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存洋,张怡晗,刘淑霞,吴怡瑶,肖云飞,刘金熹,许 洁,王晓丹,刘青娟
糖尿病肾病(diabetic kidney disease, DKD)是终末期肾病(end-stage renal disease, ESRD)的主要原因,约44%的DKD患者可能发展为ESRD。肾小管间质纤维化(tubulointerstitial fibrosis, TIF)是DKD进展到ESRD的主要病理基础,而肾近曲小管上皮细胞通过上皮-间叶性转化(epithelial-mesenchymal transition, EMT)转变为肌成纤维细胞是产生细胞外基质的主要细胞,在TIF进展中发挥重要作用[1]。有研究表明,DKD组织中STAT1被磷酸化激活,且STAT1的激活与TIF和EMT有关[2-3]。小泛素相关修饰物(small ubiquitin-related modifier, SUMO)是一种重要的蛋白质翻译后修饰[4],STAT1可发生SUMO化修饰且该修饰会影响STAT1的活性[5-6]。以往关于STAT1的SUMO化修饰的研究主要集中在SUMO1、SUMO2和SUMO3,而SUMO4主要在肾脏和免疫系统中表达[7-8]。本文以人肾小管上皮细胞为分析对象,探讨STAT1的SUMO4修饰情况,以及该修饰在高糖诱导的肾小管上皮细胞EMT中的作用和机制。
1.1 材料人肾近曲小管上皮细胞株HK-2购自美国ATCC公司,兔抗SUMO4、α-SMA购自美国Abcam公司;鼠抗vimentin、p-STAT1,购自美国Abcam公司;鼠抗STAT1、兔抗E-cadherin、β-actin、A/G beads,均购自美国ProteinTech公司;报告基因检测试剂盒购自美国Promega公司;SUMO4与UBC9 siRNA购自上海Sangon Biotech公司;转染试剂Lipofectamine 3000购自美国Thermo Scientific公司;STAT1-Luc质粒购自上海Genonmeditech公司。
1.2 方法
1.2.1细胞培养及转染 HK-2细胞用含有10%胎牛血清与1%青链霉素混合液的DMEM培养基,在37 ℃ 5% CO2的培养箱中正常培养。待细胞融合至60%~80%时,随机分为:空白对照组,给予正常糖(NG,5.5 mmol/L葡萄糖)培养、高糖组(HG,30 mmol/L葡萄糖)、SUMO4-siRNA(转染SUMO4 siRNA)组、NC-siRNA(转染scrimble siRNA)组、UBC9-siRNA(转染UBC9 siRNA)组。用Lipofectamine 3000将20 nmol/L的SUMO4 siRNA、UBC9 siRNA与500 ng的STAT1-Luc质粒转染入HK-2细胞中,继续用高糖培养基培养,48 h后收集细胞进行Western blot、Co-IP和双荧光素酶报告基因分析。
1.2.2Western blot检测 用含0.4%蛋白酶抑制剂和1%磷酸酶抑制剂混合物的RIPA裂解缓冲液裂解HK-2细胞,然后用BCA试剂盒对蛋白进行定量。蛋白电泳、转膜后分别用抗SUMO4、STAT1、p-STAT1、E-cadherin、vimentin、α-SMA和β-actin抗体封闭过夜。采用ECL化学发光试剂检测底物蛋白。以β-actin为内参,相对蛋白表达用Gel-Pro analyzer定量。
1.2.3免疫细胞化学检测 使用6孔板放置无菌盖玻片培养细胞,应用PV两步法检测E-cadherin和α-SMA的表达。4%多聚甲醛固定细胞30 min;0.1%Triton打孔30 min;3%H2O237 ℃孵育30 min去除内源性过氧化物酶;一抗1 ∶250稀释,4 ℃过夜;分别滴加反应增强液和增强酶标山羊抗兔IgG聚合物,37 ℃孵育30 min;DAB显色,苏木精复染核。光学显微镜下观察阳性信号。
