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视万亿城市

姚成二

大扩容！

随着全国各地2020年统计公报的发布，备受关注的“万亿俱乐部”城市扩容引发大变局：泉州、济南、合肥、南通、西安、福州6座城市，成功迈过万亿门槛。同一年，一次性有6座城市进入万亿俱乐部，这在城市发展史上是首次。

万亿俱乐部大扩容，给城市格局带来哪些变化？万亿榜单上有哪些精彩看点？下一座万亿之城将是谁？

长三角独占鳌头，南北分化明显

从城市群分布看，京津冀地区有北京和天津2座万亿城市;长三角地区有上海、苏州、杭州、南京、无锡、宁波、合肥、南通共8座万亿城市，占三分之一多，可谓独占鳌头。长三角作为我国经济发展的强劲活跃增长极，当之无愧。珠三角地区有深圳、广州和佛山3座万亿城市。成渝地区有成都、重庆2座万亿城市。

四大城市群共有15座万亿城市，头部城市的聚集效应越发明显。此外，长江中游城市群有武汉、长沙2座万亿城市。这也从侧面证实，城市群、都市圈已发展为区域发展的中坚力量，城市群的核心城市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从更大的区域分布来看，发展分化较为明显，区域经济呈现非均衡状态。从南北纵向看。南方地区有17座万亿城市，北方地区有北京、天津、青岛、郑州、济南、西安，6个;从东西横轴看，东部地区有16个，一骑绝尘;中部地区有武汉、郑州、长沙和合肥4个城市，西部地区有成都、重庆和西安3个。

值得一提的是，西安成功晋级万亿俱乐部城市，意味着西北地区诞生了第一座万亿城市，并且长期都将是西北地区的唯一;西部地区迎来第三座万亿城市，有力地改写了中国区域经济版图。另外，西安突破万亿后，标志着目前9座国家中心城市全部跨进万亿行列。

而在经济“低迷”的东北，目前仍尚无一座城市突破万亿，经济总量最高的大连市，2020年为7030.4亿元。可以说，区域发展不平衡日益显著。

区域空间维度上的不平衡，在时间维度上同样存在。从历史性的进程来看，一次性新增6个万亿城市后，万亿俱乐部阵容将迎来一段较为平静的日子。2021年，从经济发展态势分析，将只有东莞一座城市晋级。

再往未来的更长时间看，距离万亿门槛较近的是烟台，2020年经济总量为7816.42亿元，紧随其后的是常州7805.3亿元，再后面是徐州7319.77亿元，以及唐山的7210.9亿元。

也就是说，在8500～10000亿元区间内，除东莞外，出现了断档，没有其他城市进入此区间。在东莞迈过万亿后，万亿俱乐部会面临若干年的“无城为继”局面，万亿城市区域格局将形成固化，强者恒强。

1.2万亿的追赶超越“拉锯战”

如果在万亿城市格局上挑选一段最为激烈的区间，“12000～12500亿”肯定榜上有名。在这狭小的500亿元区间里，出现了宁波、青岛、无锡、长沙、郑州五城，每年都在上演追赶超越的“好戏”。

五城在中国经济体量排名中，分处12到16位。这是城市体量差距最小的区间之一，“队首”与“队尾”的差距仅有400多亿元。从最近四年的数据来看，位次竞争异常胶着，形成了万亿城市阵容中最独特的竞争体系。

2017年，青岛、长沙、无锡同时突破万亿，宁波和郑州靠后。2018年，青岛首破12000亿元，无锡反超长沙，宁波携手郑州跻身万亿俱乐部。

2019年，在经过第四次经济普查后，五城排位再次洗牌。宁波上升为五城最前列，位居中国城市30强第12位;无锡力压青岛，郑州以15.48亿元的优势超过长沙，位列30强城市第15位，成为中部经济“第二城”，仅次于武汉。

而到了2020年，五城的竞争更加白热化。宁波守住了五城竞争中的第1位和30强城市的第12位;青岛反超无锡;长沙再次反超郑州，拿下中部经济“第二城”。

宁波为什么能？宁波之所以能稳居全国第12位，靠的就是强大的工业经济。工业是城市经济的“脊梁”，五城竞争，一定程度上比拼的就是工业的硬实力。

宁波被誉为“工业波”，是全国重要的先进制造业基地以及长三角南翼的经济中心，拥有9个全国唯一的产业基地称号，形成8个超千亿级制造业产业集群，是全国重要的先进制造业基地、全国最大的石化产业基地和新材料产业基地、全国四大家电生产基地和三大服装产业基地之一。

