党军队往往是随着日军的入侵而撤退,地方行政机关及其官员亦随之撤退,这样,就使广大的华北地区尤其是乡村处于无政府的状态。中国共产党根据时局的转变,实时地调整战略,把战略重心放在“开展独立自主的游击战、建立敌后抗日根据地”方面。对此,毛泽东特别发出指示:“所谓发展,就是不受国民党的限制,超越国民党所能允许的范围,不要别人委任,不靠上级发饷,独立自主地放手地扩大军队,坚决地建立根据地,在这种根据地上独立自主地发动群众,建立共产党领导的抗日统一战线的政权,向一切敌人占领区域发展。”[17]当时华北地区的情况如聂荣臻所说的,“一方面,形势的发展急需建立统一的各级政权机构,另一方面,这也是群众的迫切要求。国民党的旧政权垮了,老百姓们不知将来究竟怎样,难免惶恐和不安,把新的政权组织起来,建立自己的政权机构—抗日政府,就会克服混乱的局面,如同树起一面大旗,使人民群众和各种抗日力量聚集在这面大旗之下”[18]。
抗日根据地的创建,为中国共产党进行抗战动员提供了一个广阔的空间。在政治上,中国共产党通过统一战线和对乡村农民的动员,建立了自上而下的层级结构的垂直动员体系,在各抗日革命根据地建立了边区、县、乡三级抗日民主政权组织,创造出一种新的政治和社会秩序。尤其是在1940年3月以后,各根据地依据“三三制”的民主建政原则,并通过开展民主选举运动,在根据地(主要是县以下的基层乡村社会)建立了一整套全新的政权组织机构,极大地调动了广大农民参与到中国共产党的政权、军事等组织当中。在经济上,自从中共中央在洛川会议上正式决定以“温和”式的减租减息政策取代激进的土地政策后,在经济上创造性地制定了有利于团结和维护各阶级阶层的土地政策、劳动政策,从群众最切身的生活利益出发,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农民及其他各阶级的利益诉求,极大地调动了乡村广大人民抗战的积极性,使得抗日根据地不断得到扩大和巩固。正如聂荣臻所说的,“人民群众一经发动起来,就有了足以抗击日本侵略军的‘人山’和‘人海’”[19]。另外,中国共产党还在各抗日根据地大力开展思想和文化教育,通过丰富多样的方式,将抗战的思想、民主的思想、革命的新文化传播给成千上万的农民,在很大程度上激发了农民的革命意识、民主意识等,使广大农民得到教育,这也大大增强了中国共产党在农村动员的有效性。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中就明确提出“新民主主义的政治,实质上就是授权给农民”[20]。正是抗日根据地这个“实验场”的不断扩大和巩固,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敌后抗日游击战才能有效打击敌人,有力地牵制华北、华东地区大量的日军。这也是“抗日战争能由战略防御转到战略相持的一个重要的条件”[21]。
日本帝国主义发动的侵华战争给中国人民带来了无比沉重的苦难,但在全国各族人民的共同努力下,抗日战争最终取得了胜利,把侵略者驱逐出了国门。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人民抗击日本帝国主义的过程中,在把旧中国变为新中国的实践道路上迈出了坚实的一步。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够在抗战时期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与其采取的有效的动员策略是密不可分的。总结和分析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社会动员的成功经验和基本策略,无疑对当前我国的社会动员具有重大的现实启示意义。
社会动员要想达到预期目标,除要有正确的动员策略外,最为重要的就是动员的主体要付出实际的行动,将动员的策略贯彻下去,这是动员取得成功的基本要求。抗战时期,战争对我国所造成的破坏非常严重,大批牲畜和耕地急剧减少,无数贫苦农民濒临破产。为了使农民能够生存发展,中国共产党在新建立的抗日根据地实行新的税收制度和减租减息政策。在抗战的中后期,中国共产党提出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动员口号。1942年1月,中共中央政治局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抗日根据地土地政策的决定》,制定了抗战时期的土地政策,这一既减轻贫苦农民负担又在一定程度上兼顾地主、富农利益的政策,得到了广大人民的支持。其后,政府又通过春耕贷款、鼓励开荒等一系列政策,使得贫困农民有了生活的保障,抗日的积极性也随之有了极大的提高[22]。同时,中国共产党又领导抗日根据地军民开展以自力更生为目标的大生产自救运动,这大大减轻了抗日根据地人民群众的困苦,农民踊跃参加党领导下的民兵、游击队、正规军,使得党的力量得到了发展和壮大。这充分表明了保障和维护人民群众的核心利益,尤其是保障广大底层人民群众的基本生活、生产,是社会动员得以成功的根本保证。因此,要进行适当的社会动员,必须以维护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为出发点,社会动员才可能取得成功。
