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 茗 罗震东 兰 菁
随着美丽乡村建设、乡村振兴战略等国家政策的陆续出台,近年来关于乡村发展的学术研究与建设活动日益繁荣。综述已有的研究成果和实践案例,可以看到空间可达性是选择乡村发展策略的重要影响因素。大量中心城市近郊乡村得益于紧邻城区的区位优势,或成为承接城市功能外溢的重要空间[1-5],或通过引入城市资源实现发展振兴[6-7],从而获得了较多的关注。然而关于量大面广的边远乡村,相关研究和讨论并不丰富。边远乡村通常空间可达性较低,各种功能要素难以形成集聚[8],发展常常面临巨大困境,普遍呈现衰败、异化的趋势,亟需对其进行深入研究进而给出针对性的发展策略与规划。
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加速到来,对于传统空间关系的影响日益深刻,空间可达性的概念正在被重塑。尤其随着区域间虚拟与实体要素流动成本的大幅降低,淘宝村、网红村等“流乡村”[9]开始大量涌现,甚至许多实体空间可达性较差的边远乡村开始获得新的发展[10]。这些新空间现象的出现立即引发了更深入的思考。流乡村能否为边远乡村发展突围提供可能?流乡村导向的边远乡村的发展又需要什么样的规划支撑?针对这些问题,本文深入分析传统规划方法在边远乡村实践的困境与成因,尝试从流乡村的理念出发探索边远乡村的发展策略,进而结合贵州省石阡县楼上村的实践,建构基于流乡村的边远乡村发展规划方法,以期为相关实践提供参考。
“边远”多指远离政治和经济中心之地。一般而言边远乡村具有地理位置偏僻、对外联系不便、发展基础薄弱、人口流失及经济社会事业发展受阻等特点[11]。尤其中西部地区,自然地理条件往往造成边远乡村的生活和生产较为分散,相较城市近郊乡村,较低的实体空间可达性使得产业发展的成本高、难度大。因而对于大量边远乡村,拆迁撤并是较为普遍的规划对策,能够做到“精明收缩”就是很好的路径了[12]。
实体空间可达性差虽然抑制了边远乡村的发展,但也使得这些乡村在很长时期内避免了城市化的侵蚀,保留了较为完整的传统文化资源和更为优良的生态坏境格局,从而拥有相对较高的保护与开发价值。面对这类具有历史文化与生态环境资源的乡村,传统规划方法大多通过物质空间优化[13]、项目建设[14-16]来发展文化旅游与生态产业,依托政府、企业、集体等多方主体合作实现治理与运营[17]。这些规划方法在城市近郊乡村通常能够取得较好的绩效[18],但在边远乡村的实践中,较高的距离成本往往使得乡村旅游与农产品的销售局限在消费能力并不高的临近市场,投资建设的转化效率低,市场资本往往极少愿意进入[19],产业兴旺的路径很难畅通。与此同时,较低的投资回报、较高的通勤成本往往阻碍人才、劳动力等要素的回流,乡村治理体系也缺乏乡贤能人,持续维护运营的能力往往不足,难以支撑乡村的可持续发展。总之,偏重实体物质空间改善与要素重组的传统乡村规划理念与方法,往往更依赖城乡之间的地理邻近性,对于边远乡村的发展很难有好的策略。
移动互联网对于空间可达性的重构表现在将更多地方空间与全球网络链接,从而使得集聚带来的规模效应不仅存在于实体空间,更存在于虚拟空间,形成虚拟集聚。虚拟集聚与乡村的结合就构成流乡村,即仍然保持较低实体空间开发密度和强度,但拥有更多交易活动、更强对外联系的乡村。由于流乡村形成的核心在于虚拟集聚,实体空间的可达性并非决定性要素,因此为边远乡村打破传统乡村发展理念与规划方法的实体局限性,形成发展突围提供了可能。基于对流乡村的界定和机制分析[9],本文认为可以从三个方面推动边远乡村向流乡村的转变,即确立虚实互促的良性发展理念,重构虚实双个维度的乡村潜力识别体系和线上线下相协同的规划方法体系。
