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决定命运:非认知能力对农民工就业质量影响及机制研究

2021-03-12 07:07梁宇亮江光辉
西北人口 2021年2期
关键词:农民工变量影响

梁宇亮,胡 浩,江光辉

(南京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南京210095)

一、引 言

就业是民生之本。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实现高质量就业是提高社会保障和改善民生水平的重要举措。但目前我国农民工就业质量仍然处于较低水平,具体表现为工资水平低、工作强度大、就业不稳定和缺乏相应的福利待遇等问题。2016年农民工监测报告指出,农民工的工资收入虽逐步上升,但其周均劳动时间超过法定工作时间的比例高达84.4%,并且仅有35.1%的农民工与雇主或劳动单位签订劳动合同。农民工高质量就业不仅影响其自身的幸福感、获得感和城市融入感,还关乎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稳定[1-2]。

目前已有大量文献从多个角度分析了农民工就业质量的影响因素,形成了丰富的研究成果。已有文献主要可以归纳为两大类:一是学者基于城乡二元结构等外部环境,探讨户籍制度、劳动市场分割、城市规模、企业用工偏好等宏观因素对农民工就业质量的影响[3-6];二是从农民工个体异质性出发,探讨农民工的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家庭结构等微观因素对其就业质量的影响[7-9]。但既有研究是基于传统人力资本的分析框架,忽略了非认知能力对农民工就业质量的影响。

为分析非认知能力对农民工就业质量的影响,新人力资本理论将人的能力划分为认知能力和非认知能力两部分。认知能力指的是个人思维、推理、记忆等能力;非认知能力是与认知能力相对的一种能力,是个人想法、感觉和行为的一种持久模式[10]。非认知能力与认知能力均可以通过家庭培养、教育投入和政策干预等措施进行改善[11]。但非认知能力相比较认知能力而言,具有形成敏感期和可塑期更长的优点[12]。此外,有研究发现非认知能力对于劳动者收入的解释程度超过传统的人力资本理论中的教育和认知能力[13]。即便如此,在我国无论是基础教育还是农民工的工作培训仍然以认知能力的培育为主,忽略了非认知能力的培养。

在此背景下,非认知能力对劳动者市场表现的影响逐渐引起了学者们的重视。国外部分学者构建了理论分析框架并通过经验证据证明了非认知能力对劳动者的工资收入具有积极影响[14]。但是也有部分研究认为非认知能力对劳动者的工资收入无影响甚至为消极影响[15]。国内方面,李晓曼等对非认知能力与劳动者的工资收入的关系在理论层面上进行了分析,肯定了非认知能力对劳动者工资收入的正向作用[16]。进一步也有经验研究基于全国的样本数据,通过工具变量和处理效应模型等方法,实证检验了在我国的劳动市场上,非认知能力对劳动者的工资收入的积极影响[17][18]。此外,李晓曼等(2019)利用2015年全国中等职业教育毕业生就业质量调查数据,研究发现尽责性和情绪稳定性不仅影响毕业生的工资收入还影响其就业稳定性[19]。

综上所述,目前国内外文献对非认知能力与就业质量关系研究主要有以下不足。首先多数研究仅关注非认知能力对劳动者工资收入的影响,缺乏对就业质量整体探讨;其次,现有研究缺乏对农民工这一特殊群体的关注;最后,仅有关于非认知能力与就业质量的研究,忽略了对内生性问题以及影响机制的探讨。对非认知能力与农民工就业质量严谨的因果关系论证以及机制研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一方面目前我国对农民工的教育和培训内容极少包含非认知能力的培养,因此识别非认知能力对其就业质量的真实影响和影响机制,将对我国的教育改革和农民工培训内容的调整具有重要意义。另一方面农民工的工作对认知能力的需求较低,且从事行业多为劳动力密集型。因此,识别出市场对非认知能力具体的需求,将对农民工非认知能力培训内容的修订提供建议。

