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上海、北京之外,革命的种子也在中国其他重要城市播撒。长沙、武汉、广州、济南先后在上海、北京早期党组织的号召下开始建立自己的早期党组织。一批批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先进知识分子通过办学校、建社团和办各种报刊的方式,广泛传播马克思主义。与此同时,留学海外的进步青年也渴望拥有一个为共同信仰而奋斗的组织,在他们的努力下,旅法、旅日早期党组织也建立起来。
责任编辑/陈毓婧
三湘大地燃赤焰
辛亥革命后,新文化、新思潮以不可抵挡之势打开了洞庭湖的闸门,湖南的爱国志士们无比急切地开始寻求救国、救民、救湖南的道路。毛泽东、何叔衡、彭璜等人发行《湘江评论》,创办文化书社,创立俄罗斯研究会,研究新思潮并传播马克思主义。在各方努力下,1920年初冬,中国共产党的长沙早期党组织以新民学会为基础悄然而生。
“在五四运动以后,中国共产党成立以前,新民学会在湖南地区的革命运动中起着核心领导作用”
近代湖南与中国其他各地一样曾掀起过一股实业救国的热潮,并逐渐发展起了以商办形式为主的近代企工业。在这个过程中,湖南的工人阶级队伍也不断壮大,1905至1921年,长沙的产业工人已有17万之多。
长沙工人阶级因深受压迫,从一开始便奋斗在与反动势力斗争的第一线。1911年5月,长沙、株洲粤汉铁路工人参加了爱国保路运动,参加者逾万人。从辛亥革命到五四运动,湖南工人的自发斗争掀起了高潮,大规模的罢工近20余次。这个时期的工人罢工尽管此起彼伏、轰轰烈烈,但斗争目标局限于争取经济权利,还只是自发的斗争,加上缺乏正确的领导,因而大多以失败告终。但是,这些斗争已经初步显示了工人阶级的力量。
与此同时,国内形势纷乱复杂,湖南的爱国志士们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们急切地开始寻求救国、救民、救湖南的道路。1914年,教育家方维夏等人主办了宏文图书社,翻译西方著作,传播西方文化,主张资产阶级民主自由,试图“破思想界之沉寂”,挽救民族危亡。次年9月,报人龙兼公等人又创办了湖南《大公报》,猛烈抨击袁世凯的倒行逆施。但是这股新风却遭到了长沙守旧保守势力的封堵,他们主张复兴旧道德以救治社会,企图以封建旧文化、旧思想来对抗新文化、新思潮。
尽管守旧势力千般阻挠,新文化运动带来的新思想还是破洞庭大门而入了,作家易白沙率先喊出了“打倒孔家店”的口号。而在湖南倡导新文化运动的先进知识分子中,教育家杨昌济站在了最前列。在湖南一师任教时,杨昌济常向学生们推介《新青年》,在他的引导下,毛泽东、蔡和森、张昆弟、罗学瓒等人都成了《新青年》的热心读者。这些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经常一起游历求学、讨论时事,毛泽东的《沁园春·长沙》就是这些场景的生动再现:“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在这个过程中,年轻后生们逐渐产生“组织一个秘密团体以共同奋斗”的想法。
1918年4月14日,新民学会应时而生,会员包括毛泽东、蔡和森、何叔衡、萧子升、萧三、陈绍休、邹蕴真、张昆弟、陈书农、邹彝鼎、叶兆桢、周明谛、罗章龙共13人。经过热烈的讨论,结合当时的实际,确定了学会的宗旨:“革新学术、砥砺品行、改良人心风俗。”关于学会的名称,决议定名为“新民学会”,取“大学之道在新民”中新民二字,“新民”还含有反旧制、主革新、为人民的意思。
新民学会在成立之初便有着较为明确的宗旨和严格的组织纪律,是一个认真、严肃、健康向上的青年团体。学会内部充满了朝气,会员们求知识、求发展的热情十分饱满。毛泽东、蔡和森等深受杨昌济中西文化观的影响,这使得他们带领下的新民学会从一开始就具有开阔的视野,时刻关注世界形势。到1920年,新民学会已发展了近百名会员,并逐步发展成一个战斗的革命团体。
根据李维汉回忆:“在五四运动以后,中国共产党成立以前,新民学会在湖南地区的革命运动中起着核心领导作用,為湖南地区的建党建团工作做了思想上和组织上的准备。一部分参加留法勤工俭学的新民学会会员,在留法勤工俭学的革命活动和建党建团的准备工作中,也部分地起着骨干作用。”
《湘江评论》在长沙学生运动史和长沙新文化运动史上留下了重要的一笔
五四运动后,湖南的思想界进一步焕发出活力。1919年7月14日,《湘江评论》创刊,毛泽东担任主编。创刊第一期,《湘江评论》就赫然亮出了自己的宗旨,即“宣传最新思潮”,并以坚定的革命姿态,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进行了猛烈抨击。《湘江评论》成绩显著,它不仅受到了广大学生的欢迎,也受到了李大钊、陈独秀等新文化运动旗手的高度评价。《湘江评论》对湖南乃至华南地区的学生运动都有较大影响,在长沙学生运动史和长沙新文化运动史上留下了重要的一笔。
《湘江评论》被湖南军阀张敬尧查封后,毛泽东又从第7期接手主编《新湖南》,这一刊物基本上继承了《湘江评论》的衣钵,面貌为之一新,继续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毫不留情地口诛笔伐,宣扬新思想、新文化。无奈受张敬尧打压,出刊12期后,《新湖南》同样被扼杀了。
《湘江评论》《新湖南》虽然存在的时间短暂,但它们对于新思潮、新文化在湖南的传播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促进了湖南青年们的思想觉悟,为马克思主义在湖南的传播打开了局面。湖南的志士们逐渐意识到,单个报刊要想承担起传播新文化、新思潮,反帝反封建的任务,确实举步维艰,难成气候。于是开始探求新的传播渠道,文化书社很快应运而生。
1920年7月,毛泽东、易礼容、彭璜、易培基、姜济寰、赵运文等人共同发起成立了长沙文化书社,推销中外各种新书杂志。30日,毛泽东发表《发起文化书社》一文指出:“我们认定,没有新文化由于没有新思想,没有新思想由于没有新研究,没有新研究由于没有新材料。湖南人现在脑子饥荒实在过于肚子饥荒,青年人尤其嗷嗷待哺。文化书社愿以最迅速、最简便的方法,介绍中外各种最新书报杂志,以充青年及全体湖南人新研究的材料。也许因此而有新思想、新文化的产生,那真是我们馨香祷祝、希望不尽的!”
