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春喜
2021年的元旦都过了,发现很久没有回老家了。
老家并不远,距我现在居住的城区只有不到半小时的车程。但从去年清明节回了一趟老家祭祖外,便没有回去过了。
这大半年时间里,我经历的不顺实在太多。还好,在辛丑年春节到来前,这一切终于回归平静。
于是,我想着要回老家一趟。人到中年,对老家还是很有感情的。毕竟,那是我整个童年、少年,甚至一大段青年时期的居住地。那泥土里散发出来的每一缕气息,依然令我心旷神怡。
我的老家在富庶的浙北鱼米之乡——杭嘉湖之地的金平湖。一块小小的杭州湾北岸土地以“金”字来形容,足以见此地地理之优越,风土之深厚,经济之发达。确实,这一直是块我们引以为傲的土地。
江南多河流,我骑着一辆小毛驴出城向南,向老家驶去。过一座座桥,穿一条条河,转一道道弯,我终于驶上了春泉河上的四号桥。
一到四号桥上,那熟悉的一切便迎面扑来。桥南堍是我的初中旧址。上初中时,我们就趴在北面窗台上看春泉河上过往的船只,数着河边的竹笋冒尖成长;桥南一条村路笔直南伸,一直到我家的门口;两边的农田变幻着四季的色彩,给了我很多写作的题材;老家这幢重修的小楼,依偎着一大片竹林,呼吸着大自然最纯净的空气。
桥南堍的风景有些薄凉。冬季本就万物萧条,况且这一带的村子都拆迁了,只剩下一大片空地。上面的杂草都已经枯萎,倒伏之后掩盖着那片泥土,它们成了这片土地冬天的被子。我想,有了整个冬天的酝酿与积蓄,春天里,这里肯定一片葱茏。
还好,我们的村子还没有拆迁,那几十户人家的屋子依然紧邻,显得十分热闹。村东人家喊一声,村西人家也能应和着,一曲最原始的农家交响曲就在这冬天里响彻云霄。这些熟悉的声音,陪伴着我从童年到成年,滋养着一颗来自农村最纯朴的心。
到家了。经过重修的老楼焕发生机,虽然比不得新建的欧式别墅,但贴了外墙砖的小楼也有着别墅的味道。东西屋檐下的两棵香樟树,在寒风里摇曳,不时落下一些红叶与黄叶来;那些绿叶则依然坚挺地站立在枝头,炫耀着它充满生机的身子,跳着迷人的舞步,一如风华正茂的壮年。金毛听到我的声音欢快地跑出来,即使大半年不见,它依然能通过熟悉的味道辨别自己人。它欢快地摇晃着尾巴,不时转过身子用尾巴拍打着我的大腿。
父亲在屋后的蔬菜大棚里忙碌着。冬日里,只有青菜、萝卜之类。不过吃惯了山珍海味,这青菜与萝卜倒成了菜场上受欢迎的了。“要不要拿一些城里去,都是新鲜的。”父亲挑选了好的包起来,塞到我手里。虽然母亲前些日子已经拿了一些,我还是带上了。父亲不善言辞,我们交流得也不多,他的这种最朴素的表达,我不忍心拒绝。在我生病的日子里,姐姐说他急得在屋后的大路上来回地走,一个劲地说,我把钱取出来给春喜送去。直到姐姐告诉他,我不缺钱他才作罢。
屋子的东南方向不到20米处,就是一条河,我家就在这河的浜底。河水平静得没有一丝脾气,像个好客的大当家,吸纳着方圆数里的钓鱼客。这条河,承载着我太多童年的快乐。一到暑假,这里就是我們这群孩童的乐园。只要天一热,一个猛子扎下去,在河底滑出老远,才从那一头起来。回首看看落在后面的伙伴,笑声回荡在整个村子。
“呀,春喜回来啦!几个月不见啦!现在身子好了吧?”身后传来惊讶声。回过头来一看,是邻家的王婆婆。原来,我身体抱恙的事在村子里传开了,这些老人家都在记挂着我呢。看我红光满面地出现在她面前,淳朴的王婆婆笑得如亲人一般。“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以后不要太累哦。”看着远去的王婆婆,我的眼角模糊了。
老家、故乡,多么简单的字啊!可里面所蕴含的感情,岂是我能在短时间内所能悟透的?看来,“常回家看看”,该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