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思敏与济南乡师

陈书斌

山东省立第一乡村师范学校( 简称济南乡师) 创办于1929 年8 月。1937 年秋，日本侵略军进逼山东，学校被迫南迁停办。八年间，学校曾多次易名，创办时校名为山东省立第一乡村师范学校，1934 年1 月更名为山东省立济南简易乡村师范学校。1936 年6 月，又改名为山东省立乡村建设专科学校附设乡村师范学校。校址在济南市北园白鹤庄（今明湖中学），当时的学校是几排新旧相间的平房，一条弯弯的小河从校门前流过，河岸边一行行垂柳迎风摇曳，校园周围是稻田和荷塘。这里虽离济南市区不远，却保持着一派纯朴的乡村气息。

济南乡师是一所公立中等师范学校。建校之初，只设本科和专科各一个班，每班招生定员40 人，学制三年。自1930 年秋只招收本科两个班，学制改为四年。乡师的学生大多来自农村，家庭生活比较贫困。同学们大都怀有改变旧中国的强烈愿望，易于接受先进思想，向往革命。1929 年11 月，学校才开学短短3 个月，就正式建立了中共济南乡师支部。

当时的中国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大革命失败，国民党反动派对共产党人进行残害，全国及山东的党组织受到了严重破坏。济南乡师党组织的建立，为恢复和发展济南党组织做出了特殊贡献。乡师党组织曾被誉为“摧不垮的战斗堡垒”“白色恐怖下的一颗红星”和“白区里的一所红色党校”。回顾历史，济南乡师是与第一任校长、山东著名教育家鞠思敏的名字分不开的。

“山东的蔡元培”——鞠思敏

鞠思敏（1872—1944 年），原名鞠承颖，字思敏，山东荣成人，是著名教育家。1904 年，他考入山东省高等学堂师范馆，1906 年加入同盟会，1910 年毕业于优级师范学堂，1911 年入京复试，授师范科举人。

1911 年武昌起义后，他参与策划了山东独立。后又策动烟台军政府驱走荣成县知事，组成革命军政府。同年腊月，封建复辟势力围攻县城，光复遂告失败，他逃出荣成，次年3 月来到省城济南。

民国成立后，他被聘为山东高等师范学堂教务主任，次年任校长，并兼任政法专门学校教员。1913 年他被聘任为山东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校长。他还与济南部分教育界人士发起集资，创办教育图书社，创办了济南正谊中学并任校长。任校长期间，他忠诚教育，一心谋求教育救国。1916 年，一度出任山东省教育司长，因不能与军阀张怀芝共处，辞职去日本考察教育，1917 年回国后仍任正谊中学校长，1918 年当选为省讲议员。在他的倡导下，山东省公费、半公费留学生名额及各校经费均得到了增加。1925 年6 月11 日，济南各界200 多个群众团体10 万余人在商埠公园召开市民大会，公推鞠思敏为大会主席。他在大会上慷慨陈词，揭露帝国主义和军阀相互勾结镇压工人的罪行，表现出坚强的斗争精神和极大的爱国热情。1928 年5 月，济南发生了“五三”惨案，师生避难，教学停顿，他去泰安出席省政府召开的教育会议，任教育设计委员。九一八事变后，他由于同情、支持学生的反帝爱国运动，被当局罢免校长职务。1937 年初，日伪当局因其在教育界的声望，多次请他出任省教育厅长一职，均被拒绝。他毕生致力于教育事业，被后人誉为“山东的蔡元培”。

鞠思敏在济南乡师

1929 年8 月，鞠思敏出任山东省立第一乡村师范学校校长。他为此辞去了正谊中学校长职务。1929年10 月20 日，济南乡师正式开学。1930 年至1931 年，他还在北园创设民众学校一所和农事试验场一处，便于开展民众教育，并为学生提供实验场所。

