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战旗美如画

欧阳青

第七面战旗 强渡乌江模范连

授旗时间：1936年10月

授旗时战斗序列：红军第一军团第二师第四团第一营第一连。

批准领导机关：红军第一军团

1934年12月中旬，长征中的中央红军在攻克了位于贵州东南部的黎平县城后，得到了暂时休整的机会。12月18日，中央政治局会议在黎平召开。经过激烈争论，会议否决了博古、李德去湘西与红二、六军团会合的错误主张，作出了向敌人防御薄弱的贵州中部进军的正确决定。12月31日，红一军团第二師第四团奉中革军委的命令，在团长耿飚、政委杨成武的指挥下，从百里之外急行军至贵州乌江中游瓮安县以北江界河南岸渡口，准备强渡乌江，为红军进军遵义开辟通道。

乌江江面宽250米左右，水深流急，流速每秒1.8米，两岸悬崖绝壁，江中明暗礁石众多，素有“天险”之称。当时正值岁末年初，江水挡道，两岸铺雪，追兵渐近，形势紧急。

1935年元旦清晨，耿飚和杨成武赶赴江边实地侦察。当时，天色阴沉，不一会儿又飘起了雪花。只见江面浓雾弥漫，能见度极低，江界河对岸的景物一片模糊。两人命令用轻机枪扫射对岸进行火力侦察，发现对面渡口大道约有一个连的国民党军防守，火力较强。耿飚他们又询问当地老乡，得知渡口上游500米处有一条很小的傍山小路，勉强可以走人，但也设有国民党军的排哨;离江岸1公里处的庙里，驻有国民党军的团部;半山腰上驻着预备队。下午，耿飚和杨成武前往红二师师部汇报当面敌情和具体战斗预案。最后，红二师师长陈光和政委刘亚楼决定：以大部队佯攻渡口的大道，掩护小部队偷渡夺取上游的小路，随后两路夹击攻占渡口。并强调佯攻要大张声势，偷渡要隐蔽迅速！

耿飚和杨成武领命而回，立即分头动员，组织力量。他们调集了一个营的兵力，从下午到晚上不停地往南岸渡口运送毛竹和石料，以吸引对岸守敌的注意。同时，在上游小路对岸悄悄扎制了几十个竹筏，准备偷渡之用。每个竹筏用5根毛竹来扎制。先把每根毛竹上的枝杈削净，再在两头和中间用小钻各打一个眼，而后用小竹竿横串起来，最后用竹绳把大小竹竿捆紧扎牢。另外，在竹筏的前端还用火烤一下，使它翘起来，以减轻水流的阻力。双层竹筏则用10根毛竹扎制。接着，又连夜到各连队挑选了18名能攻善守、会游敢泅的指战员，组成一个渡江突击队。

1月2日上午9时，红四团开始试渡。首先在渡口佯攻方向，以轻重机枪的猛烈火力扫射江北岸敌渡口据点;主攻方向则从18名突击队员中挑出8名勇士，让他们拉着一条粗绳索游到对岸，以便后续部队武装泅渡。试渡前，杨成武对8名勇士进行了思想动员：“今天下雪还有风，风也冷，江水更冷。但是，再冷，也不能阻挡我们战斗的热血。”第三连连长毛正华首先站出来表达了坚定的决心：“为了突破乌江，完成战斗任务，就是寒风冰水，我们也要坚决过去！”杨成武说：“好，祝你们成功！”随即，通信员端过来一壶酒，耿飚、杨成武分别给8名勇士每人斟上一碗。他们高举酒碗，一饮而尽，顿时浑身发热，豪情万丈。随后，耿飚一声令下：“出发！”8名勇士便牵绳依次下水。

然而，8名勇士在偷渡进行到快三分之二时，被敌人发现了，立即遭到迫击炮的阻拦射击。“轰、轰、轰”几发迫击炮弹炸响，一下子炸断了勇士们牵拉的绳索，造成1人牺牲。余下7人被迫返回，第一次偷渡失利了。

