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丽芳 赖洁林
摘要:美国前总统特朗普执政时期,以“美国优先”为原则,实施贸易保护主义政策,导致美越经贸合作框架发生变化。同时,特朗普采取了一些措施,希望实现美越贸易平衡,并促进美国企业从越南回流到美国。然而事实却是:美越贸易逆差不减反增,美国企业对越南投资大幅度增长。对此,本文认为,在特朗普政府期间,尽管美越合作框架发生改变,但这在短期不会阻碍美越经贸发展。特朗普政府的相关政策不仅无法有效减少贸易逆差,反而刺激了美国海外企业转移至越南以规避风险。
关键词:美越关系;经贸关系;贸易逆差
[中图分类号] F757.1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3-2479(2021)04-059-16
An Analysis of the Performance of US-Vietnam Economic and Trade Relations During the Trump Administration
QIN Lifang, LAI Jielin
Abstract: Since taking office, the Trump administration had adopted a protectionist trade policy based on the principle of “America First”, which led to the changes in the framework of US-Vietnam economic and trade cooperation. At the same time, Trump has taken a number of measures to balance trade between the U.S. and Vietnam and promote the return of U.S. companies from Vietnam to the U.S.. However, the opposite has happened: the trade deficit between the U.S. and Vietnam has increased rather than decreased, and U.S. companies have invested significantly in Vietnam. In this regard, this paper argues that, despite changes in the framework of US-Vietnam cooperation during the Trump administration, this will not hinder US-Vietnam trade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the short term. Instead of effectively reducing the trade deficit, Trumps policies have stimulated U.S. companies abroad to move to Vietnam and thereby avoid risks.
Key Words: US-Vietnam Relations; Economic and Trade Relations; Trade Deficit
美國和越南自从1995年正式建立外交关系以来,两国经贸关系不断发展,越南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更是进一步推动双方经贸关系向前迈进。奥巴马政府期间,美国一度是《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的强力推动者,《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将有利于密切美越经贸关系。然而特朗普政府上台后,宣布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导致美越经贸发展新框架无法搭建;指责世界贸易组织自由贸易机制让美国利益受损,动摇了美越经贸原有的合作框架;指责越南向美国倾销廉价产品,威胁越南采取措施实现双方贸易平衡。
特朗普政府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使美越经贸关系一度面临挑战。然而在过去几年里,美越贸易逆差不仅没有如特朗普所愿有所减少,反而持续增长;美越投资关系不仅没有陷入低谷期,投资额还不断增加。
一、特朗普执政时期美越经贸关系的变化
(一)美越经贸合作框架发展受阻
特朗普政府上台后,开展了一系列的“退群”行动,威胁或采取行动退出国际组织和国际协议等,这些行为动摇或瓦解了现有或即将开展的国际合作框架。其中,与美越关系相关的是,特朗普威胁退出世界贸易组织,动摇了美越两国在世界贸易组织下的经贸合作框架;宣布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直接终结了奥巴马政府的努力,更意味着美越两国新的经贸合作框架的夭折。
