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秀松1921年莫斯科之行

2021-03-24 11:53邵雍包树芳
党政论坛 2021年2期
关键词:莫斯科上海

邵雍?包树芳

[摘 要]俞秀松是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和社会主义青年团的发起人之一。他前往莫斯科的最初任务是参加青年共产国际的代表大会,到莫斯科后又增添了出席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的新任务。这项新任务反映了共产国际对俞秀松这位来自中国本土的共产主义使者的信任与支持。在莫斯科期间,俞秀松联合张太雷等人对江亢虎、姚作宾混入共产国际的企图进行了坚决的斗争与无情的揭露,使中国共产党作为中国的唯一代表出席了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由于1921年俞秀松和他的同志们艰苦努力,为中国共产党在共产国际中争取到了应有的地位,从而有效地保持了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纯洁性,避免了无谓的混乱与内耗。

[关键词]俞秀松;江亢虎;姚作宾;上海;莫斯科

俞秀松是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和社会主义青年团的发起人之一,在中國革命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很长一个时期以来,由于种种原因,对俞秀松的研究没有得到充分的展开,不少重大事件没有予以明确的阐释,1921年他的莫斯科之行就是其中一例。

俞秀松(1899-1939),浙江诸暨人,1916年考入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是五四运动期间杭州学生运动领袖,后与同学施存统等一起创办《浙江新潮》,猛烈抨击黑暗的社会制度和虚伪的封建礼教,宣传科学社会主义。《浙江新潮》被封建军阀查禁后,俞秀松于1919年底离杭赴京,翌年1月在京与施存统等人同时加入工读互助团。1920年3月该团解散后,俞秀松来到上海,任《星期评论》杂志社编辑。

1920年6月,俞秀松与陈独秀、李汉俊、施存统、陈公培在陈独秀寓所(今上海市南昌路100弄2号)开会,决定成立共产党,初步定名为社会共产党 ①。会上起草了具有党纲、党章性质的若干条文,确定用下列手段达到社会革命的目的:(1)劳工专政(或劳农专政),(2)生产合作,其他还有党的严密组织等。会议选举陈独秀为领导人。 ②8月22日,俞秀松又与施存统、沈玄庐、陈望道、李汉俊、金家凤、袁振英、叶天底发起组织上海社会主义青年团,并当选为书记。社会主义青年团址设在上海霞飞路新渔阳里6号(后改为新铭德里6号,今淮海中路576弄6号)。“不久,北京、广州、长沙、武昌等处就有同样的团体发生,与上海的团体相响应。于是,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就宣告成立。” ③

根据同年12月21日俄共(布)中央西伯利亚局东方民族处给共产国际执委会的报告,社会主义青年团成立后“派代表参加了我们的革命局,这样,我们就有可能对学生运动直接主动地施加影响,并引导学生到工人和士兵中间做有效的革命工作。我们的上海分部利用这种影响对学生革命运动实行思想上和组织上的领导;同时试图使学生运动从思想上同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团体和商人团体划清界限,……同在美国受过教育的民主学生团体(即所谓的中国学生联合会)作思想斗争,因为这个学生团体认为,可以利用美国非侵略性资本的垄断来拯救国家,似乎美国非侵略性资本主义应当而且也能够保证中国民族资本主义发展和国家生产力的发展,并改善群众的经济状况。” ④而俞秀松极可能是青年团参加俄共(布)中央西伯利亚局东方民族处在上海设立的革命局的代表。

1922年在上海加入社会主义青年团的嵇直回忆说,俞秀松“在建党初期,他是很活跃的,经常在沪杭一带活动。陈独秀认为他在当时一些人中,年龄较小,最适合做团的工作,于是推选他当了团的书记。” ⑤此外,俞秀松还担任上海党团组织的机关刊物《劳动界》的编辑、上海外国语学社秘书等职。