1.2.4Co-IP检测 用含0.4%蛋白酶抑制剂和1%磷酸酶抑制剂混合物的RIPA裂解缓冲液裂解HK-2细胞,然后用BCA试剂盒定量。将裂解物与鼠抗STAT1抗体(1 ∶2 000)在4 ℃摇架上孵育24 h,然后在4 ℃摇架上与蛋白A/G和琼脂糖孵育过夜。用IP洗涤缓冲液4次,加入Buffer缓冲液,提取的蛋白质在100 ℃下煮沸7 min,并用Western blot法检测SUMO4的表达。
1.2.5双荧光素酶报告基因分析 将STAT1-Luc质粒、SUMO4 siRNA或UBC9 siRNA共转染HK-2细胞,每组均同时转染海肾荧光素酶质粒以消除转染效率不同带来的差异,高糖刺激24 h后加入细胞裂解液PLB,在室温充分裂解。裂解液中首先加入LARⅡ试剂,检测萤火虫荧光素酶活性,随后立即加入Stop&Glo试剂,检测海肾荧光素酶活性。STAT1活性以萤火虫荧光素酶活性与海肾荧光素酶活性的比值表示。
2.1 高糖对HK-2细胞表型转化的影响正常糖培养时,多数HK-2细胞呈典型的鹅卵石样排列;而高糖培养48 h,多数细胞明显拉长呈梭形(图1A)。免疫细胞化学结果显示,高糖刺激后HK-2细胞内E-cadherin阳性信号减弱,而α-SMA阳性信号增强(图1B)。Western blot结果表明,正常糖培养不影响vimentin、α-SMA和E-cadherin的表达(图1C)。高糖刺激下,与0 h相比,随刺激时间延长,HK-2细胞中vimentin、α-SMA的相对表达量逐渐增高,分别于高糖刺激24、48 h差异有统计学意义。高糖刺激12 h后E-cadherin的相对表达量有明显下调,且其表达变化呈时间依赖性(图1D、E)。
2.2 高糖对HK-2细胞中SUMO4、p-STAT1的影响HK-2细胞加入高糖刺激后,SUMO4的相对表达量增高,12 h达高峰,之后其表达量有所下降(图2A、B)。p-STAT1(Tyr701)的相对表达量在高糖刺激后持续上升,呈时间依赖性(图2C、D),但总STAT1的表达不受高糖影响。正常糖培养不改变SUMO4和p-STAT1的表达(图2E)。
2.3 高糖对STAT1的SUMO4修饰的影响Co-IP检测HK-2细胞中STAT1的SUMO4化修饰。正常糖培养时,用STAT1抗体沉淀的蛋白中检测不到SUMO4,而高糖刺激后可见明显的SUMO4条带(图3),说明两者在高糖条件下有明显的结合,并且转染UBC9 siRNA可明显抑制两者的结合,提示两者间的结合是STAT1发生了SUMO4修饰。
2.4 STAT1的SUMO4修饰对其转录活性的影响HK-2细胞中加入高糖刺激24 h后,STAT1的活性升高(图4)。转染SUMO4 siRNA或者UBC9 siRNA之后再给予高糖刺激,均可进一步提升STAT1的活性。
2.5 SUMO4低表达对高糖诱导HK-2细胞EMT的影响HK-2细胞中转染SUMO4 siRNA后再给予高糖刺激48 h,与NC-siRNA组相比,SUMO4-siRNA组中SUMO4的表达显著降低,提示敲低SUMO4 siRNA的效果显著(图5A、B)。与NC-siRNA组相比,SUMO4-siRNA组HK-2细胞中α-SMA表达量显著升高,而E-cadherin的表达显著降低(图5A、B);提示敲低SUMO4可抑制HK-2细胞的表型转变。
DKD的主要病理改变是肾小球硬化及TIF。既往认为肾小球病变为DKD的主要病理改变,但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TIF与肾功能相关性比肾小球硬化更为密切。TIF是DKD发展为ESRD的重要病理基础,与肾小球病变相比,TIF能更好地预测肾脏疾病的进展[3]。TIF的特点是肾成纤维细胞的异常活化和细胞外基质的过量积累,而肾小管上皮细胞通过EMT转变为肌成纤维细胞是产生细胞外基质、促使TIF发生、发展的关键病理过程。肾小管上皮细胞发生EMT的特征是上皮细胞黏附分子如E-cadherin丢失,并出现肌成纤维细胞的标志物如α-SMA和vimentin等的表达。本组应用30 mmol/L的高糖刺激HK-2细胞,通过细胞形态的改变及E-cadherin的表达减少和α-SMA、vimentin的表达增加,再次验证了高糖可促使HK-2细胞发生EMT。
