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琴
我曾试图描摹你的模样,在一叶舟扬帆远航的梦里。水鸟们上下翻飞,只为一片圣洁的所在。更多时候,你身着梦的彩衣,用悲悯的眼神,注视着我略显空白的过往。
可知,让我负重前行、不肯丢弃的,除了我所有的坚持与获得,还有对你从未更改的向往。
梦里的那一抹轻柔,到底是湖蓝的蓝,还是天蓝的蓝?
在那最深的地方,是否也有暗潮在涌动?
这一顷碧波,到底蓄积了多少大地的眼泪,才在一弯新月下,变得如此清澈、透亮?
但我确信,在那里,梦想和现实穿同样的衣服,都同样丰满,或骨感。
光着脚丫,逐着海浪走,我想变成一片云,或一朵浪,不拘于什么形式、何种方式,我只想留住那份轻盈,想让沉重的灵魂,也如海鸟般自由飞扬。
汹涌的潮水,泛着白浪,像冲锋陷阵的队伍,呐喊着,冲上礁石,又撤兵一般火速退去。
我多想和海浪一样,张大嘴巴,扯破喉咙,把胸中积压多年的忧郁,连同暗夜里的徘徊,都嘶喊出来。
海水那么咸,海底那么深,多几块石头,多几点冰雪与盐粒,又何妨?
不管是满身风尘,还是体内的风雪、泥沙,我都想悉数交出,我想放空自己。
等潮水退去,等沙滩交出贝壳、水草,我想让你看到,一个透明的我,一个新生的我。
阳光穿过层层阻碍,撒下无数的碎金子,在海面跳跃。
淡蓝色的薄雾中,一条条金色的绸带,由远及近,那不是水浪与水浪的简单叠加,它拥有千军万马奔腾嘶鸣的气势,还有天空一般广阔深邃的胸怀,我知道——
那是被盐粒浸透的泪水,是被鱼群吐出的梦想。
不管我们从何处来,曾经历过怎样的风雨,当我们卸下所有的迷惑与疲累,风尘仆仆、爬山涉水而来,海会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我们:所有的出走,都是回归;而所有的回归,不过是灵魂的一次次放逐。
天空与湖水,将一抹蓝色,渲染到了极致,那是我从未遇见过的汹涌与澄澈。
我知道,那是高过头顶的双手,才可以触摸的丰腴与真实。
假如所有的梦,都可以生根发芽,我愿意放下无畏与虚妄。
在一頃微波里,做一条丰茂的水草。
只为那一片,被阳光抚摸的蓝,被白云描摹的蓝,被鱼群吐出的蓝,被水鸟衔回的蓝,被爱渲染的蓝,被生命照亮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