1. 威胁退出世界贸易组织: 动摇美越经贸合作框架
早在1995年,越南便正式提出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申请,之后开启了长达十多年的“入世”谈判进程,与美国的谈判便是其中最艰难的环节。2000年,美越两国签署了《美越贸易协定》,这是越南建立在世界贸易组织原则基础上的第一个双边协定①,美越两国也正式构建起双边贸易合作框架。2006年,美越双方就越南“入世”问题签署了双边协议,这意味着越南“入世”的最后一道难关已被解决,也意味着越南“入世”谈判进程进入尾声。同年11月,世界贸易组织正式批准越南的申请②。12月,美国国会通过法案,赋予越南永久正常贸易关系地位。2007年,越南正式成为世界贸易组织第150个成员③。自此,美越构建起在世界贸易组织多边合作框架内的合作关系,双方的经贸关系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然而,特朗普上台后,接手了奥巴马政府在世界贸易组织机制中的多起贸易争端案件,并多次抱怨世界贸易组织让美国吃亏,声称“若美国得不到妥善的对待,我们将采取行动”④,甚至在接受采访时威胁退出世界贸易组织。
此外,早在竞选期间,特朗普就指责越南的廉价商品充斥美国市场,将越南列为“窃取美国就业岗位的国家之一”。2017年12月10日,在越南举办的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峰会上, 特朗普强调,美国并没有被世界贸易组织及其成员国公平对待。他说, “多年来,美国系统性且毫无条件地开放经济,减低甚至取消关税,减少贸易壁垒,允许外国商品自由流入美国。然而,其他国家却没有向我们开放市场”。他认为, 这严重伤害了美国人民的利益⑤。为此,特朗普希望跳出世界贸易组织合作框架,与“印太”地区国家(Indo-Pacific nation)建立双边贸易协议。两天后,特朗普与越南政府总理阮春福进行双边会谈,直言“我们希望越南从这里购买更多的东西,我们必须摆脱贸易失衡”,“我相信美国的能源、农产品、金融服务、航空、数字商务及国防产品能够满足你们的所有商业需求”。对此,阮春福承认,特朗普访越期间,美越双方在经贸方面达成了相关协议,他也承诺取消对美国农产品进口的贸易壁垒⑥。
特朗普政府将贸易和关税问题置于政策的核心位置,这不可避免地涉及与世界贸易组织的关系。虽然美国并没退出世界贸易组织,但其许多行为都违背了世界贸易组织机制中的自由贸易规则并阻碍其正常的工作进程⑦。特朗普将贸易合作方式从多边合作转向双边谈判,冲击了自由主义多边贸易原则,导致美越以世界贸易组织多边合作框架为基础的贸易关系开始动摇,并转向以美国利益为主导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框架中。
2. 从《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到“印太战略”:淡化美越关系的经贸色彩
2015年,由美国主导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谈判在美国亚特兰大举行的会议上达成一致。2016年,越南与其他11个成员国签署协定,正式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这标志着美国成功地将越南纳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合作框架中,双方经贸合作关系进一步升级。为了实现《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的目标,美国极力支持越南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尽管越南在市场开放程度和产业政策完善等方面无法达到《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的标准,美国政府仍然对越南的加入持开放欢迎的态度①,奥巴马甚至表态“鼓励越南在《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谈判中做一个完全的伙伴”②。
为了成功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越南做出了不少努力:既积极参加《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谈判过程,又加快与美国的合作进程,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谈判创造有利环境。同时,越南政府各个职能部门均以积极姿态参与《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谈判,力求为谈判小组提供详细、准确的信息和咨询意见③。其中,经济因素是越南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的优先考虑,越南希望借助该协定弥补与美国之间没有自由贸易协定的缺失④。
