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资本投资与就业结构变化的耦合关系研究

2021-03-15 01:28曹子瑛肖六亿
关键词:就业结构耦合度存量

吴 宇,曹子瑛,肖六亿

(湖北师范大学 资源枯竭城市转型发展研究中心,湖北 黄石 435000)

2018年,我国劳动年龄人口为8.97亿人,人力资源绝对量十分庞大;加上教育事业大规模的推进,人口素质不断提升。然而,就业市场却呈现出明显的二元化局面:一方面,服务业高学历人才占比突出,调查显示,2019年我国700万名外卖员中,56%为高中以上学历,1%为硕士及以上学历。另一方面,中国制造业企业赖以生存的“人口红利”逐渐消失,正面临“制造业之殇”[1-2];技术工仅占中国现有七千万产业工人的1/3,其中,高级工仅占5%,德国这一比重超过35%——高技能人才短缺成为实现“中国制造2025”的瓶颈。据此,本文考虑这些问题:上述二元化现状与中国人力资本投资是否存在不匹配?若存在,各类人力资本投资对就业结构变化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中国人力资本投资与就业结构变化之间是否存在双向互动的耦合关系?

“十四五”即将开启,我国正处于战略机遇期,制造业和服务业如何迈向中高端,人力资本与就业结构如何实现协调发展至关重要。现有的研究多关注人力资本投资与产业、经济变化等横向的关系,且指标多局限于人均受教育年限[3-6]。故本文将在研究维度与指标选取上予以创新,研究人力资本与就业结构之间的耦合关系。

一、人力资本投资与就业结构变化耦合的理论关系

1、人力资本投资对就业结构变化的影响

人力资本投资决定就业结构变化的方向、影响就业结构变化的速度。人力资本投资作为投入要素,将通过提高劳动者素质、改变投资结构等途径,改善就业质量,优化就业结构。其次,人力资本投资和积累越多,劳动力竞争优势越大,这类劳动力占比越大,就业结构优化的速度会越快。

2、就业结构变化对人力资本投资的影响

就业结构变化影响人力资本投资的总量和结构及劳动力的投资决策。不同类型的产业和行业对人力资本投资的要求也大相径庭。随着教育、科研和卫生事业的发展,高层次人力资本需求不断攀升,全社会人力资本投资总量大幅增长,结构不断优化。此外,在就业结构演进的不同阶段,人力资本的投资成本和期望收益值也不相同。就业结构的演进水平越高,就业岗位对人力资本的要求越高,高水平人力资本与就业岗位不匹配的市场风险和机会成本就越小,这一类型投资的预期收益提高,将影响其投资决策。

二、中国人力资本投资与就业结构现状

(一)中国人力资本投资现状

1、测度方法与关键变量

人力资本投资不可直接观察,已有的研究多采用人力资本存量予以表示,对现有文献进行梳理后,本文认为估算人力资本存量主要有四种方法:基于历史成本的估算方法[7-8];基于工资收入的估算方法[9-11];基于受教育年限的估算方法[12-14];基于人力资本内涵的永续盘存法[15-17]。其中,永续盘存法理论基础坚实,参数选择较为客观,结果更为可信。故本文采用该方法分析我国的人力资本投资及其变化趋势。

测算我国人力资本存量的过程中,共涉及四个关键变量,分别为:

(1)基期人力资本存量(Hi,0)的测算借鉴焦斌龙[15]的方法;

(2)价格指数(Pt)采用国家统计局的GPD平减指数(1978-2018);

(3)折旧率(δi)测算参考焦斌龙[15]的方法,得出教育、科研、培训、卫生、迁移产生的人力资本投资折旧率分别为2.33%、6.67%、3.33%、3.33%、1(迁移人力资本投资表现为机会成本,不具有累积性)。

(4)五类人力资本投资额(ΔHi,t)。教育人力资本投资的测算参考张桂文[16]的方法,该类投资由教育总经费与因接受教育而产生的机会成本来衡量,具体公式为:

(1)

科研人力资本投资采用财政支出中用于研发(R&D)的经费支出衡量,1994年之前的人力资本投资用科学事业费、科研基本建设费及其他科研事业费三项之和来测算。培训形成的人力资本投资,本文结合谭永生等人[17-19]的研究,同时根据国家规定的在职培训投入所占的比例,用1.5%的职工工资总额来表示这一指标。卫生形成的人力资本投资额直接用卫生总费用来表示,包括政府、社会和个人的3项支出。

迁移形成的人力资本投资主要表现为,农村剩余劳动力进城务工而放弃务农的机会成本,也即迁移人口的数量与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的乘积,具体公式为:

ΔH5,t=0.5975×Ia×Pt

(2)

其中,Ia为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Pt为农民工的数量。

2、测算结果

根据前文的分析得出我国1978-2018年的人力资本存量水平。总的来看(表1),五类人力资本存量和总量自1978年起均呈递增趋势,2018年我国人力资本存量达到207301.15亿元,是1978年的90.53倍,年均增长率为11.97%,表明我国劳动力数量和质量自1978年起逐年提升。

表1 1978-2018年中国人力资本存量测算结果

具体而言,五类人力资本存量中,教育类和卫生保健类人力资本存量占比较高,且数值远大于其他三类,表明我国人力资本的主要积累方式为两种,即通过教育提高劳动者知识水平和通过卫生保健支出改善劳动者身体健康状况。1989年,迁移对人力资本积累的贡献率首次超过科技研发投入,这一时期我国农村和内地大批劳动力开始向城市、沿海和工矿城市迁移,迁移对提高人力资本存量的贡献逐年上升。

(二)中国就业结构现状

以《国民经济行业分类(GB/T 4754-2011)》为参照标准,按照劳动对象进行加工的顺序将国民经济部门划分为三大产业,第一产业为农、林、牧、渔业,第二产业包括采矿业和制造业,第三产业明确规定为服务业。根据对应年份的数据可知,改革开放之初,我国第一产业就业人数占比超过70%,第二、第三产业就业人数占比不足20%,两者比重相当。1978至2018年,就业结构经历了“一二三”到“一三二”,再到“三二一”的变化过程,服务业就业人数占比持续攀升,到2018年已接近50%。

图1 1978-2018年中国三大产业就业结构变化图

三、中国人力资本投资与就业结构变化耦合关系测度

(一)模型描述

考虑到人力资本与就业结构之间的关联性与复杂性,本文将基于耦合度模型,结合灰色关联度分析法,测度两者之间的关联度与耦合度,据此分析两个系统之间的耦合协调程度。

1、耦合度模型。计算公式为:

(3)

其中,p和q分别为两大系统的指标数,ξij(t)为一大系统的i序参量与另一系统j序参量之间的关联度系数,计算方法为邓氏灰色关联系数法。

2、耦合关联度模型。得出的关联度矩阵ωij,主要反映指标间耦合的协调程度,计算公式为:

其中,ωij为关联度,n为样本数。

3、耦合协调度D值。需要说明的是,“耦合度C值”和“协调度D值”是有差异的,前者是指系统间相互作用的程度,不分好坏;后者指良性耦合程度的强弱,体现了各系统在演进过程中“配合得当”状况的优劣程度,即系统由无序向有序的趋势,其具体公式如下:

其中,a和b为特殊权重,且a+b=1。本文认为两个子系统同样重要,故取a=b=0.5。

(二)耦合度测度

1、测度指标与数据无量纲化

本文中的人力资本存量指标包括:教育(H1)、科研(H2)、培训(H3)、卫生(H4)和迁移(H5)形成的人力资本存量及总量(H);三大产业就业结构指标包括第一产业(B1)、第二产业(B2)和第三产业(B3)就业人数占比。

2、单位根检验

为避免伪回归现象,须进行单位根检验。本文选择DF-GLS检验,同时结合ADF检验与之对比。结果表明,各变量的时间序列数据在一阶差分时均拒绝有单位根的原假设,即各变量经过一阶差分后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均呈平稳状态,通过了协整检验的条件。

3、测度结果

基于参考文献[19]和计算结果的双重考量,本文对耦合度C值进行分等定级:C=0为无耦合,0

图2 人力资本投资与就业结构变化的耦合程度

平均关联度γ反映了一大系统中的各类指标对另一系统的影响程度。根据张桂文[14]和刘耀彬[20]的研究,当0<γ≤0.35时为低关联度,两指标间耦合作用较弱;当0.35<γ≤0.65时为中等关联度,两指标间耦合作用中等;当0.65<γ≤0.85时为较强关联度,两指标间耦合作用较强;当0.85<γ≤1时为高关联度,两指标间耦合作用极强。根据耦合平均关联度模型,估算出中国41年来人力资本投资与就业结构变化的关联度矩阵(表2)。

表2 人力资本投资与就业结构变化的关联度矩阵

(三)稳健性检验

为判断人力资本存量系统与就业结构变化系统之间是否具有长期均衡关系,本文采用STATA SE 15进行Johansen协整检验。结果表明,假设协整等式个数分别为0、1、2、3时,迹统计量和最大特征值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均拒绝原假设。即有四个线性无关的协整向量,可以在5%的水平上拒绝“协整秩为0、1、2和3”的原假设,但无法拒绝“协整秩为4”的原假设。说明在协整等式个数为4时,人力资本与就业结构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这一结论为深入探讨两系统间的耦合协调机理提供了实证支撑。

