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南 谭志坤
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之时,全国仅有50余位党员。2021年建党100周年之际,中国共产党已由昔日的“小党”和“弱党”发展为当今世界屈指可数的数量上超过9000万党员的“大党”和“强党”。100年的时间之于人类历史不过是沧海之一粟,但中国共产党却在100年内完成了“由小到大”和“由弱变强”的华丽蜕变。回首历史,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不断发展壮大,一个关键因素就是始终秉持以自我革命作为政党治理的理念和治党实践。在建党100周年之际,回眸百年来党的自我革命的历史,总结其主要经验,在历史中寻找有价值的启示,既是对中国共产党百年光辉历史的回溯,也是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题中应有之义。
党的建设是中国革命成功的三大法宝之一,而党的自我革命则是推进党的建设的核心理念和重大实践举措。“自我革命体现了我们党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以斗争精神和斗争本领推进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的先进意识形态”。①方世南:《把握自我革命深厚价值意蕴的三大维度》,《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2期。尽管党的自我革命的历程并非一帆风顺,但其始终为党夺取政权和执政后的治国理政目标而服务。从这一逻辑出发,有助于系统的总结革命、建设、改革这三个历史阶段党的自我革命的共同历史经验与不同特征表现。
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中国共产党在建国执政前的28年里始终面临严峻的斗争环境,这决定了中国共产党必须保持高度的组织凝聚力,从而能在严峻的环境中求得生存与发展。从理论上而言,无产阶级革命的主体力量应是工人阶级,农民阶级是最可靠的盟友,民族资产阶级则可能成为同盟者。然而在革命实践中,中国工人阶级虽然具有各种优点,但数量较少且主要集中于沿海沿江地区的大城市。同时,虽然中国工人阶级的形成早于资产阶级,但由于近代中国工业不发达,1920年前后全国工人数量仅有一百四十八万九千人。②[法]让·谢诺:《中国工人阶级的数量和地域分布》( 续),李谦译,《史林》1991年第4期。虽然这个数目的绝对值并不小,但相对于当时全国4亿5千万总人口数量而言,其比例可谓微乎其微。由于工人分布集中且大革命时期党的工作重心集中于发动城市工人运动,所以工人阶级基础薄弱的问题尚不突出。但随着大革命的失败,尤其是确立了“农村包围城市”的革命道路后,新民主主义革命的阶级基础事实上已经以农民和小资产阶级中的先进分子为主。中国革命的这种特殊性,即工人阶级基础事实上较薄弱的问题,几乎贯穿于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这是党必须解决的关键问题,时代背景决定了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自我革命必须一方面着重于无产阶级思想改造,另一方面则要极端重视和强调组织纪律性。
中国共产党是无产阶级的先锋队,但“农村包围城市”的独特革命道路给中国革命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即如何保持党的无产阶级先锋队性质。作为革命党,党必须建立最广泛的统一战线以保证革命的胜利。但与此同时,党却不得不面对由非工人阶级党员带进党内的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的消极影响。中国是一个受到几千年小农经济以及由此伴随的落后文化浸淫的国度,农民阶级通常带有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即使是其他小资产阶级中的先进分子,同样会受到非无产阶级思潮的影响。那么怎样做才能从根本上保证党的无产阶级先锋队性质呢?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给出的答案是通过严格的无产阶级思想改造使党员达到标准,从而既在组织上入了党,又在思想上入了党。早在《古田会议决议》中,毛泽东严厉批判了当时党内存在的诸如单纯军事观点、极端民主化、流寇思想等多种错误思想,他认为“若不彻底纠正,则中国伟大革命斗争给予红军第四军的任务,是必然担负不起来的”。③毛泽东:《关于纠正党内的错误思想》,《毛泽东选集》第一卷,第85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如何才能彻底的纠正错误思想呢?毛泽东认为“红军党内最迫切的问题,要算是教育的问题。……有计划的进行党内教育,纠正过去之无计划的听其自然的状态,是党的重大任务之一”。④《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决议案》,《中共党史参考资料》,第五册,第509页,北京:人民 出版社,1979。古田会议为党保持无产阶级先锋队性质提供了明确的方针,即“着重从思想上建设党”并“把思想建设放在首位”,从而奠定了思想建党在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中的根本地位。