当夜，红四团组织第二次偷渡，派3个双层竹筏陆续下水。几十分钟后，因江宽水急，只有毛正华率领5名战士驾着第一个竹筏渡过乌江，另外两个竹筏被激流冲往下游，所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1月3日凌晨，中革军委副总参谋长张云逸代表总参谋长刘伯承来到红四团督战，传达军委指示说：“追踪我们的国民党军薛岳纵队离这里不远了，形势危急，第四团应迅速完成渡江任务。”与此同时，随张云逸一同来到红四团的还有军委工兵营第一连和干部团特科营工兵连，他们开始指导第二师工兵连抓紧准备架设浮桥。刘亚楼也派红二师政治部干部加强火线思想工作，进一步鼓舞战士们的斗志。杨成武和耿飚果断召开团党委紧急会议，决定第三次由第一营出动60多只竹筏，分批进行大规模强渡。战斗前，红四团指战员聆听了中革军委的指示精神，个个情绪激昂，纷纷请战，表示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夺取战斗胜利，确保党中央和红军主力安全渡江。

上午9时，17名勇士划着3只双层竹筏开始第一批渡江。当竹筏驶到距江北岸约50米处时，被敌军发现，激战随即爆发。我军以密集的火力实施压制，掩护强渡。这时，在江对岸峭壁下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原来，在昨晚成功渡江后，毛正华和5名战士便隐蔽在悬岩下等待时机，此时他们见我军开始强渡，立即向岩上敌堡发起突袭。

红军两面夹击，让敌军乱了方寸。17名突击队员趁势登上对岸，并与毛正华等人会合。接着，这22名勇士迅速占领岸边阵地，并向纵深突进。与此同时，由红四团第一连组成的第二批突击队，乘着几十只竹筏，在20多挺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向对岸驶去，成功强渡乌江，向守敌发起猛攻。在红军一片喊杀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中，守敌死伤过半，残部向山上逃窜。

这时，敌军大量预备队突然从山上冒出来，并向江边发起反扑。第一连一时抵挡不住，被迫往江边退守，情况十分紧急。在团指挥所通过望远镜观察战斗进程的陈光和刘亚楼立即命令以炮火支援。很快，军团直属炮兵连连长赵章成和指导员王东保来到了阵地。赵章成亲自操作八二迫击炮，把4发炮弹准确地打到江对岸敌军阵形中，顿时击溃了敌军攻势。第一连乘势反击，不久就击退了敌人，并在后续部队的支援下牢牢控制住了渡口。

在强渡的同时，在江南岸的红四团第三营协同各路工兵连队开始架设浮桥，展开砍竹、伐木、扎竹排、集石料等作业。他们将几百个竹筏串联起来，横排铺起，连接乌江两岸。架桥作业有4个要点：一是编织大量的竹筐装上石块做成“石锚”，甚至用铁块做成“铁锚”，以此来稳住竹筏;二是把毛竹劈成细蔑再编成竹绳，用来连接牵引竹筏;三是每个竹筏之间用细竹绳甚至绑腿布捆绑固定结实;四是在竹筏上铺门板或木块。

经过36小时连续奋战，浮桥终于架好。红军中央纵队和红五军团部队踩着浮桥安全顺利地跨过乌江。当毛泽东踏上浮桥时，还用脚跺了跺，连声赞道：“真了不起，真了不起呀！”就这样，国民党军吹嘘的“天险”乌江被红军突破了。当薛岳等部队追到乌江边时，红军已烧毁浮桥，离江北岸有数十里之遥了。

1月15日，红军乘胜占领遵义城后，由邓小平主办的总政治部《红星》报第三版用大字标题，刊登了前线通讯《伟大的开始——1935年的第一个战斗》和《军委奖励乌江战斗中的英雄》，对红四团在决定中央红军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成功突破乌江天险、保证中央红军顺利渡江的英雄事迹进行了广泛有力的宣传。

1936年10月，红军三大主力在静宁、会宁地区胜利会师之后，红一军团代理军团长左权、政委聂荣臻在梳理总结长征时期的战绩时，决定补授第二师第四团第一营第一连“强渡乌江模范连”荣誉称号。

在强渡乌江战斗中表现突出的毛正华后来荣获三等红星奖章。此外，第四团第一营营长罗有保，第二连连长杨尚坤、指导员王海云、青年干事钟锦友，第二班班长江大标，第三连连长毛正华，第三班班长唐占钦，机枪连连长林玉，侦察连连长王友才，战士王家福、刘昌洪、钟家通、朱光宣、林文来、刘福炳、罗家平、丁胜心、温赞元、孙明、羽辉明、曾传林、赖采芬等22人荣获“突破乌江战斗英雄”称号，每人还被奖励了一套新军衣。