虚实互促的流乡村发展理念认为边远乡村完全可以立足当地特色异质的资源,通过虚拟集聚化解实体空间可达性较低的难题。一方面,通过选择易于在虚拟空间吸聚流量的相关特色产品和宣传方式,在更广阔的互联网上开拓市场,借助互联网的赋能导入资金、人口、技术等要素流,激活乡村内生动力,推动乡村在虚拟空间中成为要素流动的节点;另一方面,在生产模式、空间组织、治理方式等方面进行相应调整更新,通过线下发展品质的提升进一步推动线上要素的聚合,形成虚实互促的良性循环。这一循环虽然并未改变边远乡村在实体空间中区位,却能够通过虚拟集聚为乡村创造更多交易机会和就业岗位,进而实现产业兴旺,改善公共环境,吸引人口回流,推动乡村良性可持续发展(图1-2)。
图1 边远乡村发展困境解析Fig.1 analysis on the development dilemma of remote countryside
图2 基于“虚实互促”的边远乡村发展路径Fig.2 development path of remote countryside based on“mutual promotion of virtual and real”
伴随移动互联网使用的持续深化,无论城市还是乡村均不再是实体空间中的三维对象,其在虚拟空间这一新维度中的形象对于发展的影响日益凸显。典型的案例如“天空之境”茶卡盐湖、“最后一方净土”稻城亚丁以及“丁真的世界”理塘等等,大量“藏在深山人不识”的边远地区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快速进入公众视野,进而全面影响实体空间的发展重点与绩效。因此,对于边远乡村的发展策划应同时重视其在虚拟与实体空间中的发展情况,在传统线下识别的基础上,增加线上维度的调研,从而形成更加立体、多维的特征识别(图3)。具体而言,一方面综合社交平台、电商平台以及搜索平台上的相关信息,通过综合分析与判断,形成总体线上印象;另一方面,结合线下实地踏勘、深度访谈等,检验、校核线上预判的真伪,进而识别乡村发展主要问题、核心价值以及潜力要素等。
图3 边远乡村潜力识别体系Fig.3 the potential identification system of remote country
基于虚实多维度的识别体系,边远乡村的规划需要有针对性地协调线上、线下资源的分配,在统筹考虑产业、空间、治理等子系统的基础上,积极推动虚实空间的要素联动,最终实现向流乡村的蝶变(图4)。
图4 基于线上线下协同的规划方法体系框架图Fig.4 framework of planning methodology system based on online and offline collaboration
多元化的产业策划是乡村经济发展的有力保障,线上线下协同的产业子系统构建需要被摆在首位。农业生产是乡村空间的主体功能,农产品优势往往是乡村空间最大、最不可复制的优势。因此,产业策划首先要围绕农产品的销售展开。相比于传统的线下销售,移动互联网深度发展所催生的一系列基于社群平台的商业模式创新[20],为农产品的线上销售提供了多种选择。相较于“图片+文字”的传统电商模式,“直播+电商”的新模式通过对农产品生产制作过程的“可视化”,以及对销售互动性的增强迅速获得消费者和生产者的青睐,而且其较低的技术准入门槛,在乡村地区具有很强的可行性与推广性。2017年以来,尤其新冠疫情爆发之后,越来越多的农户开始利用短视频、直播等平台进行网络销售,普遍收到很好的绩效,并且获得基层政府的鼓励和支持,“县长带货”成为很多地区农产品销售的亮点。积极利用直播、短视频等互联网手段,设置直播基地、培训广大农户,有效对接市场网络,及时根据反馈信息引导生产,将成为边远乡村融入区域产业分工、实现产业兴旺的重要途径。
