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楠,张赫,于秀丽,徐兆宁,朴丽
(吉林大学第一医院 妇科,吉林 长春130000)
中国约有12.5%的育龄夫妇患有不孕症[1],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及其衍生技术作为目前治疗不孕症的辅助生殖技术被广泛应用[2],但其治疗过程复杂,治疗效果不确定, 往往导致患者承受着较大的心理压力,产生抱怨、愤怒等不良情绪,甚至焦虑、抑郁,进而降低体外受精-胚胎移植的治疗结局[3-5]。 心理弹性,是指个体面对逆境、创伤、悲剧、威胁或其他重大压力时的良好适应过程[6]。 心理弹性好的个体在面对压力时能够采取积极的态度和应对方式, 对应激事件有较强的缓冲能力,能够承受更强的压力,是个体心理健康的重要保护因素。 体外受精—胚胎移植患者移植失败的次数越多,其心理弹性水平越低;采取积极的应对方式, 可提高重复接受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的心理弹性水平和自我寻求帮助及解决问题的能力[7]。正念减压疗法是指通过正念冥想、身体觉察、瑜伽唤醒内在专注的意识,提高自我调节能力,从而缓解压力、减轻疼痛和治疗疾病[8]。目前, 将正念减压疗法应用于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 干预其心理弹性及正念注意觉知水平的研究甚少报道。 本研究采用正念减压疗法干预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以期为改善其心理弹性,提高正念注意觉知水平提供一定的参考和依据。
采用方便抽样方法,选取2018 年9 月—2019 年1 月吉林大学第一医院生殖妇科住院的既往有移植失败史的体外受精—胚胎移植患者作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1)年龄≥18 周岁;(2)意识清楚,认知功能正常;(3)无精神病史;(4)之前没有练习瑜伽或冥想;(5)知情同意并自愿参与本研究。排除标准:(1)严重躯体残疾或精神病;(2)合并严重的慢性疾病;(3)近期遭受过重大创伤事件(例如近亲离世、车祸、生病等); (4)正在参与其他心理干预研究。退出标准:(1)不能按要求完成全部课程;(2)中途因个人原因要求退出;(3)练习中断;(4)在研究过程中已受孕者。本研究通过吉林大学第一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核[(2018 年)临审第(2018-372)号]。共纳入符合标准的体外受精—胚胎移植患者50 例,研究过程中有2 例中途退出(1 例怀孕,1 例失去联系),最终完成48 例。
2.1 常规护理 (1)责任护士在患者入院当日与其进行一对一访谈,了解导致其负性情绪的原因,针对性给予心理干预。(2)治疗过程中,播放音乐,减轻压力与疼痛,缓解负性情绪。 (3)鼓励家属与患者积极交流,关心鼓励患者。 (4)必要时请心理卫生科医生会诊,给予一对一心理疏导。
2.2 正念减压疗法 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因反复治疗失败,常会有自责、内疚、孤立感,且处于负性情绪中, 较少甚至从不采用任何一种开放方式去接触痛苦的内在心理状态;常常纠结于过往的生育经历和对未来不可预测的治疗结果的担忧, 例如取卵后会不会有腹水、胚胎是否会着床、着床后会不会死胎等。因此,本研究基于传统的8 周正念减压疗法课程内容和框架,借鉴正念分娩和育儿[9]中的干预元素,结合此群体特点以及所需要解决的问题,创建为期8 周的正念减压疗法课程, 包括每周1 次正式干预课程(每次2 h)和每日家庭作业。每次小组接受干预人数为10 人,由通过培训且考核合格的3名主管护师进行授课, 上课时间为每周六的12:00-14:00 和14:00-16:00。 出院后的患者,研究者提前2 d 打电话与患者确定上课时间,如其不能按时参加,在干预后1 周内到医院,由授课老师为其补课。 家庭作业包括每天15~45 min 的正念练习, 以及将正念融入日常生活中的练习,例如行走、交谈和进食等,研究者每日提醒患者练习,并完成家庭作业,进行微信打卡;如有患者没有打卡练习或完成家庭作业, 由研究者负责联系该患者,督促其练习及完成家庭作业。干预前建立个人档案, 由授课老师负责将家庭作业及问题记录到个人档案中。 根据正念减压疗法课程的合格性指标,必须参加75%以上的课程,并且每周至少练习6 d。 所有的课程干预内容见表1。
表1 正念减压疗法课程具体干预措施
2.3 研究工具
2.3.1 一般资料调查表 参考国内外已正式出版的关于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类似调查的相关文献[9-12],自行编制。 (1)基本情况:年龄、居住地、文化程度、就业状况、职业和家庭月平均收入;(2)生育情况:不孕不育时间、生育史、流产次数、不孕不育原因和既往妇科手术史;(3)治疗情况:治疗年限、既往移植次数和既往治疗史。
2.3.2 心理弹性量表 (Connor-Davidson Resilience Scale, CD-DRSC) 由Kathryn[13]于2003 年编制,用于测量促进个体适应逆境的积极能力, 量表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89。 于肖楠等[14]于2007 年翻译及跨文化调适, 用于评估护士压力、 脑卒中患者、老年人及恶性肿瘤患者等人群的心理弹性[15-19],量表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91。 该量表包括乐观(4 个条目)、坚韧(13 个条目)及自强(8 个条目),共3 个维度25 个条目。 采用Likert 4 级评分,按从来不这样~一直如此(分别赋值0~4 分)。 总分0~100 分,得分越高说明受试者的心理弹性越好。本研究正式调查中该量表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920。