鉴于此本文基于Heckman提出的新人力资本理论框架,分析非认知能力对农民工就业质量的影响并探讨其影响机制。本文可能的边际贡献在于:第一,不仅在整体上检验了非认知能力对农民工就业质量的影响,还分析了非认知能力对就业质量各分项指标的影响;第二,通过倾向匹配法和工具变量法缓解存在的内生性问题,为准确识别因果关系提供了证据;第三,本文不仅探讨了非认知能力通过社会资本效应对于就业质量的影响,还研究了传统人力资本中培训与健康的间接效用,拓展了文献研究。

二、机制分析与研究假说

目前关于非认知能力对就业质量产生影响的理论解释主要有两种:一是激励增强型偏好理论。该理论基于瓦尔拉斯模型的完全合同化假设,认为劳动者提供的非认知能力可以被经济模型内生化。劳动者向企业提供的服务涵盖生产技能、劳动时间以及努力程度三个方面。企业可以通过合同有效地对生产技能和劳动时间进行规定,但是对于劳动者的工作的努力程度很难用合同确定。为了保障劳动者工作的努力程度,企业可以通过劳动者的非认知能力进行判断其工作的努力程度。因此企业愿意为拥有较强的非认知能力的劳动者提供更高的工资和就业质量[20]。二是在劳动市场均衡理论的基础上,Heckman等认为非认知能力与认知能力能够相互作用,非认知能力可以通过提高劳动者的教育边际效应,从而对劳动者的就业质量产生影响[21]。

在上述理论的基础上,本文认为非认知能力还可以通过增加农民工的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进而提高其就业质量。1.社会资本方面。中国自古以来是一个关系社会,社会资本在日常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作用。现有文献对社会资本与农民工的就业质量进行了大量的研究。虽然现有文献未对社会资本对农民工的就业质量的影响形成统一意见,但是在整体趋势上认为提高社会资本能增加农民工的工资收入和签订稳定工作合同的概率[22][23]。对于非认知能力可能对农民工社会资本产生影响原因有:第一,非认知能力较强的农民工表现出较强的人际交往能力,进而扩大农民工的社会网络;第二,对于非认知能力较强的农民工,其社会网络里的其他个体的非认知能力也较强,从而能够为农民工提供更多的信息与支持。2.人力资本方面。拥有较高的非认知能力的农民工可能拥有更多的人力资本。部分研究使用受教育程度作为非认知能力对于劳动市场表现影响的中间机制[24]。但是对于本文的研究对象农民工群体而言,均已结束正式教育。并且样本中所观测到的非认知能力不可能影响其已经完成的教育水平。因此本文忽略非认知能力通过提升教育水平这一中间机制讨论。此外,在人力资本对农民工就业质量的研究当中,培训和健康水平也会对农民工的就业质量产生重要的影响。不仅如此,赵海(2013)发现对于农民工来说由于平均受教育水平偏低,培训对其就业质量的影响大于教育程度的边际影响[25]。对于非认知能力会对农民工参与工作培训影响可能的原因为非认知能力较强的农民工拥有更强的好奇心、更强的自律性并且能够自发的接受新观念,因此会促使其有更高的概率去参加工作培训。另一方面,非认知能力不仅能影响劳动者的健康行为,降低其喝酒、抽烟等有损健康行为的概率,从而使其保持较好的健康状况[26],还对农民工的心理健康状况有显著的正向影响[27]。

综上所述,农民工的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会对其就业质量产生重要影响,并且非认知能力会对个人的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也有显著的提升作用。本文认为非认知能力不仅对农民工的就业质量提升有直接的作用,而且还存在通过提升农民工的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对其就业质量产生影响的间接机制。故提出如下假说:

假说1:非认知能力越高的农民工,就业质量越好。

假说2:非认知能力可以通过社会资本效应、人力资本效应影响农民工的就业质量。

三、数据与方法

(一)数据来源及处理

本文数据来自2014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数据。该数据不仅包含了本文所需的关键变量农民工的非认知能力和就业质量,还包括了农民工的个人特征、家庭禀赋等控制变量。而且该数据基于全国抽样调查,涵盖了全国95%以上的人口,具有全国代表性,为下文的实证研究提供了数据支撑。本研究将16~65岁,具有农业户籍身份,从事非农工作并取得工资性或经营性收入的劳动者定义为农民工,经处理后共获得有效样本3519个。

(二)非认知能力的测定

非认知能力具有多维性的特点。为准确刻画个人的非认知能力,大五人格量表是实证研究中常用测度非认知能力的方法。大五人格将非认知能力归纳为宜人性、求新性、尽责性、外向性和情绪稳定性五种基本维度。宜人性体现了个体对他人的宽容程度、信任他人程度和是否善于和他人合作;求新性是指个人经验的开放性,体现了个人的想象力、好奇心与革新精神;尽责性是指个人的自控和自律;外向性体现个体的交际能力、活跃度和乐观度;情绪稳定性体现了个体的抗压能力、内心苦恼的程度。本文以NEO人格问卷为基础,参照王春超和张承莎(2019)的做法[18],使用CFPS中12个问题,衡量农民工的非认知能力(见表1)。由于在CFPS数据中测量大五人格的评分机制不统一,为了消除量纲差异,便于不同指标进行加总。本文先将非认知能力的所有子指标进行标准化处理。其次对标准化后的五类评价指标进行简单加权平均,最后得出农民工的非认知能力。

(三)就业质量的测定

目前国内外对就业质量的测量方法主要有三种,分别为联合国经济委员会就业指标体系、欧洲就业质量指数和雇佣质量指标体系。虽然上述三种方法在测量维度上存在差异,但是就业质量整体可以概括为劳动报酬、工作强度、劳动关系和社会保障四个维度。本文借鉴李中建和袁璐璐(2017)的做法[28],并结合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数据,从工资水平、工作强度、就业稳定性和社会保障四个方面进行测定就业质量。具体的计算方法为:首先对各项指标进行标准化处理;接着参考欧盟委员会和欧洲基金会的做法,对上述分项指标进行等权重加总;最后,对上述结果乘以100,从而得到就业质量指数。

表1 CFPS中对应的大五人格问题

表2 就业质量指标选取

根据表2可知,目前我国农民工就业质量指数平均得分仅为39.06,整体就业质量较低,进一步提升的空间较大。从分项指标角度来看,农民工的平均月工资水平达到2061元,但标准差较大,说明农民工群体内部收入开始分化;其次农民工的工作时间较长,均值达到了55小时,超过法定工作时间11个小时。最后,农民工的就业稳定性和社会保障问题仍然突出,劳动合同的签订率仅为37%,拥有至少一种社会保障的享有率仅为33%。

(四)控制变量的选取

尽管本研究主要考察非认知能力对农民工就业质量的影响,但是劳动经济经典研究和最新的文献也提出了能够影响农民工就业质量的一些其他重要变量,如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健康状况、社会资本、务工距离、职业与行业等[29]。本文将这些变量作为控制变量进行研究。

(五)模型设定与变量描述

本文使用OLS和Probit模型,分析非认知能力对就业质量及其分项指标的影响。具体而言对就业质量指数、工资收入和劳动时间这些连续变量采用OLS模型:

对就业稳定性和社会保障这类定类变量,采用Probit模型:

(1)式中yi表示农民工的就业质量指数、工资收入和劳动时间;(2)式中p(yi= 1|x)表示样本中农民工就业稳定和具有社会保障的概率;ability为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非认知能力;Xi表示其余可能对农民工就业质量产生影响的控制变量,包括年龄、性别、婚姻状况、健康状况、社会资本、务工距离、职业固定效应和行业固定效应;α0与β0为常数项;α1与β1为非认知能力变量的系数;γ为各控制变量的系数;εi为随机误差项。

