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风骨佳州城

郭璟铭

佳州城不大，南北不足五里，东西不过百丈，但她自有诱人之处。

每当一抹绚丽的晚霞降临，站在高高的佳芦河畔遥望佳州山城，那一排排因势而建的石窑洞、一道道素有“铜墙铁壁”的红石崖、风骨犹存的古城墙、天工悬空的香炉寺、举世闻名的黄河大峡谷……小城越发迷人，俨然一幅天然的精美绝伦的水墨画。为此，小城成了文人墨客来采风的好地方。

小城的春天，山高风大。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人抗击着风，风雕刻着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男人多粗犷豪放，为人憨厚。有亲朋自远方来，总要弄几样家乡小菜，或苦菜拌杏仁或油炸花生米，快快端上，再烫几壶自酿烧酒，不倒不散，一醉方休。小城也养了一城的奇女子，朱唇秀眉、杨柳身姿，天生淡雅，粗活细活，样样能干。小城脚下的农家女子，经营着一小块花园般的菜田，日日迎着朝阳，肩挑百十来斤带着露珠的新鲜蔬菜，或绿绿的菠菜，或红红的辣椒，或黄黄的萝卜，行走在崎岖陡峭的城石坬上，心不慌，气不喘。逢了大喜日子，大姑娘、小媳妇凭着灵巧的双手，和了一肚子的心事，剪出一套一套的图文，一起粘贴在雪白的窗纸上，让爱变得含蓄而又张扬，让日子变得滋润而又圆实。

盛夏来临，五颜六色的服饰把一城的女子装扮得更为靓丽，极像散落在山城大街小巷的一朵朵鲜花，奇特的幽香把小城陶醉得晕晕乎乎，就连酒馆的灯笼和彩旗也飘飘摇摇。进入酷暑期，年轻小伙子领着羞羞涩涩的小媳妇到黄河滩取凉。开始女人们看着赤裸的男人跳入黄河时，满脸绯红。须臾，难耐的热浪把羞涩荡无。她们也不由得轻轻更衣解扣，仅留一丁点彩亮的里衣，进入浅水区嬉戏。时有好乐的媳妇把河水向同伴一撩，映在河里的一张张俏模样都揉碎了，而银铃般的打闹声却在秦晋峡谷间经久不息。

小城有一好去处，是濒临黄河的老城墙，虽然有些风残雨蚀，但古韵悠悠，最具风骨。每日有不少男女老幼去登游。踏上城墙古道，向下俯瞰，脚下是孕育中华文明的母亲河——黄河;极目远眺，绵绵群山似惊天浊浪，波澜壮阔、气势恢宏。而一轮红日总像勤快的佳州父老一样在浪涛中早出晚归。那东方日出的壮美景观，激发了多少才子佳人的灵感和豪情。以《东方红》为题名的民歌、剪纸、画册、文学作品如雨后竹笋，感动了中国，震撼了世界。于是，此处成了少男少女幽會的好地方。每到黄昏，一双双结伴在老城墙头，呢呢喃喃，分秒珍惜。老城墙成了小城爱情永恒的见证。

小城逢四逢九是集会。每到集会，本来就狭窄的街道，被各样的土特产摆得严严实实，车辆和行人常常被夹在里面，进不得也退不出，要使一身牛力，淌一身热汗。小街的两边，有卖旱烟叶的，有卖山鸡、鸽子、野兔的，有卖连枷、簸箕、柳框的，有卖小米、高粱、红枣的……集市热闹非凡，市声要传十里之遥，隔河相望山西的克虎镇清晰可闻。也偶见乡下一古稀老翁，头绾白羊肚手巾，垂胸雪白的胡子，肩挂几鞭熏蚊的艾草辫子，生意虽芝麻般大，却把爱好写生、画画、摄影者牵着来回地跑。

来到小城数十载，小城熟悉了我，我也熟悉了小城。在这些年月里，我用鲜嫩的青春蘸着生命的血，耗尽了人生最宝贵的年华。蓦然回首：一切皆如故，唯独白发生。而我热恋的小城，时时以崭新的生命绽放着自己蓬勃的活力。如今，引领佳州发展的红枣、旅游、园区三大骨干主导产业，沐浴盛世东风，搭乘改革快车，小城将是镶嵌在秦晋峡谷上的一颗璀璨明珠。

昂首小城，最值得景仰和留在记忆深处的，依然是黄河岸边的小城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