然而,特朗普上台并宣布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意味着原本借助《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实现美越经贸关系新发展的可能性消失了。2017年1月23日,特朗普就任美國总统后,即刻签署了总统备忘录,宣布美国退出该协定并进而转向谋求双边贸易谈判以促进美国工业、保护美国工人、提高美国工资水平⑤。24日,越南外交部发言人黎海平对此表态说,“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得到实施,该协定将能满足所有成员国的共同利益,不仅为各国间的经贸关系创造新动力,而且还对亚太地区的经济合作与对接、稳定与繁荣具有重要意义”⑥,直接说明了《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的实施能够为越南带来巨大的机遇,美国的退出无疑是对越南的一个打击。
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后,特朗普政府力推“印太战略”,并希望将越南纳入“印太战略”框架中。 2017年,特朗普政府颁发了首部《美国国家安全战略》,详细论述了美国的“印太战略”。美国全面实施“自由开放的印太战略”,需以美越关系为重要抓手⑦。因此,美国将越南作为“印太战略”的最佳伙伴,并相信越南能在“印太”概念上产生共鸣⑧。2018年,越南国家主席陈大光在印度新德里尼赫鲁纪念博物馆发表讲话,提出了“亚印太”(Indo-Asia-Pacific)这一概念⑨。美国则认为,这一概念表明越南有意接受美国的“印太”理念⑩。
然而,与《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相比,“印太战略”更着重于政治领域,并淡化美越关系的经贸色彩,正如《美国国家安全战略》对“印太战略”的论述:“在‘印太地区,一场关于世界秩序的自由与压制之间的地缘政治竞争正在上演。”① 同时,美国单方面追求“美国优先”,将“印太战略”完全服务于美国的战略意义,与“自由与开放”的原则相违背,只会使地区国家将其拒之门外②。
特朗普上台后,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并主导构建“印太战略”,尽管美国均先后有意吸纳越南加入这两个合作框架,但合作内容已大不相同。从注重经贸合作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到寻求“地缘政治竞争”的“印太战略”,合作框架的转变意味着特朗普政府意图将美越经贸合作色彩淡化,转而加强在国防安全等地缘政治领域的合作。
(二)美越贸易投资不断发展
2000年,《美越贸易协定》签订与生效后,美越经贸快速发展。越南的廉价产品不断进入美国市场,并长期获得可观的外汇收入。着眼于缩小贸易逆差,特朗普上台后,便指责越南的“倾销”行为,并威胁越南平衡贸易逆差。然而,特朗普执政期间,美越贸易逆差不减反增,未如特朗普所愿。
1. 美国对越南货物贸易逆差不减反增
随着美国对越南政策的转变和越南经济改革的不断深入,两国的贸易关系不断发展③。特别是在2000年,《美越贸易协定》的签订和生效推动了两国经贸的快速发展,双边贸易额逐年增加④。特朗普上台前,美国对越南货物贸易出口额的涨幅远远低于进口额的涨幅,货物贸易逆差不断扩大,从2013年的208.7亿美元扩大到2016年的336.5亿美元(见表1)。
作为“第一个公开支持贸易保护主义的总统”,特朗普上台后对美越贸易逆差表达了强烈不满,希望越南多购买美国产品以摆脱贸易失衡,特朗普也曾威胁对越南加征关税,扬言“越南占美国便宜比中国更甚”⑤,一度加剧了美越的紧张关系。然而事实上,美国对越南货物贸易逆差规模的增长并未随之停滞。特朗普上台后,美国对越南的货物进口额从2016年的437.5亿美元增长至2020年的832.1亿美元,美国对越南的货物出口额从2016年的101.0亿美元减少至2020年的99.9亿美元,贸易逆差更是从特朗普上台前(2016年)的336.5亿美元增加至2020年的732.2亿美元,涨幅超过100%。美越货物贸易逆差持续扩大的事实与特朗普所宣称的“摆脱贸易失衡”背道而驰。
2. 美国对越南服务贸易处于顺差地位
随着全球化不断深入发展,国际贸易的业态、模式和结构已经发生深刻变化,从货物贸易为主转向货物贸易与服务贸易并重。倘若只关注货物贸易而忽视了服务贸易,就无法反映国际贸易全局①。随着美越经贸关系的发展,两国的服务贸易额也不断增长。长年以来,美国在服务贸易领域中处于顺差,越南则处于逆差(见表2)。
美国服务贸易总额和出口额长期位列全球第一,同时,美国对越南服务贸易常年保持顺差。特朗普执政期间,美国对越南服务贸易规模保持增长,美国服务贸易顺差从2016年的10.8亿美元增长至2020年的17.2亿美元。然而,特朗普却无视美国在服务贸易上的顺差,一味地针对货物贸易,指责越南从中“占了不少便宜”。
3. 双边贸易结构变化较小
随着美越经贸关系的发展,两国贸易商品类型也不断丰富, 但整体而言, 两国进出口商品结构层次低下的情况多年来依旧没有改变。近几年来,越南出口商品仍然以服装、家具和鞋类等附加值不高的消费品为主, 比如2020年,越南对美国的出口总额中, 消费品出口占比为61.1%②。其中,电机、 电器及零件的出口地位不断上升, 代替服装类产品成为越南对美国出口额最高的产品(见表3)。
