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运型工业遗产的保护与再利用设计探究——以南京佳宁沥青储运厂整体改造设计为例

0 引言

伴随着生产活动的停止，大量的城市工业用地由于种种原因被废弃。这些工业废弃地一般都具有占地规模大、现状复杂、历史包袱重、污染相对严重、社会矛盾突出等各种共性问题。在城市的更新与发展中，如何平衡工业遗产的保护与再利用，同地区经济、社会、文化、环境、资源和谐共生，这是时代的难点，是设计师们始终在不断思考的课题。目前，关于工业遗产保护与再利用的研究，国内外相关的理论著作、学术学位论文和实践成果丰硕。自2006 年在无锡举行的“中国工业遗产保护论坛”首次发声以来，我国在工业遗产保护与再利用领域取得了长足的发展。不仅学术界对工业遗产保护与再利用领域课题的越来越重视，在实践领域也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其代表性案例有：首钢工业遗产保护区、北京798 艺术区、南京1865 创意产业园、湖北黄石矿山公园、中山岐江公园（原粤东造船厂）等。这些案例正是因为对其自身工业遗产价值的判断、城市发展的融合定位、功能转型的发展模式等有清晰的认识，才得以实现功能的转换和蜕变，从而起死回生、重获生机，由昔日的城市包袱变成了城市发展的新名片。本文将基于项目实践，通过对南京佳宁沥青储运厂整体改造设计的研究，在充分尊重现状遗存和地所记忆的基础上[1]，重点探讨沥青储运型工业遗产的保护与再利用问题，以期对国内其他类型的工业遗产保护与再利用项目提供一些解决思路。

1 工业遗产保护与利用领域的相关理论和策略研究

1.1 工业遗产价值评估

比尔·盖茨曾说：“没有不可利用的垃圾，只有放错位置的资源。”这句话被大量地引用到很多领域，如：环保、节能减排、教育、人力资源等方面，且在现今的工业遗产保护和利用的工作中，也同样具有现实和指导意义[2]。

工业遗产作为一种新型的文化遗产[3]，在城市的经济发展中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在工业及文化遗产保护领域，价值是决定保护对象与保护方式的关键因素。工业遗产保护与再利用的价值主要从历史价值、使用价值、文化价值、情感价值、史料价值、科学和艺术价值等方面来评估和权衡[4]。

1.2 工业遗产转型发展模式及利用策略

1.2.1 工业遗产转型发展模式

从工业遗产所面临的产业结构调整、生态恢复、功能转换等角度，其转型发展主要归纳为以下4 种模式：①工业博物馆模式，如法国的奥赛博物馆；②景观（工业遗址）公园改造模式，如澳大利亚悉尼的岬角公园和中国中山岐江公园；③创意产业园模式，如北京798 艺术区、上海8 号桥创意产业园区；④综合物业开发模式，如建于1846 年的英国利物浦阿尔伯特船坞，被改造成综合性旅游观光地[2]。

1.2.2 工业遗产利用策略

现阶段工业遗产保护与再利用的策略主要有以下3 种：①采用整体性保护的方法，该方法侧重于对厂区的整体结构、框架及其中的空间节点、构成元素等进行全面保护；②对工业基础设施的保护，这些设施包括厂区内的生产空间、附属用房、配电设施及用房、烟囱、水塔等建筑物及构筑物，气罐、油罐等工业生产设备，以及管道、铁路等交通运输设施或动力传输设备；③对场地环境的保护。德国著名的景观设计大师彼得·拉兹提出对工业遗产所处的场地环境进行全面保护[2]。

2 研究对象分析

2.1 背景分析

南京佳宁沥青储运有限公司（图1）老厂区建于2002 年，总占地面积23835m2，曾经为栖霞区的经济发展起到过一定的积极作用。昔日的土城头路，进出厂区的油罐储运车堵得水泄不通、一片繁忙景象，但是随着沥青储运厂区经营效益的下降、企业债务的不断累积，厂区的生产经营被迫逐步停止，长期的无管理状态直接导致了厂区内的环境萧条，严重地影响了栖霞区的城市面貌。因此，如何妥善地对待诸如南京佳宁沥青储运厂等庞大的工业旧厂区群，显得格外重要。

