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良,范红忠
(1.江西外语外贸职业学院国际商务学院,南昌330099;2.华中科技大学经济学院,武汉430074)
长期以来,中国经济高速增长主要依赖于人口数量众多、劳动力成本低廉的比较优势。然而,21世纪以来,中国步入老龄化社会,人口红利逐渐消失,依赖于传统劳动密集型产业谋发展的思路亟需改变,因此“转变经济增长方式、促进产业结构升级”是未来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所在。
尽管中国总体产业结构于2013 年由“以第二产业为主导”演变成“以第三产业为主导”,但根据《中国城市统计年鉴》数据计算,本文所考察的1999~2017年期间中国278个地级及以上城市中只有135个城市的产业结构平均说来是“以第三产业为主导”,因此产业结构升级尚存在很大空间。
而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有大量劳动力从乡村流入城市,且随着城市化进程加速,以及工资待遇等差异,更多的劳动力从经济不发达的中西部地区流入经济发达的东部地区、呈现出跨区域跨城市的特征(张文武,2012)[1]。《2018中国流动人口发展报告》显示2017年中国流动人口数量所占总人口的比重为17.55%、达2.44亿人,而大量的劳动力流入必定会影响流入地的产业结构升级。
众多学者研究了劳动力流入与流入地产业结构升级之间的关系。国外学者Lewis(1954)[2]、Rains et al.(1961)[3]、Todaro(1969)[4],以及中国学者郭文杰等(2009)[5]、赵楠(2016)[6]均认为劳动力从乡村流入城市,将使生产要素从低效率产业转向高效率产业,最终使城市的产业结构升级。另一些学者就劳动力跨区域跨城市流入对流入地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作了研究。其中第一种观点是认为劳动力自区域外流入能带来知识流入和技术创新,可促进产业结构升级(Fan,2003[7];施勇,2016[8])。另外一种观点是认为劳动力自区域外流入不一定会促进流入地的产业结构升级甚或有抑制作用(Fleisher 等,2010[9];樊士德等,2011[10])。但上述学者的研究与新经济地理学传统模型一样,均存在假设劳动力同质的缺陷(Fujita,1999)[11]。
实际上,既有大量的高技能劳动力更有大量的低技能劳动力从中国经济落后的中西部地区流入经济发达的东部地区。其中高技能劳动力在区域间流动是相对自由甚至是无障碍的,趋于长久迁居稳定就业于流入地是其流动的主要特点;而低技能劳动力流动却面临着户籍、社保等多种限制(张文武,2012)[1],因而趋于非长期务工于流入地是其流动的主要特点。
为避免以往往学者研究的缺陷,本文充分考虑劳动力流入的异质性,把劳动力流入分为高技能劳动力流入和低技能劳动力流入,并基于1999~2017 年中国278 个(东部地区101 个、中西部地区177个)地级及以上城市的面板数据,就异质劳动力流入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进行定性和定量分析,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以促进中国经济增长方式转变和产业结构升级。
如图1所示,劳动力流入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既有直接效应也有间接效应,但会因劳动力流入的异质性而差异明显。
1.直接效应
(1)要素禀赋升级效应。高技能劳动力流入将使流入城市的高素质劳动力要素变得丰裕,引发知识技术对传统要素的替代和知识技术密集型产业兴起,产业结构因此升级;另一方面,高技能劳动力由于拥有专业技能所获报酬更高,其消费水平和消费结构得以提升,促使企业在不断完善和提高技术水平生产耐用品、奢侈品等更高附加价值商品以满足上述消费需求的同时,也推动了产业结构升级。
图1 劳动力流入、城市规模与产业结构升级作用机制图
(2)资源配置优化效应。一般而言,企业为了实现自身利润最大化更倾向选择以边际生产率高的要素来替代边际生产率低的要素。在当前的市场经济条件下,高技能劳动力由于接受教育年限更长、边际生产率更高,更容易被流入城市的知识技术要求较高的新兴产业雇佣,因而更有利于产业结构升级。
(3)技术进步效应。高技能劳动力具有较强的学习和创新能力,其流入不仅能提高原来企业生产率和技术水平,还能不断地进行技术创新、促进新兴产业发展,因而更能有效地促进产业结构升级。
2.间接效应
(1)产业集聚效应。高技能劳动力流入,同时也是知识技术等要素的流入与集中,必定会产生规模经济效应、推动产业的空间集聚(Fujita,2002)[12]。而产业空间集聚势所蕴含的规模经济将通过劳动力共享、知识技术溢出、交易成本节约等效应(Marshall,1890)[13],促进生产率提升和产业结构升级。
(2)人力资本溢出效应。作为人力资本的高技能劳动力通过“边干边学”会导致明显的知识技术溢出等外部性。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由于其边际生产率较高易于被企业雇佣,这不仅会吸引更多的高技能劳动力流入该城市,而且也会激发低技能劳动力提高自身素质的动力,进而促进该城市劳动力整体素质的提升和新兴产业发展以及产业结构升级。
(3)消费示范效应。高技能劳动力流入,其自身消费水平和消费结构会因其收入较高而提升的同时,也会无形中使一些“攀比”心理强烈的低技能劳动力在自身收入不变条件下提升消费水平和消费结构,形成一种消费示范(Abel,1990)[14],这将进一步刺激企业提升技术水平以增加高附加值商品和服务供给能力,同时也会推动产业结构升级。