同时,中国共产党深受列宁党建思想的影响,而列宁的党建学说诞生于俄国残酷的政治环境下并建立在布尔什维克党的特定历史任务(推翻沙皇的专制统治,这不同于当时西欧国家的工人政党利用议会与资产阶级作斗争)基础上。这样的政党必然会按照“秘密工作”的要求发展成为一个具有铁一样的组织纪律、组织网络严密、与群众建立血肉联系的组织。只有极强的组织凝聚力才能保证布尔什维克党的生存与发展,这是俄国革命的现实历史条件所决定的。所以,列宁主义党建学说最深刻的特征即党建学说融入革命行动理论之中。在列宁看来,“没有铁一般的和在斗争中锻炼出来的党,没有为本阶级全体忠实的人所信赖的党,没有善于考察群众情绪和影响群众情绪的党,要顺利地进行这种斗争是不可能的。……谁要是把无产阶级政党的铁的纪律哪怕是稍微削弱一点(特别是在无产阶级专政时期),那他事实上就是帮助资产阶级来反对无产阶级”。①列宁:《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节选)》,《列宁选集》第四卷,第200-201页,北京:人民出版 社,1972。“纪律和发展是携手并进的”。②[美]萨缪尔·P·亨廷顿:《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王冠华、刘为等译,第19页,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从秋收起义后制定三项纪律到1928年提出六项注意,再到1947年提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以及新中国成立前毛泽东严格要求高级领导干部必须遵行报告制度,③报告制度是毛泽东于1948年1月为中共中央起草的对党内指示中提出的,报告制度要求各中央局和分局的书记以及各野战军首长和军区首长自己动手按照规定的时间向党中央汇报工作状况。它是在解放战争取得重大进展之际出台的一项重要举措,旨在克服党内的无纪律无政府倾向,使全党在民主集中制原则下团结在党中央周围,树立了党中央的绝对权威。参见毛泽东:《关于建立报告制度》,《毛泽东选集》第四卷,第1264-1266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党始终高度重视保持严密的组织纪律性,同时通过严格执行使一项项铁一样的纪律规定成为必须遵循的制度安排,从而为党保持强大的组织凝聚力和向心力奠定了基础。
纯洁思想和严格纪律都需要依靠反复的改造与教育,党从战时需求出发开创了独具特色的党内整风运动。整风与肃反可谓旨趣迥异,整风是“在党内发动一个启蒙运动,使我们同志的精神从主观主义、教条主义的蒙蔽中间解放出来,号召同志们对于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党八股加以抵制”,不同于以“残酷斗争、无情打击”为主要特征的肃反运动,整风的宗旨“第一是‘惩前毖后’,第二是‘治病救人’。对以前的错误一定要揭发,不讲情面,要以科学的态度来分析批判过去的坏东西,以便使后来的工作慎重些,做得好些。这就是‘惩前毖后’的意思。”同时,“对待思想上的毛病和政治上的毛病,决不能采用鲁莽的态度,必须采用‘治病救人’的态度,才是正确有效的方法”。④毛泽东:《整顿党的作风》,《毛泽东选集》第三卷,第 827-828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这两条宗旨确立了“团结——批评——团结”的公式以及在和风细雨的氛围下开展党内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的原则,通过延安整风运动和土改整党,党有效实现了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党的自我革命的理念因而深入人心,使全党能在团结统一的基础上为赢得中国革命的胜利而奋斗。
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成为执政党,党所承担的历史任务发生了重大调整,即实现国家富强和人民富裕。毋庸置疑,此时期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取得了一系列伟大的成绩。然而,美国等帝国主义国家对中国的压制以及1956年“波匈事件”引发的国内局势动荡,使毛泽东意识到社会主义国家也存在矛盾。⑤1956年10月匈牙利爆发了民众对政府不满的冲突运动后,中国国内出现了一部分群众“闹事”的问题,包括农民退社、学生罢课、工人罢工等问题,这些问题发生的根源在于党员干部工作中的官僚主义引发了群众的严重不满。毋庸置疑,这对于刚刚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制度是严峻的考验,它表明即使是在社会主义条件下,矛盾也并不会自然的消除。尽管这类矛盾的性质是人民内部矛盾,但能否妥善化解人民内部矛盾却关系到党的执政基础和社会主义制度的巩固程度。这一点在1956年12月29日人民日报发表的《再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中得到了深刻阐述,即“人民内部的某种矛盾,由于矛盾的一方逐步转到敌人方面,也可以逐步转化成为对抗性的矛盾。”参见:《再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建国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九册,第563页,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4。加之60年代中苏关系出现裂痕,冷战背景下国内外的严峻局势决定了党必须通过一系列政治运动实现对社会的整合与控制,这也深刻的影响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党的自我革命的策略选择,即频繁开展高强度的党内整风运动。从新中国成立初整党整风到1957年开门整风、再到“四清运动”、及至“文化大革命”期间的“整党建党”,党开展自我革命一方面为纯洁党组织并进而为实现国家富强和人民富裕奠定了基础,但同时受“左”倾思想的影响,党的自我革命也遭遇了一些曲折。