图1 高糖对HK-2细胞中vimentin、α-SMA、E-cadherin表达的影响:A.光镜观察高糖对HK-2细胞形态的影响;B.免疫细胞化学检测HK-2细胞中E-cadherin和α-SMA的表达,PV两步法;C.Western blot检测正常糖培养时HK-2细胞中vimentin、α-SMA、E-cadherin的表达;D.Western blot法检测高糖培养下HK-2细胞中vimentin、α-SMA、E-cadherin的表达;E.vimentin、α-SMA、E-cadherin相对表达量的统计学分析,与0 h相比,*P<0.05,**P<0.01
图2 高糖对HK-2细胞中SUMO4与p-STAT1表达的影响:A.Western blot法检测高糖培养下SUMO4的表达;B.SUMO4相对表达量的统计学分析,与0 h相比,*P<0.05,**P<0.01;C.Western blot法检测高糖培养时p-STAT1(Tyr701)及STAT1在HK-2中的表达;D.p-STAT1(Tyr701)相对表达量的统计学分析,与0 h相比 **P<0.01;E.Western blot法检测正常糖培养时SUMO4、p-STAT1(Tyr701)在HK-2中的表达
图4 双荧光素酶报告基因分析检测STAT1的转录活性:与NG组相比,*P<0.05,**P<0.01;与HG组相比,##P<0.01
文献报道STAT1的磷酸化水平与DKD或其它慢性肾脏疾病的TIF和EMT有关[2-3,9-10]。STAT1有一个特定的SUMO化识别位点 —— ΨKXE,Ψ代表大的疏水残基,K为赖氨酸,X为任意氨基酸,E为谷氨酸[11],即STAT1可以发生SUMO化修饰,多数研究认为STAT1的SUMO化修饰通过影响STAT1的磷酸化进而影响其活性[12],但以往的研究主要关注STAT1的SUMO1、SUMO2和SUMO3修饰。本实验检测HK-2细胞中STAT1的SUMO4修饰,结果表明:高糖可上调HK-2细胞内STAT1的SUMO4修饰。双荧光素酶报告基因结果显示,高糖可提升STAT1的转录活性,而抑制SUMO化修饰可进一步上调STAT1活性。此外,与单纯高糖组相比,细胞转染SUMO4 siRNA后再给予高糖刺激,HK-2细胞中E-cadherin的蛋白量增加,α-SMA的蛋白量降低,提示抑制STAT1的SUMO4修饰可缓解高糖诱导的EMT。
综上所述,高糖诱导HK-2细胞发生EMT的同时,亦可提升STAT1的SUMO4修饰,尽管此时STAT1的活性上调,但抑制SUMO化修饰使STAT1活性进一步上调后,高糖诱导的EMT得到缓解。上述结果提示,高糖条件下STAT1活性增强可能是一种保护因素,因高糖会同时增加STAT1的SUMO化修饰,该修饰可抑制STAT1的活性,因此STAT1活性上调不足以对抗高糖诱导的EMT。当然,高糖还能诱导其它致EMT的因素,比如TGF-β1的合成增多、STAT3的激活等[13-14],这些都是STAT1不能发挥有效保护作用的原因。本组结果不同于文献报道的STAT1活化受抑可缓解EMT及TIF,可能的原因有以下几个方面:本实验应用SUMO4 siRNA处理会影响HK-2细胞中所有能被SUMO4修饰的蛋白,并不能特异抑制STAT1的SUMO4修饰;EMT缓解的原因也可能是其它蛋白的SUMO4修饰受抑导致的;文献报道的肾脏病变缓解时除观察到STAT1的磷酸化水平下调外,也有其它因素的变化,究竟哪些因素介导了病变的缓解尚不明确。因此,我们还需进一步特异性的靶向抑制STAT1的活性,以明确STAT1的激活在TIF中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