当然,高技能劳动力流入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促进作用会因城市规模不同而有较大差异。高技能劳动力流入城市后成为市民相对更容易,除了对生理需要和安全需要以外,则会更进一步注重对自我尊重和自我实现需要的追求,其对商品住房、教育文化、医疗保健、家政服务等服务产品的需求将远远大于家庭的自给自足水平,不能自给的服务产品转而由市场来提供。而上述需求在市场经济较为完善、产业结构多样化特征明显的大型和特大型城市比在小型和中型城市更易于得到满足(傅十和等,2008)[15]。因此,高技能劳动力更倾向流入大型和特大型城市,对其产业结构升级的推动作用更强。类似地,相对于中西部地区城市,高技能劳动力更趋向于流入产业多样化更明显、第三产业更发达的东部地区城市,也更有利于产业结构升级。
在中国,低技能劳动力为赚取比原居地更高的工资,选择到城市尤其是发达地区城市务工。但由于知识技能不足、边际生产率低下等原因,低技能劳动力流入所带来的要素禀赋升级、资源配置优化、技术进步等正向直接效应,以及产业集聚、人力资本溢出、消费示范等正向间接效应,均远逊色于高技能劳动力流入,因此低技能劳动力流入对产业结构升级的有利作用会明显不如高技能劳动力流入。
类似地,由于低技能劳动力流入城市最主要的是对服装、食物、家用电器等生活必需品的需求特征,以及不同规模城市和不同区域的产业结构差异,将导致与小型和中型城市、中西部地区城市相比较,大型和特大型城市、东部地区城市的低技能劳动力流入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促进作用更不如高技能劳动力流入。
由于缺乏本文所需异质劳动力流入的详细数据,我们对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的估算方法(林理升等,2006[16];李惠娟,2013)[17]定为:
式(1)中,i为城市;t为年份;HIN为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HUMPOP表示高技能劳动力数量,采用就业人员总数×具有大专及以上学历的就业人员比重,即具有大专及以上学历的就业人员数来表示(陈得文等,2012)[18];HUMPRi(t-1)为i城市(t - 1)年高技能劳动力自然增长率,即:[(t - 1)年16岁具有大专及以上学历的就业人员总数-(t - 1)年退休且具有大专及以上学历的就业人员数]/(t - 1)年具有大专及以上学历的就业人员的期中数。其中各城市的就业人员数和具有大专及以上学历的就业人员比重的数据分别来自各城市统计年鉴和《中国劳动统计年鉴》中各城市所属省份(地区)的大专及以上学历的就业人员比重;各年龄段具有大专及以上学历的就业人员数的原始数据来源于《中国劳动统计年鉴》中的全国具有大专及以上学历的就业人员比重。
类似地,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可估算为:
式(2)中,FHIN为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OLBRPOP表示低技能劳动力数量,其值为:就业人员总数-高技能劳动力数量;OLBRPR为低技能劳动力自然增长率。
考虑到三次产业各自占比及其变化,本文以产业结构层次系数来测度产业结构升级(Kuznets,1973[19];徐敏,2015[20])。其计算公式为:
式(3)中ISSi是i城市产业结构层次系数;yij为i城市第j产业占比。
根据2000~2018年度的各城市统计年鉴和《中国劳动统计年鉴》所记录的1999~2017年期间的数据和式(1)、式(2),我们测算并选取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和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的平均值均>0的中国地级及以上城市共278个作为研究样本,并依据式(3)测算了相应的产业结构层次系数。
根据表1所有样本城市的数据,我们推算出其总体的产业结构层次系数/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和产业结构层次系数/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的值分别为533.523 和374.908,这意味着总体上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比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更有助于产业结构升级。
类似地,我们可推算出小型、中型、大型、特大型城市的产业结构层次系数/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分别是产业结构层次系数/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的1.399、1.430、1.507、1.451倍。这表明4种规模城市尤其是大型和特大型城市的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比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更有助于产业结构升级。