相反，青岛在2019年被无锡反超，就是败在工业上。无锡工业增加值为3753.19亿元，高于青岛的3159.86亿元。

后两位的长沙和郑州也是工业强市。长沙被誉为“工程机械之都”，拥有工程机械、食品、汽车及零部件、新材料、电子信息等多个千亿级产业集群，已提出在“十四五”时期，要将工程机械打造为5000亿级的世界先进制造业集群。郑州在汽车制造、电子信息、食品加工、装备制造、煤炭化工等领域都是国内翘楚，将打造全国先进制造业重要基地。

从2020年的经济数据来看，五城的规上工业增加值增速都跑赢了经济增速，成为经济发展的拉动力量。

无锡是规上工业增加值增速最快的城市，达到6.3%;郑州稍逊一筹，增速为6.1%。其余城市均在6%以下，青岛为5.5%，长沙和宁波分别为5.3%和5.2%。

无论工业的发展还是新经济的培育，都离不开投资的强力带动。五城中，2020年投资增速最快的是长沙，增长6.2%;无锡排在第二，增长6.1%;宁波第三，增长5.5%;郑州第四，增长3.6%;青岛增长3.2%。投资是未来发展动能的储备池，很大程度上将左右五城的竞争格局。

需要指出的是，尽管五城PK格局如此激烈，但从目前来看，与排名第11位的天津差距在1000到2000亿左右，也与第17位的佛山拉开了1000多亿的差距，这5个城市要在同一个区间“稳定”携手共进一阵子，也注定要成为相互追赶的同一赛道选手，呈現的是一场区域竞争中的“拉锯战”。

新晋万亿城市的角逐

宁波、青岛、无锡、长沙、郑州五城“厮杀”激烈，身后的泉州、济南、合肥、南通、西安、福州六座万亿城市的竞争程度不遑多让。

这是一场关于经济20强的城市角逐，突出表现为新锐省会力量合肥、福州，老牌省会济南、西安和制造大市泉州、南通的竞争胶着状态。

“十三五”以来，这7城的排名每年都在发生变化，2020年开始进入“洗牌”新阶段。老牌省会济南在2019年兼并地级莱芜市后，奠定了人口基础和发展空间，在“强省会”的路上一路狂奔，直接从20强“守门员”上升到第19位。

有最牛“风投之城”称号的合肥上升1位，第一次闯进了20强。南通上升2位，位列第21位。曾于2018年跻身20强的西安，也渐渐爆发新活力，2020年上升2位，排在第22位。福州下降1位，排在第23位。

这六城的经济总量集中在10020～10160亿区间，前后差距仅有100多亿元，一些城市甚至差距只有毫厘之间，往往一个大项目就能左右排位。

2020年，西安经济总量仅高出福州0.37亿元，这也是万亿榜单上城市间最微小的差距，可见竞争的激烈程度。

从城市级别来看，合肥、福州、济南、西安四座省会城市，比泉州和南通拥有更多的政策优势、资源整合优势以及人口集聚优势，发展的空间和潜力更大，一些新兴产业的爆发和集聚，也会更容易出现在省会。

比如，2020年合肥新增上市公司12家，其中科创板上市7家、位居省会第一。2020年，合肥、济南、西安的人才吸引力都排在各自省内第一。

但泉州和南通也有自身优势，两城都具有强大制造业基因，民营经济和县域经济发达，一直是市场经济成功的典范，在内外双循环环境下，这一优势将会被放大。未来，这两城能否突围？拭目以待。

前看标兵，回看追兵，“准万亿”城市东莞可以说是感同身受。

东莞素以工业制造品出口闻名，至今仍是国内外贸依存度最高的城市，按经济外向度衡量，东莞位居全国第一。

出口疲软，再加上消费下滑，工业增长乏力，可以说，东莞经济失速在意料之内，也有迹可循。

2020年，东莞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达到3740.14亿元，下降6.6%。这个下降幅度不仅远远大于全国，与新晋万亿俱乐部的六城相比，也是倒数第一。泉州下降2.3%，西安下降2.9%，南通增长0.3%，福州增长0.6%，济南增长1.1%，合肥更是逆势增长3.1%。