一方面,“左”倾思想在党内的蔓延引发思想建党演变成政治斗争。1957年开门整风中,一部分右派分子的论调被放大,造成全国50多万人被打成“右派”,而其中绝大部分是因反右扩大化受到牵连。在“文化大革命”中,诸如五十字建党方针等更是此时期“左”倾思想泛滥的写照,而这种错误思想更是以制度的形式得以确立。①1968年元旦“两报一刊”《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红旗》杂志共同以“迎接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 全面胜利”为题发表社论,其中“五十字纲领”被表述为“ 党组织应是无产阶级先进分子所组成,应能领导无 产阶级和革命群众对于阶级敌人进行战斗的朝气蓬 勃的先锋队组织。”自此,“五十字纲领”正式成为“文 革”期间“整党建党”的指导性理念,它将党组织的 奋斗目标完全与阶级斗争相挂钩,而对经济建设却只 字未提。毋庸置疑,“五十字纲领”指导下的“整党建 党”从一开始就陷入了目标与实际分离的困境,它要 重建的不是一个能够担当起执政党角色的中国共产 党,而是一个专注于阶级斗争的党。党的自我革命本应是党内的马克思主义教育运动,但八届三中全会以来“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思想逐渐在党内发展,导致党对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的判断出现失误。在“左”倾思想的影响下,党的自我革命在具体实践中出现了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原则被破坏以及由群众领导党内整风等现象。由此,党的自我革命背离了党治国理政的现实历史需求,也就难以发挥其应有的价值和效果。
另一方面,对运动式治党的路径依赖造成党的自我革命的制度化建设不足。制度化是衡量政治程序是否规范的重要标准,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开展运动式治党有其客观原因,但路径依赖却造成党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仍习惯于运动治党方式。运动治党的优势在于强大的政治动员能力,它使全党都能集中注意力于党的治理上,迅速取得实效以达成治国理政的目标。党在新中国成立后通过一波又一波的党内政治运动力图实现组织上的纯之又纯,短期内确实能迅速实现党组织的净化。然而,运动式治党的最大缺陷在于缺少制度的刚性约束与保障,随意性较大,治党成果很难以制度的形式加以巩固,党必须不断开展新一轮政治运动来解决前次运动中遗留的问题。以反对官僚主义为例,新中国成立后历次自我革命的运动无不以反对官僚主义为重要内容,但官僚主义却并未得到根除,反而在每一次政治运动中反复提及。究其根源,就在于运动式治党不能触及问题的本质,短期治标却不能治本。此外,运动式治党的另一大弊端即易于扩大斗争对象,运动一旦开启,往往呈现狂热的风卷残云之势。在这种情况之下,党的自我革命往往会造成斗争范围不断扩大,直至党的自我革命溢出党内范畴。
“文革”结束后,通过批判“两个凡是”所引发的真理标准大讨论,人们的思想得到解放,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启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历史进程。党治国理政的中心工作转变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为适应新的转变,党的自我革命的方针策略也悄然发生改变。从改革初期的全面整党、到三讲教育、到“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学习教育活动、再到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活动,以及十八大以来陆续开展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三严三实”专题教育、“两学一做”学习教育、“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活动,党的自我革命逐步进入了法治化和规范化的轨道之中,不断提高了党的建设质量。
改革开放之初,邓小平就阐明了制度的重要性,“制度好可以使坏人无法任意横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无法充分做好事,甚至会走向反面”。②邓小平:《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邓小平文选》第二卷,第333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制度治党是改革开放以来自我革命的显著特征,重新修订党章并重塑党章的绝对地位,出台纪律处分条例以规范党员的行为,此外还制定了一系列党内法规,形成了较为完善的党内法规体系。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制度设计的适应性不断提升。制度缺少适应性意味着“在一段时间内,某一组织针对某一类型的问题已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对策,假如它一旦碰到了完全不同类型的问题并需要采用不同的对策,该组织就很可能沦为自己过去成功的牺牲品,应付不了新的挑战”。①[美]萨缪尔·P·亨廷顿:《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王冠华、刘为等译,第11页,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换言之,曾经取得成效的制度易造成路径依赖,从而很难在党情国情世情变化之际迅速对其加以修缮,而制度一旦与时代脱节,就将失去其存在的价值。