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图生物激进销售的算计

薛宇

安图生物（603658.SH）是一家体外诊断上市公司，专业从事体外诊断试剂及仪器的研发、制造、整合及服务，产品涵盖免疫、微生物、生化等检测领域，同时布局分子检测等领域。然而公司控股股东及第二大股东疯狂减持套现，每年又获得巨额分红，这些资金绝大部分都流向了公司实控人、管理层及其近亲属的钱包。与此形成对比的是，在公司股价处于高位之时入场的机构目前已浮亏近30%。

2020年前三季度，安图生物实现收入20.47亿元，同比增长8.12%;净利润5.14亿元，同比降低4.39%;扣非净利润4.57亿元，同比降低11.99%，公司业绩明显下滑。

勉强维持的业绩

对于收入增速下降，安图生物2020年中报解释称，系上半年受到新冠疫情的影响。与此同时，安图生物应收账款却出现较快增长。2020年9月30日，公司应收账款账面价值9.62亿元，同比增长73.36%，远高于同期仅8.12%的收入增速;应收账款占收入的比例高达46.98%。

对此，公司2020年三季报解释称，应收账款增加主要系受疫情影响回款期延长以及回款周期相对较长的整体服务业务应收账款增加所致。不过对于整体服务业务的收入规模及其应收账款占比，安图生物财报中并未给出相关信息，公司很有可能在疫情期间给下游客户提供了更为宽松的信用政策，以保证收入端的增长及利润不至于大幅下滑。

财报显示，安图生物绝大部分收入来自境内，2019年公司境内收入25.6亿元，占营业总收入的95%以上。公司2020年中报介绍称，公司的境内销售主要采用“经销为主，直销为辅”的销售模式。

向下游经销商压货的确可以提升短期业绩，但会损害企业的长期增长，公司如此做法很可能是为了当年的定增能够顺利进行。

根据Wind，2020年三季度末，安图生物应收账款周转天数增至105天，相较上年同期增加41天。从纵向看，上市当年公司应收账款周转天数仅49天，此后的2017-2019年分别为50天、53天、66天，公司2020年應收账款周转天数增长最为迅速。

从横向看，与安图生物同属体外诊断领域的迈瑞医疗（300760.SZ）、万孚生物（300482.SZ）、新产业（300832.SZ）2020年三季度末应收账款周转天数分别为27天、45天、37天，远低于安图生物，说明安图生物很可能采用了比同行更加激进的销售政策。

安图生物收入端实现个位数增长，利润却出现小幅下滑，主要在于公司毛利率出现明显降低。2020年前三季度，安图生物毛利率为60.2%，相比上年同期的66.64%下降了6.44个百分点。安图生物相关负责人对《证券市场周刊》记者表示，毛利率变动的原因为，新冠疫情影响下产品销量下降使得试剂产品单位成本中分摊的折旧和摊销增加，以及毛利率相对较低的代理产品销售占比增加所致。

安图生物可能还存在压缩费用的情况。2020年的第一季度、第二季度、第三季度，安图生物营业收入同比增长0.44%、3.8%、17.82%，销售费用同比增长0.93%、22.66%、5.43%。在疫情得到控制的第三季度，公司销售费用增速反而明显低于收入增速。上述负责人表示，从年度来看销售费用和收入变动有一定相关性，但从单季度来看可比性不大。

此外，投资收益等对安图生物业绩也有较大贡献。财报显示，2020年前三季度，公司实现投资净收益3832万元、其他收益4336万元，二者合计8168万元，占净利润的比例达15.88%。以上情况表明，安图生物小幅下滑的利润中仍存在一定“水分”。

对于上市公司而言，“扮靓”业绩有利于维护公司股价及定增的顺利进行，更有利于股东高位套现，安图生物控股股东却已完成巨额的减持。

重要股东巨额套现VS机构被套

近年来，受益于体外诊断行业快速增长，安图生物股价明显上涨，尤其是2020年，疫情之下公司所属行业呈现高景气度，股价最高达到180.99元，市值最高达767.33亿元。

公司股价处于高位之时，安图生物控股股东郑州安图实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安图实业”）及第二大股东Z&F INTERNATIONAL TRADING LIMITED（下称“Z&F”）接连抛出巨额减持计划，公司实控人及众高管已赚得盆满钵满。

