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依之地》:通向奥斯卡的“距离”

2021-04-14 03:54苏婷
走向世界 2021年8期
关键词:问鼎石膏奥斯卡

苏婷

随着华人导演赵婷制作的电影《无依之地》抱得柏林小金狮,“宋丹丹继女斩获国际大奖”持续刷屏,美国西部“当代游牧民族”走入我们的视野。影片女主角弗恩生活在美国小镇恩派尔,这里靠生产石膏发家,随着美国房地产泡沫的破碎,小镇工厂一夜之间倒闭,人去镇空,弗恩的养老金不足以维持生活,她也成为了“当代游牧民族”的一员,这是一个吃住都在房车里,一边在路上寻觅“诗和远方”,一边在生活的“苟且”中不断挣扎的群体。

影片戳破了所谓资本主义社会“彼岸天堂”的泡沫,符合了大洋此岸的我们内心深藏的政治正确,又是华人女导演首次问鼎国际三大电影节,被各路媒体和自媒体集体赋予“问鼎奥斯卡”的重任在肩,野生影评人们与有荣焉,持续狂欢。但是影片的表象绝非拿铁锤批判现实主义,剥去自然主义影像风格的外衣,剥去硬现实主义的故事讲述手法,是女性导演对底层人生出路的悲悯和求索。

影片不通过激烈的矛盾冲突和“精彩”的故事打动观众。我们需要耐着性子从弗恩琐碎的日常中拼合她的一生,需要通过角色的只言片语抽丝剥茧,透过旷美的自然景观看到背后残酷的社会真相,透过这个公路上漂泊,野外如厕的中年妇女的各种尴尬,看到她心中对逝去丈夫刻骨铭心的挚爱。她之所以陷入“无依之地”,既是因为社会变迁夺走了她的生活之地,也是因为生活变故让她永失我爱,无论停在何处都无法填满爱人离去留在心里的空洞。这两个平行的理由在电影中并没有逻辑上的关联,假设如果有关联,哪怕缀上一句台词,弗恩的丈夫离世是因为不被医保体系所覆盖,批判现实就会更有力度。导演牺牲了批判现实的力度,完成了人性刻画的深度,让两个理由平行且无关,让主人公同时具备了两种质感,社会角色上命如浮萍,人性质量上情如深海。

面对人生的困境,温热的关怀留给主人公,尖锐的批判留给不愿停止思考和判断的观众。

《无依之地》看似没有大开大合的戏剧冲突,实则隐藏了资本主义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尖锐矛盾,女主弗恩的人生起伏与石膏小镇的兴衰紧密联系,石膏小镇繁荣和消亡背后,是美国次贷危机爆发房地产泡沫的破碎,石膏小镇只是经济危机大潮中被连根拔起的一棵小树,弗恩是树上的一只蚂蚁。那不断出现的一辆房车在美国西部孤独穿行的全景,让人想起“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詩意隐喻,弗恩在路上觅得的各种临时工作,则浮现出嵌入工业社会的蝼蚁人生的残酷隐喻。

品味这种深藏的对比,观众可以获得沉浸式的艺术体验,“沉浸”是因为思考和领悟。从影片本体走向“真相”必须有一个距离,正是这个“距离”实现了电影的艺术张力,是通向美的距离,这个“距离”,成就了《无依之地》不是一部“娱乐至死”的工业制成品,是可以问鼎金狮,角逐奥斯卡的电影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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