2.2 基地调研分析和价值评估

通过对基地及其周边的实地勘察、研究分析,从沥青储运厂自身的实际条件和改造利用的可能性出发,首先对沥青储运厂内部的沥青罐和建筑物、构筑物等进行分类评估和整理工作，并对问题进行梳理，以寻求合理的解决方案和措施。

2.2.1 基地调研分析

2.2.1.1 基地印象

基地给人的总体印象可以用4 个词来概括，即：荒芜、污染、危险和衰败（图2）。

2.2.1.2 交通和区位分析

图1 佳宁沥青储运厂全景

图2 佳宁沥青厂内部环境现状

规划区域位于江苏省南京市栖霞区，北临栖霞大道，紧临宁洛高速，交通十分便利。基地与紫金山和栖霞山两大景区在地理空间上构成了犄角之势。在基地周围，公园、学校、政府机构等功能配套齐全，且基地处于较中心位置，四周密布居住区、教学区及商业区，人口密度高，人流、车流量大。其周边交通设施便利，栖霞大道和宁洛高速穿行而过,交通网发达，具有很强的可达性。

2.2.1.3 绿化环境分析

沥青厂区内的绿化景观由于长久未打理，除基本树木外，现状植被层次单薄，杂草丛生；部分长势良好的树木，有着很好的遮荫效果，且与周围的建筑物相融合，在设计中可予以保留利用。

2.2.2 价值评估

实地勘察中，对沥青储运厂场地内现状沥青罐和原办公建筑、配套用房等进行了详细测量，并制作相应的表格档案。经过多次调研，认为沥青储运厂整体保存较为良好,工业特征明显，具有较好的保护与再利用价值；其高低错落、色彩斑驳的沥青罐体形成了独特的厂区建筑风貌，具有工业美感的造型可引进特色项目，形成区域内的地标。在未来的建设中，对厂区内沥青罐体、建筑物和构筑物的改造利用将成为重点（表1）。

3 设计实践

3.1 保护与利用的可能性（SWOT 分析）

3.1.1 优势（S）

（1）外部因素：南京工业历史悠久、经济发达，将发展工业遗产旅游作为保护工业建筑和城市文脉的最佳思路。南京工业遗产丰富，其中，已纳入《工业遗产调查名录》的有50多处；同时，栖霞区和南京市政府大力扶持文化旅游项目的开发，为沥青厂老厂区的改造提供了外部机遇；此外，栖霞区作为南京市的工业、文化、教育、科技、旅游产业的重镇，为沥青厂的后期开发利用创造了良好的外部条件。

表1 佳宁沥青储运厂内部建筑物、构筑物、沥青罐体调研一览表

（2）内部因素：沥青储运厂内部的沥青罐、建筑物和构筑物等结构、状况完好，且有很多较为完整的设备管道，区位优势也很突出，具备良好的内部条件。

3.1.2 劣势（W）

主要为：沥青储运厂内部的环境污染较为严重，且长期缺乏统一的管理；现状植被层次单薄,杂草丛生；场地的道路硬化状况较差（水泥路面损坏严重），部分设施设备及沥青储运罐体存在不同程度的受损。

3.1.3 机遇（O）

政府对沥青储运厂所处地块控制性详细规划的目标定位，是将沥青储运厂原址及周边通过功能置换，打造主城区北部“生活便捷、交通畅达、配套完善、环境宜居”的和谐、高效社区。沥青储运厂原址将改造成为一处供市民休闲娱乐的工业遗址主题公园，这无疑为沥青储运厂的保护与再利用创造了良好的发展契机。