在乡村产业策划中,旅游振兴始终是显化乡村异质性资源价值的行之有效之法。近年来随着自驾出行、自由出行的兴起,旅游的体验性、新颖性和差异性需求快速增长,旅游市场不断延展与细分。过去基本处于传统旅游市场外围的边远乡村的旅游潜力开始凸显。加之抖音、快手、Vlog等短视频平台的崛起,为早前地理遥远、缺乏传播声量的边远乡村提供了吸引外界关注的机会。越来越多的边远乡村开始依托独特的自然与文化资源,参与更大范围内的旅游市场分工。因此边远乡村旅游产业的发展应积极关注利基市场,适应新形势、链接新人群、接轨新需求。主动运用移动互联网营销手段发展“注意力经济”,通过线上引流、线下提质合理适度地实现流量变现,提升自下而上的市场认知度。
改善乡村人居环境既是乡村产业兴旺后的必然要求,也是进一步推动乡村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支撑。在全面广泛地接触互联网后,村民获取信息的途径大为丰富,对乡村人居环境改善的需求必然日益提高,同时新产业模式的植入也会推动空间格局重构。改善迈向流乡村的边远乡村的人居环境,首先需要满足触网觉醒后的乡村居民对新生活与新产业发展的需求,尤其充分考虑草根精英返乡创业与生活现代化的需求,整理、盘活乡村多种空间资源,为产业进一步发展预留空间。同时对于新空间需求、建造技术与资金的获取,可以借助信息平台进行统筹策划,一方面吸引更广阔范围的技术和投资,另一方面实现自下而上的、更具实操性的空间营建。最终将移动互联网植入乡村的空间展示、整体运营以及单体改造之中,创建空间信息交互平台,促使更大地域范围的要素集聚和对流,实现虚拟空间与实体空间高频互动。
治理有序是乡村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证。随着要素更加集聚、交易更加频繁,迈向流乡村的边远乡村的治理必须适应新的发展趋势,探索新的模式。首先,乡村治理的主体不能简单地局限于原有的在地村民,所有为乡村发展做出贡献并在乡村拥有产权的主体都应该纳入乡村治理体系,使其拥有参与乡村治理的权利。同时积极倡导“多元共治”思维,结合移动互联网技术,搭建线上村务平台,整合多方信息,疏通互动反馈渠道,让在地与异地的“泛村民”都有机会参与到村庄的建设管理与决策。有效的线上线下协同的多元化治理格局,必将激发更多自下而上动力,实现乡村治理现代化。
为了更清晰、具体地阐述基于流乡村的边远乡村发展策略,本文以贵州省铜仁市石阡县楼上村的发展规划为例展开详细说明。楼上村是典型的边远乡村(图5),作为国家级传统村落,楼上村虽然颇受当地政府的重视,但较低的实体空间可达性使得发展一直不温不火,急需破解发展困境。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加速到来,贵州“扶贫云”的诞生,铜仁市互联网发展协会、“母亲电商”等项目的运营,为楼上村利用移动互联网赋能实现边远乡村振兴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3.1.1 线上线下现状校核分析
规划先后在线上线下两维度展开现状调查,以期全面了解楼上村的线上形象和线下实际发展情况。线上资料显示楼上村以旅游景点为主要打造方向,生态与文化资源要素丰富,拥有“中国传统村落”和“中国历史文化名村”等头衔,规划定位较高,地方扶持力度较大。但相较贵州诸多旅游名胜,尤其邻近的黔东南地区的镇远古镇、千户苗寨的景点,楼上村的旅游项目策划与宣传明显不足,网络热度低,市场反响差,总体成效不高。农业产业是楼上村选择的另一条重要发展路径,但目前只有关于生态农业振兴发展的提法,未能真正落地形成规模和品牌化运营。