经过多年的战斗洗礼和部队改革整编，“强渡乌江模范连”现役编制序列为中部战区陆军第八十二集团军某合成旅合成某营第一连。

第八面战旗平型关大战突击连

授旗时间：1937年9月

授旗时战斗序列：八路军第一一五师第三四三旅第六八五团第二营第五连

批准领导机关：八路军第一一五师第三四三旅司令部政治部

1937年9月24日夜，八路军第一一五师师长林彪、副师长聂荣臻按照作战计划，率领部队冒着大雨，摸黑从山西省灵丘县冉庄驻地出发，向西北方向18公里处的平型关预定战场前进。

平型关是万里长城位于山西省东北部一段的著名古隘口，关内关外，群山起伏，层峦叠嶂。关前有一条公路蜿蜒其间，直通灵丘、涞源，地势极为险要。经过多次侦察，一一五师选择了这一地段作为伏击日军板垣征四郎第五师团第二十一旅团南进的最佳战场。

25日拂晓前，一一五师各部占领了平型关东北面东河南镇至关沟村一段长约15公里、蜿蜒险要、地势北陡南缓的山沟公路南侧高地。雨停过后，阴湿的空气透着凉凉的寒意，袭向衣着单薄的八路军指战员。但大家谁也顾不上这些，人人胸中的怒火都熊熊燃烧，誓言要全歼侵略者。

第一一五师的战斗部署是，以第六八五团位于白崖台以西，前出至关沟、辛庄、老爷庙一线，并阻击东跑池之敌回援;第六八六团位于白崖台以东，扑向老爷庙至小寨村一线;第六八七团埋伏于东面山地，在蔡家峪至东河南镇之间;第六八八团为预备队在白崖臺以南的东长城村集结;师独立团和骑兵营在灵丘以东20多公里处的腰站、驿马岭一线牵制与打击援敌。

第六八五团第二营第五连被部署在老爷庙西南至关沟以北高地的最前沿阵地上，担负截击日军先头部队的重任。身材魁梧，性格刚毅的第五连连长曾宪生和面容英俊、性格活泼的连指导员杨俊生同是江西老乡，也是生死与共的好战友。他们一方面对连队肩负的阻敌重任感到非常自豪，另一方面也感到沉甸甸的责任。杨俊生激动地说：“这是我们和日寇进行的第一仗，一定要打好，坚决不负我们红军尖刀连的光荣称号。”曾宪生坚定地说：“我们连历来有善打硬仗、敢打恶仗的老传统，现在杀鬼子义不容辞，决不能让鬼子越过我军阵地半步！”第五连指战员们群情激昂，个个摩拳擦掌，决心与敌人血拼到底，在平型关再创辉煌。

第五连是我军历史上具有光荣传统的红军骨干连队，其源头为1927年10月底由朱德率领的南昌起义部队余部整编的国民革命军第五纵队第三支队第九连。1928年5月，该连被编为红四军第十师第二十八团第三营第十连。1929年3月15日长汀整编后，为红四军第二纵队第三支队第一连。1930年10月7日，改称红一方面军第一军团第四军第十一师第三十一团第一营第一连。1933年6月7日藤田镇整编时，为红一军团第二师第五团第一营第一连。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1937年8月25日，被改编为八路军第一一五师第三四三旅第六八五团第二营第五连。

25日清晨7时许，日军派出两架飞机先行盘旋侦察，随后，板垣征四郎第五师团第二十一旅团的后续部队4000余人乘着装载军用物资的100余辆汽车在前，200余辆骡马大车拉着九二式步兵炮和辎重居中，骑兵分队随后压阵，自东向西缓慢进入山沟狭谷中的泥泞公路。看到敌人越来越近，战士们不约而同地说：“小鬼子来啦！小鬼子来啦！”大家把手榴弹保险盖拧开，将机枪、步枪、手枪子弹上膛，伏在阵地上，眼睛紧盯着沟谷里行进的日军，等待着战斗打响的号令。当日军完全进入伏击圈后，随着指挥员一声令下，第六八七团第三营突然向日军辎重车队开火，在蔡家峪切断“蛇尾”，打响了平型关战斗第一枪。紧接着，杨得志指挥第六八五团猛击“蛇头”，李天佑命令第六八八团截击“蛇腰”，一一五师全线向日军发起猛烈攻击。