2.3.3 正念注意觉知量表(Mindful Attention Awareness Scale,MAAS) 由Brown 等[20]于2003 年编制,用于测量个体在日常生活中当下的注意觉知水平,量表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871。 陈思佚等[21]于2012 年翻译及跨文化调适,用于评估护士、乳腺癌患者及造口患者等人群的正念注意觉知水平[22-23],量表Cronbach α 系数为0.890,2 周后重测信度为0.870。 该量表为单维度,共15 个条目,从几乎总是~几乎从不分别赋值1~6 分。 总分15~90 分,得分越高代表受试个体的正念注意觉知水平越高。本研究正式调查中该量表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875。
2.4 资料收集方法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法,由研究者分别于干预前、 干预后1 周末及干预后3 个月末对受试对象进行调查。 其中,干预前调查入院24 h内于患者床旁完成;干预后1 周末、干预后3 个月末的调查则以微信联合电话随访的方式完成, 微信发送电子版问卷(https://www.wjx.cn/jq/84242278.aspx),1 日后由研究者通过电话与受试患者沟通, 按问卷内容逐条询问并核实。评估调查时,研究者均采用统一、规范的指导用语。共发放问卷50 份,收回有效问卷48 份,有效回收率为98.0%。
2.5 质量控制 本研究设计课程初期邀请吉林大学第一医院心理卫生科专家(教授2 名)、体外受精胚胎移植技术护理专家(主任护师1 名、副主任护师1 名)召开专家小组讨论会,讨论并制定科学、实用和可行的干预方案;由通过专家小组组织的院内正念减压疗法课程培训且考核合格的3 位主管护师实施干预,讲解内容制定统一用语,如遇疑问,商讨后确定统一用语再告知研究对象。整个过程由护理专家(主任护师)及心理专家(教授)监督。通过电话、微信、视频督促研究对象每日练习,保证其依从性。
2.6 统计学方法 采用Excel 2016 双人双录入数据,采用SPSS 21.0 分析数据。 计数资料采用频数构成比描述;对计量资料进行正态性检验,均符合正态分布,采用±S 描述,不同时间点心理弹性和正念注意觉知得分比较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两两比较采用LSD 检验。 以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3.1 一般资料 48 例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多为年龄>30 岁,31 例(65%);34 例(71%)居住地为城市;21 例(43%)文化程度为本科或大专;在职29 例(60%);20 例(42%)家庭平均月收入<4 000 元;24 例(50%)不孕不育时间为2~5 年;7 例(15%)有生育史;34 例(71%)无流产史;不孕不育原因:女方因素13 例(27%),男方因素8 例(17%),男女双方因素8 例(17%),原因不明19 例(39%);13 例(27%)既往有妇科手术史;治疗年限:1 年23 例(48%),2 年11例(23%),3~5 年6 例(12%),>5 年8 例(17%);25 例(52%)既往移植次数<3 次;既往治疗史:西医疗法12 例(25%),中医疗法为13 例(27%),中西医结合疗法8 例(17%),其他15 例(31%)。
3.2 干预前、干预后1 周末及干预后3 个月末,本组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心理弹性得分比较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本组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干预前、 干预后1 周末及干预后3 个月末心理弹性总分及坚韧维度、自强维度、乐观维度得分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F=137.710、112.846、78.619、109.540,均P<0.001)。见表2。两两比较结果显示,干预后1 周末、干预后3 个月末,本组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心理弹性总分及坚韧维度、自强维度、乐观维度得分,均高于干预前(P<0.001);干预后1 周末与干预后3 个月末心理弹性总分及坚韧维度、自强维度、乐观维度得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152,0.180,0.189,0.110)。
表2 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干预前、干预后1 周末及干预后3 个月末心理弹性得分比较(n=48,±S,分)