其中,核反应堆、锅炉、机械器具等在越南对美国出口中占据一席之地,这并非意味着越南向美国出口核反应堆,而是由于商品分类原因,核反应堆与锅炉、机械器具放在同一类。以2020年越南对美国出口的相关商品为例(见表4),该产品主要为自动数据处理器、打字机等办公机器、印刷机械及马达工具等机械设备,核反应堆则缺乏相关统计数据。
尽管美国对越南的出口额远远少于进口额,但出口商品种类相对丰富,既包含棉花、水果和肉类等农牧产品,又包含车辆、电子产品和航天器等高附加值制造品。特朗普上台后,越南从美国进口的商品种类总体没有明显变化(见表5),但食品工业的废物与残渣、动物饲料的出口规模明显加大,2018年及2020年,美国对越南该产品的出口额进入了前五名。2017年7月,中国推进固体废物进口管理体制改革,禁止“洋垃圾”入境①,在此影响下,来自美国的“洋垃圾”无法出口到中国,便部分地由越南承接。
4. 美国对越南投资大幅度增长
通过比较美越投资规模可知,双方对彼此的投资额相差悬殊,更多地以美国对越南的投资为主。2016年,越南对美国投资呈负增长,规模约为-0.7亿美元(见表6),说明特朗普上台前,越南企业在美国出现撤资状况。
尽管美国对越南投资规模远远超过越南对美国的投资规模,但美国投资变化极不稳定。1988—2010年期间,美国在越南累计投资合同金额为131.039亿美元,居越南外商直接投资存量来源地第6位②。2009年,美国更是成为越南最大的外资来源国,直接投资合同金额达99.451亿美元,占越南全年吸引外资的43.04%③。此后,越南吸引的美国投资额大幅度下降,直到2016年特朗普上台前,越南吸引的美国投资金额大约为4.3亿美元①。
特朗普上台后,美国投资持续流入越南市场,在2017年即特朗普上台第一年,美国对越南的投资额为8.744亿美元②,与2016年相比大幅度增长,涨幅超过100%。本文认为,其部分原因是中美贸易摩擦导致美国资本从中国迁往越南以规避风险。尽管2018年,美国对越南投资规模出现下降趋势,降幅为36.5%,但与特朗普上台之前相比,美国对越南投资规模依旧可观。
二、美越经贸关系变化的原因分析
(一)原有经贸合作框架不利于“美国优先”原则
美国曾是世界贸易组织规则和《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的推动者与维护者,如今却成为“背叛者”。在特朗普政府眼中,世界贸易组织的自由公平贸易体制成为发展中国家包括越南实现贸易顺差的载体,《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协定》构建起的经贸合作框架也不利于 “美国优先”原则,不利于平衡美国的贸易逆差。
1. 世界贸易组织成为贸易逆差的载体
世界贸易组织的存在虽然并非造成贸易逆差的根本原因,却是当今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国际贸易的主要载体,自然也成为美国货物贸易逆差的载体。世界贸易组织是当今世界唯一处理国家间贸易规则的全球性国际组织,它的核心便是通过国家谈判签署协议,确保国际贸易顺利、通畅、自由地流动③。当今国际贸易在世界贸易组织框架下不断发展,随之而来的便是国际产业分工步伐的加快,国际产业分工又进一步推动贸易逆差扩大。美越经贸关系也是如此,其中最直观的表现便是2007年越南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美越贸易逆差不断扩大。
越南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之前,美越双方于2000年签署了双边贸易协定,在此协定下,越南对美国的服装出口额大幅度增长。服装出口始终是越南获取外汇的重要来源,然而这引起美国国内要求限制越南服装的呼声不断增加。因此,美国采取了对越南纺织品设定配额的措施。2005年,全球纺织品的配额取消,由于越南尚未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无法享有配额取消带来的好处。世界贸易组织成员国则可以利用配额取消扩大纺织品出口,挤压越南的市场配额④。后来越南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这一问题随之解决,借助世界贸易组织框架,越南的纺织品不断出口到美国。在特朗普政府时期,越南对美国的纺织品出口额从2016年的106.0亿美元增长至2020年的129.6亿美元(见表7)。
越南部分机器产品在国际贸易中也占有一定的市场份额,“电机、电器、音箱设备及零件”也长期在对美国出口商品中排前十名。反观美国,尽管通过世界贸易组织打开了越南的消费市场,但美国对越南的出口规模远小于进口规模。从数值上看,美国长期处于逆差状态,这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美国资本外流。