文化书社是新民学会革命精神的继续,也是《湘江评论》革命精神的继续。文化书社的创办和稳步发展,对湖南传播新文化、新思想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文化书社创办不久,毛泽东等人又创办了俄罗斯研究会。俄罗斯研究会不仅推动了湖南先进知识分子对于俄国的研究和关注,也促进了留俄勤工俭学运动,加速了马克思主义在湖南的传播,培养了一批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革命干部。
经过这一系列洗礼,越来越多的湖南知识分子接受了马克思主义,人们逐渐认识到,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
在这一时期,湖南还有两件大事值得关注。一是五四运动后期,在长沙等地爆发的抵制日货运动;二是湖南民众不满张敬尧的残暴统治,于1919至1920年掀起了轰轰烈烈的驱张运动。这两次运动壮大了长沙和全省的革命力量,对全国的民主运动和革命形势也起到了鼓舞作用。
1919年,新民学会的重要成员蔡和森赴法留学。在法国,蔡和森一边积极翻译法文的马克思主义著作,一边发展留法进步青年走上马克思主义道路。在他的影响下,李富春、李维汉、李立三、蔡畅、向警予等人逐渐向马克思主义靠拢,后来都为中国革命做出了突出贡献。
同时,通过大量的研究和学习,蔡和森萌生了要在中国建立共产党的想法。1920年,蔡和森前后几次写信与毛泽东探讨、磋商建党问题。7月,在法国蒙达尼会议上,蔡和森率先提议“组织共产党”,会议一结束,他就急切地写信向国内的毛泽东传达出了这个想法。
8月,蔡和森又给毛泽东写信,他认为现在世界革命运动的大趋势是无产阶级革命,党(社会党或共产党)、工团、合作社、苏维埃是无产阶级革命的四大利器。“我以为先要组织党——共产党,因为它是革命运动的发动者、宣传者、先锋队、作战部,以中国现在的情形看来,须先组织它,然后工团、合作社,才能发生有力的组织。革命运动、劳动运动,才有神经中枢。我意中国于二年内须成立一主义明确、方法得当和俄情形一致的党,这事关系不小,望你注意。”
到9月中旬,蔡和森的建党思想愈发强烈了,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给毛泽东又写了一封信,信中再一次提到建党的问题,“必须明目张胆正式成立一个共产党”。
而当时毛泽东通过与李大钊、陈独秀的多次交谈,以及接触多种马克思主义的书籍,也得出了与蔡和森一致的看法。经过湖南自治运动的失败,毛泽东已经对无政府主义、改良主义、工读主义等统统失望了,认为只有步俄罗斯的后尘,中国才有希望。毛泽东对蔡和森的建议,表示“没有一个字不赞成”,他说:“我觉得俄国的革命,和各国急进派共产党人数目日见其多,组织日见其密,只是自然的结果。”同时,向蔡和森介绍说,陈独秀已在国内开始建党活动。
1920年8月,上海早期党组织建立之后,陈独秀便致信毛泽东,明确请他在长沙建立与上海同样的共产党早期组织,并先后寄来共产党组织创办的《共产党》月刊和上海出版的《共产党宣言》等。
1920年冬天,在毛泽东、何叔衡等人的积极活动下,长沙的共产党早期组织在新民学会的先进知识分子中秘密诞生了。它的成立既有毛泽东、蔡和森等人的心血,又有来自陈独秀的指导,还有新民学会的思想准备和人才准备,其成员有毛泽东、何叔衡、彭璜、贺民范、萧铮、陈子博、夏曦、彭平之等。
在湖南,军阀统治非常残暴,恶劣的政治环境使得长沙共产主义小组必须采取极甚隐蔽的方式,利用群众团体或以个人名义开展各项活动。毛泽东还向湖南《大公报》大力推荐了《布尔什维克史》《俄国共产党的历史》《列宁的历史》等重要文稿,使湖南《大公報》成为宣传马克思主义的一个重要阵地。
长沙共产党组织成立后,还开始积极筹办湖南自修大学。毛泽东、彭璜等人草拟发表了《湖南自修大学组织大纲》,后利用船山学社的社址和经费,使湖南自修大学顺利开办,并使之成为学习和宣传马克思主义的阵地。
他们还积极开展工人运动,毛泽东等人帮助湖南劳工会举办了两所工人夜校、一所平民阅览室,还设立了女子职业学校,举办了工人读书会、星期讲学会,创办了《劳工》月刊。通过这些活动,长沙各界工人的觉悟得到了提高。
1920年10月,毛泽东等人开始在长沙组织社会主义青年团,首批入团的有刘少奇、彭平之、张文亮等人。毛泽东曾多次叮嘱张文亮:“青年团此时宜注意找真同志,只宜从缓,不宜急进。”据不完全统计,1920年,入团者有16人,1921年7月中共一大召开前夕,入团者达到39人。
就这样,在毛泽东等人的努力开拓下,在中共一大召开前,湖南已经有了一批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湘江两岸的革命火焰,已经越烧越旺了。
长沙早期党组织的三大干将
在长沙早期党组织诞生的过程中,起到最关键作用的当数毛泽东。早在1911年,毛泽东就曾弃笔从戎加入新军以支持辛亥革命。在新军中,他十分关注政治时事和社会问题,除吃饭的钱以外,毛泽东把剩下来的饷银都用来订报纸。后来,革命失败,毛泽东非常失望,他又回到学校学习。1913至1918年,毛泽东在一师就读期间,热烈拥护新文化运动,赞扬个性解放,主张“改造国民性”。他为新思想所吸引,把李大钊写下的《青春》《今》《新的,旧的》等文中的重要观点和佳句抄在本子上,反复诵读。
必须指出,这个时候毛泽东的思想还是比较混乱的,自由主义、民主主义和空想社会主义等各种思想在他的意识中都占有一席之地。唯一确定的是,他是坚决反对封建主义和帝国主义的。当然,毛泽东选择马克思主义并最终走上共产主义道路也经历了一个过程,在此过程中,北京、上海两个城市,李大钊、陈独秀两个人物对他影响深刻重大。
1918年8月15日,为了联系赴法勤工俭学工作,毛泽东首次到北京。抵达北京后,这个身无分文的青年找到了以前的老师,如今已在北京大学任教的杨昌济,请他帮忙介绍工作。毛泽东是杨昌济在一师的得意门生,杨昌济十分欣赏毛泽东的才识,便把他介绍给北京大学图书馆主任李大钊。于是,李大钊让毛泽东担任了图书馆的助理员。毛泽东在北大图书馆工作期间,不仅有机会阅读各种各样的书籍,还参加了哲学会和新闻学会。在新闻学会里,毛泽东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如陈公博、谭平山、邵飘萍,这些人日后在中国的革命事业中都发挥了重要作用。毛泽东在北大图书馆博览群书,使他的思想进一步接受着各类思潮的涤荡。
1919年12月,毛泽东率领驱张请愿团再次来到北京。此时的他,还是平民通讯社的社长。毛泽东当时住在福佑寺里一间狭窄的房间里,工作任务十分繁重。他白天四处奔波、集会请愿,晚上多半时间都守在油印机旁写稿件再油印出来。即便如此之忙,毛泽东还是要抽空阅读介绍马克思主义和俄国十月革命的书籍报刊,如饥似渴。其中有三本书给了他特别深刻的影响,使他开始建立起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这三本书就是陈望道译的《共产党宣言》、考茨基著的《阶级斗争》,以及柯卡普著的《社会主义史》。
翌年1月,毛泽东经过李大钊、邓中夏等人介绍,加入了少年中国学会。毛泽东只要有时间,就去参加学会的演讲会。除此之外,毛泽东还与北京马克思学说研究会有了初步联系,多次去研究会的活动室“亢慕义斋”拜访罗章龙、邓中夏,参观他们的活动,又和邓中夏多次去长辛店考察工人情况。
一日,毛泽东到箭杆胡同9号拜访陈独秀,请教关于驱张运动的事宜。陈独秀听说了计划后,赞扬道:“我觉得你们湖南人的精神十分可贵,懂得生命的价值。个人的生命最长不过百年,真生命是个人在社会上留下的永远生命。我很赞赏你们驱张,也赞成你们打算组织‘改造湖南联盟的计划。”由于仍受警察厅监视,陈独秀不便参与很多活动,但仍然答应毛泽东作一篇《欢迎湖南人的精神》,支持驱张运动。
第二次到北京,毛泽东感触良多,2月份他写信给陶毅(20年代初任湖南学生联合会与湖南各界联合会副会长,毛泽东当时是理事),提出了“我们要结合一个高尚、纯粹、精进的同志团体”的想法。他认为新民学会只说了要改造社会,对于改造成什么样、用什么方法改造、方法怎样实践等问题还需要早做思考和准备。毛泽东日后回忆起在北京的这段日子时,说:“我接受马克思主义,认为它是对历史的正确解释以后,就一直没有动摇过。”