1920年12月,俄共(布)中央西伯利亚局东方民族处主席团“通过上海分部向社会主义青年团提出了加入青年共产国际的问题”,但直到21日“尚未得到答复。” ⑥1921年3月“万国青年共产党”(即少共国际)致信上海社会主义青年团,并特派远东青年书记处的格林为代表来华,通知“世界革命的先锋,国际青年社会党在柏林的执行部,于最近时候,召集青年革命党第二次世界会议,……以讨论推翻压制的旧世界的争斗问题,并解决新社会主义的社会的建设问题。” ⑦信中说:“上海的青年团是中国青年团中最好的一个。……亲爱的上海青年团的诸位朋友呀!送给诸位以此种选举一位代表当我们的第二次国际会议的邀请。……在会议中将有一个英语部,所以你们的代表,最好是能懂得英语。……你们一定要派一位代表,有发言而无选举之权,最重要的就是为报告之用。你们所举的朋友是你们所熟知,并且相信的,他将完全研究国际青年运动的计划,有他的实际与理想。” ⑧

1921年3月29日九点半,上海社会主义青年团书记俞秀松从上海乘特别快车赴北京,30日夜十点后抵达北京,住宿在从前的工读互助团里,有朋友招待。4月1日下午,俞秀松从北京给父母亲和家中诸人信中说:“此番单独赴京,因为上海的朋友们推举我为留俄学生代表之一,而且推举我为中国赴俄京第二次国际少年共产党的代表,所以要赶到会期——四月十五日——不得不先走。赴京是有事接洽。我的费用,都由同志们帮助。” ⑨在北京,俞秀松“稍有些事,住了三天。四月二日夜八点半从北京乘京奉通车赴奉天,三日夜七点钟在南满站换乘日本人所管辖的南满车赴长春,四日早七点四十分到长春,再换乘俄人所管辖的中东铁路的车,上午八点四十分从长春开车,下午五点半到哈尔滨。……住在道里中国三道街中华栈”。4月6日俞秀松从哈尔滨写信给父母亲和家中诸人,简单说明了此次去俄国的原因:“(1)第二次国际少年共产党定于四月十五日在R京开大会,他们于前月特派代表到中国来请派代表与会。我被上海的同志们推选为代表(中国共派两个代表,北京一个,上海一个。北京的代表也是我从前在工读互助团的朋友,他已先我出发。我因川资问题,所以迟到现在),所以急不容待要先走了。(2)上海我们的团体有派送学生留R的事,我又被同志们推为留俄学生代表,因此又不能不先往R去接洽。(3)我早已决定要赴俄求些知识以弥补我的知识荒,乘了上面的两种公事的时机,我便不顾别的就走了。” ⑩

俞秀松前往苏俄绝非简单的应召赴会,而是有着一定思想基础的。早在1919年俞秀松已经受到俄国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的影响。俞秀松等人这年发起《浙江新潮》杂志社时在发刊词宣布四种“基本旨趣”,其中“第一种旨趣,就是谋人类——指全体人类——生活的幸福和进化”“第二种旨趣,就是改造社会” !1。在该杂志第一期上还转载了日本杂志《赤》的一幅“社会新路线”图,指出了新社会改造的方向终将走向布尔什维克。他的心里早有去苏俄的朦朦胧胧的想法。1920年3月,他在致父亲好友骆致襄的信中表示对自己参加的北京工读互助团已经感到厌倦,“决计就要离开此地,到别的地方去了。……我此后不想做个学问家(这是我本来的志愿),情愿做个‘举世唾骂的革命家。我想去的地方,现在大约是漳州;将来或南,或俄国未定。” !2最初选定去漳州,途经上海时被人劝留了下来。1920年4月,他在上海致信骆致襄说:“你说要我不必再寄身沪上,回到杭州来。我真莫明其妙,我是世界的人,决不是什么浙江,什么诸暨,什么人底的人。身到哪里,就算哪里人了,你不要误会我罢。” !31920年7月20日,他在日记中写道:自己知识欲复活的原因“ (l)爆发于此番长期烦闷之后,觉得一切问题,以我现在的知识,决不“能”去解决的;(2)经过前回我们所组织的社会共产党以后,对于安那其主义和波尔雪佛克主义,都觉得茫无头绪,从前信安那其主义,的确是盲从的,此后不是自己对于现在社会有很明瞭很正确的观察,应取甚样的方法来改造他是不行。” !41920年7月22-25日,他在日记中又说:“今年到北京一去,总算把这个‘学者的念头打破了,决意想去做‘社会的革命者。但是知识欲还是要刻刻复现的,……我底学问终究不足,将来解决社会问题,有什么能力好来解决?……现在决计在二三年之内,专门学习一种求知识的工具——外国文——然后再来干社会事业。” !51920年秋,俞秀松兼任上海外国语学社的秘书,在学社内学习俄语。