深入楼上村的线下调研进一步证实了线上调查的结论,并形成了更为准确的原因判断。楼上村地处铜仁市石阡县城国荣乡南部(图5),周边既缺乏大城市依托,同时复杂的山区地形也大大降低了其与县城、集镇的通达度。在旅游发展上的政府投资主要集中于基础设施建设与古屋翻新,村落格局与风貌得到了较好的保护和改善(图6),但边远区位造成的高旅行成本问题基本无法解决,既有旅游内容与特色根本不足以克服区位阻碍吸引游客。在农业经济方面,坡度较大的山地地形导致农地破碎、规模较小,农业机械化程度极低,特色农产品的种植尚未形成规模化和产业化。政府长期以来对于实体空间的建设投入大大改善了乡村的整体环境,然而由于乡村产业的停滞不前,乡村“空心化”的程度始终较高,乡贤能人以及青壮年劳动力大量流失,乡村自我“造血”能力不足。
图5 楼上村区位Fig.5 location of Loushang Village
图6 楼上村村貌鸟瞰Fig.6 a bird’seye view of the Loushang Village
3.1.2 核心问题与发展潜能
基于线上线下的综合分析可以看到,楼上村葆有传统村落的空间格局与文化特质,具备良好的生态资源,已经受到地方政府的持续关注和大力扶持,整体发展潜力很大。目前产业发展的困境主要来自于边远区位、多山地形和人才不足。与此同时,线上宣传的乏力导致更广泛区域的市场感应不足,在有限受众市场范围内难以找到可持续发展的产业,而对于政府输血式投入的依赖一定程度也会弱化地方创新、创业的积极性,形成“等靠要”的消极思想。要摆脱实体空间区位的桎梏,实现楼上村历史文化与生态资源的价值转化,必须运用互联网思维,确立迈向“流乡村”的发展理念,充分用好国家扶贫攻坚政策,推动线上线下产业、空间、治理的全面升级转型。
乡村振兴产业兴旺是基础。楼上村的产业发展需要持续聚焦旅游与农业两大方面,借助互联网多元电商模式打开市场。通过直播、短视频等新传播途径宣传楼上原真、生态的生活,同时关注“人货场”的构成与线下生产、服务的质量,拓展农产品的销路。
3.2.1 以“直播+电商”为抓手,重构适应新零售模式的“人—货—场”
以“直播+电商”为重要抓手,疏通产品“流出”与要素“汇入”渠道,倒逼“人货场”重构转型,推动农产品上行。为了更好地链接直播市场,满足多元化需求,首先需要对人群重新组织。在主播构成上,选择“当地农民+腰部网红+县长”的模式,以“产品推销+知识科普”为主要内容进行直播。在组织管理上,设置乡村直播基地,构建政府引领、返乡创业者主导、村民参与的集体经济组织,对涉及直播销售事务的相关人群进行统一管理与培训。
其次需要优选本地特色农产品,重构农业种植类型并延伸产业链。产品选择需要以市场反馈热点为主要参考因素,重点选择特色鲜明、有可能成为“爆点”的小众农产品,并由村集体与农业科研院所等专业机构综合评议后决定。规划建议楼上村选取“楼上菌棒、石阡苔茶、贵州刺梨”三种典型本地农产品进行小规模试种试销,这些农产品分别代表本地发展基础较好的、县域正大力推广扶持以及极富发展潜力的三种类型。进而在已有初级农产品发展基础上,提出相关延伸产品的开发建议(图7)。同时结合直播平台,尝试体验与互动性更强的“线上农场”模式— —云端选种种植、直播作物成长、快递运输成果(图8)。通过“云耕”方式降低城市居民与资本“下乡”的门槛,通过定制化服务与娱乐价值的赋能提高农产附加值与销售量,进而创造线下旅游需求。
图7 农业产业链延伸Fig.7 extension chain of agricultural industry
图8 线上农场模式Fig.8 the model of online farm
最后需要充分利用传统村落的空间格局与生态资源背景,打造直播所需的特色场景。场景涵盖农特产品生产、乡村风光、文化空间等多样化内容,具体可以包括在群山环抱的环境中种植采摘、在古井山泉边清洗食用、在古屋古木下聚集晚餐等自然的生活化场景。同时增加与消费者互动的机会,优化消费体验,提升消费者粘性。
3.2.2 对接新旅游需求,推动高质量内容生产与网络营销引流
