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服装设计在电影中对人物塑造的作用

陈晓君

（广东工业大学，广东 广州 510000）

1 服装设计在电影中的表现形式

电影服装服务于角色，起到烘托角色以及完善人物塑造的作用，完善并渲染场景氛围。服装作为一种人为表达的视觉语言，能够反映人物的性格、心理、情感变化和当下的状态，标志性元素的运用也可作为人物与剧情的呼应，如《阿甘正传》中主角常穿着的蓝色格子衬衫，与孩童时期的他的蓝色衬衫就做出了首尾呼应的效果。在人物出场时，人们首先注意到的是他的整体，从色彩、形体等，感受到这个人物在当下是怎样的状态[1]。

从电影服装设计视觉的角度，色彩是视觉焦点，色彩的明纯度变化及搭配，能挑起观者情绪的起伏，也会展现出人物隐秘的心理活动。色彩也会用作人物双方对立的代表性颜色，如《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哪吒与敖丙的红蓝对立色彩。[2]色彩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天真烂漫的少女到风烛残年的老人的心理变化也是能通过服装的颜色变化来显现的，如《哈利波特》中的反派角色乌姆里奇，她标识性的少女粉色服装成为了她的人物代表色，选用粉色也更加强烈地突出了角色的邪恶。服装的粉色也从初期的粉色慢慢演变成更深沉的粉色，也传达了人物内心的变化。人物有时也将内心的渴望寄托于服装，《罗马假日》中，因宫廷礼仪束缚穿着高贵奢华的礼服的女主角，更向往干净纯粹的白裙，通过这种最易实现的更换服饰的渴望，来传达出一种被封闭的心理对宫外自由生活的渴求。其次是服装的廓形，服装能即时地展现人物的形态，如工作的状态下笔直的西服能传达人物紧绷且一丝不苟的状态，而毛织针织的廓形会让人物呈现柔和放松的状态。服装上的图案元素也会有衍生为标志性符号的作用，如《蜘蛛侠》《超人》等英雄式电影中主角服装胸前的特殊符号图像，明纯度高的红蓝对比色也让服装更具辨识度，而后衍生为具有人物代表性的英雄颜色和图案。

2 服装设计对电影内容的修饰作用

2.1 细节的运用与氛围渲染

在《时装设计元素》一书中提出的，电影作品是通过人物的出场服装来传达大量有关信息，从而来营造出影片的基调、氛围。随着时代的变化，数字媒体技术的卓越发展，人们对于电子影像的要求越加的高了，这也意味着观众对于细节的捕捉相较于影像不够清晰的时期更为全面和细致[3]。

在电影中所运用到的对于服装细节的处理，颜色与版型的运用等，让观众更有代入感，而达到在观影这一过程中沉浸式的体验，也是电影服装设计是否完美融合于电影的重要标准。设计师要理清人物以及电影所要传达的思维定位，以此作为基础，再将其融合并呈现在荧幕中。服装之所以能引起观众的注意，是因为服装本身所表现的张力，以及观者的观影状态，差异化也让观众在经受了同质化的服饰后能注意到设计者的巧思。

在电影中，合理适时的服装设计往往能带来良好的视觉传达效果，在让观众注意到主角以及当下穿着的服饰时，也不忘角色身处的场景以及所组合营造出来的氛围，而一部好的电影服饰也往往能对剧情的发展有着积极的推动作用。[4]《妖猫传》中的春琴一角，从典型唐朝贵族女子形象，直至被妖猫附身后化为贵妃，妆容凄厉的春琴，到最后的庆贺之宴，穿着黑色罗衫、深紫色薄纱裙襦和黑色披帛，在《霓裳羽衣曲》中被妖猫附体的丈夫用披帛勒死。人物服装从明艳清雅到黑暗阴沉，也暗示了人物黑色的命运。在《妖猫传》中人物造型来源于唐朝，因电影剧情而加入了一些奇幻与现代元素。电影服装设计更多地是去吸取历史元素，不求完全尊崇历史，而是去营造出更符合现代审美的古装设计，让观众感受到开放包容的大唐盛世，以及传统与现代的交融，达到一种为美而生的视觉盛宴。[3]这也说明了服装作为组成电影视觉系统的重要部分，它能有助于传播电影的主旨、文化以及立意。

