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慧 裴珊 赵昕
摘 要:金融作为市场经济体制下的核心,在国民经济体系中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海洋经济作为国民经济中新的增长点更加需要金融市场的有力支持。因此,金融改革如何有力支持我国海洋经济发展是当下值得深入研究的问题。本文基于2006年-2016年的海洋经济数据,采用合成控制法,探索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政策对于海洋经济的影响效果。研究表明:金融发展与海洋经济增长存在非线性关联关系,不同地区金融政策与海洋经济的结合程度不同。其中山东和福建的海洋经济增长分别呈现出稳定上升和波动上升态势;浙江地区金融促进海洋经济发展的效果不理想。
关键词:海洋经济增长;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政策效果;合成控制法
一、引言
自改革開放以来,我国经济飞速发展,成为世界经济增长史上的奇迹。与此同时,金融支持实体经济发展、带动产业经济振兴日益成为共识,金融改革作为推动区域经济发展的新思路和新路径也越来越得到普遍认同。为了促进金融改革与实体经济的结合,我国2012年3月28日设立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随后,又分别在珠江三角洲、福建、山东等地区设立多个试验区,开展金融综合改革。改革政策的总目标是切实解决浙江温州等地经济发展存在的突出问题,提升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引导民间融资规范发展。而浙江、广东、福建和山东作为我国沿海省份的重要组成部分,其经济发展的重中之重即是促进其海洋经济增长,从而带动全省经济的全面发展。由此,金融改革如何有力支持各省的海洋经济发展是当下值得深入研究的问题。
二、文献综述
近年来,我国海洋经济在未来经济发展格局中占据了越来越关键的地位,海洋与金融的联系也日益密切。首先,在大多数文献中均有提出,金融发展是促进国民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比如经典的有Goldsmith(1969)认为,金融的发展是经济增长的必要条件。Galindo等(2002)指出12个发展中国家金融自由化可以改善厂商的资本配置,金融发展与经济发展存在相辅相成的关联。由于金融发展可以使资本快速累积,从而提高持续发展的生产力,因此有助于经济的增长(马铁成,2017)。其次,具体到金融与海洋经济发展关系时,林宏山(2017)和陈明宝(2018)指出沿海地区金融发展对海洋产业结构优化具有正向促进作用。金融发展程度增加,可以促使资源的流动和分配,从而促进海洋各产业的发展。
但也有部分专家学者提出反向结论,这些研究成果主要依赖于Pagano(1993)提出的“金融抑制”模型,他认为金融发展抑制了经济增长,并深入剖析了金融发展对经济发展的抑制作用。在海洋经济相关研究中,俞立平(2013)发现海洋经济也存在“金融抑制”现象。正如钱水土(2010)和周永涛(2011)所指出的,海洋产业特有的“高投入、高风险、见效慢”的特性使得商业金融对其望而却步,但政策性金融的存在可以有效弥补这一缺陷。俞立平(2013)基于面板向量自回归模型,发现金融对海洋经济的支持力度明显不足。由于金融与海洋经济的互动效应不显著,金融对海洋经济具有一定程度的抑制作用。张岑(2015)也表示金融发展水平与海洋产业聚集之间并没有显著正相关关系。
综上所述,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错综复杂的关系,而作为新的经济增长极,金融市场在海洋经济发展过程中的具体表现却并不明朗。基于此,我们对国家当前金融改革政策与海洋经济发展的深层次关系展开进一步的探讨,利用合成控制法分析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的成立对该区域海洋经济发展的影响,并给出相应的政策建议。
三、研究方法
合成控制法(Synthetic Control Method)最早由Abadie和Gardeazaba于2003年提出,它的基本思路是:根据已有的数据和目标单元构建一个“反事实”的对照单元,再根据事件发生后的目标单元与对照单元的差别进行计算,进而对事件效果进行评估。
具体来说,依据本文的研究背景,假设可以收集到(J+1)个省份、T期的海洋经济面板数据,其中,只有省份i在第T0(1≤T0≤T)期被实施设立金融改革试验区的自然实验,另外的J个省份在T期上都属于省份i的控制单元。那么,设立金融改革试验区对省份i海洋经济增长的实验效应可表示为:
式(2)中,δt是时间固定效应,εit是每个省份的短期冲击,为不可观测值,并且假设其在省份层面满足均值为0。
四、实证分析
1.数据来源
目前我国有五个国家级的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根据合成控制法的思想,将改革前后各地区的海洋经济状况进行了对比分析,以揭示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对沿海地区海洋经济发展的影响。
参考彭宇飞(2017)在《中国海洋经济发展差异及影响因素分析》中的分析结果,海洋经济发展与整体经济发展水平、产业规模、产业结构、就业人数以及技术水平呈显著的正相关。因此,我们选择的预测控制变量包括:滞后一期的国民生产总值(GDP),用来表示该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产业规模(海洋生产总值GOP/国民生产总值GDP)(INSC),表示该省的海洋生产总值对该省经济增长的贡献;海洋产业结构(海洋第三产业产值/海洋生产总值)(INSTRU),该值的增加表示沿海省市在海洋产业结构方面是否存在优化升级;海洋产业就业人数(Lab),表示海洋产业的普及范围;以及海洋科研从业人员(TEC),表示海洋类技术创新发展程度。
在合成过程中,对照组的每个省市都会有相应的权重,权重高的省市说明与目标的金融改革区情况更相似,相反则表明相似度不高。其中,广东在合成控制过程中控制组的权重出现明显的不均衡,导致合成效果不佳,因此本文不把广东列为参考对象,重点针对浙江、福建和山东三个省份进行分析。
这三个省份控制变量的实际值与预测值的对比情况表示,在实施政策的时间前后合成控制值和实际值之间存在明显差异。由于“反事实”的曲线合成的目的就是能够模拟出未实施政策的目标改革区的创新情况如何,所以在改革发生之后,真实曲线与合成曲线之间的差异就是改革的效果。
