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蒂
古老文化与现代文明的碰撞
传说中,古老的玄武部落受神兽庇佑,延绵千年而不衰。但随着城市文明的渗入,原始的生活方式慢慢变迁,人们开始以车代马,抛弃木屋,享受起现代生活的舒适和便利。然而,表面的进步孕育着罪恶的种子:受利益驱使,一场规模庞大的狩猎活动正在酝酿之中,部落周边成千上万的野生动物将要被残忍射杀!
地震来袭,石龟降临,巨蛇现身……种种迹象昭示,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席卷整个部落。传说中的神兽是否会再次以身相护?勇敢的部落少年能否找到家园的重生之路?
精彩片段——折断利箭
跑出洞口,我置身于黑夜之中。
前方出现两点绿光,我吃力地吞咽唾沫,缩住脚步,连忙朝洞里退去。
在洞外的巨龟阵中,盘踞着一条巨大的蛇,我看不清它有多大,只看到翻斗车大的脑袋与两只灯笼大小的眼珠。它的目光投向我,虽然看似平静,但我猜不透它想干什么。
我感到一阵恐慌。
借着洞里投出的光,我的脑海里出现玄黎所说的修。这条大蛇的脑袋上长着四个朝后倾斜的尖角,脑袋是蓝色的,它置身于凌晨的冷雾当中,身体一动不动。
我站在洞口,我们就这样对峙着,直到我无法再坚持下去。
“我从没想过伤害你。”我语调沙哑地说。
我以为这条大蛇会说话,它的嘴巴没有翕动,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让我离开。”我试着朝洞外移动。
它仍旧一动不动。
“和平共处,”我说,“与所有动物,这是我的愿望。”
修仿佛变成了石头。
我走出洞口,缓慢地朝旁边通向村口的斜坡移动,它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我,直到我走出几十米远的距离,再望过去,我在冷雾中看到了它的部分身体,它实在是一个庞然大物。
“再见。”我低声咕哝,飞快地朝村口退去。
冷雾越来越浓,直到修的身影消失。
“我想跟你谈谈。”吃过早饭,我找到玄狐。
玄狐正在磨他的箭头,并往上面抹了一种毒草的汁液:“跟我一起去打猎吗?别以为原来你的技术比我好,我就一直無法超越你。”
我不动声色地拔出背在肩上的箭囊,把箭折断,扔到地上,玄狐简直一下子蹦起来,瞪大眼睛盯着我。
“我不想再猎杀无辜的动物。”我说,“况且,我们很少吃它们。”
“这可是玄武部落的传统,每年都要举办猎杀大赛。”玄狐说,“去年你得了冠军,今年我们还要比试。”
“森林里已经没有多少动物了。”我说,“再这样下去,只会剩下人类。”
玄狐捏着他的箭头,脸上的表情转瞬变得愤怒无比:“你是在嘲笑我吗?如果你不跟我比试,那么,这辈子我都无法超越你。”
“我从来也没这么想过。”我走出玄狐家的院子。
“等等我。”玄菱从后面追上来。
我眯起眼睛,透过阳光盯着她。她还穿着睡衣,也难怪,因为今天是星期日,她是家里最小也最受宠的一个孩子,所以才惯出她骄纵散漫的性格。
“我支持你。”玄菱说。
“那就想办法叫你哥以后别猎杀动物。”我说。
“为什么有这个想法?”玄菱用一只手梳理她的乱糟糟的头发,“太奇怪了。要知道,玄武部落的男人都是猎人。”
“那是过去。现在,我们拥有发达的交通,小镇上有的是各种各样的商店、超市,想买什么都可以买得到,”我说,“有工厂不断制造它们。而野兽是无法由工厂里制造出来的。”
玄菱不往前走了。
她眯着被太阳晒得无法睁开的眼睛,一只手抹掉鼻尖上的汗珠,愣愣地盯着我,转而眼珠转了几圈。
我大步走到胡同里,想去玄黎家找她谈谈,我有许多话想跟她说,要不然,我会被憋疯的。
“过来。”玄黎家在村尾的角落里,走到那里必须经过村边的石室,是她的爸爸玄虚叫住了我。
“小伙子,你有心事?”他边摇转一个打卦的龟壳,边问我。
“你应该不会是卜出来的吧?”我皱起眉头,充满疑虑。
“如果不是重大节日,我是不会用龟壳卜卦的。”玄虚微微一笑,“听我女儿说的。”
我谨慎地盯着他:“她都说了什么?”