可喜的是,党自十八大以来已着手增强制度的适应性,这尤其体现在对失去时效性的党内法规的更新和清理上。2015年,中共中央通过了《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取代了2003年颁布的《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以适应新的时代需求。同年,中共中央印发《中国共产党廉洁自律准则》,取代了于2010年颁布的已不能完全适应形势需要的《中国共产党党员领导干部廉洁从政若干准则》。2013年8月28日,中共中央发布《中共中央关于废止和宣布失效一批党内法规和规范性文件的决定》。“根据该《决定》,1978年以来制定的党内法规和规范性文件,有300件被废止和宣布失效,467件继续有效,其中42件将作出修改”。②盛若蔚:《中共中央对党内法规制度进行集中清理》,《人民日报》2013年8月29日。2014年11月17日,中共中央再次发布《中共中央关于再废止和宣布失效一批党内法规和规范性文件的决定》,这次清理“废止160件,占清理文件总数的38.9%;宣布失效231件,占清理文件总数的56.2%;继续有效20件,占总数的4.9%”。在这两个阶段,“通过对新中国成立至2012年6月期间出台的23000多件中央文件进行全面筛查,共梳理出规范党组织工作、活动和党员行为的中央党内法规和规范性文件1178件。经过清理,废止322件,宣布失效369件,二者共占58.7%;继续有效的487件,其中42件需适时进行修改”。③盛若蔚:《中央党内法规制度完成全面“体检”》,《人民日报》2014年11月18日。对党内法规的清理和废止,有效提升了党内法规的适应性,这是构建党的自我革命科学化制度体系的关键一步。
在不断提升制度化水平的同时,党的自我革命也始终为经济建设这一中心工作服务,从而成为党推动社会革命的重要抓手,彰显了其所蕴含的科学性。党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决策中枢,党的自我革命的目的是让党治国理政的目标得以顺畅执行,因此自我革命必须限制在党内进行。一旦自我革命的范围由党内扩散至党外,将对党员干部的要求普及于全民范围,势必造成社会的泛政治化。改革开放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对党员干部的教育在思想上始终围绕“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同时更加强调以人民为中心,以物的尺度与人的尺度的有机统一有效契合了党治国理政的时代需求。
作为中国共产党改造主观世界的抓手,党的自我革命有其严密的理论逻辑,亦即其中存在的客观规律,这决定了党的自我革命的必要性、可行性与科学性。同时,在具体的历史进程中,党的自我革命实践较好的契合了其理论逻辑,两者之间相得益彰,具有辩证统一的关系。
作为贯穿革命、建设、改革三个历史阶段的关键词,党的自我革命有其科学严谨的理论逻辑,理论逻辑是党的自我革命能够顺利推进并为党开展社会革命发挥积极作用的前提。
第一,党的自我革命是破解个人主义等错误思想与无产阶级政党强调集体主义之间矛盾的必然产物。无产阶级政党的核心特征之一即是对集体主义的严格要求。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从一个“小党”和“弱党”一步步发展壮大为“大党”和“强党”,依靠的正是将全党拧成一股绳的集体主义力量,它保证了中国共产党无论身处怎样的境地,总能凝聚全党产生最大化的力量与智慧。其显著标志即“四个服从”,“个人服从组织、少数服从多数、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④毛泽东:《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毛泽东选集》第二卷,第528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凭借着对集体主义近乎苛刻的要求,中国共产党产生的强大的组织凝聚力使全党能如臂使指般顺畅自如执行中央的决策,自觉维护中央的权威,这是党能在苛刻的环境下生存、发展、壮大的组织根源。然而,无产阶级政党的党员并不天然的就满足集体主义的要求,党员内部时常面临个人主义等离心倾向的消极影响。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问题,既有传统落后文化浸淫的原因,也有现实社会生产力因素的影响。其一,受几千年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及其衍生出的落后文化的浸淫,人们的思维惯性中往往带有个人主义色彩。典型的如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特殊的战争环境决定了农民是党员的主要来源,然而农民所带有的个人主义等习气显然不能适应艰苦的革命战争需求,因而对农民出身的党员进行思想改造就极为迫切;其二,中国社会的经济发展状况尚不足以支撑人们在文化观念上实现完全的转变,党内出现的个人主义等错误思想有其深刻的经济根源,其背后折射的权力逻辑尚不可能被集体主义逻辑完全取代。中国是在一个落后的农业国进行社会主义革命,新中国成立后一项重要任务即进行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以改造国民性。然而,“人们的观念、观点和概念,一句话,人们的意识,随着人们的生活条件,人们的社会关系、人们的社会存在的改变而改变,这难道需要经过深思才能了解吗”?①马克思和恩格斯:《共产党宣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第291、283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经济基础决定着文化观念等上层建筑的变动,在社会生产力尚未高度发达之时,寻求消除人们思想观念中的个人主义色彩及其对党内思想所造成的侵蚀,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尽管党员往往是社会中的先进分子,但终究仍然来源于中国社会。