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屿
2018年,贵州省一对年轻夫妇欢欢喜喜买了房,为尽快还完贷款,他们远赴广西桂林开始了职场奋斗之旅,以期美好未来。在新的公司里,他们结识了两个至交好友。谁承想,职场暗流涌动,接下来的一切,渐渐失控……
职场三兄弟,谁的嫉妒在飞
2018年夏,广西壮族自治区桂林市火车站,张运接到了来自贵州的新同事王腾及其妻子沈青青。两个月前,他们一同面试桂林一家生物公司,被安排到同一个宿舍住了一晚。离开前,两人互加了微信。一个星期后,他们都收到被录用的通知。
张运来自东北,之前一直在桂林工作,接到录用通知后,当即就上班了。王腾是贵州人,在老家工作,交接完工作已是两个月之后。
一见到王腾,张运就说:“哥们,你终于来了,你不知道我一个新人面对那些老人的压力,现在好了,终于有人帮我分担了。”王腾笑说:“嗯,以后咱们一起分担。”王腾身后跟着一个娇小妩媚的女子,是他的妻子沈青青。
沈青青是王腾的同乡。两人于2014年结婚。婚后,两人和王腾父母合住。沈青青连生二胎,在家全职带孩子。王腾搞医疗器械销售,一个人养家。2018年初,王腾在父母家附近购入一套商品房,但欠下了20余万元的外债。为减轻家庭负担,王腾前往桂林面试,并顺利通过。沈青青不忍丈夫独自打拼,也随同前往桂林找工作,将一双儿女交由王腾的父母照看。
王腾和张运交了底,所以张运自告奋勇来接他们,还带着他们来到提前在网上租好的房子里。望着沈青青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房子,又走进厨房忙碌,张运羡慕地说:“还是你享福,哪像我,独自一人在外,回家连口热乎饭都没得吃。”王腾回答:“以后大家都是兄弟了,欢迎随时来我家蹭饭,人多热闹。”张运也没客气,叫来了公司另一个同事肖海峰。肖海峰是桂林本地人,他沉稳、很能体察人的难处。张运和他处得不错,便介绍王腾认识。
三个男人一见如故,很快就称兄道弟。此后,他们三个人常聚在一起,要么去王腾的住处吃个夜宵,要么趁放假拉上沈青青在桂林青翠的山水里穿行。
这年11月,沈青青的甲状腺出现弥漫性病变,王腾放下手中的一切陪妻子治病。11月13日,张运来到王腾的家,偷偷告诉他,说见到肖海峰和一个客户吃饭,那个客户本是王腾一直负责的。没两天,客户那边传来消息,说已跟肖海峰签了合同。
王腾气愤不已,好兄弟居然趁他家中有事抢单子,他拉着张运喝酒、吐槽。张运告诉王腾:“肖海峰也抢过几次我的单子,这就是职场,咱们把他当兄弟,可他呢,根本不知道‘厚道俩字怎么写。”张运替王腾不平。沈青青也说王腾上了兄弟的当。
然而,2018年12月10日,沈青青张罗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邀肖海峰和张运来家里吃饭。原来,今天是王腾他们公司发工资的日子,肖海峰竟然将“抢”走的那单业务的一半提成拿了出来。他怕王腾不收,交给了沈青青。这让沈青青感慨:“海峰真不错!”一顿酒下肚,王腾和肖海峰话都说开了,心结也解了。张运在一旁看着,心里五味杂陈。