毛泽东在长沙早期党组织建立之前曾三度到上海。特别是1920年四五月那一次,他和彭璜、李思安一道来到陈独秀的寓所,与陈独秀讨论自己读过的马克思主义书籍和湖南自治的问题。陈独秀十分欣赏这个有热情、有学识的年轻人,很乐意和毛泽东交换意见。
在上海同陈独秀的接触,对毛泽东影响巨大,他回忆道:“陈独秀对我在这方面的兴趣,也起过作用。我第二次到上海去的时候,曾经和陈独秀讨论我读过的马克思主义书籍。在我的一生中可能那个是关键性的时期,陈独秀关于他自己的信仰的那些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他说:“到了1920年夏天,我已经在理论上和某种程度的行动上,成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而且从此我也自认为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了。”正是在上海的这个夏天,毛泽东真正走上了马克思主义的道路。
此后,毛泽东一生都在为国家的富强、人民的幸福而奋斗。他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无产阶级革命家、战略家和理论家,他为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创立和发展,为中国各族人民解放事业的胜利,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缔造和我国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建立了永远不可磨灭的功勋。
何叔衡是中共湖南早期党组织的另一位主要创建者。
1913年,37岁的何叔衡抱着“久居穷乡僻壤,风气不开,外事不知,急盼求新学”的目标,考入了湖南第四师范学校(后并入湖南第一师范学校),成为一名大龄学生。正是在长沙,他的人生轨迹开始了新的方向。在一师求学期间,何叔衡与毛泽东结识,虽然毛泽东比他小17岁,但是二人志同道合,很快成为挚友。后来,何叔衡利用担任省通俗教育馆馆长的机会,积极传播新文化。
1918年8月,何叔衡加入新民学会,担任执行委员长,毛泽东对何叔衡的评价是“叔翁办事,可当大局”。1920年,何叔衡又与毛泽东等发起文化书社、组织俄罗斯研究会,并参加长沙共产主义小组。驱张胜利后,何叔衡被任命为通俗报社社长。他聘请谢觉哉做主编,又请来毛泽东作指导,把《通俗报》变成了长沙组织宣传马克思主义的阵地。因此,1921年6月湖南军阀以“宣传过激主义”的罪名,撤销其教育馆馆长之职,下令抓捕他。6月底,他与毛泽东在长沙同登一条轮船赴上海,参加中共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他也是一大代表中最为年长的一位。会后,何叔衡回到长沙,任中共湘区委员会委员,协助毛泽东等人发展湖南党组织。
大革命失败后,何叔衡先到上海为党创办地下印刷厂,印刷中国共产党内部文件及刊物。后去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当时他虽已年逾五旬,仍克服困难学通了俄语。1930年,他回到上海负责全国互济会工作,营救被捕同志。
1931年,何叔衡到了中央苏区,在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当选为临时中央执行委员,并在第一届中央执行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上被选为中央工农检察人民委员、临时法庭主席。1932年2月19日,中央政府举行第七次常会,决定组织临时最高法庭,委任何叔衡为最高庭主审,成为中央苏区红色政权的首任“大法官”。何叔衡虽然年事已高,但对工作从来没有怨言,深受苏区群众爱戴,然而,由于其坚决抵制王明的“左”倾路线,不赞成搞极左的肃反政策,1933年冬,何叔衡被撤销当前职务,转任内务人民委员部部长。但是,他仍然关心党的纪律检查工作,尤其是惩治贪污腐败的工作。他与项英、谢觉哉等共同讨论起草了中央执行委员会《关于惩治贪污浪费行为的训令》,于1933年12月15日颁布实施。
1934年9月,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中共中央不得不让主力红军撤出中央根据地。与此同时,中央决定何叔衡、瞿秋白、项英、陈毅等人留在苏区坚持战斗。何叔衡这时已是年近花甲,作为一名共产党员,他服从了党组织的安排,留下来继续做群众工作,并无怨言。
1935年2月,何叔衡、瞿秋白、邓子恢等从江西转移到福建途中,在长汀遭到了国民党部队的“围剿”,后不幸被俘,惨遭杀害。何叔衡的牺牲让他的战友们无限悲痛。董必武说:“叔衡同志的肉體被敌人毁灭了,他的精神不死。现在有几十万几百万的人,踏着他的血迹前进而纪念着他。他个人死了,他在千万人的心坎上活着。”萧三诗赞何叔衡:“铁骨铮铮壮烈死,高风亮节万年青。”毛泽东曾评价何叔衡:“何胡子是一头牛,是一堆感情。”
彭璜也是湖南地区的共产党早期组织的创始人之一,在反封建、求自治的运动中,他处处冲在前面。
1920年2月,彭璜参与创办了《天问》周刊并担任主编,旗帜鲜明地提出要“民众自决”,公开揭露张敬尧的种种罪行。9月,他与毛泽东联合教育、新闻、工、商、政各界进步人士,发起湖南自治运动,主张实行民主政治。此后不久,彭璜又参与发起了湖南人民宪政运动,他与毛泽东、何叔衡等人组织长沙工人、学生、市民游行示威,揭露赵恒惕、谭延闿当局的假“自治”面目,遭到镇压。
1920年8月,彭璜协助毛泽东创办长沙文化书社,在最艰难的日子里,彭璜是主要的筹备人员之一,想尽了一切办法为书社奔忙。后来,他又和毛泽东倡议组织留俄勤工俭学团,发起成立了湖南俄罗斯研究会,并被推举为会计干事,驻会处理一切日常事务。随后,彭璜等人发起了留俄勤工俭学运动,任弼时、萧劲光等人就是在这个运动中得到帮助去苏俄学习的。
当时,湖南处在军阀的统治之下,马克思列宁主义被称之为“过激主义”,社会上的普罗大众对新生的苏维埃政权很不了解。因此彭璜在1920年8月于长沙《大公报》上发表了《对于发起俄罗斯研究会的感言》一文,热情赞扬俄国十月革命,介绍了苏俄的国内情况和对外政策,认定中国也应该走十月革命的道路。11月前后,彭璜参加了毛泽东、何叔衡、贺民范等六人发起成立的湖南共产党组织的签字活动,成为长沙共产党早期组织最早成员之一。1921年1月初,他在新民学会会员与文化书社的集会上表示坚决赞成布尔什维主义。
彭璜很受蔡和森的器重,蔡和森曾在1920年8月写给毛泽东的信中说,“我望你物色如殷柏(彭璜字)者百人,分布全国各处”,深入工厂、机关,建立共产党组织,开展革命工作。
彭璜与毛泽东有着密切的关系,毛泽东对彭璜也坦诚相见。毛泽东曾称赞彭璜“志高有勇,体力坚强,朋辈中所少”,但同时又严肃地指出他存在着“自视过高,看事过易”,“感情及意气用事”等缺点,特别是指出他在处理某些私交问题时“未免过当”。对此,彭璜都虚心接受,注意克服缺点。
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诞生后,彭璜在长沙参加了共产党,是湖南最早的几个党员之一。然而天妒英才,在筹备赴法勤工俭学等事宜中,彭璜因操劳过度而患精神失常症,后来失踪。新中国成立后,彭璜被追认为革命烈士。
革命曙光耀九洲
1920年前后,武汉、广州和济南等地也建立起了共产党早期组织。这几个城市都处于交通要道,有扎实的近代工业为基础,并形成了一定规模的工人阶级队伍,新文化运动又有力推动了新思想的传播。五四运动后期,一大批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先进知识分子通过办学校、建社团和办各种报刊的方式,在这些地方广泛传播马克思主义。