所以,他们很难或者说根本不可能摆脱掉内嵌于社会中的个人主义因素的影响。尤其是当党员群体的数量规模日益扩大以后,党内的个人主义诉求必然会更加显著,由此也就带来了党员个人主义的自我诉求与无产阶级政党集体主义的自我规定之间的深刻矛盾。归根结底,个人主义的诉求往往基于对个人利益得失的判断,而“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②马克思和恩格斯:《共产党宣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第291、283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个人主义倾向所导致的典型特征显示为思想、组织、作风的不纯洁,即不以共产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而是以个人意志为言行举止的决定性因素。它往往造成思想上背离马克思主义理论,组织上因把关不严混入一批不符合党员标准的人,作风上背离共产党人的三大优良作风的消极影响。个人主义的运行逻辑与集体主义的运行逻辑之间所存在的深刻矛盾及其运动,构成了党的自我革命的理论根源。
第二,党的自我革命为实现党的最高纲领与最低纲领服务,同时最低纲领随客观历史变化而产生变动,因而党需要不断自我纠错和自我完善。作为一个无产阶级政党,“中国共产党的优势就在于它始终坚持最低纲领和最高纲领的统一”。③马拥军:《道路自信与共产主义信仰》,《江西社会科学》2016年第7期。围绕着党的最高纲领与最低纲领,自我革命的理论目标也就有了两重意蕴。一方面,党的自我革命的价值归属始终是实现共产主义这一党的最高纲领。革命、建设、改革三个历史阶段万变不离其宗的就是党对共产主义崇高理想的不懈追求,这是无产阶级政党的灵魂和命脉所在。一旦丧失了共产主义理想,中国共产党也就背离了无产阶级政党的政治属性。作为中国共产党的初心所系,共产主义始终是党的自我革命的最高目标导向。另一方面,党的自我革命的现实目标始终是为党所承担的社会革命任务而服务的,因而必须契合不同历史时期社会革命的差异化要求,以破解党所面临的最紧要问题为己任。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社会革命的主题是政治革命,即夺取政权并建立社会主义制度,因而党的自我革命的首要任务是锻造一个完全巩固的布尔什维克党以服务于获取执政地位的目标。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社会革命的内涵已发生变化,不再是以战争和暴力为主要内容的政治革命,而转为以建设为主旨的经济、文化、科技等层面的革命,是要解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和落后的社会产生力之间的矛盾。因此,此时期党的自我革命的首要任务是服务于解放和发展生产力,为党治国理政奠定组织力量根基;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党的十九大明确了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以来,社会革命不仅是追求共同富裕,还要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因而党的自我革命不仅要服务于生产力的解放和发展,还要在诸如生态文明建设等领域发挥引领作用,这就要求党要及时转变发展观念,不再单纯追求GDP的增长,而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人民群众包括物质利益的经济权益、民主法治利益的政治权益、精神文化利益的文化权益、参与社会治理的社会权益和享有生态环境产品和服务的生态环境权益在内的整体性权益,促使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
第三,思想建党和制度治党相结合是党的自我革命能充分发挥作用的关键策略。服务于党的最高纲领与最低纲领,决定了党的自我革命的策略选择,这就是思想建党与制度治党相结合。这一点,是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看家本领。脱离思想建党谈制度治党,无产阶级政党与资产阶级政党的差异性就无从彰显。同时,枉顾制度空谈思想政治教育,会沦为空洞的理论说教。思想建党是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核心所在。无产阶级政党与资产阶级政党的显著区别首先体现在思想的差异,而中国的特殊国情进一步决定了党对思想政治教育必须格外重视。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党必须以农民作为党员的主要来源,这就加大了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必要性和难度。即使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党员入党前能做到思想上入了党,也不能保证在具体的学习生活工作中思想不发生滑坡。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言,“信仰认定了就要信上一辈子,否则就会出大问题”。①习近平《:广大干部特别是年轻干部要做到信念坚、政治强、本领高、作风硬》,《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三卷,第519页,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尤其是面对全球化时代非无产阶级思潮的汹涌冲击,如何抵御来自外部环境的侵蚀,保持党的无产阶级政党性质,无疑是一大艰巨挑战。