2019年第一季度报表下来,肖海峰成了销售冠军,王腾是季军。正好销售副经理的职位空缺,肖海峰顺利升任了副经理。肖海峰上任后,张运曾看到王腾手里合作的一个客户,是肖海峰之前的客户,诧异地说:“海峰把客户给你了?”王腾不好意思地说:“海峰厚道,说你嫂子身体不好,收入多一点是一点。”张运很不是滋味,在心里怨怪肖海峰:“怎么不照顾我啊,要说我比王腾还先认识你呢。”
2019年5月,张运联系了一个其他业务员的老客户,并主动提出降价销售,此事被举报到了肖海峰处。开会时,他批评张运恶意竞争,张运的脸涨得通红。下班后,肖海峰邀其吃饭。席間,王腾帮腔说起肖海峰当领导后的不易,张运讪笑着点头:“我懂,都怪我自己。”话虽这么说,但月底发工资的时候,看到王腾近万元的收入,自己的提成却被扣去一半,张运心里十分不好受。正在他想去找肖海峰理论时,却在门外听到王腾的声音:“这几个月多亏了有你帮忙,要不然我哪有今天,红包你一定要收下。”
原来是这样,王腾和肖海峰私下勾结,却瞒着他,根本没有把他当兄弟,张运心中气愤不已。他推测,自己之前跟王腾抱怨肖海峰的那些话,已经传到了肖海峰耳里,所以,肖海峰才对自己疏远,故意亲近王腾,这二人一个鼻孔出气,令他恼火。
6月初,王腾跟肖海峰去海南省出一趟长差,张运无所事事。一天傍晚,他遇到了沈青青,两人边走边聊。谁料,过了一会,沈青青脸色发白,腿发软。张运赶紧将其送至人民医院看病,医生告知,沈青青的甲状腺问题变严重了。
“给腾哥打个电话吧!”张运建议,可沈青青接连拨了几个,王腾都没接,她的神色黯下去:“算了,他忙。反正,我的事儿,他现在都不太上心。”
张运叹气:“腾哥现在有海峰提携,奔事业呢,我有空,可以多陪陪你。”沈青青含泪点点头。张运职场失意,又嫉恨王腾和肖海峰同气连枝,看着眼前有些失落的沈青青,他忽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想法。沈青青很有女人味,一直吸引着张运。他想,既然好兄弟如此虚伪,他也不想顾什么底线了。
此后,趁着王腾出差之际,张运下班后就偷偷往沈青青家跑,二人聊得投机,像是找到了“精神寄托”。王腾出差归来的前夜,张运趁酒劲,向沈青青坦白自己的感情,两人情不自禁发生了关系……
“腹黑男”的心机,职场情场魑魅魍魉
此后,张运频繁背着王腾约会沈青青,每次看到王腾拼命加班后跟他抱怨,他就在心中暗笑:“业绩做得那么突出有什么用?老婆还不是让我给睡了!”以此来获取心理上的安慰。
然而,这一切对沈青青来说却不一样,她认为,张运是真心实意地爱她,而她也爱张运。于是,她总是找茬,与王腾发生争执。一开始,想到妻子身体不好,王腾总是让着她。然而,又一次争执后,沈青青提出离婚,还将离婚的决定告知了双方父母。
沈青青的这波操作吓坏了张运,他老家有妻子,跟沈青青好上,完全是出于对王腾的嫉妒,以及逢场作戏。张运忙跟沈青青说:“这事千万不能让腾哥知道,不然,他和肖海峰联手整我,有可能连我的工作都保不住。”沈青青只好妥协说:“婚总是要离的,大不了我找个别的理由。”
可张运还是心惊胆战。那段时间,他不敢给沈青青打电话,更不敢跟她约会,只好从王腾这里探听消息。他假意关心兄弟,问王腾:“怎么最近没看嫂子来公司,你们该不会吵架了吧?”