霎时间，长达十多公里的山谷中枪炮声震耳欲聋，火光冲天，硝烟滚滚。日军先头数辆汽车一下子被打瘫在沟谷里，后面的汽车来不及刹车，一头撞了上去。顿时，数十辆汽车被撞得东倒西歪，把道路死死堵住。受惊的骡马狂跳乱窜，把装备、辎重颠得七零八落。日军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措手不及，死伤惨重。一轮急袭之后，惊恐之余的日军才缓过劲来，依托车辆、道沟仓皇还击。

位于第六八五团阵地最前沿的第二营第五连，以机枪、步枪猛烈开火，并向日军车队不断投下手榴弹。仅20多分钟，第五连就用手榴弹炸毁了20多辆汽车，牢牢堵住了日军的去路。

随着战斗的发展，一一五师各部奋勇冲下山坡，将公路上的日军分割包围。陷入重围的日军虽然伤亡惨重，但他们自恃武器精良，困兽犹斗，一面利用车辆、辎重为掩护进行顽抗，一面以一部兵力抢占白崖台公路西侧老爷庙及附近的1363高地，妄图以此作为支撑点，负隅顽抗，并从这里突围。1363高地是山谷公路通过平型关的最后一道屏障，敌我双方对此地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杨得志见状，马上向第六八五团各营下令：“夺取当面1363高地，控制老爷庙以西鞍部地带，狠狠咬住日军！”第二营营长曾国华迅速指挥第五、第八连向1363高地发起进攻，第六、第七连向老爷庙以西缓坡冲击。

杨俊生带着突击排，轻装快捷，先敌一步冲上了1363高地;曾宪生则带领连主力在侧后猛插，把抢夺高地的日军消灭在半山坡上。午后时分，200多名日军又从辛庄东侧向1363高地扑来。此时，第五连由拦截阻击变成了凭险固守。在居高临下的一阵猛射和手榴弹爆炸后，几十个日军死伤在第五连阵地前沿。不久，后续的日军又在6架飞机掩护下，以密集队形再次向1363高地和第六八六团据守的老爷庙发起冲击。

就这样，第五连据守的1363高地成为整个第六八五团的核心战场，面对的敌人最多，战斗打得最为惨烈。人称“猛子连长”的曾宪生带领尖刀班跃出阵地，同冲上来的日军展开激烈的白刃战。敌我双方短兵相接，天上的日军飞机也就无法开火。指战员们左刺右拼，刺刀弯了，就用枪托砸;枪托断了，就抱住敌人撕打。一名战士手中的刺刀被打掉了，就抱住敌人滚下山崖与之同归于尽。一个班长用力突刺，刺死了面前的敌人，正拔刺刀时，后背却被另一个日军刺中，英勇牺牲。曾宪生在敌群中挥舞刺刀，接连捅倒了十几个日军，穷凶极恶的敌兵见状一齐向他扑来。这时，多处负伤的曾宪生因体力不支，毅然拉响了仅有的一枚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杨俊生见曾宪生牺牲了，怒火滿腔，高喊：“为连长报仇，和小鬼子们拼了！”随即带领全连奋勇冲杀。

战斗进入白热化，排长牺牲了，班长顶替;班长牺牲了，战士接上指挥。全连指战员前仆后继，死战不退。后来，杨俊生也身负重伤，但他仍坚持不下火线，继续指挥作战。日军伤亡惨重，我军牺牲也不断增大，五连160多人最后只剩40多人，仍与敌人顽强拼杀。此后，幸亏副营长王麓水率第六连和营重机枪排紧急增援冲到山顶，加上第六八六团第三营一部从侧面助战，第五连的阵地最终才转危为安。

至下午3时左右，战斗接近尾声，第五连又随营主力西进至东跑池地区追击残敌，再立战功。战后，第五连被第三四三旅司令部政治部授予“平型关大战突击连”光荣称号，成为平型关战斗中唯一一个被授予荣誉称号的连队，也是八路军部队中第一个被授予荣誉称号的连队。

八路军首战平型关，歼灭日军1000多人，威名天下扬！这是中国抗战以来取得的第一个大胜仗，彻底粉碎了“日本皇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打出了中华民族的志气，提高了共产党和八路军的声威，大大增强了全国人民抗战的决心和信心。

荣获“平型关大战突击连”荣誉称号的第五连，一直为革命事业英勇突击，经过战火考验和整编改制，目前该连现编制序列为北部战区陆军某集团军合成第四十六旅合成某营第一连。（题图为参加阅兵训练的战士展示“平型关大战突击连”战旗）

（责任编辑：徐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