一旦思想上出现问题,无产阶级政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就无从彰显。同时,思想政治教育的成果必须以制度的形式加以巩固,制度往往带有全局性、根本性、稳定性、长远性。早在古田会议时,毛泽东就在强调思想教育的极端重要性的同时,指出了制度的重要性,如关于肃清红军中存在的盲动主义倾向时,他就强调必须“从制度上和政策上纠正盲动的行为”。②毛泽东:《关于纠正党内的错误思想》,《毛泽东选集》 第一卷,第95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尽管革命战争年代的特殊背景决定了党的制度建设难以完善健全,但依靠制度始终是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关键举措,而随着党成为执政党,制度的重要性更加突出。要提升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就必须结合制度的刚性约束。两者一柔一刚,才能取得标本兼治的效果。
党的自我革命的理论逻辑彰显了其客观规律,而建党以来自我革命的具体实践则契合了这一理论逻辑。纵观革命、建设、改革三个历史阶段自我革命的历史实践,它贯穿了整个中共党史,为实现党的最高纲领与最低纲领而服务,通过思想建党与制度治党相结合不断推动着党的发展和进步。
第一,党的自我革命贯穿于党的发展历史。矛盾的存在决定了党的自我革命永远在路上,它不可能一蹴而就和一劳永逸的解决党内存在的所有问题,而必须以刀刃向内的勇气和胆量,操起锋利的自我革命手术刀向自己开刀,刮骨疗毒、激浊扬清,通过不断地加强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为内容的党的“四自能力”建设,促进党的建设质量不断提高,以适应党在各个不同的历史时期所肩负的历史使命的需要,有效应对各种风险挑战,一步一步地完成党的奋斗目标。在中国革命、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开放等不同的历史阶段皆烙下了党的自我革命的深刻印记,它锻造了一支能领导国家富强和人民富裕的党员队伍,是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必要前提。苏东国家共产党以血的教训证明,能否以严格的要求管理自身决定了无产阶级政党的命运。实践证明,党的自我革命是中国共产党一贯坚持的治党理念和治党实践,是党始终保持先进性和纯洁性的有效形式,是不断提高党的建设质量的重大举措。
第二,党的自我革命在服务于最低纲领并为实现最高纲领奋斗的进程中保持了动态平衡。应该说,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党的自我革命实践较好的契合了获取执政地位这一现实历史需求与实现共产主义这一最高纲领间的平衡。党一方面赢得了战争的胜利建立了新中国,另一方面也在这一过程中建设了一个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完全巩固的布尔什维克化的中国共产党。但必须承认的是,进入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时期以后,党的自我革命在最低纲领与最高纲领间的完全平衡被打破了。此时期阶级斗争日益成为紧绷的弦,党的自我革命在实践中的目标更多的转向以阶级分析视角看待党内问题,造成党内正常的矛盾与意见分歧被视为对抗性的敌我矛盾。从1957年整风转向反右后,中国的政治生活即进入了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中,而追求纯之又纯的党的自我革命最终也导致了一批冤假错案的出现。实事求是的讲,忽视党的现实历史需求,将党的建设重点放在从阶级斗争为角度来加强共产主义理想教育,会导致一定误判的发生。随着改革开放时代的到来,党迅速的完成了自我纠错,对经济建设这一中心任务给予了足够的重视,而党的自我革命也开始服务于这一历史使命,即着力解决执政党所面临的两大历史课题以及“四大考验”“四大危险”。当然,在经济建设的地位和重要性日益突出之际,党的建设在一些地方和部门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轻视甚至于忽视。有鉴于此,党在十八大以来又一次开展了自我纠错,即在抓经济建设的同时突出强调党的建设的重要性,以理想信念作为考察党员干部的根本指标,实现了最低纲领和最高纲领间的有效平衡。总体而言,党的自我革命在服务最低纲领与最高纲领这一目标体系时保持了动态平衡,即使一段时间忽视了党的现实历史任务或是党的远大理想,党仍然能够迅速的完成自我纠错以保持两者之间的动态平衡状态。
第三,党的自我革命在思想建党与制度治党这一具体历史过程中同样保持了一种动态平衡。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特殊的背景决定了思想建党的重要性必然更为突出,惟其如此,才能真正彰显无产阶级政党的政治属性。当然,诸如“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以及解放战争后期的“报告制度”等也充分表明制度同样是治党的重要途径。在进入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时期后,思想政治教育的地位日益突出,这的确有其历史合理性。在中国这样一个农业为主的国家进行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不紧抓思想工作显然是不行的。然而,阶级斗争思维的固化导致思想教育出现了偏差,而制度建设的工作也相应的出现了滞后现象。