2.合成控制的实证分析
从实证的结果来看,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政策的实施对于不同地区的海洋经济增长存在着不同的影响。图1中展示了对几个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的合成结果。其中,竖直虚线代表政策发生的年份,观察竖直虚线前后两条曲线的走向变化,则能得出政策是否有效的结论。图1分别为合成后的浙江、福建、山东和实际浙江、实际福建、实际山东的海洋生产总值的对照图。实线表示真实的金融改革区2006年-2016年海洋经济的状况,虚线则表示合成的金融改革区,即不发生金融改革的改革区在改革年前后的海洋生产总值情况。
在图1(c)中,竖直的虚线之前直线与虚线几乎完全重叠,说明合成山东地区金融改革区拟合得很好,实际山东的GOP情况与合成山东在2014年之前基本一致。浙江和福建的情况与山东类似,即便有个别预测变量的匹配出现偏差,但在总体上拟合得相对较好。
自2012年开始执行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时起,真实浙江与合成浙江的实际GOP路径有明显差异。2012年之后,真实浙江的实际GOP先是与反事实构建的“浙江”基本持平,并在2014年后呈下降趋势并且差距逐步拉大。由此可见,执行金融综合改革区并没有对浙江省海洋经济发展起到某些促进作用。
相对而言,真实福建与合成福建的实际GOP路径差距也没有立即显现,从2012年开始“金融抑制”显现,使真实福建的实际GOP低于合成福建。但是在设立金融试验区两年后(2014年后)真实福建逐渐反超合成福建,随后福建真实GOP快速增长,直至2016年相对于合成福建一共增长了1000元。因此,金融改革政策对福建泉州的海洋经济发展而言出现先抑制后促进的效果。最后,对于山东来说,执行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政策之后,其政策效应也十分显著,从改革年份(2014年)开始,真实山东的实际GOP路径与合成山东的实际GOP发生明显分离,到2016年,由于金融改革试验区设立的作用,其实际GOP增长了近1000元,说明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政策对山东来说效果最为明显。
3.稳健性分析
为了证明山东、浙江、福建三个地区的海洋经济增长效应和抑制效应确实源于国家金融试验区的政策规划而非其他因素,本文利用Abadie等提出的安慰剂检验法进行检验。该方法的具体步骤是:在控制组选取一个省份,然后假设该省份在政策实施的时间点上也受到了金融试验区政策影响,同样利用合成控制法构造该城市的合成控制省,得出其政策效应值。通过此种方式对全部控制组省份做安慰剂检驗,若发现所有控制组安慰剂检验得出的政策效应值均小于实验组的政策效应的话,则证明了实验组的评估是显著的,且证明估计结果是稳健的。从图2中可知,绿色线表示四个省份的政策效应,而灰色线表示其他对照组的安慰剂效应。
在安慰剂检验中,福建和山东政策实施年份分别为2012年和2014年,通过上文可知在政策实施之前的年份,两个省份的变动程度与其他城市一样平稳,但在政策实施后开始逐年增大。因此,金融改革试验区的真实GOP与合成控制GOP差异的确来源于该地区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政策的实施。按照上述步骤的安慰剂检验,结果表明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我国实施的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政策的实施最终促进了山东和福建的海洋经济增长,同时也抑制了浙江的海洋经济增长。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的研究对象选择了浙江、福建、山东三个设立了国家级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的沿海省份,实证结果表明,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的成立对不同地区海洋经济增长效应影响不同。究其原因,我们认为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讨论。
自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成立以来,山东省充分利用中央和地方财政资金,积极撬动金融资源助力海洋经济创新发展,政策效果持续向好。在福建省金融改革政策提出的前两年,金融资源与海洋经济的融合经历了短暂的过渡,直至2014年伴随更多金融资源投入到海洋领域,海洋经济开始进入加速发展阶段。浙江海洋经济发展较早,发展水平一直位于我国前列,但在其快速发展的同时表现出明显的脆弱性。一方面金融改革向海洋领域注入了一定的信贷风险和投资风险,另一方面有研究显示(潘哲琪等,2019),浙江企业使用资金能力偏低,金融资源利用效率相对较低。这些使得浙江海洋生产总值在原有轨迹上出现滞后甚至下滑。
由此可见,金融发展与海洋经济增长存在非线性关联关系,不同地区金融政策与海洋经济的结合程度不同。为此,我们提出以下建议:
1.细化不同区域的金融政策,维护海洋经济均衡增长
当前我国的海洋经济正在平稳发展,但不同地区的发展水平仍有差异,政府应针对海洋经济发展稳定的地区,抓住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促进海洋经济发展战略方针,利用各类金融工具支持海洋创新性增长。对于海洋经济相对发展较慢的地区,政府应通过适当改变金融改革策略,保证海洋经济与金融市场的健康发展。
2.合理配置海洋类金融资源,加大金融风险管控
银行应积极优化信贷结构,针对各沿海区域的金融需求来合理配置金融资源,加大对民间资本投资海洋产业的引导。同时有关部门也要加大对信贷风险、投融资等风险的管控,促进财政政策、产业政策与金融政策的相互协调,构建多方参与的长效沟通协调机制,促进银企对接。
3.加大涉海企业金融扶持力度,推动海洋科技发展
搭建科技金融服务平台,对涉海企业提供融资咨询、创业辅导、交易评估、人才培训等科技化金融服务。优化海洋类科技人才培养模式,通过制定一系列的优惠政策,收纳海洋类科技人才,提高海洋金融的利用率。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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