互助社是当时武汉地区成立最早、影响最大的进步团体,也是全国最早的进步社团之一
武汉位于中国中部,水陆交通便利,素有“九省通衢”之称。新文化运动后期,各地进步青年组织的爱国进步社团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武汉也不例外。
1917年10月,武汉进步青年恽代英等人创建了一個爱国进步社团——互助社。互助社以“群策群力,自助助人”为宗旨,是当时武汉地区成立最早、影响最大的进步团体,也是全国最早的进步社团之一。在恽代英等人的努力下,互助社逐渐成长为一个学习和宣传新思想的团体。
1919年5月6日,北京爆发五四运动的消息经媒体传到武汉,武汉各界纷纷参与到爱国运动大潮当中,先后形成罢课、罢市、罢工的高潮,唤醒了湖北民众的觉悟和热情,培养了一批先进的爱国知识分子,同时也给武汉带来了马克思主义。
1920年2月,恽代英等人在互助社书报贩卖部的基础上创办了利群书社,它“是一个文化运动的场所,是一个修养会社的结晶体,是一个社会服务的共同生活的雏形”。利群书社并非为盈利,而是介绍新文化、新思想,主要销售《新青年》《每周评论》《新潮》等进步期刊,成为湖北地区乃至长江中上游传播马克思主义的阵地。
4月,少年中国学会委托恽代英编辑《少年中国学会》丛书,恽代英明确提出将马克思主义及其学说列在所要研究的26个书目的首位。10月,恽代英翻译了恩格斯著作《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的部分内容,宣传了其中关于私产制度是社会不平等的最根本的原因等基本观点。
接着,恽代英又译出了陈独秀来汉讲学时亲自委托他翻译的考茨基《阶级争斗》一书。这本书阐述了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学说,不仅教育了包括恽代英在内的利群书社的大多数成员,使他们第一次懂得了要推翻黑暗统治,必须搞阶级斗争,而且对毛泽东、周恩来、董必武等人也深有启发,促使一部分青年的世界观发生了转变。毛泽东称该书和《共产党宣言》《社会主义史》一样,“特别深地铭刻在我的心中,使我建立起马克思主义的信仰”。
在武汉早期党组织创建的过程中,还有一个人非常重要,那就是董必武。董必武早年曾投身于辛亥革命,并曾加入过孙中山创建的中华革命党,积极从事反袁活动,两度被捕入狱。尽管如此,董必武革命救国的信念仍未动摇。然而,孙中山的革命道路却未能领导中国革命取得胜利,中华大地上仍是军阀的黑暗统治和帝国主义的恣意欺凌。
1919年,湖北接连发生两起护法军内部残杀辛亥革命元勋的事件(蔡济民、高固群两人先后被同党的护国军枪杀),董必武经多方辗转到达上海,想请孙中山主持公道。此时已经被桂系军阀陆荣廷排挤出护法军政府的孙中山,虽表示愤慨,却也有心无力。这使董必武开始对孙中山只依靠旧军人进行革命的方法产生了怀疑。
此时的董必武,还有另一项工作:主持湖北善后公会。1918年,各省区国民党活动人士来到上海,成立旅沪善后公会,致力于促成南方的军政府和北京的北洋政府和谈,讨论“一战”结束后的“善后问题”。董必武和同乡张国恩被公会一致推举,主持会务工作。公会的会所兼董必武、张国恩二人的寓所位于上海法租界渔阳里,同为湖北人的李汉俊、詹大悲(记者、辛亥革命先驱)的住处刚好与其隔街相望,又因为董必武在辛亥革命时期就已经与詹大悲相识,由此又认识了李汉俊。他们几个同乡便天天聚在寓所里,讨论时政,探寻新的救国之路。
具有深厚理论功底的李汉俊,向董必武、张国恩等人介绍十月革命和马克思主义,并将一些马克思主义的书籍和日本进步杂志推荐给他们,帮助他们进行学习。这段时间的学习对董必武等人的思想产生了重大影响,他们带着中国革命的实际问题,反复探讨了各种思潮,经过对比研究,“彼此都认为中国社会已发生毛病了,传统观念、道德、方法都改变了”,旧的革命方法行不通,应改为一种能唤醒群众、接近群众的方法。
此后,董必武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一真理带回荆楚大地,并在那里传播给更多的进步青年。为此,董必武和张国恩、詹大悲着手商议如何发动群众的问题。他们一致认为目前能够做的是办报纸和办学校两件事,于是决定从较容易的报纸办起。
1919年8月,董必武带着孙中山给的100元路费回到武汉,开始拿出40元尝试办《江汉日报》,后因后续资金没有着落而搁置。于是他们转向准备办一所私立中学。这时,来自武汉的学生运动领袖陈潭秋,也表示愿意一起办学。
由于董必武、陈潭秋等人均没有正式职业和收入来源,甚至连穿衣吃饭都有困难,因此创办武汉中学的经费成了大问题。正巧,董必武的同学雷大同从广州回家,路过武昌时得知此事,主动拿出120元做开办经费,并推荐同乡刘觉民一起参加创办。他们商议,办武汉中学,教师是义务的,除雷大同外,每个参办人還要捐20元开办经费。董必武找到在陕西军队的表弟帮忙,又在数九寒天当了一件皮袄,才凑足了自己的那份钱。经商定,学校名称为私立武汉中学。
武汉中学的校训是“朴诚勇毅”,即教导学生朴素、诚实、勇敢、坚毅。董必武等人兴办武汉中学,目的是通过办一所与众不同的新式学校,培育新人。为此,董必武通过各种渠道引导学生学习进步知识和理论。一方面,他在课堂上注意对学生进行反帝爱国的革命教育,另一方面,他还通过恽代英主办的利群书社等渠道,购置了《共产党宣言》《新青年》《湘江评论》《武汉星期评论》等进步书刊,供学校师生传阅。此外,他还指导学生会主办《武汉中学月刊》,编写《政治问答》读本,让学生交流读书心得,议论时事政治,发表爱国、进步的文章。此后,陈潭秋又利用教外语的有利条件,在课堂上公开向学生宣传十月革命,讲解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并语重心长地对学生们说:“不懂得马克思主义,就等于是聋子瞎子,找不到路。”
在董必武、陈潭秋等人的共同努力下,武汉中学成为广泛传播新文化和马克思主义、培养新式人才和革命力量的基地。
武汉地区的马克思主义传播,也一直得到上海、北京等地共产主义者的帮助,并受到共产国际方面的关注。陈独秀一直留心武汉地区的形势,1920年2月4日,他应邀来到武汉讲学,在武昌文华学校做了题为“社会改造的方法和信仰”的演说。
4月,恽代英、施洋、李书渠、包惠僧等发起组织湖北平民教育社。
5月,董必武等组织进步学生,开展社会教育活动。之后,董必武、陈潭秋创建新教育社和湖北职业教育研究社,创办刊物《新教育》。这些团体在武昌开办了多处平民学校,进行义务教育,提高了工人和其他劳动群众的阶级觉悟。
7月中旬,恽代英、林育南、李秋实、林育英等20余人聚会,决定成立共存社,其宗旨是“以积极切实的预备,企求阶级斗争,劳农政治的实现,以达到圆满的人类共存为目的”。这次会议,标志着恽代英等一批先进的知识分子已经转变为马克思主义者。
随着工人运动的不断开展,马克思主义在湖北的广泛传播,以及武汉先进知识分子的觉悟和力量的发展,在武汉建立共产主义组织的条件日趋成熟。1920年上半年,陈独秀、李汉俊等分别通过不同渠道,联络湖北地区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为在该地区建立共产党组织做准备。
1920年8月,上海共产党组织成立后,李汉俊致信董必武,约他们在湖北武汉建立共产党组织。不久,李汉俊又亲自回到武汉,与董必武具体商量相关事宜。
陈独秀又引荐了曾在广州从事革命工作的湖北人刘伯垂和李汉俊一起回武汉发展共产党组织。刘伯垂到达武汉后,和李汉俊一起,首先介绍董必武入党。随后,他找到张国恩、陈潭秋、包惠僧等商谈,他们都同意参加党组织。
1920年9月的一个晚上,陈潭秋、包惠僧和刘伯垂等来到武昌抚院街(现民主路)97号董必武和张国恩的寓所,召开了第一次会议。会议由刘伯垂主持,宣布正式成立武汉共产党早期组织。会上,刘伯垂介绍了上海共产主义小组的成立经过,转达了陈独秀的意见。大家讨论了刘伯垂带来的上海共产主义小组拟定的中国共产党第一个纲领草案,并研究了武汉党组织日后的工作安排,议定每周开会一次。会议根据刘伯垂的提议,推选包惠僧任武汉党组织书记。会后,刘伯垂租用武昌多公祠5号为党的机关所在地,对外挂上刘伯垂律师事务所的招牌,以掩护组织活动。
