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大南校北門有家山东菜煎饼,摊主是个老阿姨,大概在那里摆摊摆了二十来年了。
来来往往一届届的南校学生,几乎没有没吃过的。
中午的时候,煎饼摊儿前排起长长的队伍,冬天的东北,人们聊天的哈气像一团团小小的云雾,热乎乎的云雾下面,全是孩子们嘻嘻哈哈、水灵灵的笑脸。
刚开始认识阿姨的时候,她的头发还没有多少花白的颜色,她和叔叔每天早早出摊儿,守着一个两个人转身都有点儿局促的小摊儿,风雨无阻。
煎饼摊儿只有最简单的山东菜煎饼,放两片薄脆,拎着去附近的米线、拉面馆,实惠又满足。
后来我搬家,有点儿远了,偶尔还会特意去吃一次。
最近一次去,是前几天。煎饼摊儿前红红的大牌子上写满了煎饼种类,我还是点了最简单的那种菜煎饼,套上袋子,从厚厚的羽绒服里伸出手,迫不及待地边走边吃。
咬第一口就蹦起来:“怎么会这么好吃!”
身边的人都打趣,可是那种从心底生出来的感觉,像是学生时代被喜欢的人用书轻轻敲了一下脑门儿,满是清脆又干净的喜悦。
食物能给人最简单的安慰,人类的五觉总是联通着的。
就好像,不管吃过多少种麻辣烫,我最想念的,还是高中校园旁边小胡同里,那个窄窄小小挂着“四川麻辣烫”牌子的水泥房子里,阿姨扎着围裙,从热气腾腾的锅边递出来的那一碗。
可是很多时候,我们离开了故乡,离开了校园,离开了最初居住的地方,曾经天天吃的东西,要再吃到,也成了奢侈的愿望。
第二次再特意去吃菜煎饼的时候,我跟阿姨说:“多加一份土豆丝。”阿姨拿着拌土豆丝的大盆,看着堆了一层厚厚土豆丝的煎饼发愁说:“丫头啊,这被我放太多了,就要卷不起来了!”之后我们相视哈哈大笑。
后来她用山东话对我说:“我是怕你这个味道不好,什么东西一放得多,就没有味儿啦!”
我突然就理解,为什么这么多年,尝试吃过那么多精致昂贵的煎饼果子,可没有一口,能让我觉得满足。
过犹不及,食物本该质朴。
就好像,煎饼果子就该是煎饼果子的味儿。
没有沙拉酱,没有金针菇,没有培根,没有鸡排和猪排,没有肉松,没有辣条……
薄薄一层面,摊个鸡蛋,撒点儿榨菜丁,放个生菜叶,卷点儿土豆丝,加两片薄脆,轻飘飘一个,一咬都是朴素的满足。
我实在是太烦花里胡哨的东西了,
不管是人,还是吃的。
编辑/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