相关公告显示，截至2020年4月18日，安图实业累计减持公司股份751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1.74%，减持总金额7.56亿元;截至2020年9月28日，安图实业累计再次减持公司股份1292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3%，减持总金额19.16亿元。安图生物两次套现达到26.72亿元。

截至2019年12月15日，Z&F累计减持公司股份694万股，减持总金额5.75亿元;截至2020年8月9日，Z&F再次减持公司股份511万股，减持总金额7.45亿元;截至2021年3月1日，Z&F再次减持公司股份62.54万股，减持总金额1.06亿元。截至目前，安图生物第二大股东累计减持金额达到14.26亿元。

查询安图生物上述重要股东的股权结构可以发现，公司实控人、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核心技术人员及其近亲属合计持有安图实业89.95%股权、公司高管及其近亲属合计持有Z&F的100%股权。这也就意味着，公司重要股东疯狂套现，几乎绝大部分进了实控人、公司管理层及其近亲属的腰包。

据招股书，截至招股书出具之日，安图实业的股东结构中，上市公司董事长、实控人苗拥军持有安图实业38.1422%股份，苗拥军之妹苗兰芳持股3.8210%，苗拥军妹妹的配偶刘军持股2.3379%，公司董事、总经理吴学炜持股9.1633%，公司董事、副总经理杨增利持股9.1633%，公司董事、研发中心总监付光宇持股3.8210%，付光宇弟弟的配偶郭丽霞持股0.0056%，公司董事、副总经理、财务总监冯超姐持股2.8487%，公司监事会主席韩明明持股4.3151%，公司监事、行政中心总监刘微持股0.1771%，公司副总经理、董事会秘书房瑞宽持股5.3447%，公司副总经理秦耘持股5.3447%，秦耘弟弟秦磊持股0.0112%，秦耘弟弟的配偶李东红持股0.0224%，公司副总经理、安图仪器总经理刘聪持股2.6625%，伊美诺总经理李桂林持股1.5852%，微生物研发总监王则宇持股0.7379%，安图仪器副总经理王超持股0.4427%。根据天眼查，截至目前上述持股情况并无明显变化。

此外，安图生物第二大股东Z&F的股东结构中，上市公司副董事长张亚循持股40%（2020年中报显示张亚循在Z&F的持股比例由40%增加为70%），张亚循的配偶范晓苗持股30%，张亚循的妹妹张亦循持股30%。

除了巨额的减持，安图生物每年还将大部分利润用于分红。2016-2019年，安图生物分别实现归母净利润3.5亿元、4.47亿元、5.63亿元、7.74亿元，现金分红总额2.73亿元、4.54亿元、3.36亿元、3.88亿元，股利支付率78.05%、101.58%、59.73%、50.06%。公司每年50%以上的利润均用于分红，尤其2017年，用于分红的资金甚至高于当年利润。从表面上看，安图生物股东回报丰厚，分红慷慨，但实际上，绝大部分分红都流向了实控人、管理层及其近亲属。

截至2018年年末，控股股东安图实业对公司持股比例67.49%，Z&F持股17.1%，合计84.59%;2019年年末分别为60.42%、15.45%，合计75.87%;2020年上半年末为56.92%、13.88%，合計持股70.8%。

实际上，安图生物存在较大的资金需求，与减持、高分红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安图生物频繁地进行外部融资。除首发募集6.12亿元外，公司2019年通过发行可转债募集6.83亿元，2020年又通过定向增发募集30.8亿元，这些资金绝大多数拟用于扩大产能及产业园建设。在存在较大资金需求的情况下，公司还进行巨额分红，实际是对实控人、管理层等的一种合法的“利益输送”，但是否“合理”呢？在重要股东减持的同时，公司却又通过定增引入多家机构，不幸的是，目前这些机构均已被套。公告显示，2020年11月12日，公司定增新增股份完成登记，发行价格为151.16元/股，发行数量为2037.58万股，彼时公司股价正处于高位，随后呈现下滑，2021年3月23日，安图生物收盘价为106.8元/股，机构投资者已经浮亏近30%。

上述负责人解释称，公司控股股东持股比例偏高且上市公司流通市值偏小，减持增加市场流通股份有助于增加市场交投活跃度;2016年公司处于IPO期间无法进行分红，该部分留存的利润顺延至后续年度予以考虑，2015-2017年公司平均每年现金分红金额为24220万元，公司分红政策符合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