2019年年底,我国遭遇了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由于新冠肺炎传染性极强,当时又没有特别有效的预防治疗办法,再加上我国人口多,流动性大,一些地方和部门在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上准备不足,疫情很快就蔓延到我国大部分省区市。面对新冠肺炎疫情,中共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地方各级党委和政府也高度负责,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指挥和部署疫情防控工作,实行全民动员,群防群控,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伟大力量。从中央到地方,从城市到乡村,从企业到机关,从社区到校园,党员干部和人民群众都迅速组织起来,紧急行动起来,全力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目前,我国已成为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最有成效的国家之一,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成果充分证明了只有从维护最广大人民的利益出发,社会动员才能取得一定的成功。
1937年5月3日,毛泽东在延安召开的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会议上作的《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时期的任务》的报告中指出:“抗战需要全国的和平与团结,没有民主自由,便不能巩固已经取得的和平,不能增强国内的团结。抗战需要人民的动员,没有民主自由,便无从进行动员。”[23]正是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陕甘宁边区以及其他抗日根据地开始普选各级抗日民主政权。民主选举在各个抗日根据地普遍实行,这对于当时广大农村的农民来说是未曾经历过的,大大地激发了抗日根据地农民参与新的政治形态的热情,为中国共产党的动员工作奠定了坚实的群众基础。中国共产党能够坚定信念、放心地在各个抗日根据地实行普选,与党从开始就强调党的自身建设密不可分。抗战期间,在中国共产党组织动员广大人民群众参与抗战的同时,党的群众路线思想也不断得到发展和完善。党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作为党的基本的政治路线和工作的方法,从中央领导到基层干部,皆以艰苦朴素、严于律己的模范行为影响着广大人民群众。正是因为中国共产党这种为国家、为民族、为广大人民群众真心服务的精神,为全国人民塑造了抗战为民的模范形象,真正地赢得了社会各阶层的信任,赢得了广大老百姓的拥护。
当前,新形势下,我们党还面临着许多严峻的挑战,尤其是一些党员干部中存在的贪污腐败问题、脱离群众的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问题,仍然威胁着党和国家人民群众的利益。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的,“我们的党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政党。党领导人民已经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我们完全有理由因此而自豪,但我们自豪而不自满,绝不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我们的责任,就是同全党同志一道,坚持党要管党、从严治党,切实解决自身存在的突出问题,切实改进工作作风,密切联系群众,使我们党始终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坚强领导核心”[24]。因此,针对目前存在的一些问题,我们党要在实践中不断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使党永葆思想理论上的先进性,在党内要切实实施真正的民主制度,特别是在社会动员中更要将推进民主建设与加强党的自身建设相统一。因为党内的民主正是孕育创新精神的土壤,只有发展党的民主,形成像抗战时期民主讨论、积极探索、求真务实的风气,建立健全以民主集中制为核心的党内民主制度,才能真正发挥广大党员干部的精神力量,才能真正地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唯有这样,才能动员广大人民群众投身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建设中,才能真正领导全国人民战胜当前所面临的种种困难,最终真正实现民族复兴的伟大梦想。
综上,抗战时期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指导下,中国共产党以维护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为核心,通过民主建设和党的自我建设,深入敌后,深入乡村,采取全方位、多层次的动员策略和动员方式,为抗战胜利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新时代,着力解决好目前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更好地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社会公平正义的追求成为我国现阶段最主要、最现实的问题。在此情形下,应把维护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放在首位,积极推进以不断改善民生为目标的社会建设,多为人民群众办实事、做好事,调动广大人民群众积极参与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建设的热情,以早日将我国建设成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