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辉
2007年8月17日,在俄罗斯车里雅宾斯克举行的“和平使命-2007”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联合反恐军事演习实兵演练中,中方重型突击装备向“恐怖武装”发起总攻。图/新华
西方政治学认为,国际政治是内政和外交的双重博弈,中国近些年也常说“国际和国内两个大局”,其实俄罗斯方面也有类似的认知。我们常说,外交是政治的延续,但对于中俄来说,国内结构并不完全是影响国际政治的原因,在某种情况下也是国际政治的结果。
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像俄罗斯这类国家,每当美国的对俄政策稳准狠、不断强硬的时候,国内领导人也一定是强硬的,而且会因为强硬更加受到民众的欢迎,因为对于俄罗斯而言,国家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国家利益诉求。只有能够抗衡西方对俄威胁的领导人才是合格的领导人。此外,中俄被认为是与欧美对立的存在,中俄的政治制度也被认为是与现代西方政治对立的存在。因此,不管我们愿不愿意,中俄事实上“被欧美结盟了”。
比如,中俄主导的上海合作组织,也被认为是与北约相对立的存在。但中方始终认为,中俄战略伙伴关系能避免国际战略失衡,因为它是结伴不结盟的关系,并不针对第三方。为什么不结盟呢?因为没法结盟,两国间存在重大的国家利益差异。但另一方面,中国的对外战略伙伴关系有很多种,叫“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仅此一家。当初中俄缔结“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时就明确了,以后再与其他国家缔结伙伴关系,不能再使用“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概念称谓。
“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和“一般的战略伙伴关系”有什么差别呢?我认为,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不仅包含中俄两国国家利益的互动,还有国际责任与道义的担当。但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不是结盟的关系,双方在对外戰略上并不完全一致。此外,中美间的结构性矛盾大于俄美间的结构性矛盾,长期来看,俄美关系妥协的可能性也大于中美关系妥协的可能性。
拜登发表关于“俄罗斯是美国最大的敌人,中国是美国最大的竞争对手”这样的言论,引发了俄罗斯国内的讨论,有人认为拜登是将中国和俄罗斯都列为美国的头号敌人。但这个讨论很快平息了,因为中俄双方达成了共识,两国没必要争“谁是美国的头号敌人”。拜登上台后,美国对中俄两国的双遏制政策不会改变。在中美紧张关系不断加剧的形势之下,关于俄罗斯应采取何种战略,俄罗斯国内也出现了一些在我们看来颇感不舒服的声音,比如中美新两极格局或将成为世界大战的诱因,俄罗斯当前首要任务是在中美间维持平衡;面对中美对抗加剧,俄罗斯要逐渐变成“聪明的猴子”,“充当北京小伙伴”永远不是俄罗斯的计划,俄中关系高峰已过,两国都无结盟的需求。再比如,美国和俄罗斯如果要开战,中国只会政治支持,俄罗斯也应该如此对待中美之间可能爆发的冲突或战争。
在新冠疫情肆虐全球之后,中国在后疫情时代维持一个什么样的发展态势,也引发了俄罗斯国内的讨论,同时导致俄国内某些人对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发展未来的担忧,但俄罗斯官方依然牢牢把控着中俄战略协作的发展方向。去年7月,俄罗斯总统普京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进行视频连线时谈到,对华关系是俄罗斯外交的优先方向。这样的表达在以前的外交部长、发言人或总理的口中是有的,但普京公开亲口说出来,据我的了解还是第一次。俄罗斯将中俄关系视为外交最优先的方向,同时承认中俄双边关系在后疫情时代越来越具有全球性的意义。
说到底,中俄关系的性质是什么呢?我认为,如果世界上存在所谓的反俄、排俄、仇俄的政治阵线,只要中国不加入其中,这种反俄阵线的性质就不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同样,如果存在反华、仇华、排华的政治阵线,只要俄罗斯不加入其中,反华阵线的性质也不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拜登已经明确宣布,要和盟友结成“民主国家同盟”,以应对所谓的“中俄威胁”。而在美国与欧洲盟友的关系不断紧密的形势之下,中俄战略协作的强化将有利于全球的战略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