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与海浪(组诗)

2021-04-08 07:33宗昊
壹读 2021年10期
关键词:大堤白果芦花

◆宗昊

在路途中偶遇

时常会在路灯下看着蜘蛛网

一只黑蛛,常常蹲守在那里

它深知,无端闯入的蝇蚊

后半生的命运都在它的手里

黄鼠在大堤上看了我一眼

跳到下游的黄豆丛中

起夜了,捕鱼人站在水泥船上

一网下去,多少蚂蟥涉水而上

落潮了,河蚌搁浅在淤泥中

大半个北洋村的人拿着鱼鳞袋

他们依水而居,靠河生活

在此耕耘了数百年,没有留下传说

传说是水做的,我曾背井离乡

渡船去江南,喜爱姹紫嫣红的街巷

也常常途经河流,看着蜻蜓点水

想到这个成语,我始终有点疑问

启程了,去一个全新的地方

对陌生的城市一直保持好奇

漫长的生活,也就那么一瞬

多少人与我偶遇,擦肩而过

陌生人,你也摸到幸福的门槛了

塘河村的前世

在废楼下,流浪狗萎靡不振

它的黄毛没有经过修剪

落寞的村庄,没有人在这里抓阄

更没有众楚群咻,蝴蝶也收起迷人的双翼

紫竹林里,初显破败的迹象

没有鸡群与羊群

我同时预感到了那只狗的衰老

也看到了黑铁,以及它的时代

河岸上废弃的刺槐屋梁,红漆依旧艳红

长嘴鸟飞走了,像背井离乡的人

废砖中,几只蛤蟆四处张望

但它们的眼里没有悲剧,也没有喜剧

平原的风

麻雀与戴胜在白果上交头接耳

对青涩的木枣不置一顾

从海边刮来的风吹向砖塔,瞬间摇摇晃晃

暴雨倏然荡漾,这些幼鸟四处飞窜

对这种复杂的海边气候仿佛不知所措

有人在渡口求雨,有人迷恋在古树前焚香

有人在下游隐居,衍生出一个梅花心

藏匿在体内,要把七月轻轻映红

在今夜的白炽灯下,风没有改道

一路北上,它已经很久没有吹走我的忧虑了

风第二次从海上登陆,一些人忧心忡忡

要下雨了,没有人事先告诉我

除了乌云,真不知道向谁打听

再往北走一点,云朵上面有辽阔的蓝

我望向远空,至今也没像鸟那样学会飞

十三林带河

鳝鱼在水稻田里打洞

泥土静默冷峻,任由它窜动

这么多年,多少陌生的事件时时发生

田螺探出双眼,在水里匍匐

它有幸见过花川港,大河一条

里面混杂了奇思怪想的水栖动物

我试着走近这条河,说出它的名字

水蛇一路往东游,恍若进入幽冥中

我多次回忆起祖母,她白发早生

在柳树下念念叨叨,思念着远逝的祖父

她已厌倦从前,在苞米地里听着蝉鸣

绿叶子互相拍击,如同流水声

芦花与海浪

从来没有人跟我讲过海的真面目

我只是从远处眺望,看到了

礁石上斑斑点点,宛如披上一层袈裟

海水翻涌,像野马在草原奔驰

那些黑色的木桩,任由它拍击

太阳挂在空中,与时间较上劲

吹芦花的孩子,在大堤上小跑

传颂着关于后羿射日的传说

大堤之下,沙地坚硬,腥味浓郁

梭子蟹涉水而上,我能听见它的呼吸

几束芦花飘至半空,恍若对水告白

是了,这里曾经有一座海神庙

芦花湾的孩子在这里度过童年

在白果庄

在白果庄,大路一边

罗汉豆是绿色的魔术师

鳝鱼隐匿在溪底,蜻蜓从容跃过

稻田。它们都像是黑夜出嫁的新娘

夜色如此深寂,水浪也有澎湃的欲望

晚霞停留在镜子里,一抹淡红映在

绿色的果子上。在河岸上低语

月光皎洁,依然躲藏在万物的中间

白果庄,已多年荒无人迹

我打开天窗,对繁密的星粒好奇

一瞬间,看见后羿的箭刺破远空

那里面有谷子与花朵,落日与荆棘

惊醒

青蛙夜鸣,往往会在暴雨后

它们玩惯了这种游戏

每年我都有想法,长时间堆积下

对它们的声音产生幻听。在乡下

我是最后一个睡下的人,喜欢盯着星空

它空洞,月亮时常会被它包庇

一些仿真的星星在我的眼前飞过

萤火虫,我从小热爱它,现在也热爱它

我是一个天文爱好者,一开始就知道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学会了飞

大白天也在飞,他们比我们率先参透

飞行的技艺。每年七月,我都会回到乡下

进行深度睡眠,梦见与我同名的人

在乡下锄田耕作,他也是一个巫师

做着一些非文字可描述的动作,去召唤

一些“神灵”,进入到我的内心世界

时至今日,我仍然会在睡眠中突然惊醒

黄海摄影

在海边吹风,通常会陷入冥想

对梭子蟹的突然闯入浑然不知

这片海,宛如黑洞里的事物

吸引着少数走失的海螺与飞鸟

大浪憋足劲拍打岸边的礁石

海腥让大堤上的海草愈发兴奋

我轻轻掐掉其中一株草的分枝

对陌生的事物,我始终保持了好奇

赤脚跑人浅水区,黄沙如此柔软

鸥鸟跟我的脚印,一步一步走向土堆

长在上面的几株草,多么酷似瓦楞草

我拿起相机,轻轻拍了一下

浪花同时拍来,大约是涨潮前奏

我将捕捉到的几只螃蟹放生了

沿着海边继续行走,练习思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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