鞠思敏在济南乡师任职期间，全国正处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国民党反动派当局控制思想言论，镇压爱国运动，大肆逮捕共产党人及民主人士。他以一颗报国之心大力培养青年追求真理、改造社会、富强中国的远大理想。他不畏艰难，多方聘请德才兼备的人来乡师任教。请来山东著名教育家范明枢来校与他一起办学，聘请共产党员李竹如等进步青年来学校任教。这批进步教师对于乡师学生进步思想的萌发和党组织地下斗争都给予了一定支持和帮助。他任校长期间，学校不仅学习氛围非常浓厚，还逐渐形成了进步、民主、自由、爱国、团结的良好校风。

1931 年夏，由于乡师党组织遭敌人破坏，上级决定支部书记于一川从学校撤出，重新建立党支部。于一川离校后，没有职业，无法解决生活问题。鞠思敏主动介绍他到正谊中学附小任教，既保证了于一川的生活，又为他开展革命工作提供了方便。

九一八事变后，日军侵占了东三省，蒋介石主张“攘外必先安内”，致使全国上下群情愤慨。在平津学生南下请愿团的推动下，中共济南市委组织济南乡师等校的学生，准备到南京请愿示威。鞠思敏对学生的爱国行为大加赞赏，全力支持。他带领教师和工友到火车站为学生送水送饭，并对学生说：“我因年老不能随同学们前去，是终生遗憾。但各位向政府表达民众意愿，也包含着我的一份。”

1932 年春，国民党山东省党部、省教育厅一再责令鞠思敏开除共产党员及进步学生。鞠思敏说：“我办学以来就没开除过学生，学校是教育人的地方，如果教育不了学生而把他开除，就是教育的失败。任意将学生抛到社会上，谁对其再负教育之责呢？决不能开除我的学生。”他对于共产党员和进步学生的保护和支持，也赢得了学生对他的爱戴和尊敬。正是他的支持和帮助，乡师党组织和革命活动得到了不断发展。1944 年8 月7 日，鞠思敏在济南逝世，济南的市民、学生闻讯前来送葬，队伍长达数里。

白区的一所红色党校

1945 年，中共山东分局书记朱瑞在延安中央党校作报告时称，“济南乡师党支部等于我党在白区的一所党校，为党培养出大批干部”。

1929 年秋，潍县籍的学生于一川考入济南乡师。他于1928 年由老师于书清介绍加入共产党。开学不久，于书清派人拿着介绍信和于一川接上了组织关系，并指示建立党的组织——济南乡师第一个党支部。于一川任第一任书记，支部的工作受省委直接领导。这时全国革命处于低潮时期，白色恐怖相当严重。乡师党组织初期的主要工作是组织同学阅读进步书籍，介绍革命思想，揭露国民党的反动面目，扩大党的政治影响，并在同学中积极谨慎地发展党员，壮大党的组织。到1930 年底，在同学中发展党员和团员10 多名。1931 年夏，由于敌人对共产党人的疯狂搜捕，乡师部分党员被捕，于一川被迫撤离乡师。重建支部时，刘开浚接任支部书记。从1929 年乡师建立党支部到1937 年，济南乡师是白区党的工作的坚强堡垒。1937 年日军入侵山东，乡师部分学生参加了牛头镇、黑铁山等山东各地的抗日武装起义，奔赴了抗日战场，成了革命的中坚力量。

济南乡师在山东近代史上具有独特的地位。1933 年7 月，中共山东省委和全省党组织遭到重大破坏，与党中央联系中断时，乡师党支部挑起了恢复山东党组织重建山东省委与中央联系的重任。在山东党的历史关键时刻，乡师发挥了重大作用。乡师党组织为党培养了一大批干部，乡师学生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入党的就有91 人。到1943 年前，乡师学生共有161人加入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很多乡师学生担任了我党政军重要职务。新中国成立后，担任副省（部、军）以上职务的有20 多人，担任厅局级领导的有62 人。乡师存在8 年，学生总数700 多人，学生中共产党员和党政军领导干部所占比例之大，是同期山东各类学校绝无仅有的，这在全国也是少见的。