王腾正愁无处抒发自己内心的郁闷,一股脑将家中的事情告诉了张运,他还说,自己和妻子感情很深,来桂林后,是压力让他忽视了妻子,才导致妻子要跟他离婚。此后,他花更多的时间陪沈青青,然而,沈青青却仍铁了心要离婚。
2019年8月,张运为探听王腾和沈青青离婚一事,主动给王腾打电话,邀他喝酒。席间,王腾脸色阴沉。在张运的追问下,王腾告诉了张运一件事。
原来,前几天王腾下班后,主动收拾起房间,想给沈青青一个惊喜。然而,他在床头看到一个漂亮的首饰盒,里面放着一条金项链,盒子上写着“凤祥珠宝城”的字样。这家首饰店,离他们公司不远,好几次沈青青路过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进去看看,但王腾为了早点还债,一直没有给妻子买。
后来沈青青坚决要离婚,王腾为了哄妻子,才去这家珠宝店买了一枚金戒指,可沈青青兴致不高,始终对他冷冷淡淡。直到看到项链,王腾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看不上他买的礼物,原来是已有了心仪的项链。可,妻子哪来的钱买项链?当天晚上,他问沈青青,沈青青的表情很不自然,责备他不该乱翻她的东西,并解释说,是一位女同事不小心落在她这里的,然后迅速转移了话题。
王腾直觉,妻子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第二天下午,他又在家里发现一个红色保温杯,上面也印有“凤祥珠宝城”的字样,心底的疑惑再次升起……听到这些,张运心中“咯噔”一下,那条项链正是他为了讨沈青青欢心送给她的,没想到竟让王腾看出端倪。果然,王腾压低声音告诉他:“你嫂子不对劲,搞不好是在外头有人了。”
张运慌得扶住墙面:“你别可乱想,嫂子也就平时和你吵吵闹闹的,女人不都这样吗?”王腾长叹了一口气,指着保温杯,说:“你嫂子平时手里有多少钱我是知道的,而且她从不乱买,顶多买点孩子的东西。这八成是男人送的,才迷住了你嫂子的心。”
张运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王腾还没怀疑到自己身上。为了自保,他故意抛出话头:“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刚才,我在超市碰到嫂子和海峰了,她说自己要出门,刚好遇到海峰了,你看,咱们圈子那么小,要是有事,太容易发现了。”
果然,王腾皱了皱眉:“她刚好遇到海峰了?”张运故作着急状:“你可不是怀疑海峰吧?海峰那么看重你,怎么可能对嫂子动心思?”张运的话,不仅没有安抚到王腾,反而让王腾更加起疑。
他问张运:“有一次我们相约去象鼻山,我们俩在前面走,他们在后面絮叨,后来,你嫂子晕倒了,还是海峰通知我们的,该不会那个时候就好上了?”
那一次去爬象鼻山,沈青青脸色一直不太好,肖海峰还关心地问道:“嫂子,你怎么了?”沈青青说自己浑身不舒服,肖海峰还说:“嫂子不舒服,怕是要去医院看看才好。”王腾大剌剌地挥挥手:“女人啊,总是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的,没事的。”
之后,王腾和张运继续往前走,没多久却接到了肖海峰的电话,说:“嫂子晕倒了!”那时,王腾和张运大大咧咧惯了,经常翻山越岭,时常让沈青青的体力吃不消,留在后面的肖海峰总是关照沈青青,还跟她讲解一些名胜古迹。为此,沈青青常夸赞肖海峰,说他是个好男人……这些,在张运“善意”的提醒下,王腾一股脑儿地都想起来了,他猜测说,难怪肖海峰对自己格外照顾,怕不是心虚,在以另一种方式“补偿”自己吧?他拜托张运帮忙盯着妻子和肖海峰,看看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不妥,張运假意叹口气,答应了。
“祸水东引”酿命案,这辈子良心难安
这之后,张运带着王腾故意和保安队长套近乎,翻看公司的监控回放,凡是有肖海峰和沈青青的画面,都会被他特意指出来。在他的暗示下,王腾觉得他们暧昧不清,连说笑都很亲热!就这样,张运一点点将怀疑苗头种进王腾的心头,“祸水东引”来挑起肖海峰和王腾的矛盾,自己得以脱身。
没多久,公司举行了一场销售代表的聚餐。其间,肖海峰喝多了,出门前,张运搀他,帮他拿包,偷偷将一枚避孕套放入肖海峰的包里,然后假装没拿稳,掉落在地。眼尖的人捡起一枚避孕套大叫:“海峰,看不出来啊,你随身还带这玩意!”
