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进口带动出口促进国民经济“体外循环”

白 明

扩大进口对于国民经济健康发展意义重大，除了能够在全球范围内扩大资源优化配置范围外，扩大进口还有助于实现国民经济的“体外循环”，亦即从扩大进口入手，通过增强并且“锁定”其他国家针对中国的贸易支付能力，提高交易料率，控制交易成本，最终激活这些国家针对从中国的更多进口需求，实现以进口带动出口。

一、从“体外循环”视角看待进口对出口的带动作用

进口贸易与出口贸易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贸易流向上的差异，而且两者之间也存在着一定的关联。如果从国民经济“体外循环”的视角加以观察，进口贸易对于出口贸易存在着重要的带动作用。

一是在国际产业分工日益紧密的时代，中国进口商品的附加值来源多样化。不仅来源于贸易伙伴的直接贡献，而且也包括经由这些贸易伙伴的第三国附加值，甚至还包括隐含其中由中国企业所贡献的附加值。据测算，2017 年美国进口贸易中的本国附加值占比为5.1%，高于中国的3.2%。其中，制造业为4.1%，比美国低1.8 个百分点；服务业为1.2%，比美国低2.2 个百分点。

二是跨国公司内部的集中化跨国资源配置增加了进口与出口之间的联系。迄今为止，世界各地经营外国分公司超过八十多万家，全球雇员超过了8200 万人，而全世界超过三分之二的国际贸易与跨国公司有关。跨国公司内部贸易的发展开辟了全球范围内一体化生产的可能性，促进和健全了公司内部网络的形成，也可保持公司的技术优势，在合理配置资源与控制经营风险方面更是优势明显。作为国际产业链上的重要节点，随着跨国公司在中国的业务发展规模越来越大，“进口-制造-出口”模式在很大程度上强化了中国进出口贸易的联动性。

三是局部产业转移不能脱离原有产业链，需要同时与进出口贸易联动发展。随着国际产业分工出现新一轮转移，以往国际产业链的“中国段”也有一部分转至其他国家。中国是当今国际市场最大的手机出口国，但近年来也有一部分加工装配业务转至其他国家，如北京、东莞等地的诺基亚手机以及三星手机组装业务陆续转至越南，导致一些国外品牌的手机反而需要从越南进口。由于越南在通信设备制造业上的产业链并不完整，大量手机零部件需要从中国进口。迄今为止，中国出口到越南的产品有很多，其中手机零件是第一大类产品。

四是随着各国制造业分工进一步精细化，相关国家之间产业内贸易的发展迅速，增强了进出口贸易的联动性。所谓产业内贸易就是国际贸易双方交换的是同一产业所生产的产品的贸易行为，对同类产品既有进口又有出口。在各种比较优势在中国的进出口贸易发展过程中得以充分体现背景下，随着中国制造业加快转型升级，未来中国制造业与发达国家合作更为“门当户对”，进出口贸易的发展更加依仗于具有产业内贸易特征的同类产品进口与出口互动。

二、促进国民经济“体外循环”符合打造贸易强国需要

以往，我们对于国民经济“体外循环”感受不清晰。然而，随着中国从贸易大国向贸易强国迈进，进出口贸易之间不能够一条腿长、一条腿短，两者之间一定要协调发展，良性互动。

一是要让国民经济“体外循环”成为沟通国内国际双循环“联络线”。着眼我国发展阶段、环境、条件变化，要按照习近平总书记的要求，推动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然而，以内循环为主体并不是要将外循环边缘化，而是要让外循环肩负更多的担当。无论是进口贸易还是出口贸易，都是连接内循环与外循环的重要途径，而通过构建国民经济的“体外循环”链条，让扩大进口为出口企业带来更多机会，不仅可以减少外循环对内循环的挤压，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绕开国内循环过程中的“肠梗阻”，在扩大内需拉动经济过程中更好借助外力。

二是要让国民经济“体外循环”为扩大中国的国际经济影响力提供新支撑。作为当今世界上的贸易大国，在向贸易强国迈进的过程中，不仅要稳住价格竞争优势，也不仅要从质量、服务、技术、品牌、标准等方面，更要强化境外客户从中国进口采购意愿，让中国出口商品在国际市场上的影响力从“要他买”向“他要买”延伸。增强海外客户从中国进口意愿的因素有很多，而扩大中国的进口贸易在很大程度上有助于扩大中国出口贸易的影响力。由于扩大对中国出客观上使一些国家获得更多从中国“挣钱”的机会，在其他条件大体相同的情况下，让这些国家在扩大从中国进口上多“花钱”也更为顺理成章。

三是要让国民经济“体外循环”为“六稳”“六保”增加新手段。在传统竞争优势逐渐消失、国际竞争新优势尚未完全形成的“真空期”，中国外贸发展有遇到了疫情冲击、贸易保护主义抬头、一些外资企业向东南亚国家转移等多方困扰，无论是从做好“六稳”工作还是从落实好“六保”任务的需要来看，都必须要在转变外贸发展方式上拿出新招、硬招、实招。现阶段，通过以进带出，强化进出口贸易的联动效应，可以扩大中国对国际市场的影响力，体现出中国外贸对各种复杂局面的适应性与克服各种挑战的主动性。