上海外国语学社是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创建的,同时也是社会主义青年团大本营。该校采取推荐制,学员免试入学,其中出力最多的是社会主义青年团负责人俞秀松等人。俞秀松本人兼上海外国语学社秘书,在学社内跟着杨明斋和维经斯基的夫人库兹涅佐娃攻读俄文。

俞秀松先后介绍他的浙江第一师范学校的同学周伯棣、华林、汪寿华等人到外国语学社学习,发展他们加入青年团。从1920年2月开始,上海外国语学社分批输送青年赴俄学习,先后赴苏的有30人。 !6这就是1921年4月俞秀松在家书中所说的去俄国的第二个原因:“上海我们的团体有派送学生留俄的事,我又被同志们推为留俄学生代表,因此又不能不先往R去接洽。”

俞秀松政治身份清楚,组织关系明确,到达莫斯科后不久即得到共产国际的承认。1921年6月4日,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书记M. 科别茨基“任命俞秀松同志为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参加青年共产国际代表大会和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的代表,特颁发此状。有效期至1921年7月1日” !7。也就是说,俞秀松除了保持原有的参加青年共产国际代表大会的代表身份外,还增添了参加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的新任务,反映了共产国际对俞秀松这位来自中国本土的共产主义使者的信任与支持,当然也是对俞秀松所代表的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与社会主义青年团的信任与支持。

在莫斯科期间,俞秀松与共产国际远东书记处中国支部书记张太雷在共產国际、青年共产国际的代表大会上介绍了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及社会主义青年团的工作,与各种冒牌的“社会主义者”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坚决维护、捍卫中国共产党在共产国际中应有的地位。

6月间,中国代表团代表俞秀松、张太雷致信共产国际季诺维也夫就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6月22至7月12日在莫斯科举行)资格审查委员会议承认中国社会党党魁江亢虎代表资格一事提出的第三次抗议作了详细说明:

江亢虎(1883-1954),江西弋阳人。早年游历日本与欧洲。辛亥革命后,他在上海创办标榜社会主义的中国社会党。1913年,该党被袁世凯政府解散。俞秀松、张太雷指出,江亢虎“他并不代表任何一个中国政党。他自称代表的社会党在中国并不存在。他是中国反动的北京政府总统的私人顾问。2. 中国青年对他并不尊重,也不信任。如果他以青年代表的身份参加共产国际,那就肯定会妨碍共产国际和中国共产党的工作,破坏他们的声誉。3.他是十足的政客,他善于利用一切机会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会利用他是共产国际承认的代表这一事实,在中国从事卑鄙的勾当,从而损害中国共产党。”信件最后说“我们很重视这件事,因为它会对中国的革命运动产生很大的影响,有损于共产国际和中国共产党。我们请您注意这一点。” !8