“你知道,我跟我女儿无话不谈,她昨晚睡不着的时候来找我,告诉我森林里的白泽与修。”玄虚说着拉开石室的抽屉,从里面抽出几张稿纸。
我一眼便认出纸的下方玄黎的字迹,上面的图画是她昨天凭借对古老草纸的记忆临摹出来的。
“最近村庄发生了许多怪事。”我说。
“很多吗?”玄虚说,“……是不少,先是那些石龟被地震震出来,后来又有人受到病毒的侵袭,不过他们全出院了。今天镇上的医院打来电话,说人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炸石龟的小伙子伤得不轻。他罪有应得,连神灵都敢侵犯。”
我不像玄虚和村里的一些老一辈的人那样喜欢自欺欺人,非得相信神灵真的存在,但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会说话的白泽。
“这件事情你该卜一卦,”我说,“修与白泽为什么会出现?那些石龟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不用卜卦。”玄虚说,“是自然破坏得太厉害,令它们愤怒,才从幽暗的森林里走出来。如果森林再被这样破坏下去,它们就要进行惩罚了。”
我很是惊异,想知道这是不是玄虚推测出来的。
“我手中掌握着这片森林的许多资料,这点儿事情难不倒我。”玄虚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牛皮包裹的古书,“这上面记载过几次白泽与修现身的年代,都与人类的大屠杀有关。不过,我对你透露得好像太多了。”
他把书随后又扔进抽屉里。
“我不会说出去。”我说。
“这我知道,你是一个诚实的好小伙子。”玄虚说,“以后玄武部落要靠你们这些青年支撑下去。”
我觉得他太夸张了。
我还没有到青年。
我只有十二岁。
这个任务对我来说太沉重了,但我并不想拒绝。现在不会,二十岁的时候也不会。我要保护这片森林,保护森林里的动物,要让白泽与修一直存在下去。这是最后的净土,是玄武部落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首先,应该禁猎。”我说,“我们人工繁育山羊,这足够了。”
“还养了野兔、狸猫。”玄虚说,“农场里也种了很多土豆与大豆、玉米。村里已经有人开上汽车,戴墨镜,穿沙滩衫,打领带。我们还与镇上的人签过协议,尽量不猎杀动物。”
“但有人一直这么做。”我说。
“你别忘了,这是我们玄武部落里的男人的天性。”玄虚说,“几千年来,我们一直靠打猎为生。”
“如果不改变,森林就要被毁灭。”我说,“不能再开垦土地,我们不需要大笔的钱去买汽车,骑马就足够了。”
玄虚笑起来:“你根本不了解外面世界对我们的影响有多大。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变得和镇上的人一样,吃一样的饭,说一样的话,办一样的事,厌恶一样的事物。”
“那样再好不过了。”我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不会再有人猎杀动物,因为城里人从不使用弓箭与匕首。”
“他们有枪,有炮,有毒药。”玄虚说,“会把野兽一网打尽。”
我愤怒地抓起桌子上的醋栗,拧得流下汁液。这是一种这片森林里特有的野果子,味道甘甜鮮美。但如今,由于森林不断被破坏,它们越来越少了。
“别发这么大的脾气。”玄虚依旧不急不躁,“保护这片森林是我们大家的责任,总会想到好办法。”
我飞快地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停下脚步:“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怪,喜欢生活在这间石室里?”
“因为我是玄武部落的人,与我父亲、我的祖父一样,是与神灵沟通的使者,几百年来,我们一直住在这里。”玄虚说,“这是我们的传统。”
我推门走出去,站在野地里,回转身看向石室。我摇摇头,这间石室怪,玄虚也是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