基于对此时期党的自我革命出现失误的充分反思,改革开放以来党的自我革命的一大特征就是制度建设日益规范化和科学化,一整套党规党纪相继制定出台,为党的自我革命提供了坚实的制度保障。党的十八大以来,又进一步着重矫正了改革开放以来党员理想信念滑坡的问题。在进一步抓紧制度笼子的同时,习近平总书记反复强调“革命理想高于天”。2017年2月13日,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贯彻十八届六中全会专题研讨班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勇于自我革命,是我们党最鲜明的品格,也是我们党最大的优势”。①《党必须发扬自我革命精神——三论学习贯彻习近平 总书记在省部级专题研讨班上重要讲话》,《人民日 报》2017年2月16日。这就将以革命精神为核心的思想建党理念做了最为精辟的阐述。纵观党的自我革命的历史进程,思想建党与制度治党始终处于一种动态平衡中,两者互为补充,共同推动了党的自我革命的历史进程。
总之,一部党的自我革命的历史,就是其理论逻辑与历史逻辑辩证统一的历史。党的自我革命的理论逻辑是其客观规律之所在,而其历史逻辑则是这种规律在历史进程中的表现形式。虽然党的自我革命的历史逻辑与其理论逻辑并非每时每刻都是完全一致的,但这是因为规律是抽象的,而实践则会受到各种偶然因素的影响呈现出跳跃式发展的状态。历史所做的是一种偏斜运动,我们不应以某一阶段历史的具体表现形式与规律有所偏离而否定党的自我革命的重大价值。恰恰相反,我们理应看到党的自我革命在长期的历史实践中所体现出的基本发展趋势契合了其理论根源、理论目标、理论过程。当然,矛盾的客观存在决定了新时代仍然要坚持党的自我革命,而回眸历史和总结经验则是有效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的前提。
100年的党的自我革命史为新时代中国共产党的自我革命提供了足够丰富的经验。展望未来,党的自我革命必须始终牢记为谁而自我革命的初心,掌握并丰富如何自我革命的本领和能力,明确新时代党的自我革命所肩负的历史使命。惟其如此,党的自我革命才能引领党在“百年未有之变局”的时代大背景下,始终不忘初心,坚定不移地为民族谋复兴、为人民谋幸福、为人类谋大同。
为人民谋幸福是中国共产党的初心所系,也是党坚持自我革命的原初动力和价值基础。但必须承认的是,当前部分党员干部奉行官僚主义与形式主义,背离了群众路线的要求,在实际工作中脱离群众,漠视人民群众的诉求与需要,导致一些地区党群干群关系不融洽,严重削弱了党的群众基础,对党在群众中的认可度与威信力造成了严重损害。现实中存在的不足与问题要求党必须以彻底的革命精神坚持自我革命,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言,“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就不要忘记我们是共产党人,我们是革命者,不要丧失了革命精神”。①习近平:《以时不我待只争朝夕的精神投入工作开创 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局面》,《人民日报》 2018年1月6日。相对于选举型政党对自身问题的回避,中国共产党作为使命型政党历来不回避自身存在的不足与问题。当前,党有必要从三个方面着手强化为人民服务的初心与使命,进一步推动自我革命的深化与发展。一是以惩治人民群众身边的腐败为切入点。腐败问题历来为人民所深恶痛绝,新时代反腐败尤其要警惕发生在群众身边的腐败,如乡村振兴领域的腐败问题。坚持对腐败问题的“零容忍”态度,只有持续以高压态势反腐败,才能真正使群众切身感受到中国共产党刀刃向内的自我革命勇气与魄力。二是以廉洁的党内政治文化氛围及风清气正的党内政治生态为治本之要。廉洁的党内政治文化以及健康的党内政治生态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价值,能在源头为党员干部不受以“四风”问题为典型代表的歪风邪气的消极影响创造优良的外部环境,进而在根本上厚植党员干部勤政为民与廉洁奉公的思想土壤,最终打造一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干部队伍。三是不断完善制度并提升制度的执行力,以法治型党组织建设对自我革命加以根本性、长期性、全局性的保障。既要不断完善制度弥补制度漏洞,又要不断夯实提升制度执行力,更要在全党建立起依规治党的浓厚氛围并树立起党内法规的绝对权威。有了法律作保障,就能从根本上建立起以人民为中心的保障体系。自我革命愈是深入发展,其所面临的挑战与困难愈是凸显出复杂性与反复性。以反腐败斗争为例,一些过去的腐败形式在制度的刚性约束下可能发生新的“变异”,产生新的腐败形式,这就要求党在制定制度时必须时刻把握最新的反腐倡廉动态,全方位及时分析各种新情况新问题,及时堵住制度中的潜在漏洞,不能认为一项制度制定了就可以万事大吉,必须不断增强制度的前瞻性并规避滞后性。同时,执行力欠缺的制度不过是“空架子”、“纸老虎”和“稻草人”,是“牛栏关猫”,不能产生应有的效能。因此,必须在党的自我革命的人力资源配置、监督考核力度、信息反馈等多个层面强化制度执行力,保障制度真正发挥其效力。此外,完善制度及提升制度执行力的价值旨归必然是建立起一个法治型党组织,以党内法规和国家法律为“红线”和“高压线”,彻底打破部分党组织存在的“人治”色彩,形成全党有法可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的健康政治生态环境。