表3给出了变量的具体定义以及描述性统计的结果。非认知能力的综合指标值以及各分项值均为对相应问题的结果标准化所得。其他特征方面农民工平均年龄为35.4岁;平均受教育年限为9.14年;平均健康状况为比较健康。

表3 变量的定义与描述性统计

四、实证分析

(一)基准回归结果

首先根据上文所述OLS和Probit实证模型,对就业质量及分项指标进行估计,具体结果见表4。

表4第(1)列,仅有核心解释变量非认知能力对就业质量的估计结果;第(2)列纳入了可能影响就业质量的其他控制变量;第(3)~(6)列是就业质量的分项指标:工资收入、工作时长、就业稳定性和社会保障的估计结果。由于工资收入和工作时长具有较多的异常值,从而在回归时对其采取5%的双边缩尾处理。接着为了识别非认知能力各分项指标对就业质量的影响,本文还将不同维度的非认知能力子指标放入回归模型中,具体结果见表5:

从上述估计结果来看,在控制其他变量的情况下,非认知能力对于农民工的就业质量的影响显著为正。同时非认知能力对就业质量的分项指标工资收入、就业稳定性和社会保障均显著为正向影响,但是对劳动时间无显著性影响。这意味着非认知能力的提升将显著的提升农民工的就业质量,这与李晓曼等(2019)所得结论相一致[19]。从非认知能力的分指标来看,其中求新性、情绪稳定性和宜人性均对就业质量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有意思的是,在之前发达国家的研究当中,尽责性和求新性两种人格特征对劳动市场的表现得影响较大,而宜人性作为一种“负向性”人格会对劳动市场表现产生负向影响[30]。但是在本文中,宜人性对中国农民工的就业质量以及分项指标都产生了显著的有益影响,并且影响程度大于其他人格特征。宜人性对农民工的就业质量的边际影响为2.848,在1%统计水平下显著。也就是说对于中国农民工来说,越偏爱合作,越乐于助人能够获得更好的就业质量。此外对于外向性和尽责性而言,本研究结果与现有文献也不一致。在本文中外向性和尽责性并没有显著的对农民工的就业质量产生影响。对于上述结果与之前文献存在差异的原因可能存在的解释为:一方面本文的研究对象与之前国内外研究不同。本文所研究的对象为农民工,其多为低技能劳动者,其就业行业主要为制造业和低端服务业。不同行业对于人格特征的需求是不一致的[31]。对于从事制造业和低端服务业的企业来说,由于其有完善的考核体系,所以员工的外向性和尽责性特征对工作绩效影响较小。另一方面农民工的工作岗位多为劳动密集型,因此农民工的团队合作精神和服务态度,更被企业所重视。所以宜人性对农民工的就业质量具有重要的影响。其他控制变量中,受教育程度、男性、字词能力、健康程度、已婚、社会资本和参与培训次数均存在显著的影响,与之前的研究结果相一致。

表4 非认知能力与就业质量的回归结果

表5 非认知能力子指标与就业质量的回归结果

(二)样本异质性分析

目前我国农民工就业质量水平性别差距仍普遍存在。同时考虑到性别之间非认知能力存在差异,本文进一步探讨了非认知能力影响农民工就业质量的性别差异。从表6的结果来看,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非认知能力对农民工的就业质量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但存在显著的性别差异,非认知能力对男性农民工的就业质量影响更强。这一结论可能的解释为女性相对于男性更加宜人[32]。因而对于男性而言,当其拥有更高的宜人性时,容易使得他们在工作中获得更高的回报率。所以相比于女性,非认知能力对男性的影响更大。