张太雷时任在伊尔库茨克的共产国际远东书记处的中国支部书记,从事共产国际与中国共产党之间的联系工作。6月10日他在伊尔库茨克向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提出报告,说:“中国最早的共产主义小组是1920年5月在上海和北京成立的,从那时起,中国其他地方也相继出现许多共产主义小组。1921年3月以前还没有一个统一的共产主义组织。……迄今为止,我们所做的工作还只是筹备性质的。我们的……组织部在许多大城市建立了社会主义青年团,在北京、上海和广州开办了工人学校和工人俱乐部。” !96月22日,张太雷以中国共产党代表的名义出席了在莫斯科召开的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7月12日在会上发言,介绍了中国革命的情况,呼吁共产国际重视与支持中国革命。 @0在7月9日至23日举行的青年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上,俞秀松作为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代表作了报告。他说:“1920年8月22日,社会主义青年团举行了一次正式会议,其成员全是共产主义者。此后,在许多大城市也逐渐成立了这样的青年团。目前各地团员人数已有一千多人,其中上海青年团力量最强,发展最快。……今年3月所有的团都完成了改组,建立了临时中央执行委员会(设在上海)。这时候共产主义运动在青年中已有大幅度的发展了。……本年4月初建立了临时中央执行委员会,遂将在上海发起召开全国代表大会的工作移交与它。……中国共产党是与北京社会主义青年团组织同时成立的。……共产党已通过青年团在上海、天津、唐山、长辛店、昌平、广州和其他地区组织了一些工会并领导所有的罢工。……我们社会主义青年团密切配合共产党工作,服从于党并与党一道在工人和士兵中间工作。” @1报告还说:“许多学校和大学的学生离弃了他们安逸的生活,加入工人阶级,帮助它组织起来为自己的利益而斗争。工人阶级的有觉悟的部分真诚地欢迎他们,认为他们是工人阶级运动的先锋。” @2出席青年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的代表俞秀松和来莫斯科的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员袁笃实、任岳、卜士畸(即卜士奇)、平的、韩伯画、陈启沃、吴先瑞、彭泽、曹雪春、彭图玮、陈为人、吴芳、彭湃以参加青年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的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代表团的名义就资格审查委员会给予政治骗子江亢虎资格证明书向第三国际资格审查委员会表示抗议,并声明江亢虎“来苏俄是为了间谍活动。为了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发展,我们有责任就江出席共产国际代表大会提出抗议。……我们的社会主义运动方兴未艾,朝着共产主义运动方向发展。我们应当知道如何掌控这场运动。如果第三国际允准江亢虎这个北京政府的总统顾问出席,那我们就可能丧失中国青年的信任,对我们则是很大的打击,我们在中国的反对者会抓住这个把柄贬低我们。” @3江亢虎之所以到莫斯科,企图参加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与共产国际的联络有关。周恩来1960年回顾说:“一九一九年三月共产国际成立后,就派人到各国访贤,做工作。在中国,他们不仅找了陈独秀、李大钊,还找过江亢虎,黄介民和戴季陶” @4,这是实情。根据张太雷、俞秀松的说法,江亢虎“离开北京以前,他找了远东共和国的代表优林,请他写一封介绍信。”理由是“搜集材料,准备写一本关于苏俄的书”,“优林出于外交方面的原因不便拒绝。”接着江亢虎又“从共产国际远东书记处驻赤塔代表那里取得去莫斯科的护照” @5。7月2日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书记M.科别茨基给了江亢虎参加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的代表证,并享有发言权。 @6

由于俞秀松、张太雷等人的高密度、有理有据的严正交涉,中国共产党最终作为中国的唯一代表出席了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江亢虎只是以中国社会党的身份列席了大会。会后,苏俄外交人民委员部1921年10月21日发给江亢虎国宾待遇证书,介绍他是“中华民国联合报业的记者,为撰写介绍苏俄的书前来我国,是俄罗斯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的贵宾,受到外交人民委员部的特别保护。故此,外交人民委员部请各单位全力协助江亢虎同志为写书收集材料。” @71922年1月,江亢虎还获准参加了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又称远东人民代表大会、东方各民族代表大会。 @8显然,在这时苏俄领导人的眼中,江亢虎的主要身份是“记者”,而不再是社会主义政党的首领了。