现场起哄不已,要知道,肖海峰一直称单身、无女友!肖海峰解释,东西不是他的,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张运看到,一旁的王腾脸都绿了。因为只有他和王腾知道,那个牌子的避孕套,正是沈青青家中有的……王腾望着肖海峰,恨不得一拳挥过去。
愤怒、屈辱、憋闷缠绕着王腾,而沈青青却仿佛没事人似的,除了坚持提离婚,其他的一概不想多说。王腾无比寒心,开始频繁出现头晕、头痛症状。8月24日,王腾头痛欲裂,他打了一辆车独自就医。
谁料,检查结果显示,其颈动脉系统部分梗死,医生说,如病情发展,他可能会失明,甚至偏瘫。医生开药后告知,脑梗死并无特效药,药物仅能保护神经,且脑梗死无法治愈,还会复发。
王腾上网查阅后得知,脑梗死致死、致残率高,容易给家庭带来沉重负担。当初,他和沈青青来桂林前,前路花香满径;现如今,他和妻子形同陌路,自己的未来更是一片灰暗。无爱的婚姻味同嚼蜡,王腾觉得自己也不必再与沈青青拉扯下去。9月5日晚,他告知妻子,自己得了脑梗,并同意离婚。
沈青青露出诧异、歉疚、悲悯的神情,她想了想,说:“对不起。”王腾无比酸楚:“现在,你可以坦白了吗?是谁送你的项链,是谁和你好上了?”沈青青没想到王腾早就知道了,不忍再欺骗,说道:“张运。”王腾听了,拍桌而起:“沈青青,做人不要太过分了,你还想污蔑我的好兄弟,肖海峰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
沈青青疑惑:“关肖海峰什么事?”王腾认为妻子太不实诚了,怒吼:“我今天非要找到证据!”他一把抓过沈青青的手机要仔细查看,沈青青急了,她疯狂抢夺自己的手机,并尖叫:“有什么好看的?是张运,他比你温柔,比你年轻,比你对我好!”
王腾彻底愤怒了,他顺手拿起插线板的线,狠狠勒住妻子的脖子,沈青青挣扎了一会儿,身子就软了。
王腾摸索着拿起妻子的手机,然而,眼前的一切让他震惊至极。原来,张运竟一直和沈青青往来暧昧。他们的对话显示那条金项链正是张运所赠,不仅如此,他们还多次在外开房。而王腾一直怀疑的肖海峰,却一身清白。
张运如此腹黑,王腾崩溃至极,看着倒在脚边的妻子,他决定,要让张运付出代价。他模仿沈青青的语气发去文字:“他不在家,你过来。”张运觉察到不对,拨打了微信语音过来,王腾摁断了。张运发语音问:“咋不接?”王腾只好继续编谎言:“我洗澡呢,水声大。”
那天,张运有事,并没有出现。王腾越想越难受,将妻子和张运的暧昧聊天记录都拍了下来,并发给了妻子的家人,还发在了自己的朋友圈,并配文“真相大白”。在向老家的双方父母哭诉自己杀害沈青青的事情后,王腾拨打了110自首。
随后,桂林市公安局对王腾进行刑事拘留。王腾对杀妻一事供认不讳,他悲痛欲绝地说:“原本,我打算跟妻子好聚好散,毕竟我们还有两个孩子。可是,在她告诉我外遇对象是张运时,我真的很生气,觉得她不仅出轨,还想离间兄弟感情。谁知道,一直都是张运在背后搞鬼,是他故意引导我怀疑妻子和肖海峰,所以我才会一气之下杀了沈青青!”随后,警方也对张运进行了询问。张运在得知自己的“祸水东引”让一切失控后,悔恨不已,坦陈了自己和沈青青的所有往来,也哭诉了自己在职场沉浮的艰难,为掩饰孽情,以免断送自己的职业前途,故意误导王腾,让肖海峰背锅……
警方表示,张运将婚外情“祸水东引”的行为不妥,但他并没有直接参与这起凶案,也没有教唆杀人,所以无法对他进行立案。
2020年8月,桂林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决王腾无期徒刑。在法庭上,他一聲不吭,只有在见到张运时,他才愤怒地瞪大了眼睛。事情传开,同事们都议论并谴责张运,他无脸继续待在这里,只好辞职回到老家躲避。留给他的,将是无尽的良心谴责。
(文中除罪犯外,其他人物均为化名。)
[编后]文中张运为转移婚外情的危险,甩锅公司同事,梦想一举两得,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不仅给别人的生命酿成悲剧,也使自己的人生坠入泥淖。职场生存,万般艰难,不因一时失意而责备旁人,努力走好自己的每一步,才是解决之道。
编辑/包奥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