党的自我革命理论是否能够始终保持先进,能力是否能够始终保持优势,思想是否能够始终保持坚定,其要点在于该政党的党员干部是否始终保持一颗虚心学习之心。对新时代中国共产党而言,学习有必要在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这三个维度有机结合并一体推进。一是不忘本来,中国共产党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党员干部首先必须认真学习掌握马克思主义理论,尤其要深入学习领会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以此作为党推进自我革命的理论根源。二是吸收外来,既要学习西方选举型政党在治国理政与管党治党中的先进经验,也不应忽视其他社会主义国家执政党在管党治党与治国理政中所提出的先进理论。当然,这绝不是对其他政党成功经验的翻版和再版,必须立足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具体实践实事求是地吸收借鉴。三是面向未来,当今时代已进入人工智能的快车道,网络的普及度早已今非昔比,互联网缩短了时空距离,也使得民众参政议政的成本大为降低。在更加先进发达的网络时代,党员干部必须认真学习和自觉践行习近平网络强国战略思想,掌握一定的网络科技知识,丰富自身的知识储备库,优化网络技能本领,学会辨析网络信息的真伪,敢于在网络上发声,才不会在网络时代面对海量信息时不知所措,也不会让网络成为缺失中国共产党声音的“真空地带”。
党的自我革命理论能否激浊扬清,自我革命精神能否振奋,自我革命能力能否胜任,首要的问题是选人用人工作能否把好关。选人用人不过关,将直接导致不合格党员混入党内,这部分党员或者缺乏批判错误革命理论的能力、或者根本不具备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的革命精神,或者不愿意通过学习去满足时代迅速变迁之际对党员革命能力的更高层次需求。展望新时代党的自我革命,必须在选人用人问题上下大气力。一是要从源头把关党的建设质量,吸收对革命工作有正确认知的积极分子进入党员队伍。必须充分意识到“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①毛泽东:《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毛泽东选集》第一卷,第17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革命工作需要每一个党员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始终谦虚、谨慎、不骄、不躁,并能始终保持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二是要坚决把在思想上将革命工作等同于升官发财的干部清理出党的队伍,因为“当干部就不要想发财,想发财就不要当干部”。②习近平:《在同中央办公厅各单位班子成员和干部职工代表座谈时的讲话》,《习近平关于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论述摘编》,第146页,北京:中国方正出版社,2015。欠缺自我革命精神,以“官老爷”姿态自居的干部,不仅难以承担起社会革命的历史使命,而且会严重污染所在党组织的政治生态。把不合格的人清理出党员队伍,能有效防止“劣币驱逐良币”,有利于具备自我革命精神的党员干部充分施展才干,增强党组织的凝聚力、向心力、团结力。三是要科学合理发挥每一个党员干部的能力。须知“好干部不会自然而然产生。成长为一个好干部,一靠自身努力,二靠组织培养”。③习近平:《建设一支宏大高素质干部队伍 确保党始终成为坚强领导核心》,《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第341页,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4。新时代党的自我革命需要党在政治、经济、文化、科技、思想、生态等多方面具备领导能力,这是一项极其宏大的系统工程。党组织应当对党员干部用当其时并用其所长,也就是要科学合理的使用党员干部,注重让每一个党性坚定的党员干部都能发挥其所长。同时,在评判一个党员干部时应留有适当的容错空间以允许其不断提升革命能力,更好适应所在岗位的革命工作需要。
实践出真知,新时代党的自我革命必须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一伟大社会革命的实践中进行。党的自我革命理论是否正确、自我革命精神是否坚定、自我革命能力是否充足,不是靠喊口号就能检验的。只有在新时代的具体革命实践中,以不惧艰难的勇气探索全面深化改革、以敢于创新体制机制的魄力推动全面依法治国、以百折不挠的毅力开展全面从严治党,才能为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创造可能性。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党员干部的革命理论、革命精神、革命能力不会凭空产生,它是在新时代轰轰烈烈的革命实践中生产的。因此,各级党组织必须引导党员干部观照新时代中国的社会现实,关注人民群众的所思所想所忧,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一伟大社会革命的奋斗实践中夯实革命精神、磨炼革命本领、坚定革命文化自信,树立正确的革命价值观,获得党的自我革命的文化认同感和实践成就感。
党的自我革命是贯穿于中国共产党百年历程中一以贯之的理念和实践,它始终围绕社会革命的需求而与时俱进的丰富完善理论,并在实践中不断落实。作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一伟大社会革命事业的坚强领导核心,中国共产党在新的历史时期面临着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机遇,同时,也直面百年未有之变局的严峻挑战,党必须紧紧把握自我革命这柄利器,从历史中吸取可资借鉴的经验教训,不断完善拓展其理论与实践,以使其契合党治国理政的时代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