根据刘涵彗与黄雯菁(2014)的研究指出在不同的年龄阶段,非认知能力会对人的决策行为产生差异化影响,进而可能会对其就业质量产生差异化影响[33]。新生代和老一代农民工在时代背景、文化结构和家庭环境等方面都有着显著的差异,进而认知能力对新生代农民工和第一代农民工的就业质量是否存在显著的差异性?从表6的结果可以看出,非认知能力对于第一代和新生代农民工的就业质量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但对第一代农民工的影响更大。可能由于时代的发展,劳动者分工更加细化,对于特定的技能需求更高。因此非认知能力对第一代农民工的影响更大。

表6 非认知能力与农民工就业质量:异质性估计结果

(三)考虑自选择问题的估计结果

在上述基准回归中,并没有考虑到潜在的自选择问题。不同职业对农民工的非认知能力有特定的需求,而并非完全随机。这意味着拥有不同非认知能力的劳动者会主动寻求更适合的工作和更好的就业质量,不同的企业会雇佣具有不同非认知能力的农民工,由此可能导致严重的选择偏误问题,使得基准回归的结果存在偏误。为此本文采用倾向匹配得分法估计非认知能力对农民工就业质量的影响。倾向匹配得分法的本质是用尽可能相似的控制组和处理组进行比较,以减少估计偏差。但是由于非认知能力为连续变量,不能直接进行匹配。所以本文根据全样本农民工非认知能力的均值,将非认知能力大于平均值的农民工划分为处理组,将非认知能力小于等于平均值的农民工划分为对照组。接着根据式(3)计算每个农民工成为处理组的概率,即倾向得分:

其中,abilityi为处理组虚拟变量;Xi表示农民工其他特征的控制变量;F[h(Xi)]为Logistic 函数。最后,利用式(4)计算出非认知能力对农民工就业质量的平均影响。

本文按照倾向得分值进行近邻一对一匹配。由图1可知,经过匹配后的处理组通过了平衡性检验和共同支撑检验。

经过上述匹配,在我们的样本中,除非认知能力有差异以外,农民工的其他特征基本保持相同。因此从理论上非认知能力对农民工就业质量的影响即为对照组和处理组之间在就业质量指数的净差异。表7不仅汇报了一对一近邻匹配的结果,还报告了OLS回归的结果。由表7可知,在没有经过匹配的情况下,非认知能力对农民工的就业质量的边际影响为3.52,在1%的水平上显著;而经过匹配过后,非认知能力对农民工的就业质量的平均处理效应为3.47,并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上述结果可以说明非认知能力对于农民工就业质量的影响在考虑自选择问题后结果仍然稳健。

(四)考虑内生性问题的估计结果

上述估计结果可能存在因遗漏变量与反向因果关系导致的内生性问题。一方面,父母对孩子的投资程度以及天生的能力等这些难以观测的变量不仅影响农民工的非认知能力,还会对农民工的就业质量产生影响。另一方面,由于本文的数据是截面数据,无法判断农民工初始的非认知能力,并且不同的就业质量可能也会对农民工非认知能力造成影响。由此可能引起反向因果关系。为了缓解内生性问题,得到无偏的估计结果。本文使用个人的相貌水平作为工具变量对内生性问题进行纠正。从理论上讲,相貌作为其他人对个体的第一印象,拥有较好的相貌的个体的常在社会互动中被积极的对待,个体自然会具有更高的非认知能力。所以相貌与非认知能力两者存在正相关,满足工具变量的相关性要求。此外,个人的相貌水平与个体天生能力等不可测量因素无关,可以认为其对农民工的就业质量具有较强的外生性,因此本文选择个人的相貌水平作为非认知能力的工具变量。表8报告了工具变量的估计结果。结果显示,相对于OLS估计结果,非认知能力对农民工就业质量的影响仍然稳健,但是影响系数具有明显的减少;第一阶段回归中工具变量对非认知能力呈现出显著的正向影响,并且弱工具变量检验的F值为2041.087,远大于临界值10;此外DWH 检验在10%的水平上拒绝了非认知能力为外生变量的假设。所以,该工具变量的估计是有效的。