特朗普政府的“美国优先”原则不在乎资本能否实现利益最大化,而是谋求美国利益最大化。世界贸易组织框架的自由贸易机制有利于资本追逐利益,却不利于实现“美国优先”目标,因此,它被特朗普政府视为贸易逆差的载体。单从贸易规模看,越南通过世界贸易组织依附美国获取大量利润,导致美国资本外流,与“美国优先”原则相抵触,因此,特朗普一度指责越南“占了美国大量便宜”。这种所谓的“便宜”是通过世界贸易组织框架下的贸易实现的,特朗普政府自然将矛头指向世界贸易组织框架,希望跳过世界贸易组织框架,与越南建立以“美国优先”为原则的双边贸易框架。
2. 《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将进一步扩大贸易逆差
特朗普上台前,越南加入了美国主导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双方关系在《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框架下实现新发展。奥巴马政府希望构建该区域贸易协定,支撑扩大出口战略,进一步拓展亚太市场,因此,必须与亚太国家签订自由贸易协定,并消除关税壁垒①。从某种程度上讲,《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有利于加强成员国之间的贸易关系、提高国内生产总值(GDP)水平、创造就业机会。但是反对者认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会进一步扩大美国的贸易逆差,因为它无法让制造业回流。相反,倘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生效,越南的廉价劳动力会对美国公司形成巨大吸引力,对美国来说反而不利②。特朗普对此也颇有微词,在竞选时多次指责《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将“摧毁”美国制造业,承诺当选后不签署大型区域贸易协定,而是通过一对一的方式来进行双边贸易协定谈判③。
从某种程度上讲,《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是世界贸易组织框架下自由贸易规则改革止步不前的结果,是对世界贸易组织框架的改造与升级④,因为它的标准、规则和开放水平远远高于世界贸易组织⑤。越南“入世”后,美越两国在世界贸易组织框架下开展经贸合作,美国资本不断流入越南。“入世”两年后即2009年,在越南吸引外资名单中,美国投资规模排名首位,金额高达98亿美元⑥。
与世界贸易组织相比,《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将为越南创造一个更加有利的国际经贸环境。首先,越南将享有特别的优惠关税,有利于承接美国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其次,缘于《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的贸易自由化,越南纺织品等商品将进一步扩大在美国的市场份额⑦;同时,以国际垄断资本利益为核心的全球化,最终引起美国制造业“空心化”⑧,在这样的背景下,低利润率的劳动密集型产业难以回流到美国。因此可以预见,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顺利实施,将进一步促进美国资本对越南的投资,促进美国劳动密集型产业流向越南;这种产业分工的趋势又会进一步扩大美越之间的贸易逆差。
(二)廉价商品推动贸易逆差的扩大
为了扭转贸易逆差,特朗普政府实施一系列以“美国优先”为原则的措施,比如: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导致美越失去进一步发展经贸关系的合作新框架;高举“关税大棒”,威胁向越南加征关税以胁迫越南进口美国产品;要求在越南的美国制造业回流,等等。按照预期,在特朗普上台后,美越之间的贸易逆差应该有所缩小,并且美国在越南的投资规模也会随之减少甚至出现撤资现象。然而特朗普政府期间,美越贸易逆差不减反增,美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资规模也大幅度增长。
1. 美国对廉价商品的需求量大
特朗普上台后,美越贸易逆差并没有逆转的趋势,其根本原因在于美国社会的低储蓄、高消费现象。能够满足美国民众高消费需求的前提条件是美国国内存在足够的产品,然而,由于美国资本长期将低附加值产品转移到外国,美国国内失去了生产足够日常消费品和初级产品的能力,大部分需求缺口只能通过国际贸易来满足。因此,尽管特朗普呼吁实现贸易平衡,但美国社会高消费特点依旧没有改变(如图1所示)。由于美国制造业“空心化”严重,高消费特点必然伴随着进口消费品规模的增加。特朗普上台后,美国居民最终消费支出依然保持增长势头,这其中必然包含对日常用品和初级产品的消费。
美国生产结构严重失衡。由于长期的资本输出和产业转移,生产日常用品和初级产品的低附加值产业大多外流。长此以往,美国产业总值占比最高的便是高附加值的服务业,制造业则比重极低,其中更不用说生产日常消费品的农业和初級产品的工业了。这部分缺口只能通过进口来满足。