青年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会后,俞秀松到莫斯科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学习了三个月(1922年8、9、10月)。在此期间,他在9月27日向共产国际远东部声明:“不久前来到莫斯科并自称中共党员的中国公民姚作宾并不是中共党员,所以他没有任何权力与共产国际发生联系。不管共产国际同他讨论什么问题,做出什么决定,据姚作宾建议给予什么拨款,中国共产党都不予承认,因为姚作宾是学贼,在第二次学生罢课期间他的劣迹尽人皆知。我们担心共产国际因不了解实情而被姚作宾欺骗,认为有责任提请共产国际注意,希勿与之发生任何正式接触。” @9该信下附有在莫斯科留学的三十余名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员和共产党员的声明,内容同上,又做了补充,说姚作宾前来莫斯科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为了向共产国际要钱备作他用,还举出了一个韩国人的例子为证。 #0

姚作宾(1891-1951),四川南充人,曾留学日本,1919年五四运动期间在上海担任全国学生联合会理事。 #11920年12月俄共(布)西伯利亚局东方民族处向共产国际执委会报告,这年5月“中华全国学生联合会(联合大中小学校学生的组织)代表姚作宾同志从上海来到海参崴。同姚同志一起讨论了苏俄对中国革命运动的援助问题、通过创办报纸加强我们在中国的影响问题,以及为向往苏俄的中国学生提供帮助问题。” #21921年1月姚作宾继李达之后出任全国学生联合会主席,后来参与组织大同党。6月18日,“中国学生”姚作宾与共产国际执委会委员朴镇淳、李东辉一起离开上海,乘船经法国前往莫斯科。7月上旬马林向共产国际远东书记处报告此事,并说“如果没有其他障碍,他们会于8月底9月初到达。” #3不过马林认为“与朴同路赴莫斯科的那个学生也是无政府主义者,与中国共产主义者没有任何关系。” #4

至于与姚作宾同行的朴镇淳是有些来历的。1918年6月26日,朴镇淳在俄共(布)远东组织的帮助下协助流亡俄罗斯的韩国反日义兵领袖李东辉在哈巴罗夫斯克(伯力)成立了一个具有共产主义倾向的社会团体——韩人社会党,李东辉被选为委员长,朴镇淳则当选书记部长。 #5该党宣言是由任军事部副部长的共产党员于1918年4月30日起草的。 #61919年七八月间,朴镇淳一行到达莫斯科与共产国际取得联系,朴本人也成了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委员、外交人民委员部工作人员。 #78月朴镇淳离开莫斯科来华,11月到上海进行革命活动, #8不满半个月即返回莫斯科。1920年夏,朴镇淳出席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给了韩人社会党60万卢布的活动经费。随后“共产国际派代表朴镇淳去中国,他打算在那里召开朝鲜社会党代表大会。” #91921年5月朴镇淳与时任韩人社会党主席、韩国临时政府国务总理的李东辉在上海改组韩人社会党,成立高丽共产党。 $0不久,新韩青年党总务吕运亨被吸收为高丽共产党员。据吕运亨回忆,李东辉曾向黄介民提供过两万元资金, $1而这笔资金应该出自朴镇淳取自共产国际的那笔巨款。后来代表共产国际来华帮助建党的维经斯基在给俄共(布)远东组织的报告中,也称黄介民、姚作宾的大同党为具有社会主义者与共产主义者的政党。 $2姚作宾等人赶到莫斯科时,共产国际三大已经闭幕,但姚还是“在俄国人面前自称共产党代表……还說他有多少军队” $3。