根据韩国高等(2020)[21]关于城市分组的做法和表1中的东部地区和中西部地区城市总体样本的相关数据,我们仍可推断出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比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更有助于产业结构升级。
根据表1中的东部地区和中西部地区城市的4种规模城市的相关数据,我们也仍可推断出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比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更有助于产业结构升级,且在大型和特大型城市表现得更为明显。此外,我们还可推断:与中西部地区城市相比,东部地区城市的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比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促进作用更强。
表1 异质性劳动力流入与产业结构升级的测算结果
可见,高技能劳动力流入与低技能劳动力流入对所有样本城市、不同规模和不同地区城市产业结构升级的作用差异明显。接下来,我们对其进行实证检验。
我们参照赵楠(2016)[6]的做法,将计量模型设为:
式(4)中,i表示城市;t表示年份;a为常数;β1、β2、β3为待估系数;ηi为i城市的地区效应,我们通过分别设置东部地区和中西部地区城市的虚拟变量DD和ZX来刻画;γt为时间效应,我们通过设置2001年、2008年和2009年的虚拟变量来刻画特殊年份中国内外经济形势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εit表示随机扰动项。相关变量的详细说明如下。
被解释变量:产业结构层次系数的对数(lnISS),表示产业结构升级。其值根据式(3)计算而得(单位:%)。
核心解释变量:包括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的对数(lnHIN)和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的对数(lnFHIN),表示异质劳动力流入,其值分别为根据式(1)和式(2)计算而得。本文还加入城市规模分别与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和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交互项的对数,即lnscaHIN和lnscaFHIN作为核心解释变量进行回归,以考察不同规模城市的异质劳动力流入对产业结构升级作用的差异。
控制变量(X),包括:1.经济发展水平(GDP),以2002年为基期的实际人均GDP(单位为:元)来衡量。2.物质资本存量(K),用永续盘存法(张军,2004)[22]计算得出的以2002年为基期的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存量(单位:万元)来表示。3.城乡收入分配差距(INQ),以泰尔指数(单位为:%)来衡量,即i城市t年的城乡收入差距INQit的测算公式为其中,m = 1,2分别表示市区和农村;Wimt、Wmt分别为t年i城市的市区和农村的职工人均工资、t年全国所有城市的市区和农村的职工人均工资;POPit、POPt分别表示t年i城市的年末常住人口数量、t年全国所有城市的年末常住人口总数。4.创新水平(RD),以2002年为基期的实际科学事业支出费用(单位:万元)来表示。5.外商直接投资(FDI),以2002年为基期的实际外商直接投资额(单位:万元人民币)来表征。6.基础设施水平(road),我们用年末实有铺装道路面积与建城区面积的比值(单位:万平方米/平方公里)来衡量(王家庭等,2017)[23]。7.消费需求(cons),以2002年为基期的实际人均社会消费品零售额(单位:万元)来表示。8.经济政策(gov),以政府财政支出所占GDP 的比重(单位:%)来表征(储德银等,2014)[24]。9.沿海开放城市、经济特区的虚拟变量(dh)和省会城市、副省会城市、直辖市的虚拟变量(ds)。上述除了dh、ds以外的其他控制变量均取自然对数进入回归方程,目的是为了减少异方差。
本文用于计算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和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的原始数据、年末常住人口数分别源自2000~2018年度的各城市统计年鉴和《中国劳动统计年鉴》、2000~2017年度各城市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计算变量实际值所用的各种价格指数和汇率来源于2000~2018 年度《中国统计年鉴》;其余所需数据均源于2000~2018年度《中国城市统计年鉴》。表2是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表2中4种规模城市的lnISS均值、最大值和最小值,表明产业结构升级和城市规模之间并非完全正相关;不同规模城市间的产业结构差距较大。lnHIN和lnFHIN的均值、最大值、最小值也有类似特点。若还原至取对数前的原始数值,则产业结构升级、异质劳动力流入率在不同规模城市间呈现出的差异更大。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