就算特朗普上台后呼吁制造业回流,也无法令美国国内生产廉价商品的能力在短时间内迅速提高,实现自给自足。同时,有学者研究表明,美国经常项目的逆差属于结构性问题,贸易逆差的平衡首先要立足于结构调整,立足于生产方面①。因此,倘若美国政府无法解决国内生产结构失衡问题,对廉价商品的需求便无法通过国内生产来解决。所以在大部分制造业回流之前,美国国内对廉价商品的缺口依旧要通过进口来满足,贸易逆差短期难以平衡。从实际情况看,目前美国的国内环境并不具备制造业大规模回流的基础。
2. 越南成为廉价商品提供者
在美越经贸关系中,美国负责生产、销售高附加值产品,越南则承接生产低附加值的初级商品。同时,美国对廉价产品的需求量大,长此以往,越南成为美国国内廉价商品的提供者之一。特朗普政府的决策并没有改变这种产业分工模式,反而加强了美越之间的产业分工关系。
特朗普上台后,大举“关税大棒”,对从中国进口商品加征关税,部分贸易需求将转移到越南市场。尽管特朗普一度威胁对越南产品加征关税,但迟迟没有落实。真实情况是,美国从越南进口的货物大幅度增长,其中,主要进口商品依旧为服装、鞋类和电器等廉价产品。
因此,特朗普上台并没有改变越南作为廉价商品提供者的角色,相反,美国对中国加征关税的政策进一步增强了从越南进口廉价商品的需求,进而促进了美越贸易逆差的扩大。
(三)中美贸易摩擦为越南发展对美国经贸关系带来机会
特朗普上台后, 挥舞“贸易制裁大棒”, 对从中国进口产品加征关税,无形中为越南产品出口美国提供了契机。以机械设备和电子设备为例,2017年8月18日,美国贸易代表莱特希泽宣布正式对中国发起“301调查”①;2018年4月3日,美国发布建议征收中国产品关税的清单②,其中包含机械设备(HTS编号为84)及电子设备(HTS编号为85)③。由于高关税影响,中国出口到美国的机械器具及电子设备规模下降,同时越南相关产品出口规模上升(见表8)。2018—2020年,中国出口到美国的电子设备减少了27.3%,机械设备减少了18.6%;相反,越南出口到美国的电子设备增加了101.6%,机械设备增加了141.3%。
美国对中国的贸易打压也使一部分企业采取“中国+1”的发展模式,加快向外产能转移步伐。2019年9月,笔者到越南北部某工业园区调研时,园区负责人表示, 2018年以来,大批外国企业蜂拥到园区考察,当时,园区几乎每天都接待2~8批次的考察企业,园区招商引资的速度超出预期,企业多是先签约,等待厂房建成后入驻。该园区的主导产业便包含电子设备及机械设备。到该园区考察的企业数量会随着中美贸易摩擦的情况而增减,那些受到中美贸易摩擦影响而到越南投资的企业普遍保留了在中国的工厂,采取“中国+1”的发展模式。
(四)越南市场成为美国资本规避风险的场所
自《美越贸易协定》签署以来,越南开始接受来自美国的投资,并承接来自美国的低附加值产业。特朗普上台后,为实现制造业回流目标,特朗普政府一是通过税收体制改革,为美国本土企业提供税收优惠;二是高举“贸易保护主义大棒”打压贸易对手,为重振制造业创造国际环境④。不过,这些举措对越南而言效果不大。
长期以来,美国资本对越南投资的发展不太稳定。1998—2010年,越南吸引美国投资额累计为173.7亿美元,在越南吸引外国直接投资中排名第6,整体而言规模不大,在某种程度上说明越南投资环境并未深得美资青睐。同时,美国政府长期认为:“尽管越南有强大的外资流入,但它的商业环境面临着重要的挑战,比如腐败、法律基础和司法体系薄弱、知识产权执法不力、熟练工人短缺、限制性劳工做法及基础设施投资方面的障碍”①。
為了吸引美国资本,越南实施深度融入国际社会的对外开放政策,将美国视为最重要的伙伴之一,同时高度评价美国为促进地区和平、稳定、合作与发展做出的努力。此外, 利用“2018年美国会晤—中部重点经济区”会议,越南外交部外事局与可口可乐(越南)饮料有限公司签署合作备忘录②。越南政府种种努力,目的是通过吸引外国资本来拓展经贸关系,进而推动经济增长。
2016年,美国在越南的投资额为4.3亿美元。在特朗普政府上台当年即2017年,美国对越南投资额大幅度增加到8.7亿美元,涨幅超过100%。尽管2018年投资规模有所减少,但与特朗普上台前相比,投资规模还是较大,与特朗普的预期效果大相径庭。
美国资本选择越南市场,是因为越南大量廉价的劳动力为其提供了投资的理想场所。比如,美国耐克公司实现从“中国制造”到“越南制造”的转变,其中重要原因便是越南劳动力成本比中国更低③。同时,越南毗邻中国这个巨大的消费市场,有利于维持产品在中国的市场份额。
中美贸易摩擦发生后,特朗普政府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抬高了美国企业在中国投资生产的成本,但不意味着在华美国资本会回流到美国,而是转移到成本较低的其他国家。既毗邻中国消费市场,又能规避美国贸易保护主义政策的越南,在短期内则成为美国资本理想的规避风险场所。
与中国市场相比,越南在吸引外资及承接产业转移的过程中,选择权并不大。由于技术水平有限,越南国内产业大多位于生产链末端,所承接的产业大多为低附加值的劳动密集型产业。长期以来,美国是越南最大的出口市场和最大的贸易顺差来源地④,劳动密集型产业所生产的商品正是越南在美越贸易中获得顺差的重要来源。