2.2 电影服装设计是一种被动的艺术

阿尔贝·拉费曾经指出:“观众在看电影时所经验到的几近真实的情景，绝对比阅读小说、观赏戏剧或欣赏人像画为甚，电影很容易就挑起观众的认同感——未必百分之百，但至少比其他艺术多，而且绝对生动有说服力——它提供给我们一种活生生的真实证据。”[5]电影也是人们现实生活的映射，现实影响电影的创作，市场决定商业电影的调性以及风格，大众审美也往往会影响制作人对于电影的把控。

香港造型师奚仲文说电影美术创作是一种具有很强被动性和服务性的艺术工作，似乎不存在发挥得淋漓尽致之说，其往往是个漫长而痛苦的经历。跟古装影片相比的话，现代影片的服装设计更难去处理，因为它的题材背景与当下现实接近，不容易有大的创新，一旦造型过于夸张则容易收到受众无法接受的反馈。[6]但现代影片的服装可选的材质和工艺也相对多了，符号化的运用在一些立意深沉的影片中也时常出现，借助服装隐喻的表达也让影片多了些可考究细节的地方。服装相当于人物心理的显像，而与影片的立意相结合，也传达了电影艺术与社会性介入的联系。

作为电影中人物形象设计重要一环的服装设计，资本的介入也是商业电影的现状，电影服装也并不是完全的艺术发挥，如《瞒天过海：美人计》中，影评人戏谑其为珠宝品牌卡地亚的宣传影片，承包了剧中八位女主的服饰珠宝，而剧中出现的各种时尚场景，也吸引了众多时尚以及奢侈品品牌方加入，打造成了众星云集的时尚大片[7]。

2.3 电影《影》的服饰隐喻

美国哲学家罗蒂说:“隐喻是信念的第三源泉，是重组我们信念和愿望网络的第三动力。”[8]《影》是导演张艺谋使用传统意象呈现出的武侠写意风格电影，故事背景为三国时期，采用了舞台剧的形式，水墨画风浩渺氤氲，黑白灰色调的渐变层次极具光影表现，没有特别宏大的战争场景，却在人物的一来一回间，用太极般刚柔并济、兵不血刃的手法表现人性的残酷无情，道出了战争的杀伐权谋，螳螂捕蝉之术的经久不衰。整个影片的色彩基调并没有像导演以往的浓墨重彩的风格，而是选用了淡雅水墨、太极八卦的黑白灰元素，保留了传统汉服的形制和神韵，将东方阴阳对立的意象美融入服装中，用色彩塑造人物角色，整体服饰风格与布景相得益彰。

电影以兵权在握的大都督在与敌军交战时受了致命伤，却存活了下来，并决心复仇，巩固地位并意图夺下王权，于是利用培养的替身去帮助他完成计划为背景。主角一人分饰两角，一面是重伤难愈，被折磨得瘦骨嶙峋的大都督，一面是年轻单纯，受制于人的影子替身。除了形貌上的区分，也通过服装细节的设置，将两人的差别塑造得更加明显。当替身出现时，服装多为纯白色，紧身清爽，带有年轻的朝气，暗喻其身为影子，却并不完全懂得他作为棋子的作用，带着懵懂单纯的意识，一心只为了母亲的安危才服从于权威。而大都督形容枯槁，衣袍肥大飘逸，尽管身体不尽如意，但却从能从佝偻的身躯和坚毅的神态中看出他的野心。当影子冒充大都督登上朝堂时身着紧身黑色长衫，展现他的心机深沉，挺拔的身躯也说明大都督已然从伤情中恢复，稳定军心。影片中的服装采用水拓画技艺来表现水墨的自然的晕染纹理，角色用阴阳两色去塑造人物天然的对立，也寓意着两人注定不同的结局与选择[9]