在旅游发展方面更需要结合互联网的巨大传播力,线上引流,线下提质,充分展示独特的乡村景观与文化,及时呈现真实且高质量的乡村生活,满足新旅游人群对舒适度、体验性以及精神文化的追求。在线下内容生产上,楼上村首先需要提升道路交通、民宿餐饮等设施质量,丰富活动项目体验性、互动性,使得客流能驻留更长时间,增加消费力度。建议基于优秀的民间演艺团队、生态农业资源,以及村内的雅正书院与铜仁学院艺术学院的定向志愿合作,设计策划民俗演艺、农事体验、星光夜读等特色活动。通过线上定制、定点讲解等更为灵活的参与方式,有机串联起各类项目与空间,使旅游人群能更便捷自由地实现旅游休闲。
在线上营销中,要巧用“两微一抖一快”平台,进行网络互动造势。结合直播产品,变线上消费者为线下游客,变线下游客为线上消费常客,全面推动乡村旅游向乡村旅游生活转变。全面推动政府、机构与个人等不同主体共同参与宣传推广。政府层面积极与各大旅游网站合作,借助贵州官方宣传平台、湘黔旅游联盟进行广告投放、共同营销。其次是借助机构力量通过网红、大V进行引流,如积极参与“百县千红新农人”等类型的扶贫活动,与KOL合作推销本地特色产品。移动互联网时代广大群众的自媒体更是推广城市形象的主力军[21],因而要积极鼓励、支持当地人利用个人Vlog、抖音、快手等平台宣传楼上。
虚实空间互动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在“乡筹”平台的整合下,运行线上线下共谋共策、共建共享的空间建造模式;另一方面是将电商直播产业植入楼上新村,使新村与保持历史传统风貌的楼上古寨形成功能联动。
3.3.1 打造“乡筹”平台,吸引更大范围群体参与空间塑造
创建信息交互的“乡筹”平台,投放村落空间展示、规划建设、空间单体改造项目,实现线上提议、线下实施,可以有效降低离村乡贤对村寨的指导与投资成本,以及更迅速地反馈市场需求、激发潜在客群兴趣。策划搭建线上“乡筹”平台,设置如Expoon网展般的线上空间展示与互动窗口。平台收集实地体验者与线上围观者的意见后,结合村寨发展定位进行筛选整合,并发布空间改造需求信息,通过佣金支付、奖金奖励、“以工换宿”等形式进行方案征集与人员招募,甚至可以通过平台实现项目资金众筹。项目落成后,在平台上进行评价与反馈,实现虚实空间的持续互动。
在这个过程中可将改造空间分为公益公共空间、集体经营空间以及个体空间三类,针对不同类型进行因地制宜的改造。对于公益公共空间,如景观小品、生态厕所等非营利性项目,需要做到共谋共用。经费来源以上级政府拨款及集体经济投入为主,经过完整的项目启动—方案征集—方案确定—项目落地—意见反馈等环节,使项目成为更广意义上的公共空间与公共设施。针对集体经营空间,如公用厨房、直播基地等营利性集体项目,需要实现营利共享。经费来源主要为集体经济投入及众筹资金,线上线下协同贯穿项目全过程。对于个体空间,如商铺、民宿等项目,更加强调个性化定制。经费来源主要为村民与创业者个人提供,借助类似“设计之家”(Design Home)“我的小屋”等娱乐化平台降低设计门槛,扩大受众。
3.3.2 有机融合新兴产业与传统空间,促使新旧空间联动
楼上村正在古寨东西两侧进行新村建设,陆续引导村民搬出古寨以进一步保护、开发古寨。作为楼上村民经济、社会活动的新载体,规划新村除作为村民迁出后的新居外,需要同时兼顾民宿餐饮、电商园区、直播基地等生产、服务功能。而古寨区域作为楼上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一方面需要进一步保护、完善特色风貌,形成旅游目的地和电商直播的重要场景,另一方面需要优化存量、充实新元素,形成更加丰富的文化、创意功能,为村民提供就业、创业的空间。规划新村古寨形成功能互补、融合互促的格局。