表3 是我们采用两步系统GMM方法对式(4)进行的回归结果。表3 中所有模型的Wald检验、Sargan检验和AR(2)检验的结果表明各模型设定合理和估计有效。
表3 所有城市异质劳动力流入对产业结构升级影响的回归结果(SYS-G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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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总体样本回归结果及其分析
表3中的模型1和模型2,是以中国278个地级及以上的城市作为总体样本进行回归的结果。模型1和模型2的回归结果表明,lnHIN和lnFHIN的系数分别为0.009和0.008、0.008和0.007,并分别均在1%和5%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这表明总体上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比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更有助于产业结构升级。这是因为高技能劳动力流入所带来的要素禀赋升级、资源配置优化、技术进步等正向直接效应,以及产业集聚、人力资本溢出、消费示范等正向间接效应,都强于低技能劳动力流入。模型2中lnscaHIN和lnscaFHIN的系数分别为0.106和0.072,且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表明城市规模有助于增强劳动力流入尤其是高技能劳动力流入对产业结构升级的正向影响,原因是城市规模越大其产业越多样化(傅十和等,2008),因而越能吸引高技能劳动力流入并促进产业结构升级。
2.分组样本回归结果及其分析
表3中模型3~模型10是按4种不同规模城市进行分组回归的结果。
表3显示,模型3、5、7、9中lnHIN和lnFHIN的系数大小及其显著性,说明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和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对上述4种规模城市的产业结构升级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且前者的正向影响分别是后者的1.100、1.125、1.200、1.143倍。原因在于尽管高技能劳动力尤其是低技能劳动力均倾向流入于大型和特大型城市(参见表1),但高技能劳动力流入对要素禀赋升级、资源配置优化、技术进步、产业集聚等正向效应均大于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相应的效应,因此,与小型和中型城市相比较,大型和特大型城市流入的高技能劳动力更多也更有利于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在模型4、6、8、10中,lnHIN和lnFHIN的系数值、含义及其原因类似于模型3、5、7、9;而lnscaHIN和lnscaFHIN的系数均显著为正,但前者分别为后者的1.125、1.487、1.957、3.160倍,这说明随着城市规模扩大,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越来越强于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对产业结构升级的正向影响,其原因在于:根据《中国城市统计年鉴》的数据,1999~2017年期间,上述4种相应规模城市第三产业占比的均值依次分别为40.339%、42.018%、42.728%、48.771%,即大型尤其是特大型城市的产业多样化和第三产业发达的程度更能满足高技能劳动力自我尊重和自我实现的需要,因而更有利于高技能劳动力流入和产业结构升级。
表3中各控制变量的系数值及其显著性表明,经济发展和消费水平均能显著正向影响产业结构升级;固定资产投资、研发、外资、基础设施、经济政策均与产业结构升级正相关;沿海的区位优势与城市行政级别高低并不是产业结构升级的决定性因素;城乡收入差距与产业结构升级负相关。
在设置了异质性劳动力流入率分别与东部地区和中西部地区城市虚拟变量的交互项DDlnHIN、DDlnFHIN、DDlnscaHIN、DDlnscaFHIN和ZXlnHIN、ZXlnFHIN、ZXlnscaHIN、ZXlnscaFHIN后,我们重新对式(4)进行估计,其结果分别参见于表4 和表5,其中Wald、Sargan和AR(2)的检验结果表明各模型设计是合理和有效的。
表4 东部地区城市异质劳动力流入对产业结构升级影响的回归结果(SYS-G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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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表4和表5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无论是东部地区还是中西部地区城市,其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均比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更有助于产业结构升级,并且在大型和特大型城市表现得更为明显。其原因也均类似于表3中相应模型回归结果的解释。