截至2020年年底,越南外商直接投资存量项目有33062项,累计吸引外资3862.335亿美元,其中,制造业15126项,合同金额2285.479亿美元⑤。制造业项目数和合同金额在越南吸引外商直接投资中占比分别为45.75%和59.17%, 由此可知吸引外资对越南制造业发展的重要性。越南利用外资推动制造业的发展,并通过国际贸易获得顺差。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讲,吸引外资成为越南拓展经贸的需求,它具有普遍性,不只是针对来自美国的投资。因此,特朗普上台后,对选择到越南规避风险的美国资本,越南乐于接受其进入本国市场。
三、影响美越未来经贸关系发展的因素
(一)美国政府的产业政策
由于产业结构调整,美国传统制造业不断转移,全球比重不断降低,美国制造业就业岗位随之减少,引起蓝领阶层的不满。此外,重视制造业成为大国争夺全球新的经济战略制高点的关键,因此,美国政府出台了一系列“重振美国制造业”的产业政策,如奥巴马政府推行“再工业化”、特朗普政府推出“制造业回流”,等等。
奥巴马政府的“再工业化”政策核心是促进就业和先进制造业的发展⑥,本质是实现美国产业升级, 抢占国际产业竞争制高点, 这不利于低端制造业回流。因此, 尽管美国先进制造业在全球竞争力较强,但在解决就业和减少贸易逆差方面未能达到政策目标①。同样是注重制造业发展,特朗普政府则希望通过贸易保护主义手段实现低端制造业回流,吸引美国资本回流。仅就美越关系而言,短期内,由于美越依附关系难以打破,美国资本出于规避风险、 追求利润的目的, 也不会立刻回流美国,因此,政策结果与预期目标截然相反,即美越贸易逆差进一步扩大,美国资本持续流入越南市场。
如今,拜登政府开始执政,其对越经贸政策尚未明晰,但由于越南毗邻中国,美国对中国的经贸政策将影响到美越经贸关系的发展。
(二)越南制造业结构革新
越南于1986年开始了革新开放的进程, 越南经济结构也随之不断调整。2001年, 越南共产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提出了“社会主义定向的市场经济” 概念, 争论 “姓资姓社” 问题, 越南共产党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则解决了该争论问题②。2011年,越南共产党第十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经济体制方面提出“两手一起抓, 不仅发挥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 对资源的配置作用, 更要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 对资源的宏观调控作用”。越南革新开放的不断推进为经济结构调整提供了制度保障。
同时,越南经济结构革新在工业、农业和金融这3个领域展开。革新成效最大的是农业,革新重点是工业领域,在大力发展重工业的同时,促进轻工业的发展;同时借助依附“中心”国家,积极承接来自“中心”国家的产业转移和资金投资,推动国内制造业发展。
然而长期以来,越南的制造业一直处于低端发展阶段,主要依靠组装加工获取微薄利润,产品的标准制定、销售和设计环节则掌握在美国等“中心”发达国家手中。美国通过产业转移和资本投资等方式将部分生产环节转移到越南;越南通过承接相关产业,生产廉价产品,并通过贸易逆差赚取利润,推动经济发展。
此外, 二战后, 以“四小龙”为发展核心的东亚地区产业分工发展起来,并经历了3个发展阶段③。由于革新开放起步较晚、融入经济全球化速度较慢,以及要素禀赋不强、竞争力较弱,越南基本上错过了东亚地区早期的产业分工发展阶段。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至今,正是东亚地区产业分工发展的第四阶段,中国不断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生产结构不断转型升级,加上中国劳动力成本上涨,一些劳动密集型产业开始流入越南等东南亚国家。
倘若越南能够利用长期的经济积累推动国内制造业产业水平转型升级,逐步摆脱对低端制造业的依赖,在部分行业实现制造业结构革新,抓住第四次东亚地区产业分工的机遇,将能大大推动国内经济发展,增大对美越经贸关系的影响。
(三)COVID-19疫情的影响
COVID-19疫情暴发给国家间经贸关系带来严重挑战。在这种全球危机下,由于全球生产要素总量相对稳定,每种要素都会寻求更高回报,大范围危机会为少数稳定地区提供吸引和利用全球资源实现自身发展的更大机遇,即“安全就是财富,稳定就是机会”④。在美越经贸关系中,越南长期处于贸易顺差、直接投资净流入地位,因此,越南國内的疫情防控表现更能影响美越经贸关系进程。越南是否能够创造安全、稳定的生产环境,直接关系到其是否能够吸引利用全球资源发展与美国的经贸关系。
2020年,越南面对疫情时,通过3个阶段的防控措施,一度取得较好的防疫效果,总体把握了疫情防控主动权,疫情防控形势总体平稳①,曾被一些媒体称为“防疫模范生”。越南在这次危机中也曾经创造出相对安全稳定的生产环境,吸引了其他国家的贸易订单,促进了与美国贸易额的增长。从2019—2020年的美国日用商品进口规模的变化便可以看出(见表9):美国日用商品进口总规模下降了8.5%,从亚太地区进口的规模下降了2.7%,然而从越南进口的日用商品却增加了19.8%。这说明,在国际贸易受COVID-19疫情冲击的背景下,越南凭借其早期的防控措施,创造了安全稳定的生产环境,促进了与美国贸易规模的增长。