影片中沛王的服饰也随着剧情的昭示而演变，比起刚出场时塑造出软弱无能、畏战无谋的羸弱模样，服装以白色为底色，给予适当的晕染，显得俊美阴柔。而当他最后道出自己运筹帷幄、黄雀在后的计谋后，服装变成了黑白激烈碰撞的感觉，将人物内心的阴暗晕染在了服装上。在整体素雅的色调下描绘出一个诗意中藏着铮铮利器的战场，服装也为电影氛围的塑造起到关键衬托作用。

2.4 人物服装与角色自我认同的关系

漫威电影《黑豹》的服装设计以多元的非洲传统服饰元素与科幻元素相融合，做出了匹配度与完成度都相当高的一系列设计，在视觉上既满足当前审美的未来科技幻想，同时运用了大量原始纹样、用色大胆鲜活，体现了独具特色的非洲部族文化，让观者体会到古老国度因外来陨石的际遇而转变为世界超前的科技强国，自然神秘与未来科技完美结合的畅想。区别于以往漫威英雄的设定，带来耳目一新的效果。

在图腾崇拜的部落里，黑豹是国家瓦坎达的守护神，全片也将这一信仰融入到叙事结构和美学形式中。“黑豹”的继承者特查拉的战斗服装遵循角色的设定，使用炭黑的底色和金属装饰线条突显科技感，紧身包裹住身体体现原始力量感，符号化的面部轮廓设计，以及颈部豹牙型金属光泽的项链和三角形装饰，仿生了豹子的形貌与传统面具几何化的立体感，是黑豹权利和身份的象征，成为了黑豹符号化的标识。特查拉母亲在主角就职时穿着风格前卫，这套采用3D 打印的颇具建筑感的白色头饰与扇形肩饰，灵感来自于南非祖鲁族妇女的传统服装样式，立体的廓形突显了王后端庄肃穆的气质。瓦坎达女战士出现在别国时选择了现代服装款式，而颈部与身体装饰着南非恩德贝利部落的传统项圈，以及部落原始的泥土制作的人体装饰，还有肯尼亚北部桑布鲁部族中未婚女子佩戴的彩色串珠面饰等等。浓厚的传统文化气息使得影片保持着强烈的民族辨识度，通过传统元素的运用展现给观者一种文化自信与自我价值的认同，非洲传统的多元文化结合了未来主义的科幻元素，在人物造型方面体现了从非洲视角对未来科幻题材的再设计，也是漫威电影对异域文化融合的一次开拓性尝试。

成功的服装设计可以直接反映人物的身份，衬托人物的处境和渲染人物的情绪，也会随着剧情的走向，人物心理的转变而去修饰人物，以便更好地表达人物，丰满人物形象。电影服装作为突出电影主题思想的重要一部分，其设计既要符合电影的主旨，也要贴合人物的特征，将其传达给观众。在电影中的场景，设计遵循适度原则，既要让观众注意服装，更不能抢了剧情的风头，并对于剧情的发展有积极推动作用。

结语

服装设计在电影视觉体系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它不仅能够满足观众对影片设计审美的需求，更重要的是起到完善人物塑造，烘托人物性格以及心理活动，以及传达出影片主旨。设计要达到一种平衡，造型不仅要创新且与众不同，还需要让受众容易接受并符合现实。服装造型应该融入到电影叙事情境中，如果它和剧情背道而驰就有哗众取宠的嫌疑。而服装设计的恰当运用也能使电影画面中景与人的关系更加和谐，增强画面美感，渲染电影主题，以及对于剧情的发展也起到推动作用，传达电影本身的情绪，这也很好的证明了服装设计在电影中的极大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