表5 中西部地区城市异质劳动力流入对产业结构升级影响的回归结果(SYS-G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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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表4和表5中4种规模城市的DDlnHIN、ZXlnHIN和DDlnFHIN、ZXlnFHIN的系数大小及其各自的显著性,还表明与中西部地区相比,东部地区4种规模城市的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比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更显著地有助于产业结构升级。原因在于:与中西部地区城市相比较,东部地区4种规模城市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比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高出的比例更大(参见表1),而高技能劳动力流入比低技能劳动力流入更有助于产业结构升级。类似地,4 种规模城市的DDlnscaHIN、ZXlnscaHIN和DDlnscaFHIN、ZXlnscaFHIN的回归结果显示,相比于中西部地区城市,随着城市规模扩大,东部地区城市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越来越强于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对产业结构升级的正向影响,其原因在于:根据《中国城市统计年鉴》的数据,东部地区和中西部地区4种规模城市第三产业占比于1999-2017年期间的均值依次分别为41.793%、41.875%、42.911%、51.713%和39.374%、41.626%、42.877%、46.973%,即东部地区大型尤其是特大型城市的产业多样化更突出、第三产业更为发达,更有助于高技能劳动力流入并促进产业结构升级。
表4和表5中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均类似于表3。
基于1999~2017年中国278个地级及以上城市的面板数据,本文定性和定量分析了异质劳动力流入率与产业结构升级之间的关系,结论如下:(1)总体来看,由于高技能劳动力流入对要素禀赋升级、资源配置优化、技术进步、产业集聚、人力资本溢出、消费示范等正向效应和对产业结构升级的有利作用更大,因而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比低技能劳动力流入率更有利于产业结构升级。(2)从不同规模城市来看,大型和特大型城市由于产业多样性及其发达程度更能满足高技能劳动力的需求,因而比小型和中型城市更有利于高技能劳动力流入和产业结构升级。(3)从不同地区城市来看,东部地区城市由于第三产业发达尤其是高端服务业更能满足高技能劳动力的需求,因而比中西部地区城市更有利于高技能劳动力流入和产业结构升级。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本文的政策建议如下:
首先,提高流入城市的劳动力素质。各城市政府部门应着力引进高技能劳动力,以提高其流入规模,充分发挥高技能劳动力对产业结构升级的有利作用;对于流入的低技能劳动力,政府应该开拓多种途径在其提升学历、获得职业技能培训等方面给予优惠,以提高其职业技能并促进产业结构升级。
其次,做好不同规模城市的就业稳定工作。(1)对于小型和中型城市,政府部门一方面应采取降低落户门槛、提高工资及各项补贴、加大如道路、公园基础设施建设等措施;另一方面在承接大型和特大型城市的劳动密集型产业以外、更要积极承接大型和特大型城市的第三产业尤其是优质的家政、教育等产业,来共同激励高技能劳动力进入小型和中型城市工作,以提高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及其对产业结构升级的有利作用。(2)对于大型和特大型城市,政府一方面应为流入的高技能劳动力提供周转房或购房补贴等,以便进一步促进高技能劳动力流入或留住高技能劳动力。另一方面,政府应通过对大量流入的低技能劳动力提供各种职业技能培训和业余学历提升教育等途径,以促进低技能劳动力向高技能劳动力转化和产业结构升级。
最后,差异化不同地区城市就业政策。针对东部地区城市,政府一方面应采取高工资高福利等政策以进一步吸引或留住高技能劳动力、最大限度地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另一方面,应对大量流入的低技能劳动力给予开拓就业信息公布、职业培训、学历提升等优待,尽量使其向高技能劳动力转化以促进产业结构升级。针对中西部地区城市,政府一方面应充分挖掘就业机会,并在工作转换、创业扶持等方面给予优先考虑,另一方面应采取在入编晋级、落户购房等方面更优惠的措施,以提高中西部地区城市特别是小型和中型城市的高技能劳动力流入率及其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促进作用,以此逐步缩小异质劳动力流入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促进作用在地区间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