这些导致了东莞直接从2019年的第19位，下降到2020年的第24位，不仅从准万亿城市中掉队，更是直接跌出了城市经济20强。

下一座万亿之城在哪

城市榜单上的排名升降，映射出你追我赶的竞争态势，后来者只要孜孜以求，依然有机会跻身万亿俱乐部。站在“十四五”新起点上，一些城市也按捺不住自己的雄心，纷纷开始酝酿突破万亿的大动作。

最先喊出破万亿的，是河北省综合经济实力最强的唐山。唐山提出，“十四五”时期将力争进入万亿俱乐部。2020年，唐山排在城市经济总量30强第29位，北方城市第10位，被河北省寄予厚望。河北省是如今唯一未有万亿GDP城市的东部省份，唐山肩负重任。

同样是城市经济30强成员，又是北方重镇，烟台也雄心勃勃地提出，到2025年，全市经济总量迈上万亿元台阶，不断巩固在山东省“三核”城市中的地位。作为传统经济大省，山东虽有青岛、济南“双子星”2座万亿城市，但与江苏的4座、广东的3座万亿城市相比，略显不足。因此，烟台的破万雄心，既是巩固山东省“三核”城市地位的现实需要，更是支撑山东发展的必然之举。

然而，即使“十四五”时期，山东能如愿再添烟台1座万亿城市，还是赶不上江苏。

就在前不久，与烟台经济总量仅有几百亿元之差的常州和徐州，相继旗帜鲜明地提出，“十四五”时期冲击万亿俱乐部，成为“苏大强”的万亿“后备军团”。

常州和徐州若能如愿，届时江苏将有6座万亿城市，占江苏地级市数量比例接近一半，也将拉大与广东的差距。广东在东莞跨过万亿之后，经济实力最强的惠州市，目前总量还不到5000亿元。

同处长三角，浙江地市的动静也不小，冲击万亿的激情跟江苏有的一拼。

先是浙江“铁三角”之一的老牌强市温州，坦露出了自己不甘落后的雄心壮志：“十四五”时期力争迈上万亿级地区生产总值、千亿级地方财政收入、千万级常住人口、百万级新增人才的发展台阶。

放眼长江经济带来看，将有18座万亿城市，这些城市将是未来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发动机。

再有是浙江近些年迅猛崛起的黑马城市嘉兴，亮剑2025年：地区生产总值达到9000亿元以上、力争1万亿元。2020年，嘉兴经济总量是5509.52亿元，要想在2025年突破万亿，这就是意味着在5年之内，再造一个嘉兴。嘉兴的雄心可见不一般。

值得注意的是，一直有着浙江“第四城”之称的绍兴市，也感受到了危机，喊出了2025年“重返全国城市综合经济实力30强”的目标。那么，绍兴重返30强，是个什么樣的概念？

在2020年30强格局中，前23强都已经突破万亿，东莞接近万亿，余下的6个位置分别被烟台、常州、徐州、大连、唐山和温州占据。这6座城市，除了大连，其他都已明确提出“十四五”要突破万亿，并且经济总量都高出绍兴。这就是说，绍兴要重返30强，几乎可以与破万亿划等号。

而与浙江一墙之隔的福建，在一次性迎来2座万亿城市后，又有新情况。美丽的海滨城市厦门也开始躁动起来，擘画了“十四五”时期的发展新蓝图;GDP突破万亿元。

与东部经济大省的万亿躁动相比，中西部和东北地区则显得安静得多。目前为止，中西部仅有昆明一市，东北地区仅有长春一市，提出“十四五”时期，要跻身万亿俱乐部。

从“十四五”时期力争要破万亿城市的区域分布来看，长三角占据了一半。如若这些城市成功实现“十四五”目标，届时万亿GDP城市将达到34座，长三角过万亿城市将达到13座，占比超过三分之一，遥遥领先其他城市群。

再放眼长江经济带来看，届时将有18座万亿GDP城市，占比达到一半以上，这些城市将是未来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发动机。

它们的未来，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