武汉党小组成立后,积极进一步开展工作。首先,继续吸收党员,扩大组织。经过支部成员的培养、介绍,又发展了一些党员,如赵子君、刘子通、黄负生等。武汉党小组是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中成立较早、影响较大的组织,在中共一大前,为武汉地区的革命运动的开展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广州早期党组织建立之前,就出现了“共产党”
位于中国南疆的广东地区,对外通商早,受外国侵略也早。在这里,诞生了中国近代的第一代产业工人。据统计,1920年前后,广东省和香港两地的工人总数大约已经有50多万。
20世纪,广东曾产生过一系列工人运动,也由此诞生过一些初期的工人组织。只是当时这些组织普遍缺乏鲜明的阶级意识,虽取得了一些局部斗争的胜利,但注定无法作为一股独立的政治力量摆脱自身的困境。尽管如此,不断壮大的工人阶级队伍和纷纷涌现的工人组织,还是为广东地区共产党组织的诞生奠定了阶级基础。
广东也是近代革命思想传播较早的一个地区,特别是革命先行者孙中山领导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也是以广东为主要活动基地,更是广泛播撒了革命的火种。
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取得胜利,次年春天,苏俄政府宣布无条件取消帝俄时期与各国所订立的一切不平等条约,夏季,苏俄政府又发表第一次对华宣言。这些举动立即在中国各界引起巨大反响。孙中山在这一年夏天以广州南方国会的名义致电苏俄政府,表示“中国革命党对贵国革命党所进行的艰苦斗争表示十分钦佩,并愿中俄两党团结共同斗争”。同时,广州的国会议员刘伯垂在他创办的《唯民》周刊上发表了《俄国布尔什维克之新写真》,报道了瑞士人比鲁果夫在俄国的亲身见闻,介绍了苏俄政府的各项革命措施和社会状况。
这样,很多广东年轻人迅速受到社会主义革命思想的熏陶,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是谭平山、谭植棠、谭天度三人,被当地人称为“革命三谭”。除了他们三人之外,陈公博也是比较有代表性的进步青年。他们和同时代的很多年轻人一样,都因目睹了国家的风雨飘摇而保持着救国的崇高理想。
1917年,谭平山、谭植棠和陈公博三人一起考入北大,结识了李大钊,在课堂内外都受到他的言传身教。因此这几个广东青年受到马克思主义的影响,思想上出现了很大变化,逐渐成为共产主义者。
五四运动爆发后,北大师生成为这次运动的核心力量,其中谭平山、谭植棠都是这次运动的积极分子,并且跻身于中坚的行列。谭平山在运动中奔走呼号,参加了痛打章宗祥、火烧赵家楼的战斗,并因此而遭到反动军警的逮捕关押。1920年2月,他们共同创办了《政衡》杂志,借以研究马克思主义。在创刊号上,他们鲜明地提出了自己的主张:“政治——主根本的革新;社会——主根本的改造;各种问题——主根本的解决。”足见这些青年学子的救国决心。
在参加五四运动的同时,谭平山等还把运动的详细状况写信告诉在广州的故友谭天度,谭天度收到后也深受鼓舞,立刻将五四运动的确切消息在广州青年学生中广泛传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在五四运动中,广州各种社团组织也纷纷发表通电,声援北京学生的爱国行动。5月11日,广州国民外交后援会联合各界群众数万人召开国民大会,广州几乎所有的高等院校都参加了这次集会。会后群众不愿散去,又进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派出代表向军政府请愿,提出要取消一切不平等条约,直接收回青岛,严惩曹汝霖、陆宗舆和章宗祥三个卖国贼,要求北洋军阀政府立即释放被捕学生。5月底,广州各校学生连续举行集会,追悼在五四运动中牺牲的广东籍北京大学学生郭钦光,发动抵制日货的活动。
6月5日,上海工人罢工、学生罢课、商人罢市以声援北京斗争的消息传到广东后,广东学生相继效仿。在广东学生联合会的领导下,同学们还联合了其他社会爱国阶层,以抵制日货为中心,不断推动运动的深入发展,使这场斗争坚持了大约半年之久,广大人民群众在运动中也饱受洗礼。
在群众运动日益高涨的同时,马克思主义也得到更加广泛的传播。其中,出生在广东的知识分子杨匏安功勋卓著。1919年5至12月,在广州五四运动处于高潮之时,杨匏安奋笔疾书,不到半年时间就为《广东中华新报》写了近十万字介绍新文化思潮和马克思主义的文章。
综合来看,到1920年,广州已经具备了成立共产党组织的阶级基础和思想条件,中国共产党广州党组织呼之欲出。
1920年夏天,谭平山、谭植棠以及陈公博,从北大毕业返回广州,分别在国立广东高等师范学校和国立广东法政学校担任教授。与此同时,他们也经常深入到学生和青年中去,宣传五四精神和马克思主义。在陈独秀指导下,他们创办的《广东群报》于当年10月20日在广州公开出版。当时陈独秀虽远在上海,仍在《广东群报》创刊号上发表了《敬告广州青年》一文,说:“我料压迫广东人的暴力不久也要去,我希望广东青年万万不可错过了机会……我希望諸君讲求社会需要的科学,勿空废光阴于无用的浮夸的古典文字。我希望诸君切切实实研究社会实际问题的解决方法。我希望诸君做贫苦劳动者的朋友,勿为官僚资本家佣奴。”这篇文章极大地鼓舞了广州青年人。
《广东群报》由陈公博任总编辑,谭平山编新闻版,谭植棠编副刊,谭天度负责征稿和发展订户的工作。他们在《筹办群报缘起》中公开声明:《广东群报》是“担负新文化运动的宣传机关,去催促新社会早日实现”。《广东群报》在传播新文化思想、宣传马克思主义、启发广东工人阶级的觉悟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1920年8月,上海共产党组织建立,很快陈独秀就函约各地的共产主义者建立党组织。在广州,谭平山、谭植棠和陈公博也收到了陈独秀的信,他们都赞成这个意见,迅速以广东高等师范为主,发起组织和建立社会主义青年团。经过众人一段时间的筹措,同月,在广东省高等师范学校举行了大会,公开宣告广州社会主义青年团成立。后来又先后有省立高等师范学校、第一甲种工业学校、省立一中等学校的教授以及杨匏安、阮啸仙、刘尔崧等数十人参加。青年团是作为党的外围组织而存在的,逐步地发展党员。谭平山当时是广州青年团的负责人,一时之间他声望高涨,当年甚至有“南谭(平山)北李(大钊)中间陈(独秀)”的说法。
9月,俄国的共产主义者米诺尔和别斯林来到广州,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以苏俄政府的名义建立俄国通讯社。他们先到北京见到了李大钊,李大钊便指定了北大学生、广东台山人黄凌霜做向导。抵达广州后,米诺尔、别斯林在光光眼镜店租下二楼,开了一家俄华通讯社,并委托黄凌霜替他寻觅广州的共产主义者。然而黄凌霜真正信奉的却是无政府主义,他给苏俄使者搬来的当然就是一帮无政府主义者。其中有一个名叫区声白,乃是黄凌霜在北京大学的师兄,此时已在岭南大学任教。
1920年底,米诺尔、别斯林与区声白、梁冰弦等无政府主义者成立了一个“共产党”,这个组织并不是我们今天理解的共产党,而是一个无政府主义组织。这个组织的执行委员会有9个委员,其中7个是无政府主义者,只有米诺尔和别斯林是共产主义者。这个无政府主义的“共产党”成立以后,出版了《劳动者》,印数为3000份,并在工人中开展了一系列工作。由于观念分歧很大,谭平山、谭植棠等真正的共产主义者拒绝加入。
1921年1月,陈独秀赴广州担任广东省教育行政委员会委员长,与米诺尔、区声白等人建立的“共产党”取得联系。很快,他发现米诺尔、别斯林在积极地宣传马克思主义,而无政府主义者信仰无政府主义,与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格格不入。于是,陈独秀根据在北京、上海长期工作的经验,并按照马克思主义建党学说,草拟了一份共产党党纲,于1921年1月给广东“共产党”讨论。
