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高峰
钢琴舞曲的水滴,青花瓷的水声,云边霓裳
哀伤如水滴如月光的破碎,这仍是你迷醉的湖心吗?
一圈一圈水面的涟漪,像缓缓没入死般的光;
更像是一声一声咳嗽,自喉咙里而出,艰难地
要咳出一个世纪的完美与残缺。而你行走的词
不再汇聚青色的水纹青色的雨滴,音符滞涩的春与秋,
去赶赴一场远未可知的重逢,低徊而永伤的日与夜
灰烬的飘落,黑色琴键的玻璃,水晶针般的刻度
就永远被你带进一阵不可复的风声,过重的黑色水面
一如春天的花瓣凋落,隨水而逝,旋转——旋转——
夜拥有多么可怕的眩晕,月亮宛若一张哀泣的脸庞
叠印在水面,近乎不可逾越的幽光星蓝,流血的鼻孔与白色的肺
迷失般最后的环舞,深渊之中游动,点亮幽夜的孤盏
你这哀泣的缪斯,也曾翅膀扑闪,打开过行吟者额上光辉的诗章
被一只只脚尖立于风雪中,被爱,被死——所深深地记取
像一支光簪之手,被月光打开,湖水不复流动
静静的山麓如黛如永无法说出的告别,树木倒影
它们在水面生长。白色是无法再次辨认的灰烬
是一场永无法说出的挥手,野花幽朵上的风戛然而止,
那些沉默的耳弦,噬雪般的疼痛,乃至凌空的羽翅振动,
滚落的水滴的声响,都已成为绝唱,空留痴狂的月高悬
犹照一片水面泠然凝止,它们交颈,它们犹疑,进入水的沉眠,
犹如千古不灭的文字的形骸,被狂风吹进荒凉的所在,
被月光一次次如冰雪般捺入我们心中,化为幽冥,一缕缠绕
相袭的刻骨铭心,从水步入了火的炽热,被夜所采集
最后的眷顾的眼睑,在不断丧失之中,你徒然而迟疑的空无
被夜的天空所注满,像泪不可逆转地溢出,颤抖的一阵风一声长鸣
黑色的影子与白色的素羽交织,从一片生与死的流转之中,
从一片不可见的穹苍之中,苦涩的月光,陡然涌入水面
你哀伤的颈子,垂落的星划过林尖,天空倒悬,掀起了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