基于生长规律对楼上村格局进行再梳理,可以将空间开发内容划分为三个圈层组团。核心组团为重点保护开发区,组团内现有马桑古屋、梓潼宫、戏台等传统古建,将承载深度体验型活动。延伸组团为重点配套活动区,聚集了文化广场以及新建建筑,建筑格局应与原有格局保持一致,同时控制功能类型和建筑质量,可适当布点高品质民宿。东西部组团,规划为次重点配套区,主要承载民宿、餐饮、旅游服务中心等综合服务功能。为兼顾旅游新人群的需求和村民的生活诉求,规划需完善楼上村内的空间品质,如旱厕公厕的整改增设、停车场的规划建设等。
治理体系包括纵向重构和横向协同两个维度。纵向治理体系是实现产业升级的基础,而横向治理体系是在已有产业基础上协同各方利益、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必然要求。
3.4.1 纵向重构,扩展参与治理的主体范畴
在纵向治理体系方面,推动形成上级政府引领、村两委衔接落实、“新乡贤”组织引导、村民积极参与的治理格局。对于楼上村这样缺乏产业基础与创新观念的西部边远乡村,建议采用“政府+服务商”模式,通过市、县、乡镇多级政府推动和服务商陪伴式培育服务[22],促使电商及相关产业落地生根。在这一治理重构过程中需要重视“新乡贤”群体的作用,尤其返乡创业人群,他们通常拥有较高的经济社会地位与“本地人”的身份,是非常重要的“新乡贤”来源,将成为新治理体系中代表村民利益的中坚力量。最后,实现善治需要提升广大村民的参与主动性与能力。随着楼上村向流乡村的转变,许多村民经过培训学习后将成为主播、电商经营者、旅游从业者等“新村民”,他们的参与乡村治理的意愿将大大提升。与此同时,与楼上有着紧密经济社会联系的线上村民同样是乡村治理的重要组成,新乡村治理需要充分整合线上、线下的多元力量,结合线上平台与奖励机制,鼓励村民积极参与线上村务管理。
3.4.2 横向协同,协调主体间的合作关系
在横向治理体系中,可依托经济合作组织、线上村务平台,形成多方协调、线上线下村民共治共营的发展格局(图9)。建立以电商合作社为代表的经济合作组织,共享发展信息,降低生产成本,提升社会风险抵御能力,统筹协调各方利益,进行重大事务决策[23]。村民可以通过土地、房屋等折价入股参与决策,从而保障村民的决策主体地位。选举产生督查委员会,负责对电商合作社的选举流程、经营过程、分配过程进行监督并提出质询。合作社委员会聘用有能力的代理人参与到直播基地、旅游部门、加工部门的生产过程中,并定期对他们进行绩效考核。
图9 合作社化多方合作关系Fig.9 cooperative relationship of multi parties based on cooperatives
搭建线上村务平台,下设四个板块,以“主播主页”与“信息发布”促进信息公开、流通与交互,以“积分奖励”激励广大村民参与治理并实现成果共享,以“议事大厅”提供低成本意见反馈渠道,从而达到重塑城乡社会网络、实现共治共建共享的目的(图10)。
图10 线上村务平台构建Fig.10 construction of online village affairs platform
移动互联网正深刻地改变着中国的城乡区域经济地理格局,实体空间中的经济社会关系正在被虚拟空间的关系重塑。虽然实体空间中的地理区位无法完全改变,但伴随流空间的快速扩展,城乡空间在更加自由链接的网络中的区位将发生剧烈变化。在这一虚拟空间重构实体空间的过程中,拥有异质性资源的边远乡村将有机会成为虚拟集聚的节点,进而成为流乡村,将曾经阻碍发展的重重青山转变为引流创收的“金山银山”。
基于流乡村理念的发展策略与规划方法,旨在突破传统规划理念与方法的桎梏。重点关注边远乡村在实体与虚拟空间中的潜力价值及核心问题,以迈向流乡村为导向,倡导“线上线下融合共生”的规划策略。规划内容涵盖产业转型升级方式、宣传引流与渠道引导、空间虚实互动格局与功能规划以及新乡村治理模式等。期望通过更加综合、创新的方式为边远乡村提供一条实现脱贫攻坚、美丽发展的可行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