然而这份党纲引起了激烈的争论,争论的核心就在无产阶级专政这一条上。区声白等人认为这个党纲与他们的信仰迥然不同。这也很好理解,无政府主义的基本立场是反对包括政府在内的一切统治和权威,提倡个体之间的自助关系,关注个体的自由和平等,它的政治诉求是消除政府以及社会上或经济上的任何独裁统治关系。陈独秀则认为共产党必须坚持无产阶级专政,因为这是关系到党的性质、党的根本任务和远大奋斗目标等的大问题,如果不加以解决,则党会变质,会变成资产阶级的附庸。
双方各持己见,互不退让。陈独秀认为,既然双方信仰的主义不同,将来始终是要分开的,那晚分不如早分,现在分开,各走各的路。无政府主义者鉴于与共产主义者不能共处,没有共同语言,也甘愿退出广东“共产党”。这样,党内原来的9个成员中,7个无政府主义者退出了党,广东“共产党”仅存米诺尔、别斯林两个俄国人。
陈独秀这时与谭平山、谭植棠、陈公博等人积极加强联系,开展革命活动。陈独秀曾经对谭平山等三人说,现在孙中山在广东已建立革命政府,正是开展民众运动的最好机会。他们开始研究建立一个没有无政府主义者参加的、真正的共产主义者的组织。
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1921年春天,陈独秀、谭平山、陈公博等人,开始建立真正意义上的共产党,当时就取名为广州共产党。广州的共产党早期组织先由陈独秀、后由谭平山任书记,陈公博负责组织工作,谭植棠负责宣传工作,成员有袁振英、李季等。
广州早期党组织建立后,进行了多项工作,积极进行马克思主义的宣传,创办宣传员养成所培养骨干力量,同时还派成员深入工人之间工作,组织工会,积极开展工人运动。此外,广州党组织还积极投入与无政府主义者的论战之中。通过这些努力,马克思主义在南中国的土地上进一步传播,中国的革命事业也有了进一步发展。
几个学生在济南建立起党的早期组织
20世纪初,齐鲁大地正笼罩在军阀张树元和马良统治的阴云之下。省政府受到军阀的控制,省议会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的民意机构。城市里,军队和官僚作威作福,下层民众饱受欺凌;农村中,地主凭借私人武装欺压乡里,土匪横行无忌。农民们缺少土地,平日受尽地主盘剥和土匪侵扰,一旦自然灾害来临就只能四处逃荒。
参与组织发起济南共产党早期组织的王尽美、王翔千、王志坚等人,就是在这样一个动荡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后来成为一大代表的邓恩铭,更是来自偏远贫穷的贵州。他们听到的是“一年年国土的沦丧”,看到的“满目是民众的嗟伤”,正是近代中国这种贫穷落后、混乱动荡的社会环境,在这些青年心里种下了探索救国救民道路的种子。就在他们在为祖国和家乡忧心忡忡之时,革命的曙光已经在齐鲁大地上悄悄升起。
1919年10月,山东省议员王乐平组织了一个齐鲁通讯社,在社内设立了一个贩书部,这个部门创设的本意并非为了盈利,而是要“促进社会文化的进步”,所以以贩卖各种日報、杂志、中外书籍和新出版物为主。结果通讯社因为缺乏人手发展并不乐观,但是贩书部却是越来越繁荣。1920年9月25日,各股东召开了创立总会,决定把贩书部扩充为齐鲁书社,并实行现代企业的股份制和公司制,选举董事会和委任社长(经理)进行管理,第一任社长便是王乐平。
书社成立后,与北京、上海、广州等地的出版界建立联系,推销全国各地出版的新书。像《俄国革命史》《社会科学大纲》《唯物辩证法研究》《资本论入门》等介绍十月革命和马克思主义的书籍,以及《新青年》《每周评论》《新潮》《莽原》等进步期刊,都受到山东进步知识青年的极大欢迎。通过齐鲁书社,王尽美、邓恩铭等人又结识了大批志同道合的青年学生和爱国知识分子,这也为日后济南共产党早期组织的成立创造了条件。
除了齐鲁书社之外,山东旅京大学生宋介、王统照、王晴霓、范玉遂、徐彦之等于1919年11月创办了《曙光》杂志,也为山东地区的马克思主义宣传起到了重要作用。
五四运动爆发以后,济南学生纷纷罢课,学生还成队到工厂去演讲,越来越多的工人也纷纷加入到斗争中来。除了参加游行示威外,工人们还热情地帮助游行学生,济南电灯公司的工人自动给讲演的学生送茶送水,协助学生抵制日货;大槐树机车工厂的工人,为了保护学生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强拦镇压学生的军警;工人还组织了劳动五人团、救国十人团。
5月22日,济南南门外大校场集结了数万工人和市民群众,共商救国大计,各团体代表相继演说,最后有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少年泥瓦匠一跃登台,向万余群众大呼:“今日青岛未亡,我等受日本人欺侮已甚!待青岛亡于日本,青岛父老要受何等痛苦?”台下听者“发指眦裂,号哭之声,远闻数里”。旅京山东劳动者也大声疾呼:“日本夺我青岛,即是夺我山东,即是夺我山东三千万父老兄弟之性命!是可忍,孰不可忍!”
通过五四运动的磨砺和考验,王尽美、邓恩铭等人逐渐认识到工人阶级的力量,也接受了马克思主义,逐渐由激进的民主主义者变成共产主义者。
1920年秋天,王尽美在《泺源新刊》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名为《乡村教育大半如此》的论文,开始用马克思主义阶级分析的方法,指出要普及乡村教育,让农民获得识字的机会,首先要打破阶级贫富才有可能。邓恩铭也在母校出版社发行的《灾民号》上撰文一篇,号召被压迫阶级组织起来,抗捐抗税抗兵役,和军阀、官僚、政客、资本家这帮豺狼们作斗争。
在这样的形势下,山东共产党早期组织便应运而生了。
当时,王尽美作为济南学联的领导分子,经常到北大观摩学习,并由此认识了北大学生领袖之一的罗章龙。在李大钊建立马克思学说研究会和“亢慕义斋”后不久,王尽美通过罗章龙了解到马克思学说研究会不仅在北京,还在天津、西安、石家庄、太原等地都吸收了一些成员。志同道合的同辈们虽然天各一方,却能因为这个组织联系起来,这让王尽美十分动心,他也立即申请加入了马克思学说研究会,并想在济南建立一个类似的组织。
就在王尽美还在北大参观的时候,列宁领导的共产国际东方局派维经斯基为代表抵达中国,同行的翻译杨明斋,祖籍正是山东。在杨明斋的引荐下,王尽美、邓恩铭、王翔千等人见到了维经斯基,共同探讨了关于马克思主义和成立党组织的问题,从中吸收了不少有益经验。可以说,共产国际派维经斯基一行来到中国,不仅对北京和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的成立起了促进作用,也推动了济南的共产主义运动的发展。
王尽美回到济南以后,就此事和邓恩铭、王翔千等人进行商讨,并和罗章龙保持着密切的书信来往。
1920年秋,以王尽美、邓恩铭为首的进步青年酝酿成立山东第一个进步学术团体——励新学会。11月21日,励新学会正式成立,学会以“研究学理、促进文化”为宗旨,以“发行报章,举行演讲”为主要活动,并出版有《励新》半月刊,王尽美任编辑主任,邓恩铭任庶务主任。刊物发表的文章揭露和抨击了腐败的社会制度,宣传男女平等、妇女解放等进步思想,有些文章还表现了对俄国十月革命和社会主义的向往,提出一些颇有见地的改造社会的主张。
为了进一步传播马克思主义,王尽美、邓恩铭等人又秘密成立了康米尼斯特(共产主义音译)学会,收集、研究共产主义的书籍和理论。
1920年8月,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成立后,陈独秀曾函约王乐平等人筹建济南共产党早期组织。但是王乐平本人不是共产主义者,他并没有投身到在山东组建共产党早期组织的活动中去,于是便推荐了王尽美、邓恩铭等几名信仰共产主义的追求者给陈独秀。这样,由上海党早期组织发起的在山东建立党早期组织的任务,就落到了王尽美、邓恩铭等几个人的身上。