然而2021年下半年,越南国内疫情开始迅速恶化。5—6月,越南每日新增确诊病例大多保持在0~500例,进入7月份后情况急剧恶化,新增病例迅速增加,最多一天新增确诊病例超过17000例;10月29日,越南累计确诊病例首次突破90万例(如图2所示)。
2021年,COVID-19疫情在越南国内蔓延,其经济生产受到严重影响,但前三季度出口额仍然保持大幅增长。2021年第三季度,越南GDP同比下降6.17%,其中,工业和建筑业产值下降5.02%,但前三季度,上述两项指标仍然保持增长,分别增长1.42%和3.57%。在经济发展遭受严重影响的情况下,2021年前9个月,越南对美国商品出口增幅仍然高达27.6%,美国是越南主要出口伙伴中增幅最大的。越南主要出口产品为纺织品、鞋类和电器等劳动密集型产品,2021年前9个月,这些产品的出口额维持较大幅度增长。9月,纺织品和鞋类出口额出现大幅下降,其中,纺织品出口额同比下降18.6%,鞋类出口额同比下降44.2%;电子产品和机械产品却仍然保持增长势头,其中,计算机、电子产品及其零件同比增长3.0%;机械、设备、工具和配件同比增长10.9%②。考虑到疫情导致出口订单的取消及人力资源的匮乏,预计劳动密集型产业的生产和出口不太可能迅速恢复。
为此,越南中央经济管理研究院院长陈氏红明提出了分3个阶段复苏经济的计划,其中第一阶段便是2022年第一季度要优先防控疫情,帮助企业站稳脚跟①。越南能否成功实现疫情防控,将直接影响其产品出口贸易,也影响其与美国的经贸关系。
结 论
特朗普上台后,以“美国优先”为原则,采取了贸易保护主义政策,这对美越经贸合作框架和贸易投资关系产生了一定的影响:首先,特朗普威胁退出世界贸易组织,希望将贸易合作方式从多边合作转向双边谈判,冲击了自由主义多边贸易原则,导致美越以世界贸易组织多边合作框架为基础的贸易关系开始动摇,并转向了以美国利益为主导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框架;同时,美国退出由奥巴马政府推动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导致越南借助《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加强与美国经贸关系的希望落空。其次,特朗普政府指责越南向美国倾销廉价产品、损害美国利益,迫使越南采取措施以减少贸易逆差,然而特朗普政府期间,美越贸易逆差不减反增。再次,在投资领域,特朗普高举“关税大棒”,强力呼吁美国制造业回流,进而带动美国就业,却刺激了美国部分海外企业迁往越南以规避风险,美国企业对越南的投资额随之大幅度上涨。
特朗普政府将世界贸易组织视为贸易逆差的载体,认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的落地不利于“美国优先”原则,并选择推翻这两个基于自由公平贸易的合作框架,这看似会对越南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然而实际上,特朗普政府的政策却未能对越南产生预期效果,本文认为主要原因如下:
一是由于长期的产业分工,美国劳动密集型产业不断转移到包括越南在内的发展中国家。美国国内生产日常消费品和初级产品等廉价商品的能力降低,无法满足国内社会不断增长的对廉价商品的需求;越南革新开放后,不断承接劳动密集型产业,早已成为廉价商品的提供者之一,正是廉价商品推动美越贸易逆差的不断扩大。
二是美国资本外流的目的是追求利益最大化, 即降低生产成本或扩大消费市场。特朗普政府“美国优先”原则并不在乎资本利益是否最大化,而在乎美国国家利益最大化。当特朗普政府呼吁制造业回流并引发中美贸易摩擦时,美国资本出于逐利目的, 并不乐意主动回流到美国, 毗邻中国的越南则成为一个相对理想的风险规避场所。
未来,拜登政府对华经贸政策调整,或将对美越经贸关系产生间接影响;越南外贸依存度极高,对美国的贸易顺差成为外汇收入的重要来源,长期的对美贸易顺差将难以改变。随着东亚地区产业分工的发展,越南在东南亚制造业产业链中的地位会不断发生变化,再加上越南对美国资本的吸引力不断上升,将影响美越投资关系。除此之外,COVID-19对美越经贸关系产生巨大影响,得益于早期疫情防控,越南对美国的贸易出口额持续增加。然而2021年下半年,越南的疫情迅速恶化,疫情防控无法继续实行“清零政策”,大批农民工从南方工业重镇胡志明市和平阳省返乡,造成企业用工不足,工业生产受到严重影响,这对美越经贸关系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
注: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一带一路”背景下中越边境地区开放对接的实证研究》(批准号:18BMZ133)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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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颜 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