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杰
影像系列之二
近日,我们有幸得到一组来自云志艺术馆的表现新中国成立之后我国文艺事业发展盛况的照片。照片中所涉及的艺术形式之丰富,参与不同艺术形态的人员数量之巨大,让我们今日看来倍感惊讶。有些照片虽然拍摄在新中国成立初期,但斯时我国文艺事业的繁荣程度也足以称得上是“百花齐放”。我们请到那个时代的亲历者、一位年逾八十的老先生,以他的亲身经历,为读者朋友再现那个年代的文艺盛况。
今看到孙女发来的一组照片,思绪万千,感慨良多。画面上那些年轻的面孔,今日大概与我有近似的年纪。借着这些相片,我仿佛回到了那些意气风发的年轻岁月,也依稀回想起当年我参加文艺活动的场景和故事,心中很不平静。凭着记忆,我写了以下文字,以示怀念。
说起参加文艺活动,年轻时的我一定是积极分子,但算不上是骨干,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跑龙套”“打酱油”的。
我自小腼腆,见生人都说不出话来。记得在小学的时候,我们学校经常排演话剧、歌剧,如《解放》《小二黑结婚》《王贵与李香香》。有一次,老师让我演一个陕北的农民,台词只有一句简单的信天游。演出当天,出场前,我心怦怦跳,到了台上看到人山人海的观众就更是紧张。不过,我好歹算是说出了那句台词,没有丢丑。演出这事儿,有了第一次,就不再怕第二次、第三次了。
在小学高年级的时候,学校举办展览会,我的第一件作品就是一把自制的京胡。制作京胡,我只花了几分钱买了两根琴弦,其他的部件都是就地取材。做出来的京胡绝不算精致,但能拉得出声,而且在别人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的父亲本是村剧团的琴师,但晚年因疾病缠身,卧床不起,就再也没有拉胡琴了。1954年的春天,我堂兄从朝鲜战场回到即墨,住在当地医院疗养,我步行20余里路去医院看望哥哥。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给我两元钱叫我买点吃的,我没舍得买饭,而是急忙跑去县城买了一把二胡。回到家中,父親看到二胡便开心地笑了,他对了对弦,拉起了一些民间小调,如《小放牛》《孟姜女哭长城》等。二胡在父亲手中奏出的旋律真让人陶醉!我暗自下定决心,学好拉二胡。可惜的是,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父亲的琴声,也是最后一次。不久后,父亲便病逝了。
父亲走后,只留我与母亲两人,生活更加拮据。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我也心事重重。从此,二胡天天陪伴我,不管好听与否,总算还能缓解我的苦闷、忧愁。除了这把二胡,我家还有一支祖传的铜箫,时不时也会被我拿出来吹一吹,解闷就好。人常道:“百日笛子千日箫,小小胡琴拉断腰。”可见,学乐器并非易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对乐器的兴趣越来越浓厚,当时不会识谱,就凭耳音来拉、吹。之后,我又自学了笛子,对一些乐器都多少懂点,但都不成器。一直到了高中,我参加了学校的文工队,在老师和队友的帮助下,才取得了一些进步,也能参加合奏了。
我们的文工队经常参加学校的文艺演出,有时还会参加县政府组织的演出。在“大跃进”的年代,学校经常会停课。每当停课,全校师生便会一起到村里抢收抢种,有时也会到修筑水库的工地参加劳动。路上,学校便会组织文工队的同学,在大队中间说快板,鼓舞士气,加速前进。等队伍走完,我们再向前跑着归队。根据新发生的好人好事,我们还会临时组织顺口溜,说唱给大家听。这一路往返几次,好累好累,但为了集体,没有一个同学掉队。
到达目的地后,文工队马上开始布置任务。有采访的,有负责收集好人好事的,有负责演出的,我就是负责演出活报剧的。晚饭后,大批社员被召集到街中心看演出,常常要演到晚上十点多才收场。
记得在那个年代,社会上也出现了一些不良风气。我们文工队就根据这些实事组织演出活报剧。在剧中,我出演一位阔气的官员,处处讲派头,不厉行节约。活报剧的演出比较简单,不像真正的话剧那样讲究,灯光、音响也没多少要求,妆也只是简单化一下,衣着有些夸张,为了体现个性。活报剧内容短小精炼,具有极强的讽刺意味,契合当时的时代特征,演出反响极好,受到老师和同学的一致好评。
我们班还根据全国一片大好的形势,结合学校发生的具体变化,由我撰写诗词,别的同学谱曲,演出了一场小歌剧,同样受到了学校的表扬。现在想来,那时日子确实是丰富多彩的。
现在,我已经退休20多年了,为了我能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儿子还花了上千元给我买了一把好二胡。空闲时候,我还会拿出来拉一些老歌旧曲,遥想当年。在我看来,文艺活动的发展也是人民安居乐业、群众精神文化丰富的标志。那换言之,新中国成立之后祖国的繁荣景象,在这些照片里面我们就能略知一二了。
(编辑/王立群 助编/李潇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