由于俞秀松的揭露与坚决抵制,黄介民、姚作宾的大同党未能混入共产国际的组织。黄介民晚年在《七古自传》中承认,姚作宾、李东辉“驱轮赴俄国。谋事不成可奈何,中途便已遭挫折。”《黄介民同志传略》第52页则称姚作宾、李东辉作为大同党代表参加第三国际会议抵苏后,“方知因大同党不属一国之共产党性质而不得出席。” $4其实,姚作宾的失败与同行的李东辉的失势也有一定的关系。根据日本官方1921年9月的情报,李东辉派私吞有劳农政府经费,遭到陈独秀派及上海的共产主义者向莫斯科举报,“劳农政府即以吕运亨一派代替了李东辉”,最近派使者到上海后不久“搬到吕运亨的办事处,转交了三十五万元给吕。……李东辉因失去了劳农政府的信任,六月十八日离开上海去了法国,目的是去辩解,要求恢复关系,发给宣传资金。吕一派坚信他们是徒劳的。” $5

经过具有高度政治敏感性与强烈责任感的俞秀松和他的同志们在莫斯科的不懈努力,中国共产党在共产国际中确定了应有的名分与地位(虽然中共一大在1921年7月23日已经召开,但是这一消息何时传到莫斯科目前尚无统一的说法,至少不会早于俞秀松发表声明的9月27日),从而有效地保持了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纯洁性,避免了无谓的折腾与内耗。因为按照共产国际的规定,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共产党,如果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就要调整、合并甚至解散,后来对高丽共产党、朝鲜共产党的处置就是如此。

1922年1月21日至2月2日,俞秀松参加了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他还参加了1月30日至2月2日召开的远东革命青年代表大会。会后,俞秀松回国传达汇报,再次到上海工作。当他抵达上海时,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已经胜利召开,中国共产党与共产国际的联系已经牢固建立,而且制度化了。此时坚冰已经打破,航道已经开辟,中国革命的红船已经沿着共产国际创始人列宁指引的方向开始远航。

基金项目: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一般项目“‘四史学习融入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路径探索”,编号:C2021315

注释:

① 《俞秀松日记》1920年7月10日记载:“前回我们所组织底社会共产党以后……”,《上海党史研究》1991年第7期。

② 中共上海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上海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23页。

③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编:《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中共首次亮相国际政治舞台(档案资料集)》,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381页。

④#6 #7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1920-1925)》,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7年版,第53、54、55页。

⑤⑦⑧⑨⑩!1 !2 !3 !4 !5 !6:中共上海市委党史研究室等编:《觉悟渔阳里》下册,上海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第4、10、11、35、49、51、52、1383、1405、1446、1447-1448页。

⑥#2#9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 《关于俄共(布)中央西伯利亚局东方民族处的机构和工作问题给共产国际执委会的报告》(1920年12月21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1920-1925)》,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7年版,第50、54、56页。

!7!8!9@3@5@6@7@8@9#0#3#4$0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编:《中共首次亮相国际政治舞台(档案资料集)》,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115、133、134、138、139、141、143、144、157、158、174、177、197页。

@0@1共青团中央青运史研究室编:《青年共产国际与中国青年运动》,中国青年出版社,1985年版,第48-49、52-54页。

@2张太雷、俞秀松、陈为人:《中国代表团在青年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上的报告》(1921年7月),《俞秀松纪念文集》,当代中国出版社,1999年版,第208页。

@4《周恩来选集》下卷,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303页。

#1 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编:《五四运动在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498页。

#5#8$2权赫秀:《关于朝鲜共产主义者支持中国共产党创建工作的若干史实》,《朝鲜·韩国历史研究》第14辑,延边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261、262-263、266页。

$1金俊烨、金昌顺:《韩国共产主义运动史》第1卷,首尔清溪研究所,1986年版,第230页。

$3抱朴:《赤俄游记(二)》续,《晨报附刊》1924年8月28日。

$4李丹陽:《“慷慨悲歌唱大同”——关于中华民国时期的大同党》,《晋阳学刊》2019年第2期,第51页。

$5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编:《中国过激派近况第6号》(1921年9月),《中共建党前后革命活动留日档案选编》,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年版,第230页。

邵雍系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教授、中共上海市委党史研究室特约研究员;包树芳系上海应用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

(责任编辑 熊易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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