此时的王尽美、邓恩铭几人对于能接受这一项光荣使命感到十分骄傲和自豪,但是他们很快也发起愁来,建立共产党组织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完成的,尽管已经组织了康米尼斯特学会,但对于怎样建立党组织,几个人还是感觉没有经验。
而陈独秀也早料想到仅靠几个学生在山东建党肯定是困难重重,于是他写信给李大钊,请北京党早期组织帮助。李大钊对此事也十分重视,数次派遣北京党早期组织的同志来到济南,帮助王尽美、邓恩铭等人。在以后济南党早期组织的发展完善过程中,北京的共產主义者还是常常到济南来,王尽美等人也时常与李大钊、张国焘、罗章龙、刘仁静等北京党早期组织成员接触。
1921年春,济南共产党早期组织成立后,继续开展宣传马克思主义和开展工人运动的工作。5月,北京共产党早期组织在长辛店建立了工人俱乐部之后不久,济南大槐树机车工厂也建立了工人俱乐部,这是山东第一个由党领导的工人组织。
1921年7月,中共一大在上海召开,济南党组织选举王尽美、邓恩铭为代表参加会议。他们在党的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上,虚心好学,表现活跃,和各地共产党组织的代表一起共商建党大计,给与会代表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从上海返回济南以后,王尽美、邓恩铭向济南党组织的其他成员详细介绍了一大的情况,大家共同研究学习党纲党章,并且根据会议上确定的党的中心任务,在济南和山东其他地区发动、教育工人,组织工人运动,继续推动山东地区的革命运动。
一寸丹心图报国
“在法国,许多勤工俭学的人也组织了中国共产党,几乎是同国内的组织同时建立起来的”;在日本,施存统按照陈独秀的指示联系到了周佛海,两人共同建立起旅日中共早期组织。尽管人员少,活动少,存在时间也不长,但其地位是重要的,作用也是毋庸置疑的。
“在法国,许多勤工俭学的人也组织了中国共产党,几乎是同国内的组织同时建立起来的”
20世纪初,许多中国青年走出了国门,法国是勤工俭学学生的首选。他们一边努力读书,一边为捍卫中国学生的权利而斗争,并在这个过程中逐渐确立了对共产主义的信仰,成长为共产主义战士。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旅法中共早期组织成为共产主义火焰的璀璨一点,燃烧在欧洲的土地上。
在赴法国勤工俭学的学生中,有相当一批人都是五四运动中涌现出来的领导骨干和先进分子,包括周恩来、赵世炎、蔡和森、邓小平、徐特立、王若飞、陈毅、李维汉、聂荣臻、李富春、李立三、蔡畅、向警予等。他们到达法国之后,仍然积极宣传革命工作。
1920年2月,一些旅法的新民学会成员建立起勤工俭学励进会,简称为工学励进会。这个组织后来在蔡和森等人的推进下,转变为一个马克思主义性质的组织。
当时,旅法学生中存在各种思想倾向,为了统一思想,把大多数留法青年团结起来,蔡和森和妻子向警予、同学李维汉等人商量,于1920年夏季邀请散布于法国各地的13名新民学会会员来蒙达尼聚会,就如何改造中国与世界等重大问题进行讨论。正是这一次会议,形成了旅法学生中的一股中坚力量,由于他们主要是在蒙达尼开展活动,因此也被称为蒙达尼派。
1920年8月,工学励进会改名为工学世界社,并且不再局限于新民学会内部,而是吸收了新民学会以外的十多人参加,由此也扩大了组织基础。随着人员的增多,世界社也须更加明确自身的宗旨。在九十月间,工学世界社的30余名成员召开了一次会议,决定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以实行俄国式的社会革命为宗旨。肖三后来说:“这个组织已经不简单是个学会组织,而实际上是共产主义性质的团体了。”
1920年10月,法国发生严重的经济危机,勤工俭学的学生纷纷失去了工作。1921年2月,蒙达尼校方以拖欠学费为由,要求勤工俭学的学生退学,而华法教育会此时竟不合时宜地发布公告,“与学生脱卸经济之关系”,这使学生们陷于极端困难的境地。学生内部也产生了巨大的分歧,蒙达尼派认为勤工俭学已行不通,唯一的出路是争取政府的经济资助,而刚刚成立的劳动学会的勤工派留学生则坚持勤工俭学能够实现,反对向北洋政府请求资助。2月28日,蒙达尼派发动数百名勤工俭学学生在巴黎举行游行示威活动,高呼着“要读书权”“要生存权”的口号,向北洋政府驻法公使馆请愿。这次运动之后,旅法学生的内部纷争更趋尖锐,两派每日到处发放传单,互相攻击,学生们濒于分裂边缘。
针对这种情况,双方的几位主要领导都认识到,学生们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取得斗争的胜利。当时相对中立的周恩来在《勤工俭学学生在法最后之命运》一文中写道:“途穷了,终须改换方向;势单了,力薄了,更须联合起来。马克思、恩格斯合声嚷道:‘世界的工人们联合起来啊!全体勤工俭学的同志们,赶快团结起来啊!”他还在两派之间奔走,促成联合。
后来,两派领导人在互相了解中,确定了共同的思想基础,本属于勤工派的赵世炎、李立三等人也逐渐确定了对共产主义的信仰和从事社会革命的思想,两派在共同的斗争实践中终于团结起来。
1921年7月,就在国内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召开前夕,蔡和森与工学世界社成员开会讨论在法国建立共产党的问题。不久他们就组织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旅欧支部,并由周恩来任书记,这个组织是中国人在欧洲成立的第一个共产党组织。中国共产党在上海正式成立时,各地共产党组织都派出代表出席了一大,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旅欧支部因为路途遥远,所以没有派代表出席。
后来毛泽东在回忆建党时说:“在法国,许多勤工俭学的人也组织了中国共产党,几乎是同国内的组织同时建立起来的,那里的党的创始人之中有周恩来、李立三和向警予,向警予是蔡和森的妻子,唯一的一个女创始人,罗迈(也就是李维汉)和蔡和森也是法国支部的创造人。”
旅欧党团组织成为旅欧华人社团中人数最多、力量最强的战斗组织
在旅法学生重新团结一致之时,张申府的赴法给旅法中共早期组织的成立带来了直接的契机。
1921年二三月间,张申府介绍了刘清扬、周恩来入党,他们在国内时都是天津觉悟社的成员,与张申府相熟,而且刘清扬是和张申府搭同一艘船来法国的。在北京的时候,李大钊和张申府就很想发展刘清扬入党,但当时她不同意。到了法国之后,张申府成功介绍刘清扬入了党,然后两人一起介绍周恩来入了党。这样,旅法中共早期组织初具雏形。
不久,在法国的赵世炎、陈公培也加入到旅法中共早期组织中。赵世炎早在1920年就在上海由陈独秀介绍加入共产党组织,当年6月抵达巴黎。陈公培也是在上海参加了共产党组织,后来他和施存统各抄了一份党纲出国,施存统前往日本,陈公培去了法国。1921年2月,赵世炎通过陈独秀同张申府接上关系,4月,陈公培也接到陈独秀的信去见了张申府,这样,由张申府、赵世炎、陈公培、刘清扬和周恩来五人组成的旅法中共早期组织正式建立了。
1921年底到1922年初,由旅法中共早期组织的周恩来、赵世炎等人发起,邀请了一些进步团体的代表,共赴巴黎商讨组织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的事宜。各地代表们就“少共”的纲领、组织等问题进行了充分讨论,并达成了一致意见。根据分工,赵世炎、李维汉等留在法国,聂荣臻、刘伯坚等前往比利时,周恩来等人去德国,分别建立和发展“少共”的基层组织。
1922年初,周恩来、张申府、刘清扬等到达柏林,与在德国入党的中共党员熊雄、张伯简等会合,并且介绍朱德和孙炳文两人加入中国共产党,共同成立了中国共产党旅德支部。