表2 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干预前、干预后1 周末及干预后3 个月末心理弹性得分比较(n=48,±S,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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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干预前、干预后1 周末及干预后3 个月末,本组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正念注意觉知得分比较 干预前、 干预后1 周末及干预后3 个月末,本组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正念注意觉知得分分别为(55.23±16.91)、(64.90±15.71)及(69.46±15.19)分。 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不同时间点本组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正念注意觉知得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F=784.386,P<0.001)。两两比较结果显示,干预后1 周末、干预后3 个月末,本组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正念注意觉知得分均高于干预前(P<0.001);干预后1 周末与干预后3 个月末正念注意觉知得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163)。
4.1 正念减压疗法可提高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的心理弹性得分 本研究结果显示, 干预后1周末、干预后3 个月末,本组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心理弹性总分均高于干预前(P<0.001)。说明正念减压疗法可提高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的心理弹性得分。 究其原因,多数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不善言辞,性格保守,且不愿将自己真正的情绪表达出来。 正念减压疗法可通过身体扫描、静坐冥想、行走冥想等改变与情绪有关的脑区活动,提高患者的自我调节能力,从而缓解压力、减轻疼痛和治疗疾病,比常规干预更有效[24]。 且本研究为确保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完全掌握正念减压疗法的每个内容,每次授课前,授课老师会查看其家庭作业完成情况, 对于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居家练习时出现的不能时刻觉察情绪压力、注意力不集中、动作不到位、维持时间短、 运动时间长感到疲乏及不耐烦及练习时被外界因素打扰导致精力不能集中等问题, 授课老师与其探讨并分析存在的问题,给予解决办法,指导其在日常生活中保持觉醒; 按照规定时间可选择晚上睡前或早上睡醒后跟随音乐练习正念减压疗法,从5 min 开始逐渐增加时长;当出现疲乏或不耐烦时,根据当下身体条件调整或减缓速度;告知患者不要去在乎动作, 关键在于练习时要感觉此刻的觉知和体验。 授课结束布置家庭作业,并将以上内容记录到个人档案中。 通过这种循序渐进的方式督促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练习,确保其完全掌握正念减压疗法的每个内容, 更为有效的完成训练,从而提高其心理弹性。
4.2 正念减压疗法可提高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的正念注意觉知得分 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由于治疗的复杂性、 长期性及不确定性,使其产生紧张、失眠、记忆力减退、疲劳等负面情绪,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使患者有一种不治之症的感觉,正念注意觉知水平越来越低。 正念减压疗法可以让患者在不良情绪下找到一处属于自己的地方,放松呼吸,认识自己,找到自己,不回避,去接纳及正视结果。本研究结果显示,干预后1 周末、干预后3 个月末,本组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正念注意觉知得分均高于干预前(P<0.001)。 究其原因, 正念减压疗法能够培养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采取接纳,不回避,不深陷于负面刺激,并为其带来更多的积极情绪,保持更持久的情绪稳定状态,以及更高的专注力。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通过正念减压疗法系统规范治疗,能真正的学习和领会它的精髓,随着时间延长能更好地将其更多的应用于日常生活及疾病治疗过程中,树立一种理念,拥有良好的心态面对生活及治疗,缓解负面情绪。 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在面对身体疾病的痛楚和社会、 家庭以及个人内心的精神压力时,个体失控感和紧张感能够得到有效缓解。从而,使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失败患者更好地面对不孕症的治疗,接纳治疗中的疼痛、失落等情绪,进而提高其妊娠率。
本研究的不足之处在于研究对像均在同一家医院选择,样本代表性相对较差。有待于今后联合多家医院,扩大区域进行实验,延长随访时间,更进一步探讨与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