图1 控制变量的标准化偏差

表7 倾向值匹配的处理效应

(五)机制验证

由前文理论分析可知,非认知能力可能通过增加农民工的社会资本、培训次数和提升健康水平三种途径影响就业质量。为验证上述机制,本文使用中介效用模型进行识别检验。其中对于社会资本效应,考虑到及农民工所拥有社会资本的特点,本文使用农民工家庭人情支出的费用对其度量。对于人力资本效应,培训次数采用的是过去一年参加非学历教育培训次数进行衡量。此外,农民工的健康程度采用五分类的自评健康指标进行衡量。尽管中介效应模型需要中介变量为连续变量,但是本文所使用的自评健康分类为5大类,可以视作其为连续变量[34]。综上,本文构建了由如下三个回归方程所组成的中介效应模型:

表8 非认知能力与就业质量—考虑内生性

其中y为农民工的就业质量水平;s为控制变量组成的向量集;m为可能存在的中介变量,包括农民工的社会资本、参与培训的次数与健康程度;ability为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非认知能力。

具体结果如表9所示,其中(7)式中非认知能力的系数即上述基准回归的估计系数。对于本文所提出的社会资本、健康状况和参与培训的次数这三个潜在的中介变量,(5)式中非认知能力系数均显著为正,(6)式中非认知能力也显著为正,并且(7)式中中介变量的系数均显著为正,并且非认知能力系数相对于(5)式中有所下降,符合中介模型的判断标准[35]。由此可见,非认知能力除直接影响农民工就业质量外,还可以通过影响农民工的社会资本、健康状况以及参与培训次数从而影响农民工的就业质量。故假说2成立。

表9 非认知能力对就业质量的机制检验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利用2014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数据,系统考察了非认知能力对农民工就业质量的影响。研究发现,非认知能力总体上会显著增加农民工的就业质量,并且发现宜人性这一国外研究中的“负向性人格”却对我国农民工的就业质量具有十分显著的正向影响;对于就业质量的分项指标而言,非认知能力显著增加了农民工的工资收入,提升了就业稳定性和社会保障水平,但对劳动时间没有显著性的影响。异质性分析结果表明,对于男性和第一代农民工来说,非认知能力会对其就业质量有更高的促进作用。为了克服可能存在的自选择问题,本研究将非认知能力处理成虚拟变量,采用倾向匹配得分法进行估计,仍然得到非认知能力对农民工就业质量正向的促进作用。针对遗漏变量和反向因果产生的内生性问题,本文使用农民工的相貌水平作为工具变量,使用二阶段最小二乘法进行估计,结果依然稳健。此外,本文进一步使用中介模型检验了非认知能力影响农民工就业质量的机制。研究发现,非认知能力的提高有助于提升农民工的社会资本、参加培训的次数以及健康水平,从而增加农民工的就业质量。

本文的研究结论为政策制定者出台促进农民工高质量就业提供了参考。自改革开放以来,政府陆续出台多种形式的政策文件,以期提升农民工的就业质量。但目前农民工的就业质量仍偏低,传统政策有效性引起较大的争议。据此,本文的研究结论启示政策制定者要充分认识非认知能力的改善对农民工就业质量的促进作用。一方面,需要改革我国农村基础教育的教育内容。目前,我国农村基础教育的内容仍然以培养认知能力为主,而忽略了对儿童非认知能力的干预。从长远来看,非认知能力对其成年后高质量就业有重要的影响。因此,深化农村教育改革,重视农村儿童的非认知能力培养,是提升农民工就业质量的长期战略。另一方面应当加强农民工非认知能力的培训。农民工均基本完成正规教育,认知能力基本稳定并且提升空间有限。而农民工的非认知能力仍有较大的可塑性。因此,为了提升农民工的就业质量,政府应当在提供技能培训的同时,注重对农民工非认知能力培养,做到“扶智”与“扶志”相结合。此外,根据本文研究结论未来政府对农民工非认知能力的干预,应突出宜人性、求新性与情绪稳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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