1922年秋冬,根据中共中央的指示,在巴黎的旅法中共早期组织与旅德的共产党组织统一组成中国共产党旅欧支部,书记是张申府。按照当时组织规定,在党员人数较少,尚未成立党的基层支部的情况下设通讯员,与中共中央机关保持联系。旅欧党组织由张申府任中共中央驻柏林通讯员,赵世炎任中共中央驻巴黎通讯员和中共留法组组长。继中共旅法、旅德小组之后,1923年春,在旅居比利时的中国勤工俭学学生中,也发展了共产党党员,有刘伯坚、聂荣臻等。
中共旅欧组织建立后,赵世炎和周恩来分别在法国和德国的勤工俭学学生中积极进行筹建青年团的工作。经过半年多的紧张筹备,1922年夏天,在巴黎西郊布伦森林的一块空地上召开了旅欧青年团第一次代表大会,旅法、德、比利时的勤工俭学学生代表18人到场,代表团员30余人。在赵世炎主持下,代表们一致通过了“少共”的纲领和章程,宣布正式成立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选举决定由赵世炎担任书记一职,周恩来任宣传委员,李维汉任组织委员。其后,又增补王若飞、陈延年、尹宽为执行委员。这次大会宣告旅欧统一的共产党组织成立。
8月份,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在巴黎出版了内部刊物《少年》,专门刊登宣传马克思主义的文章和共产国际的文件,并且报道一系列工人運动、青年运动的消息。
1922年11月,李维汉回国,将欧洲党团组织的情况汇报中央。为了同国内党团组织在名称上取得一致,中共中央和共青团中央来信指示,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应将名称改为旅欧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于是,次年2月17日至19日,“少共”在巴黎召开临时代表大会,正式决定将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改名为旅欧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国内称社会主义青年团),成为其旅欧支部。
因赵世炎等即将赴苏联学习,会议选举周恩来为书记,肖朴生、刘伯坚、袁子贞等为执行委员或候补执行委员,大会还通过了周恩来起草的新团章。中共旅欧支部和旅欧共青团支部机关是合在一起的,领导机构也是统一的。当时,团组织是半公开的,党组织是秘密的,一直到1925年4月1日才公开。中共旅欧支部成立后,领导全体旅欧华人开展了一系列斗争活动,把留法勤工俭学运动和旅欧华人的斗争推向了新的阶段。
旅欧党团组织建立时,党团员只有30多人,到1924年间,发展到200多人,成为旅欧华人社团中人数最多、力量最强的战斗组织。
1927年2月以后,中共旅欧党团组织的大部分优秀干部都回到祖国,留在西欧的中共党员和共青团员,人数虽然不多,但仍在所在国共产党的支持下,为支援国内的大革命运动,为争取中国革命的国际援助努力工作。
1927年7月大革命失败后,滞留在西欧的少数党团员,分别加入了所在国的党团组织,后来成为欧美各国共产党的中国语言组。独立的中国旅欧共产党组织从此不复存在,中共旅欧支部和旅欧青年团完成了历史赋予它们的光荣使命。
施存统与周佛海两人组成了旅日共产党组织
除了法国,日本是近代中国留学生选择最多的国度。十月革命和马克思主义也是先到日本,再从那里传到中国的。在日本建立中国共产党组织的过程中,施存统和周佛海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1920年6月20日,施存统受陈独秀之托,从上海乘船,前往日本东京。他此行的目的便是争取在日本建立起属于中国人的共产党组织。因此,施存统还特意随身携带了一份党纲草案。这份党纲草案总共不过十几条,是不久前他和陈独秀、俞松秀、李汉俊、陈公培五人一起起草的。
这是施存统第一次来到日本,人生地不熟,不方便开展工作,陈独秀、李达想起周佛海正在鹿儿岛读书,便告知施存统与之取得联系,共同建立旅日共产主义小组。周佛海后来在抗战时期沦为仅次于汪精卫和陈公博的第三号大汉奸,而此时却是陈独秀等人眼中大有可为的年轻知识分子。
1920年秋天,施存统和周佛海见面,由他们两人共同组成的旅日共产党组织正式宣告成立。陈独秀指定施存统为旅日共产党组织的负责人。
旅日共产党组织始终发展缓慢,组织也不够严密,活动亦不多,只是施存统和周佛海经常给国内写一些宣传马克思主义的文章。如施存统在1921年8月,先后在《新青年》和《民国日报》副刊《觉悟》上发表了《马克思的共产主义》《唯物史观在中国的应用》。周佛海于1920年冬季在《新青年》上发表了《实用社会主义与发展实业》,1921年1月和5月又先后在《共产党》月刊上发表了《我们为什么主张共产主义?》和《夺取政权》等文章。
上海共产党组织决定在1921年7月召开第一次代表大会以后,写信给施存统和周佛海,让他们准备出席大会。此时的旅日共产党组织还只有这两人而已,他们就互相推选对方作为旅日代表出席。最后考虑到恰逢暑期,就决定由周佛海作为代表出席一大。
大会结束之后,因为周佛海的暑期尚未结束,就留在上海参加了一些党组织的实际活动。劳动组合书记部成立后,开始开展发动工人的运动。当时在日本人经营的纱厂的工人想学习日语,周佛海便到工人居住的地方,开了一所日语夜校,每隔一夜去教两个小时。暑假结束后,周佛海离开上海,回到鹿儿岛。当时,东京的共产党组织已经发展到十来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彭湃,他是海陆丰农民运动和革命根据地的创始人,曾被毛泽东称为“中国农民运动大王”。
旅日共产党组织的成员大多都是留学预备生,小组大概开过两三次会议,详细情形现在已不可考。1921年11月12日至1922年2月6日,华盛顿会议召開。这次会议的目的是要解决《凡尔赛和约》未能解决的帝国主义列强之间关于海军力量对比和在远东、太平洋地区特别是在中国的利益冲突,完善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帝国主义和平体系,美、英、法、意、日、比、荷、葡和中国北洋政府派代表团参加了会议。华盛顿会议实质上是巴黎和会的继续,因为巴黎和会虽然暂时调整了帝国主义国家在西方的关系,但它们在东亚、太平洋地区的矛盾仍然十分尖锐,日美之间的矛盾尤为尖锐。为了反制资本主义列强的行径,共产国际针锋相对,于1921年底在伊尔库茨克召开远东各国共产党和民族革命团体代表大会,并在会前邀请中国各政治团体代表出席参加。
由于当时苏俄和日本之间尚无外交关系,苏俄方面不便派人去日本通知旅日共产党组织,于是,共产国际选定了时任远东书记处中国科书记的张太雷,派其去日本通知东京小组参会事宜。可是,由于施存统和周佛海在上海参加了共产主义活动,当他们回到日本时,已经受到日本警察的暗中监视。前往莫斯科一事,只得作罢。
1921年12月,施存统被日本警视厅逮捕,翌年1月被驱逐出境。在施存统被遣送回国的同时,周佛海则顺利从鹿儿岛第七高等学校毕业,升入了京都帝国大学经济科。由于日本警察的监视和其导师以开除学籍相威胁,周佛海十分害怕,不敢再参加任何活动,天天躲在图书馆看书,并且逐渐放弃了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此时的他实际上已经和党组织脱离了关系,不再从事党的任何工作。旅日共产主义小组的其他成员或者回国,或者受到监视,也不敢从事相关活动。旅日共产党组织的活动渐渐沉寂下来,最终在1922年结束。
日本的早期共产党组织尽管人员少,活动少,存在时间也不长,但是作为中国共产党成立前除上海和北京之外的六个党组织之一,其地位是重要的,其作用也是毋庸置疑的。
(参考资料:《建党伟业》中国广播影视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7年5月第1版、《中共武汉早期组织成立的前前后后》《党史天地》2020年第1期;作者:何虎生、曾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