四是要让国民经济“体外循环”为中国取得贸易摩擦主导权提供“新砝码”。在中美贸易战中，为了对中方施压，让中国开放更多美国产品进入中国市场，美方多次针对从中国进口商品加征关税。不难看出，在应对经贸摩擦中，进口环节往往会成为重要砝码。除了在应对中美贸易战过程中通过对自美进口产品加征关税进行反制外，在其余场合也需要适度利用好进口贸易的“砝码”作用。事实上，在与澳大利亚、韩国等国家的进出口贸易中，中国也处于明显逆差地位。如果能够善于利用进口订单作为砝码，在很大程度上有助于增加一些国家对华发起贸易摩擦的成本，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三、找准促进国民经济“体外循环”的发力点

国民经济“体外循环”虽然是现阶段中国打造贸易强国的客观需要，但这种循环关系的顺利运转也需要精心设计。为此，有必要从以下方面入手，找准发力点。通过构建国民经济的“体外循环”的基本框架，最大限度实现以进口贸易的发展促进出口贸易的发展。

一是要积极探索新型易货贸易方式。早在上世纪50 年代初期，中国就与锡兰开展了大米换橡胶的易货贸易。现阶段，尽管中国已由传统的计划经济模式转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记账为代表的传统非现汇易货贸易环境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但即使在目前的现汇贸易环境下，中国也可以考虑通过签署政府间贸易协定，尝试新型的易货贸易。前些年，中国和泰国之间曾经商谈过高铁换大米的贸易。尽管由于泰国方面原因这一设想最终没有变为现实，但却为国民经济“体外循环”增添了新的选择模式。除了以货易货外，历史上我国与许多国家易货贸易的发展采用的是综合记账方式，中国在记账贸易项下进口贸易与出口贸易的开展互为前提，相信在各自政府信用作为担保的背景下，重新重视记账贸易有助于将构建国民经济“体外循环”与摆脱对美元结算过度依赖的局面结合起来。

二是要充分利用好现有自贸协定。迄今为止，中国已与25 个国家和地区达成了17 个自贸协定，自贸伙伴遍及欧洲、亚洲、大洋洲、南美洲和非洲。尽管这些自贸协定在内容上各有侧重，但从涉及相互之间的贸易自由化内容来看，几乎每一份自由贸易协定中都包括降低关税水平方面的内容。按照这些自由贸易协定，如果相互之间的总体关税水平接近于零，无论是进口贸易发展还是出口贸易发展，都不会为国民经济“体外循环”带来更多阻力。即使暂时达不到100%双向零关税的水平，只要关税减让过程能够大体同步，也有利于实现国民经济“体外循环”。除此之外，涉及进口贸易的非关税措施还包括卫生和植物检验检疫措施、技术性贸易壁垒以及竞争政策、贸易投资、知识产权、原产地规则等非关税措施，而这些非关税措施对于中国与这些国家的进出口贸易发展来说也会产生双向推动作用。

三是要构造国际产业链环路。在积极推进“走出去”战略过程中，要通过扩大国内企业的跨国经营范围，形成更多跨国公司与境外经贸合作区。在此基础上，要从资源优化配置需要出发，通过不断发展跨国公司的公司内贸易，中国的进口贸易与中国的出口贸易可以分别从产业链上游与产业链下游入手，有更多机会将国内的需求空间溢出与供给能力的释放在境外对接，形成进口贸易与出口贸易之间的有效联动。

四是要实现中欧班列物流货源的双向均衡。自从2011 年3 月从重庆发往杜伊斯堡的首列中欧班列开行以来，中欧班列发展迅速。截止到2019 年6 月底，已经累计开行了16000 列，联通了中国62 个城市和欧洲16 个国家的53 个城市，铺行的路线达到68 条。由于沿线各国经济发展水平不同，产业结构也各有侧重，中欧班列也存在着去多返少的现象。国铁集团提供的数据显示，2018 年去程班列重箱率达94%，而回程班列重箱率仅为71%。为此，中欧班列的发展一定要立足于进口与出口物流的大体均衡化，减少空车返回的现象，提高物流效率。

五是要扩大出料加工贸易规模。与来料加工和进料加工相反，出料加工是在中国主导下由其他国家完成的加工贸易，这些国家一方面从中国进口料件，另一方面加工成品后面向中国出口。对于承担出料加工的国家来说，由于进口料件来源和出口产品的市场都是中国，因而出料加工贸易带有某种程度国民经济“体外循环”特征。据海关统计，2019 年，我国的出料贸易进出口额为5.221 亿美元，仅占同期全国进出口贸易总额的0.011%，出料加工贸易占比微乎其微。作为当今世界制造业大国，一方面面临着劳动力成本上升的压力，另一方面却又受益于相对完整的产业结构。结合国际分工格局变化，中国发展出料加工贸易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在料件供应上“扬长”，同时在劳动力成本上“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