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驰尧 易 文
肠易激综合征(Irritable Bowel Syndrome,IBS)[1]是一种以腹痛伴排便习惯改变为特征而无器质性病变的常见功能性肠病。基于其典型的排便习惯异常中的粪便性状,IBS可以被分为4种亚型:便秘型(IBS-C)、腹泻型(IBS-D)、混合型(IBS-M)和不定型(IBS-U)[2]。目前临床常用的罗马IV标准[3]中,便秘型肠易激综合征(IBS-C)诊断标准为:反复发作的腹痛,近3个月内平均发作至少每周1日,伴有以下2项或2项以上:①与排便相关;②伴有排便频率的改变;③伴有粪便性状(外观)改变。诊断前症状出现至少6个月,近3个月符合以上诊断标准。且>1/4(25%)的排便为Bristol粪便性状1型或2型,且<1/4(25%)的排便为Bristol粪便性状6型或7型。
目前,IBS已成为全球范围内的常见病,2016年Nature Reviews Disease Primers发表的针对IBS的综述中指出IBS全球总体患病率约为11.2%[4]。亚洲国家的发病率为5%~10%,IBS-C患者约占1/3,且呈逐年升高趋势[5]。由于IBS的发病机制尚不明确,故IBS-C的西医治疗主要为通便药、微生态制剂、解痉剂、促胃肠动力药、助消化类药物、精神类药物等,其以对症治疗为主,远期疗效欠佳,致使病情反复发作,迁延不愈,给患者及其家庭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及经济负担,也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和医疗负担。故在此总结近5年中医在内治、外治IBS-C方面的研究进展,以期提供快捷有效的临床参考。
1.1 疏肝理气法明代李梴《医学入门》中指出:“肝与大肠相通(肝病宜疏通大肠, 大肠病宜平肝经为主)……因怒伤肝, 乘肺传大肠者, 肠鸣气走有声, 二便或闭或溏”。清代唐容川《金匮要略浅注补正》指出“肝主疏泄大便, 肝气既逆, 则不疏泄, 故大便难”。元代朱震亨《丹溪心法》强调郁在疾病发生中的作用,如“气血冲和,万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故人生诸病,多生于郁”。明代以后逐渐把情志之郁作为郁证的主要内容。明代徐春甫《古今医统大全》云:“郁为七情不舒,遂成郁结,既郁之久变病多端”。由此可见肝郁与便秘是双向作用的,便秘可引起肝郁,从而导致郁证的发生,同时肝气郁结也可导致和加重便秘。故疏肝理气法在IBS-C的治疗中占有至关重要的地位。王文学等[6]认为IBS-C的发生和加重与患者的精神心理因素有极大的关系,通过研究发现疏肝理气通便法治疗,能更好地改善患者的临床症状和精神心理状态。王平等[7]通过试验证明在口服枸橼酸莫沙必利的基础上加用四磨汤口服液较单纯口服西药组治疗IBS-C的疗效更佳。郑和平等[8]通过研究得出逍遥散合四磨汤加减内服用于IBS-C肝郁气滞证患者,能显著减轻腹痛、改善排便状况,而且能改善患者抑郁、焦虑状态,提高其生活质量。卜秀梅等[9]通过研究发现六磨汤加味可调节IBS-C患者脑肠肽分泌平衡,提高临床疗效。储琳等[10]通过研究发现柴胡疏肝散加减可有效改善IBS-C患者临床症状,提升临床疗效,优于西沙必利对照组。梁雪等[11]通过研究证实周德丽教授的经验方调气清热方联合乳果糖治疗IBS-C较口服乳果糖组疗效更为显著,调气清热方可避免乳果糖引起的电解质紊乱。王飞达等[12]通过研究发现调和润肠汤治疗IBS-C疗效较枸橼酸莫沙必利组更为显著。
1.2 调肝理脾法肝主疏泄,脾主运化。肝气郁滞横逆犯脾,脾失健运,则易至精神抑郁,腹胀纳呆。故肝疏脾运则腑气通畅,大便调。孙国杰等[13]将纳入研究的80例IBS-C患者随机分为2组,对照组予生燕麦饮食治疗,观察组在对照组基础上加用调肝理脾通腑汤,证实调肝理脾通腑汤能明显改善患者症状。孙建梅等[14]通过大鼠造模,实验证明运脾柔肝方能显著改善IBS-C模型大鼠便秘症状,对其精神、饮食、粪便等有明显的改善作用,且与莫沙必利作用相似,亦可明显改善其病理状态,减少炎症细胞浸润,减轻结肠黏膜的充血、水肿。若高剂量给予运脾柔肝方其疗效明显优于莫沙必利组。许一鸣[15]通过对58例IBS-C患者的研究发现自拟疏和肝脾方较福松治疗IBS-C效果更为显著,能较好地改善患者焦虑抑郁状态。赵艳等[16]通过研究发现运用柔肝醒脾法治疗IBS-C能有效地改善患者腹痛、腹胀等症状,较口服乳果糖组疗效显著。