四、耦合测度结果的分析

根据上述测算模型和分类标准,以下对测算结果进行具体分析:

(一)总体耦合度上升显著,但与高耦合尚有差距

耦合度测算结果表明,1978-2018年中国人力资本投资系统与就业结构系统间的整体耦合度的值域区间为0.3166-0.7496,对应到耦合度分类等级中为两阶段。改革开放至1991年,耦合度C值范围为0.3

另一方面,近年来两大系统的耦合程度有所下降,始终未突破0.8,与高耦合尚有差距。说明二者仍处在磨合阶段,距离紧密的交互耦合尚有差距。此外,图2还反映了中国41年来人力资本投资与就业结构变化间协调度的变化。改革开放以来,两大系统间良性耦合的程度越来越高,从最初的0.2287上升至0.6668,2018年的良性耦合程度是1978年良性耦合程度的近三倍。说明我国人力资本投资与就业结构之间的协调性越来越强,一大系统的升级将有助于另一大系统的优化,两者相互推动的作用越来越显著。

(二)人力资本投资各指标与就业结构变化的关联度均较强

根据表2按列计算的平均关联度,这一数值的值域区间为0.61-0.65,表明人力资本投资各项指标与就业结构变化系统关联度较强,且各项数值相差无几。培训形成的人力资本投资与就业结构变化的平均关联度最高,值为0.6430,科研形成的人力资本投资与就业结构变化的平均关联度最小,值为0.6146,这一结论与张桂文[16]的结论基本一致,同时也符合我国改革开放以来人力资本投资与就业结构变化的现实。除了传统教育形成的人力资本投资,企业职工通过“干中学”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技能,为各行业发展、创造“中国奇迹”提供了大量的人力资本供给。而中国创新型人才和高技能人才的匮乏、科学研究与市场协调程度不高等因素,应是导致我国科研形成的人力资本投资与就业结构变化的关联度不高的直接原因。

(三)三大产业就业状况与人力资本投资系统关联度异质性明显

根据表2按行计算的平均关联度,发现就业结构变化各项指标与人力资本投资的关联度存在明显差别。三次产业就业结构与人力资本投资系统的平均关联度分别为0.506、0.657和0.726,差别较明显。相对于第三产业,第一和第二产业的就业结构与人力资本投资系统的关联度明显偏低,仅属于低关联度,这一结论完全符合经济学一般常识,同样也与中国经济发展实际相一致。第二产业就业指标与人力资本投资的关联度低于第三产业就业指标,这一点与实现“中国智造”和“制造业强国”的目标不一致。

五、结论与建议

首先,中国1978至2018年的数据表明,我国人力资本投资与就业结构存在较强的耦合关系,二者无论是耦合度还是平均关联度均处于较高水平。但同时也可以看出两大系统的耦合程度与高水平耦合仍有较大差距,目前处在一个磨合阶段,表明我国人力资本投资与就业结构的耦合度还有较大的提升潜力。其次,各项人力资本投资与就业结构变化的关联度由低到高分别为科研、教育、卫生、迁移和培训,第二产业就业状况与人力资本投资的关联度明显低于第三产业。

结合以上现实,提高我国人力资本投资与就业结构变化耦合协调程度,促进二者长期均衡发展,可着重做好以下几点:

1、对于国家而言,科研投入力度大而收效甚微,故改革科研体制迫在眉睫,提高科研与市场的结合度,企业须加强与科研界的有效沟通;深化教育体制改革,及时调整高校的专业培养方案和培养模式,扩大职业院校教育规模必须落到实处;同时,求职者应强化学习意识,锻炼创新思维,培养良好的职业目标;完善国家公共卫生保健体系,提高全民健康水平,建设健康中国;深化农村迁移人口的市民化,利用城镇化的集聚效应,优化第三产业尤其是现代服务业的发展;前文提到培训形成的人力资本投资与就业结构的关联度最高,而经验表明,中国职工很少愿意自己花钱接受培训[12],未来企业可以加强职工技能培训和员工保障力度。

2、高端制造业有需求但发展滞后,导致新生代职工受薪资、前景等因素影响而避开制造业,故大国制造的学科体系十分必要,深入推进人工智能的同时,加快形成本国的创新型、高技能人才高地;不完整的产业链难以容纳制造业变化导致带来的就业减少,高端服务业不足必然导致服务业岗位受限,应提高全社会信息化水平,发展灵活多样的就业形式;应通过科技创新,延伸第三产业尤其是现代高端服务业的产业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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