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蓬勃

2021-03-08 02:54李漫
中学生百科·小文艺 2021年2期
关键词:蓬勃嗓子读诗

作者简介

李漫,00后打头的那辈,无名小作者,正走向明天,正写下新的作品。在《中学生百科》发表了《像夏天傍晚淋湿的云》《一半是我,另一半也是我》《从昨夜旁若无人地走回今天》《献诗给父亲》等作品。

编辑的话

虽然李漫自称无名小作者,但其实她和我们结缘很久了,从还是一个中学生的时候就开始投稿给我们,陆陆续续发表了很多诗。后来她又写了青春故事,写了《推荐》和《来往》栏目。她的诗清新秀丽,画面感很强,常有灵气之作。

我读的第一本诗集是《海子诗全集》,它是我读诗、写诗的启蒙之书。

大概在两年前,编辑姐姐找我写《推荐》栏目,我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推荐它。在那篇文章里,我描述读诗的感受:像是瀑布滚落下山涧,光着脚在浅浅的溪流中走,凉丝丝、湿漉漉的,恍惚天地虚幻,人间是梦,而脚下圆润坚硬的石子,硌着脚板,提醒着真实。海子与自然亲昵和谐,诗歌空灵缥缈,但又不仅仅局限于此,它还承担着历史与民族的厚重。诗歌是海子的嗓子,而海子是大地的嗓子,是国家与民族的嗓子,也是本我的嗓子。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读《海子诗全集》,心里存着一股劲儿,反反复复读纸质书和电子书,试图用理解的悸动抚平朦胧的悸动。

读诗时,我常觉得自己像蜻蜓,状似无意地在水面上浅浅一点,涟漪波动,渐渐扩大。诗慢慢读,小声读、大声读,口中读、心间读。涟漪慢慢扩散、消失,水面回归平静。水已无痕,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可能引发始料未及的余波。那轻轻一点产下的卵仍然在涟漪中心隐秘生长,孵化成我自己的诗歌。

正是因为有所感悟,也更是为了保存这份读诗后的余温,我开始尝试写诗,试图凭写诗编织围巾,将这份温度与自己相裹。

说来惭愧,做了十几年学生,看了不少书,也写了挺多在老师看来还不错的作文,但我一直没有正式萌生“写作”这一想法,难以写好文学性强的作品(当然现在也还在努力中)。直到开始阅读诗歌,诗中那种蓬勃却似懂非懂的情感格外吸引人,令我共情,令我心生遐想。海子的蓬勃开解了我这期期艾艾的犹豫,令我跃跃欲试,想试着蓬勃一回。于是一发不可收。

刚开始写诗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不过,大抵是性格与兴趣使然,又或许是绽放蓬勃的那种渴望太过强烈,驱使我不断写下诗行。总之,我坚持了下来。当度过那段磕磕绊绊的探索期,把注意力集中在心境与想法的表达后,写诗开始成为自然的事情,不考虑技法或其他,先将胸中的情感尽数写出,动笔,不停歇,不松懈。

試探性的蓬勃得到认可后(感谢《中学生百科》收了我的稿子),大段的时间被交给学习,碎片的时间则被捡起用来写诗。冒出来的零星想法或者诗歌雏形草草地写在纸上,不能一气呵成也没关系——越过漫长,我将碎片拼拾,忽然捞起当初,去重读当时的心境,重温当初的情感,注入新的心情与理解。

少年的心总是脆弱又敏感,心思像是停在电线上的鸟,偶然间扶摇一阵风、飘零一滴雨,就能让它倏忽飞向遥远的另一端。我用写诗来自我排遣,任由那只鸟在纵横交错线上短暂停留。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开始主动接受一个人的时空,很少感到贬义的孤独或者寂寞。

我在海子的诗歌王国里徘徊,在村庄里吟游。人间太阳温柔,照耀麦地、雨水、河流,从清晨到黄昏,时时有宁静悠远的颂歌。逆流向北,北国的白杨和青松渐隐于流行街道,千里冻土奔忙着转瞬即逝的故事,抖落皑皑的冷,堆起未竟的春;顺流南下,雨声潺潺而我未撑伞,躲雨屋檐变了颜色,等到星子只剩一两点的时候,昙花也应蒙蒙地开了;无论东南西北,我的身体如流云一般自由,循着风叩击石头穿过浓雾,挟着塞壬的歌,清点科尔湖上野凫来去的十几个秋……常常语塞,常常感动,胸腔充盈着难以言说的情感。

不知不觉,我就成了现在的我。

回首从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写诗,也未曾料到会有编辑找我约稿,告诉我这首诗她很喜欢。第一次写诗,第一次过稿,第一次听到“喜欢”……每个瞬间飘飘乎远走,不经意遇到的瞬间,我短暂成为人生的旁观者,欣喜又庆幸。

虽然籍籍无名,但我仍会不时陷入一种羞愧之中,总觉得不能把诗歌潦草赠与读者。我倾向于默默将灯一一点燃,真诚地将灯芯拨亮,让世界笼着轻纱一般亮起来,不去看隔纱的热闹与否、话语纷纷。过去、现在还有未来,我安安静静读诗、写诗,生活还在脚下,我的诗歌等着我用一生去充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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