1.3 宣肺理气法肺为水之上源,主行水,主一身之气。肺失肃降,津液疏布障碍,不能下至大肠,大肠传导失司,故引起便秘。陈德峰[17]通过研究发现采用宣肺理气活血法治疗IBS-C较口服马来酸曲美布汀有明显优势,能更好地改善患者的腹痛、腹胀症状及排便不尽感。赵迎等[18]通过研究发现宣肺通腑汤较口服马来酸曲美布汀胶囊疗效更好,能有效改善患者的临床症状及状态。
1.4 补脾益气法脾主运化,《素问·玉机真藏论》云:“脾为孤脏,中央土以灌四傍”。《素问·厥论》曰:“脾主为胃行其津液者也”。故脾气虚弱运化失常,不能疏布津液,以至便秘。付英杰[19]通过临床观察60例IBS-C脾胃虚弱证患者得出,补中益气汤能有效治疗脾胃虚弱IBS-C,能降低IBS-C的复发率,其疗效明显优于西药口服组。甄春山[20]通过研究发现补中益气汤加减较口服西沙必利及聚卡波非钙疗效显著,能提高IBS-C的治愈率,减轻便秘、腹痛等症状。
1.5 滋阴润肠法大肠主津,主传化糟粕,肠燥津亏,失于濡润,故大便秘结,故应滋阴润肠。杨倩等[21-24]通过一系列实验证明麻枳降浊方能够改善模型大鼠c-kit的过低表达和结肠组织中的ICC的形态和功能,能够显著减少组织MC的数量,增加肠黏膜P物质含量,从而恢复“神经-免疫-内分泌网络”平衡。恢复大鼠胃肠道节律性收缩功能。且能够改善IBS-C患者心烦、嗳气、矢气不畅等症状。朱明群[25]通过研究证明麻子仁丸加减治疗IBS-C较盐酸伊托必利胶囊疗效更为显著,对改善患者腹痛、腹胀、排便次数等有明显疗效。陈建科[26]通过对62例IBS-C的研究发现,滋阴润肠方较聚乙二醇4000散组疗效更好,能有效改善患者的临床症状,提高患者生活质量。赵光华[27]通过研究发现枳术芍甘汤较乳果糖联合莫沙必利分散片治疗IBS-C疗效更为显著。
1.6 清热利湿法湿热蕴结,阻滞气机,蒸粕津液,故致便秘,需清热利湿。沈天成等[28]认为沿海地区IBS-C的发生与肠道湿热有关,通过研究发现枳实导滞汤治疗IBS-C肠道湿热证较口服曲美布汀组显著,能更好地改善患者排便情况,减轻腹部不适症状。
裴丽霞等[29]通过研究60例IBS-C患者发现针刺治疗较口服乳果糖组治疗IBS-C效果更为显著,具有量效累积效应及后治疗效应。樊春华等[30]通过研究发现通过穴位贴敷联合耳穴贴压能有效降低IBS-C患者血清的5-HT水平,能有效改善患者的临床症状。骆雄飞等[31]通过临床试验证明,腹部推拿可干预消化道动力产生与调节的基本功能单位。刘小聪等[32]通过临床验案发现中药蒸脐法治疗IBS-C疗效确切。刘薇[33]通过小鼠造模,进行穴位埋线治疗,发现可降低小鼠血清5-HT及CRF。毛玮[34]通过临床观察发现电针刺激穴位能够降低血浆CGRP、VIP,良性调控异常分泌的肠脑肽。陈春华[35]通过研究发现疏香灸治疗IBS-C较单纯口服枸橼酸莫沙必利片加乳果糖组疗效更显著。张炜等[36]通过研究证明腹部推拿能够调控血浆脑肠肽。李湘力等[37]将120例IBS-C患者随机分为西药组和腹针组各60例,通过研究发现腹针组在治疗老年IBS-C上明显优于口服枸橼酸莫沙必利组。侯二雷[38]通过临床观察发现通过针刺调神组穴治疗IBS-C的疗效明显优于口服乳果糖加基础针刺组。
目前西医治疗IBS-C疗效欠佳,近年来通过对中医药的深入研究,发现中医治疗IBS-C疗效较西医治疗疗效更加显著,且远期预后较西药治疗更好。中医内治法以疏肝理气、调肝理脾、滋阴润肠、补脾益气法为主。外治法以耳穴贴压联合穴位贴敷、针灸、推拿、疏香灸等为主。中医秉持整体观念、辨证论治的理念,具有“整体化、个体化、灵活化”的特点,但由于缺乏统一标准使得在临床收集资料、遣方用药、临床推广方面更为困难。但是随着研究的深入,中医疗效逐渐被证实,中医治疗在IBS-C上终究会占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