3.1.4 挑战（T）

如何科学、合理地实现沥青储运厂的功能置换，变负担为优势？如何让沥青储运厂的保护与改造再利用的定位在栖霞区乃至南京市脱颖而出且具有特色？这些都是沥青储运厂保护与利用过程中贯穿始终的难题，也是设计所面临的挑战。

3.2 同类型案例剖析

岬角公园（图3）是国外工业遗产保护与利用的成功案例，曾在设计界屡获大奖。公园位于澳大利亚悉尼境内，占地面积25000m2，是由炼油厂改造而成的一处充满后工业气息的水岸公园，并成为澳大利亚悉尼的城市名片，每年到此观光的游客不计其数。

McGregor.Coxall 作为项目的设计方，承担了大量的设计咨询工作，整个项目的规划设计坚持“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在整个场地的建设过程中采用了大量拆除并回收的材料。其中几个改造、利用的思路很值得借鉴和尝试。

图3 岬角公园总平面图

3.2.1 功能置换和演变

场地由原来的工业心脏改造成为如今充满人文气息的工业遗址景观公园，实现了变废为宝的华丽转身。设计师对场地原有的最大石油存储罐重新进行演绎：将储油罐内嵌入8 台垂直轴向风力涡轮机，并在罐壁上雕刻莱斯穆瑞诗歌摘要，将原来的储油罐改造为造型独特的工业雕塑；储油罐内的风力涡轮机预示着对未来的憧憬，具有可持续的再生能源将替代过去的石油成为新兴燃料。

3.2.2 “低碳环保”理念的践行

通过项目中使用的资源及保留的建筑，呈现文化感知对景观设计的影响。设计师巧妙地对场地原有的碎石加以重新利用，构筑了一道亮丽的碎石墙风景线。这一理念在回收材料的循环使用及能源需求的自给自足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3.2.3 对场地的尊重和文化的尊重

设计师将场地的历史背景巧妙地融合在项目的整体规划中，延续了人们的场所记忆。

3.2.4 可持续的科学发展观

在项目的植物栽种和雨水管理系统中，坚持可持续利用原则，将场地内的雨水通过收集引向种植区域；同时，通过设置雨洪管理和循环系统，保证对进入港口前的水流进行清洁过滤，从而达到与环境和谐共处的效果。

3.3 设计目标及愿景

通过对工业遗产改造、利用模式和案例的剖析，将南京佳宁沥青储运厂整体改造成栖霞区乃至南京市的一张城市新名片——工业遗址主题公园。同时，希望通过对本案的探索和研究，为其他类型工业废弃地的开发与利用提供一些可行性较强的发展思路。

3.4 设计与重构

本项目作为栖霞区城市更新设计的重要一环,设计保留了原沥青厂内的重要工业遗迹,通过设计与重构，将沥青厂变身为栖霞区乃至南京市的工业遗址主题公园（图4）,让沥青厂这一包袱重获新生，延续人们的场所记忆。

在综合分析地块的特征及场地的性质之后，本方案拟保留7 个完整的沥青罐体。引用与工业符号密切相关的挖掘机作为构图元素（图5），保留7 个主要沥青罐体，在第五立面上暗合挖掘机的7 个主要结构点。工业遗址主题公园命名为QI2002 工业遗址公园，以工业产品加数字的形式强化工业特征，与挖掘机的平面构图造型共同谱写工业遗址保护与利用的乐章。沥青储运厂工业遗址主题公园的主要功能包括：工业文化体验区、儿童娱乐区、原生景观区、特色餐饮区、民宿酒店住宿区、公共停车区等。

3.5 设计策略

经实地调研，结合南京佳宁沥青储运厂和栖霞区的实际，并借鉴国内外相关的成功案例，对沥青厂的改造与再利用可采用以下几种策略。

（1）对现有的工业基础设施进行利用价值的可行性评估，做到有的放矢、有所取舍，保留一些厂区内的生产空间、机器设备及状况相对完好的建筑物、构筑物、沥青罐、管道及铁路等交通运输设施。

图4 佳宁沥青储运厂设计红线图

图5 佳宁沥青储运厂设计构思元素

（2）充分尊重沥青储运厂现有的场地肌理和记忆，保留沥青罐体自身的色彩和结构完整性，将沥青罐体作为工业遗址主题公园的静态雕塑向公众展示（图6）。

（3）强化入口形象（图7），引入具有工业特征的龙门吊作为入口标识(结合LOGO 设计)；同时，在场地的总平面布局处理上，巧妙地将挖掘机的形象和原有的沥青罐体(保留七个主要罐体)抽象地结合起来，传达出一种“可持续科学发展观”的改造思维，来对待工业废弃地的保护与再利用的问题。

（4）通过生产性景观的介入（图8）及野生植物的种植，逐步改良工业棕地的土壤环境，从而逐步实现生态恢复的目标[5]。

图6 静态雕塑

图7 工业遗址公园入口形象

图8 生产性景观

3.6 可行性建议

本研究强调在旧工业遗存、设备设施的保护与再利用中，对成熟的生态、环保、绿色技术的创新性应用，相关可行性建议如下。

3.6.1 治理环境污染

主要针对沥青储运厂内部受沥青污染的土壤及其他环境问题的分析和评估；同时，可将附近的垃圾和生活废水排放到选定的废弃地，购买蚯蚓等土壤动物，增加土壤动物的数量。通过土壤动物一定时间的综合作用，使土壤毒性减弱，废弃地的有机质增加。

3.6.2 生态恢复与重建

在经过治理后的场地上种植乡土野生植被，重新恢复场地的生态系统；同时，生产性景观的介入亦可起到一定的促进作用。

3.6.3 可再生能源的利用

充分考虑场地状况，因地制宜，利用沥青罐体的顶部设置太阳能光伏电板，以充分利用太阳能资源，解决场地内的照明问题。

3.6.4 废弃物再利用

液态石油沥青中的烃类物质在高温下其蒸汽具有低毒性，而在常温下为固体，不会产生有害气体。因此，对沥青储运的罐体进行必要的清理，并清理和改造场地中遗留下来的对人体和环境有毒害的废弃装置和管道，以达到安全使用的标准。保留下来的设施设备经过无害化处理后，可变废为宝，改造成形式多样的景观小品，使之成为工业遗址主题公园中的新景观元素。景观座椅的材料优先选用拆除的管道（图9），以现代手法来营造工业风的设施效果。

3.6.5 创新点设计

本着对场地和工业遗存历史的尊重，在拆除的沥青罐体、构筑物等原址上，以地碑铭文的形式记录下来，并通过微信二维码的形式，有效地存储工业遗存的相关历史、图文、影像资料等信息，便于历史的追溯和情景的再现；同时，可通过设立工业博物馆（图10）展厅的功能，对游客及大众进行工业遗产保护方面的普及教育。

3.6.6 项目运营与时尚元素

工业遗产的保护与再利用策略是由创造一种公众的体验所驱动，遗产保护是为了延续某种记忆，遗产保护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利用。因此，项目运营对工业遗产保护和再利用的可持续性发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青年作为城市发展的重要群体，代表着时尚和青春活力，具有快速接纳和传播新鲜事物的能力。工业遗产的保护与利用离不开青年人的参与，可定期举办青年人喜闻乐见的活动，如跑酷、BBQ、装置艺术节、创意市集（图11）、露天唱吧等。

图9 设施设备改造成的景观座椅

图10 沥青罐改造成的工业博物馆

图11 工业遗址主题公园中的创意市集

4 结语

综上所述，本文通过对南京佳宁沥青储运厂旧厂区的整体改造设计探究，试图探索出一条轻资产、接地气、低碳环保的工业遗址保护与利用的方式，本着设计结合自然、设计结合文化、设计结合艺术、设计结合科技等思路，来探寻当下的工业遗产保护与利用新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